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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看着苏惜弱这么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裴覆雪倒也没有那么丧失人道主义,他挥了挥手,支使何微末过去扶人。

      “楼里空房多的是,随便开一间让他留下住几晚。”

      何微末闻言,依旧是面无表情,他言简意赅应答道:“得令。”

      然而他表面上看起来僵得像块木头,实际行动却雷厉风行,像阵风似的窜了过去,直接把苏惜弱搂进了怀里。

      裴覆雪:“?”

      何微末这家伙怎么突然像是苍蝇后背长翅膀,光是围着苏惜弱嗡嗡转?

      多生了几分心思,裴覆雪停顿脚步,瞅了对面好几眼。

      他有些好奇,何微末什么时候跟苏惜弱玩得这么熟了,要知道这人可是众所周知的铁面冷血一根筋,完全不会因为别人受了什么伤而大惊小怪,就连他当初事业起步的时候要把人收编入队,也是花费了好大的一番功夫,才把何微末硬留下来。

      联想到了什么,裴覆雪眸色一惊,他火速逃离了案发现场,滚回办公室继续处理工作。

      然而这工作理着理着,裴覆雪仍是心绪不宁。

      ……好危险,他好像穿进的是一个男同世界。

      还好他现在尚且算是正常人,没有被同化。

      怀揣着异样的情感,裴覆雪励志成为事业批,他打了个响指,窗外顿时“嗖!”地钻进了一个黑衣人。

      “楼主,有何吩咐?”

      杨若水单膝下跪行了礼,毕恭毕敬地询问道。

      裴覆雪做了个起身的手势,一脸肃穆:“第一,传令下去,包括你在内,不许任何人再折腾未央楼的窗户,必须从正门进,毕竟每月修缮下来要花的钱也是一笔大工程。第二,楼里的储备资金还有多少?估摸一下告诉我。”

      之所以是估摸,是因为他暂时不想知道太详细,他怕自己弱小的心灵会承受不住。

      杨若水斟酌了一下用词,低声委婉道:“不足九千万。”

      裴覆雪:“……”

      完了,他好像快变成账户里只有一个亿的穷光蛋了。

      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裴覆雪紧接着问道:“东建书楼预估所得赔款会有多少?”

      距离裴覆雪告东建书楼侵权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事情差不多进展到了尾声,所以金钱数目自然清晰明了,杨若水十分坦然:“最多不会超过三千万,秦天雄不过是被抬到明面上的爪牙,藏在他背后的势力没有那么慷慨解囊。”

      裴覆雪早就料到会是这般结果,他现在羽翼未丰,不可和人硬碰硬,只能先咽下这口气,淡淡道:“行,拿这笔钱去把那个正在挂牌出售的东建书楼买下来,价格能压低就压低,最好控制在两千万以内,多了不要,我会去找他们私下协商。”

      他放话说协商就是真的会协商,至于用的究竟什么法子,那得视情况而定。

      杨若水即刻领命,却没有转身就走,他看出来裴覆雪还有话要讲,便立在原地耐心地等待着。

      只见裴覆雪沉思了一下,递出了一张灵券卡:“除此之外,从我个人账户里拨款援助苏惜弱,每一笔支出都要详细记录,不可能他要多少就给多少,如若发现交易不合理,立即上报给我,不要模糊混淆过去。”

      对于裴覆雪的决定,杨若水从来不会产生一丝质疑,只会无条件服从。

      这从那晚滔天大火裴覆雪义无反顾把他从笼子里救出来起,他就坚定了无论如何都要追随裴覆雪的决心。

      他积极响应老板的箴言:“好的楼主!”

      有如此忠贞的部下,裴覆雪纵然欣慰,可他现在难免忧心忡忡,因为他断联了一条很重要的资金来源。

      双眉紧拧,裴覆雪满是忧郁:“我早在一周前就要求赶制的尸囊直到现在还没消息吗?”

      除却发展未央楼为据点延伸了其他产业,裴覆雪在明面上经营的生意最主要的还是他的才艺表演,那是他最大的事业兼爱好。

      可是自和孟决相遇到至今,他的乐队演出已经很久没有正式开场了。

      楼里对外发布的公告解释是他最近身体不佳,需要修养,实际上的真相却是他的“队友们”陆陆续续出现了问题,无法再度参与奏乐。

      裴覆雪刚刚所提及的尸囊,是一类没有自主知觉的死物,相当于木偶师手下牵制的傀儡,在注入灵力后可汲取主人意识,听凭主人操纵。

      在这诺大的修真界,裴覆雪所制造出来的乐器实在超前,他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寻找音乐天才以及教导他们如何弹奏现代乐曲,所以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把队友制造出来配合自己。

      换句话说,和他配合演出的队友们,皆是一具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而现在,他的队员们开始一一报废了,起初只是一个音节的失误,裴覆雪当时敏锐察觉到以后就很在意,没想到使用尸囊的缺陷接踵而至,他们开始拒绝接纳灵力,不受裴覆雪控制。

