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魔》一团大雪球

4、降生

　　零星散落朱红色的元神飞在天边，浅青色的光圈环绕在侧，一只通体灰白的大鹏鸟直直飞过，流动的气流将元神碎片翻卷带走。
　　断崖之上，鹏鸟缓缓落下，杂草堆积成窝。
　　凌乱不堪的鸟巢被鹏鸟随意雕琢两下，便露出几只正张着大嘴等待喂食的幼鸟，幼鸟嗷嗷待哺。
　　大鹏鸟低下头，将嘴中带回的食物一一分发。
　　待幼鸟食尽，大鹏鸟立刻展翅起飞，准备寻找下一次的口粮。
　　宽大的翅膀抖动，不经意间将如星光般的元神碎片悄然抖下。
　　神火村
　　青山绿水人家，小溪旁蹲着几位穿着各色粗布麻衣的妇人，妇人挽起袖子在溪水下游浣洗衣衫，水流涓涓流淌，微风清润舒适。
　　“朱家媳妇儿，你这肚子还来水边洗衣服”看上去年纪较长的老妇人直起腰，看着抱着衣盆踱步而来，肚子浑圆的小妇人说。
　　小妇人浅笑摆手，嘴角两侧显露出小小的梨涡“实在是闲不住了”。
　　另外一侧穿着橘黄布衣的妇人站起身，湿手在衣服下摆匆忙擦了擦，就去搭着小妇人的胳膊，好让她能安稳坐下。
　　小妇人感激一笑“谢谢刘婶儿”。
　　“啥时候生啊”旁边人边洗衣服边笑眯眯的跟小妇人搭着话。
　　前一秒还言笑晏晏的小妇人，一听这话，便挂上了愁容，低着头抚摸着自己圆滚的肚子“我已怀胎十月有余，却一点要生的迹象都没有”。
　　“啊？可去瞧过郎中？”有人惊呼。
　　“前几日，郎中便来瞧过，也没说个明白”小妇人愁容满面，隐约泛红了眼眶。
　　刘婶连忙拉住小妇人的手腕，说“可别动了胎气，有的人体质就是这样”。
　　“我记着之前隔壁村也有一个怀到十三个月才生的，当时大家都说她怀的是死胎，结果怎么样”
　　“怎么样？”小妇人专心致志去听，好奇的不行。
　　“人家不仅不是死胎，长大之后还当上了状元，听说还是个大官”刘婶一拍掌，语气里是明晃晃的羡慕。
　　“都是十月有余，我看你肚子里将来说不定也是个状元郎”旁边的人出声打趣。
　　小妇人心情瞬间宽慰了不少，轻柔地在肚子上画着圈，隐隐生出些期待，暗暗柔声对着肚子说“或许孩儿你当真不是凡夫俗子，那娘亲再等你几个月”。
　　散落的元神从高耸入云的山崖坠下，直直掉落，即将掉入清澈见底的溪流中。
　　“婶子们，我去那边洗”小妇人端着衣盆起身，笨拙地撑着腰。
　　元神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直接撞进刚走到溪边的小妇人体内，朱红色的霞光闪动，片刻便失去了光芒。
　　忽然，小妇人的肚子一紧，下坠的疼痛感让她踉跄了一下，手中衣盆掉落，她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大滴的汗珠冒出额头。
　　“快来人啊，朱家媳妇儿要生了”慌乱的人群集聚，嘈杂的声音七嘴八舌不停。
　　平静的溪流漾出一滴滴水花，安静的山间一时吵闹不已。
　　矮屋一下子涌进来了不少人，小妇人躺在床上，痛哭哀嚎。
　　“吸气，呼气，放松”匆匆赶来的稳婆撸起袖子掀开棉被，回头冲着外面喊“烧水，越多越好”。
　　小妇人额间大汗淋漓，全身没有力气，强撑着精神听从稳婆的吩咐一呼一吸。
　　两个时辰过去了，屋内还是没有任何进展，热水倒是换了一盆又一盆。
　　门外穿着更加粗糙衣衫的男子，焦急地来回走，听到门响动一声，快步走上前“怎么样？”。
　　稳婆摇摇头，眉头紧锁，吐出俩字“难产”。
　　“什么？”男子被晴天霹雳打中，不由后退。
　　没说完话，屋里就有人大喊“生了，生了”，还没等男子高兴，里面又吵吵着“没气了，没气了”。
　　男子箭步如风，冲进屋内，看到床上的鲜血，在门口僵住了脚步。
　　小妇人虚弱地趴在床边，掩面止不住哭泣，脚下是被裹在襁褓里，毫无生息的婴儿。
　　“夫君，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小妇人有了依靠后，变本加厉的痛哭，眼泪和着汗液糊在脸上也不去在意。
　　男子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化悲痛为力气用力怀抱住小妇人。
　　床脚下，一缕红光浮现在婴儿印堂之上，了无生气的婴孩猛然大声啼哭。
　　旁边的稳婆可被吓得不轻，一屁股跌坐在地，嘴里还念叨着“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小妇人眼泪止住，失而复得的欣喜盖过了一切，婴孩被她抱在胸前，靠在男子的胸膛喜悦地说“夫君，你看，我们的孩子没死，果然刘婶说得是真的，我们的孩子将来必定不是凡夫俗子”。
　　新妇产子的喜悦大过了一切，她不知道的是此刻怀中所抱着的已经并不是她辛苦十月怀胎的婴孩。
　　她腹中胎儿早在足月前胎死腹中，是朱滢的元神阴差阳错落入她体内，才延续了腹中死胎的生命。
　　十年后
　　“记住一会儿别说话”朱滢娘亲也就是当年的小妇人，她牵着朱滢的手，仔细叮嘱道。
　　懵懂无知的朱滢点点头，一知半解地看向前方。
　　四个身材高大的大汉，其中一个人还是朱滢的爹爹，用抬猪那样的姿态抬着一位身穿红衣的少女，少女一袭红衣，头上的红色布袋随风飘扬。
　　少女双手与双脚被绑在一根粗木杆上，嘴里塞了一块红色的棉布。
　　她被抬到了高台之上，转被绑到一根木架上。
　　台下，一头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面向众人，他苍老的声音却异常的有力“今天是我们神火村每年一次的祭天仪式”。
　　“神灵护佑我们神火村百年长存，为我们带来丰收与火种，我们要时时刻刻感念上天”老者扔开拐杖，双膝跪地，村民们也跟着密密麻麻地跪下。
　　朱滢直愣愣站在原地，一道尖锐的视线忽然与她对视，老者面露不善，脸上下垂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更加狠厉，那是朱滢久久都不能忘却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