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飞天仙女无毛猫

14、柏舟2

　　“而我，怀疑徒静言，是妖。”
　　徒静言在民间里也是一位传奇人物，据说他出身于一个小村庄，从小无父无母但聪颖异常。他在九年前的科举中大放异彩，被邶国皇帝亲封为状元。
　　少年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却也掩不住他身上那种清癯孤傲的气质。他身姿挺拔如柏柳，微微上扬的风眼下点了一颗小痣。面对上位者的提问也是不卑不亢对答如流，还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高位上的皇帝。这一眼就直接映在了年轻帝王的心底。

　　殿试之后，徒静言先是入了翰林院，然后凭借自己出色的表现和皇帝的器重，很平稳地慢慢晋升。三年前，公主的宫殿大火，公主身陨之后皇帝大病一场，便擢升了徒静言为首辅代为处理朝政超过两月。这两月中，首辅大人一方面要处理政事关心皇帝的身体，另一方面又要教养皇帝的养子养女，忙碌异常，经常夜宿宫中。
　　不过朝臣们畏惧于首辅的威严并没有传出什么不雅的轶闻，因此百姓中多是流传皇上与首辅君臣相和的佳话，盛赞皇帝慧眼识英和首辅忠君报国。而这几年，因为皇帝身体不好，很多指令都是由首辅传达的，朝中几乎成为了首辅的一言堂。贾宴黾后来的岳家刘家就是首辅的一名得力干将。

　　听了耿茹，不，应该是太倾玉茹的话，柳清之蹙了蹙眉说：“我等修士虽然不会随意插手凡尘事，但我也听过邶国的公主三年前应该是死于大火了。”
　　耿茹的手握紧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即将涌出的泪水，强作镇定地抬头看着月亮回答柳清之的疑问：“那是因为，有人替我在大火中死了，换我逃了出来。”
　　她的眼眶发红，又想起了那天的情形。那是她发现皇兄被徒静言控制后的第五天。此前她将一封密信托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耿娴带去耿家交给耿大人，希望耿家能有办法救出她的皇兄。耿家一直以来都对皇帝忠心耿耿，此前也因皇帝的一些行为对徒静言多有怀疑，便通过耿娴传达给了公主，希望公主能帮忙提醒皇帝不要偏倚某位臣子，只怕长此以往会有祸患。也因此玉茹发现了徒静言控制了皇帝这件事。
　　耿娴与公主自小一起长大，性情却要更成熟温婉一些。那日是春宴，宫中邀请了几名重臣一同赏花饮酒，耿大人便把耿娴一起带入了宫。耿娴一进宫就去了玉茹的宫殿，将耿大人的打算说给玉茹听。
　　耿娴的舅舅是禁军统领，这次耿大人联合了耿娴舅舅，准备在宴饮时带兵拿下徒静言，玉茹和耿娴只要在公主殿等消息就好。

　　远处丝竹声声，吹得玉茹心烦意乱，一直在殿中走来走去，把耿娴也看烦了，赶紧把她拉下来喝茶，放松心情。这次他们本是十拿九稳的，毕竟徒静言看上去就是文文弱弱的一名书生，想来就算有些奇诡手段，在这么多禁军高手的围堵下必然也施展不开。
　　可是没多久，禁军的一名侍卫就闯了进来，满身狼狈。这侍卫是禁军里的高手，原本是耿娴舅舅暗中培养的下一代统领，此时他如一阵风般闯进来，跪在地上向耿娴二人诉说宴会的情况，并请求他们赶紧随自己离开。
　　原来一群禁军高手都抵不过徒静言。“殿下，我们……我们只怕要败了。徒静言，他……他是妖怪”那名禁军高手声线颤抖。

　　宴会上，原本一切祥和，皇帝高高地坐在龙椅上冷眼旁观这一切，徒静言则坐在他的左侧下手默默品着酒。耿大人看着高处的皇帝和安安静静的首辅大人，皱着眉对禁军统领微微点了点头。随着禁军统领的一声令下，禁军们立刻将院子和徒静言包围了起来，吓得正在歌舞奏乐的伶人们尖叫着匍匐跪了下来。其他几名重臣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想着先静观其变，而高台上的皇帝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处在包围中心的徒静言却面不改色，缓缓放下酒杯，依旧坐着看向对面站起来的耿大人询问道：“耿大人这是何意？要造反吗？”

　　耿大人却只是冷笑一声：“只怕想造反的是首辅大人吧，臣今日只是清君侧，替皇上除掉你这个祸害。”说罢又转身朝皇上跪拜下去。见皇上半天没有说话便抬头看了一眼。太倾玉闵此时正扶着龙椅半站不站，僵硬地卡在远处。他的脸色纠结痛苦，像是要说什么却被阻止。
　　徒静言却笑了起来，先是微小的笑声，然后逐渐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其他的臣子们也看出此事有异，都惊慌地站了起来。