      乐队是一个非常讲究合作的整体,如果有一方出了意外,那么整场演出都会有差错。

      裴覆雪凡事都要追求精细,特别是在他的专业领域,他不容许有任何闪失,以至于就算是可以将就上台,他也不情不愿,他不想给自己的舞台留下任何污点。

      杨若水听见裴覆雪的询问,摇了摇头,“谭老板是世间尚存能完美制造尸囊的好手,但这段时间他依旧杳无音信,问他的妻子女儿,只说谭老板仍在外面游山玩水,乐不归家,连封笔书都舍不得寄回来。”

      裴覆雪沉吟片刻,道:“谭迁是酷爱出门采风没有错,但他爱妻如命,不可能不和妻子有任何联系,而谭夫人性情坦率,也不是会羞怯于谈论夫妻恩爱的女子。”

      “此事或有蹊跷,你带人前去探查一番。”

      杨若水唯命是从,拿了调令就要往窗边跳,直到裴覆雪盯着他的背影咳嗽了一声,他才硬生生在半路拐了弯,勉勉强强从大门离开了。

      裴覆雪轻叹一口气,感慨当家不易。

      与此同时,他又看了一眼金库余额。嗯,还能给孟决买点东西。

      每每想起孟决脖子上那个被红绳吊挂起来的破铜板,裴覆雪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他送礼何曾送过这么寒碜的玩意儿,要搁以前说出去能被人笑死,更何况孟决居然还认为那就是定情信物,光靠话本子积累感情观的纯情小崽子也太好哄了。

      不过……裴覆雪想起来了剑术教练场的那一茬,除却那圈留着拿来上吊的白绫,孟决始终两手空空,连件趁手的武器都没有。

      要真讨论起来也是他这个当师尊的失责,徒弟在外人面前受不受人尊重很大程度上是看师尊的脸面,如果连师尊都苛待了徒弟,那还有谁会拿他当人看。

      裴覆雪敛去了笑容,感觉内腔像是被数万只蚂蚁钻进去啃食了似的,五脏六腑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孟决回回见他都是笑脸相迎,在他拒绝冷脸以后还能热情的贴上来,他却是享受得甚是理所当然。

      虽然他觉得他没做错,但他也是真的想把人好好留在自己身边。事到如今不管怎么说,叫鬼推磨还得撒点金币呢,他不给人尝点儿甜头怎么行。

      裴覆雪轻垂眼睫,若有所思。

      不多时,他怀揣着好好对待孟决的想法,毅然而然地搜寻了周遭首饰铺的方位,决定把今年最后一次任性消费留给孟决。

      在搜罗了满都城的锦衣华服以后,裴覆雪闲庭信步走进了首饰店。

      店铺占地空旷装潢精美,放眼过去货品物件琳琅满目,是个不错的选择,唯一不好的就是这家店的服务态度有点差劲儿——掌柜的看见他来,也没给个好脸色看,反倒是黑着一张脸,怎么看怎么丧气。

      裴覆雪见此情形,再三仔细回想,他进的是首饰店不是纸扎店吧?

      奈何贵店有贵的道理,这里所展示的饰品观感所幸都还挺不错。

      短短一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因修真界条件限制,裴覆雪的生活条件变得粗糙了许多,他也不再讲究些什么高端服务,自行挑选便是,懒得计较了。

      然而这逛着逛着,裴覆雪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虽然他挑不出什么问题,可他就是莫名不满意,好像这里的一切皆是品味俗气,无一能够搭配得上孟决。

      他想了想,或许是最贵的没摆上来?

      笃定是这样,裴覆雪回头几步找了店家说话,“你好,我想看看你们这里价值最高的物件,范围不论,只要好的、贵的、难寻的。”

      掌柜的陡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怎么搭理他,半秒过后抖落着稀疏的胡茬无力地垂下了头去,光是双目失神盯着手中的一个幼儿玩具拨浪鼓。

      这般状况如此不对劲,教裴覆雪如何不察觉,他又喊了几声,掌柜的依旧没应。

      “……”

      裴覆雪看不下去了,他敲了敲桌子,暗含其中的术法如同波动涟漪一般以此为中心点循循往外散开,将周遭死气荡成了一圈又一圈。

      顷刻间,那掌柜的竟是凶相毕露,非但眼球暴突,浑浊双瞳还忽然闪过了一瞬阴寒绿光,同时张开了血盆大口,满嘴獠牙,做出了常人无法企及的狰狞表情。

      正当裴覆雪有所防备的时候,掌柜的又变回了原样,他稍有困惑地看着裴覆雪。

      刚刚所发生的一切稍纵即逝,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裴覆雪的表情有些漫不经心。

      此类症状不可谓不异常,他与他家人定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掌柜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发生了何等变化,他麻木着神态,口齿含糊不清:“客官……你需要些什么啊?”

      裴覆雪微微笑着,问道:“你可还记得你适才做了些什么?”

      “我……做了些什么?”掌柜的头疼欲裂,像是有什么东西控制着他不准去回忆,他只能没好气地喝了一声,“要买买不买滚!”

      对方这般失礼,裴覆雪倒也没太在意,他重申了一遍他的需求。

      掌柜的跟有双重人格似的,上一秒还在叫人滚,下一秒又变得礼貌客气起来:“好的,请稍等一下。”

      在裴覆雪的注视下,他从身后的柜子里翻找出了许多盒子,放在柜台上打开盖子逐一排列开来。

      “客人,您瞧,这些都是质地极好产量稀有的上乘品,您看上哪个我就给您包起来。”

      闻言,裴覆雪在众多物品中粗略扫了一眼,霎时相中了一根簪子。

      玉簪通体呈现冷白色,表面光泽雪亮剔透,簪头镂空雕刻了几朵幽谷深处邬解花,和孟决安静下来时的乖巧相貌格外相称。

      将其视为囊中物,裴覆雪指了指,“就它了。”

      想必孟决会喜欢,如果是他亲自帮人绾发簪上的话,应该会更愉悦。

      要果真这样,他的心思也不算白费。

      孟决的身影闯进脑海,裴覆雪唇角微勾,直到视线不经意间瞥到了拨浪鼓,面目才微微正色。

      他只觉得可惜,自己没隐去面貌就出门了,清徽宗帮人降妖除魔是一向不收委托费的,要是让旁人知道了他在外面偷偷接单,那他羲和仙尊的高逼格往哪搁。

      无奈,心地善良的裴覆雪向来见不得人受苦。

      他往储物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张陈曦文的祈灵祝,见状,他果断重新扔了回去,然后继续掏。

      在扔完薛景望、燕冰夏、孙妙华、司徒修、黄秋水等人的祈灵祝以后,他终于把带有庄灵运名字的那一张捏在了手里。

      确认了这回真的没搞错,裴覆雪很热情地塞给了掌柜的。

      “清徽宗擅长驱邪,待我走后你别急着回家,先找处地方净手焚香引燃此符咒,到了那时,会有人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和普通的急召令不同,祈灵祝是清徽宗长老会特有的召唤符咒,算是一项用来人情互换的承诺,是很私人的东西,给出去了就得听命于人差遣一件事,如若不从,定会遭到反噬。

      若非恩情极重,祈灵祝不会被轻易外交于人,至于裴覆雪为何会把清徽宗高层上下所有人的祈灵祝都搞到了手,连他自己也不晓其中秘辛,因为这出自原主的手笔。

      对于裴覆雪的忽然施恩,掌柜的有些犹豫,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他看来裴覆雪也未必是个好人。

      可他又再度抬眼打量了裴覆雪好一会儿,只见眼前这人丰神俊朗眉目清明,端的是高山寒雪冷竹君子相,神色淡然得仿佛这世间天要塌了也和他无关,令人下意识从心信服。

      一想到自己那刚出生却是百遭磨难的女儿,掌柜的又是止不住的长吁短叹。

      他猛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手把符咒接了过去,毕竟再怎么着也只能这样了,有个偏方法子也总比没有的好。

      “这真的有用吗?我也不是没有求助过仙家人,可是……”

      “没有可是。”裴覆雪坦然自若,“那两位高人主修清贫道,生性不喜奢华,吃食素来是糟糠野菜。特别是那位黄色炸毛短发的修者,他每日只吃一碗稀粥和白水,其他时刻辟谷不饮不食,你要注意他们的饮食起居,可千万不要自作聪明,曲解他们的暗示,随意扰了他们的清净。”

      庄灵运和查理斯现在互为一体,分开的时辰不可超过一天一夜,而这掌柜家里的糟心事,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就解决掉。所以一旦庄灵运下山了,那查理斯必定也得跟着来。

      通常来说夫妻上阵本应事半功倍,偏偏庄灵运的内里丹泉极其不稳定,时常运法失效。与此相比起来,查理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压根身无灵力,只能添乱帮倒忙。

      总而言之,这俩货此次一行,必会吃上好些苦头。

      掌柜的浑然不觉这其中深意,只庆幸裴覆雪天降仙者有如神助,自己和家人总算有救了,他忙不迭点头哈腰连连道谢。

      结果才谢了没两分钟,那副兽人脸又跑出来发疯了:

      “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每一个人!子子孙孙世世辈辈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得好死!那是背叛我的下场!等着!都给我等着!”

      裴覆雪:“……”

      什么乱七八糟的。

      照着掌柜的脑袋,裴覆雪毫不留情给了一巴掌,直把躲藏在里面的妖魂恶气拍了个七零八落。

      末了,他嫌弃地擦了擦手,轻蔑“啧”了一声。

      又不是个什么高深的玩意儿,就这样还敢来给他下诅,也配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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