　　就在禁军统领下令让人把徒静言这个乱臣贼子拿下的时候，他的笑声也停止了，笑容却依然保持在脸上。他笑起来很好看，像雪山上的青莲绽放，就是用这样的表情，他捏断了一名上前的禁军。一时所有人都被震住了。毕竟凡人即使武功再高，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捏断一个人的脖子。
　　趁着众人分神的时候，徒静言又如法炮制地送好几名禁军归了西。此时耿大人和禁军统领都看出此次围剿只怕是要失败了，禁军统领便赶紧偷偷让培养的好苗子林修远去带耿娴和公主逃出宫：“修远，公主和我外甥女都托付给你了。”林修远眼含热泪，带着师父的嘱托飞速冲去了公主殿里。
　　他从禁军的包围圈内之间消失，下一秒出现在了太倾玉闵的身侧，将他按坐在了椅子上。耿大人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和禁军统领以及几名重臣站到了一起面对着强大的敌人，接受着徒静言的打量。

　　徒静言：“若是你们现在放下刀归顺于我和皇上，我还可以饶你们一命。”
　　耿大人丝毫不肯退缩：“妖孽，你对皇上做了什么？”而一些人面对这超出常理的一幕，已经有些握不住刀剑了。随着几声清脆的刀剑落地声，很快一大部分禁军都放下了刀跪在了地上，就连两名重臣也都屈服了。

　　耿大人简直气得肝疼，但他也明白众人面对这种神怪之力的畏惧。于是他捡起了一把刀，想单独和徒静言拼个你死我活。
　　徒静言拜托了刚刚太倾玉闵握住他手腕的手走下了台，走进了耿大人、禁军统领和二十几名依然站着的禁军。他说：“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你们这么多人一起上，只要能伤到我，我就让你们活着怎么样？”

　　禁军统领答应了他所说的游戏，一群人除了不会功夫的耿大人都围攻上了徒静言，他却毫不畏惧，一个个结果了这些禁军。一名禁军砍中了徒静言的手臂，心中狂喜，下一秒却发现徒静言的衣服虽破了，手臂却毫发无伤，然后他就感觉到脖颈一阵剧痛，软倒在地了。
　　徒静言结果了最后一名禁军，吹了一声呼哨召唤来了几名妖，让他们给剩下的众人下了药控制他们不准把今晚的事情往外说，又召唤人把耿大人收押择日问斩。
　　做完这一切，他想起来刚刚似乎放走了一只小老鼠，刚想去找就有人来报说公主殿走水。等他赶到时，火已经灭了，从殿里抬出两具烧焦的女尸，从残存的衣着首饰被辨认是耿小姐和公主殿下。

　　他看着那具说是公主的尸首，闭了闭眼让人抬走了。

　　回到现在
　　根据太倾玉茹的说法，原本太倾玉闵是让她赶紧想办法离宫，她却担心皇兄才给耿家送信，导致耿家一家背上了造反的污名。连那日大火，也被说成是耿娴见造反不成，故意放火害死了公主。
　　那日林修远想带走她和耿娴，耿娴却不肯走。她说，如果两人都走了，徒静言势必会派人追捕他们，但是留玉茹在宫里还是太危险了。于是耿娴和从小就跟在玉茹身边的侍女决定留下，再烧了公主殿让人以为她们二人葬身火海，给他们拖时间。而林修远则带着耿茹去了边境找耿茹的外祖父——神武大将军。
　　玉茹：“耿娴最后和我说，若是有机会请我救救她的小妹。”她低头自嘲一笑，“就是为了救耿姝我才来了涪安城，劫了流放的队伍却又害阿许落入留月阁，还有许多人的性命。”

　　她抬头抹去眼角渗出的泪水，夜阑连忙安慰她：“这不是你的错，那些人是因官兵而死的，若徒静言真的是妖，那耿家的事情更是你力所不能及。”
　　耿茹却摇了摇头，她明白她也许不是害死这些人的元凶，但是她是邶国的公主，百姓的性命都担在她与皇兄的肩上。她做不到万全，只能选择她认为更好的路，但因此她也必须铭记因为她的决定会有很多人付出生命，从此更郑重地决策。
　　而此时最重要的，就是先从徒静言手里夺回这个国家，妖可未必会把邶国的百姓放在心上。
　　于是她走到夜柳二人面前严肃地行了大礼：“还请二位同我等暂时同行一段时间，若是确定了徒静言是妖，还请二位出手，助我除妖。”

　　徒静言：恶魔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