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好》古籽冬

2、第二章

　　陈园枝捂着嘴笑了两声，话题转移过去，直到饭菜做好，他们才离开厨房。
　　她没帮上什么忙，便端了一盘菜走在前面，袁昊淳把剩下的菜都端上来，又回去把水添到锅里，方便刷锅。

　　陈母尝了一口红烧肉，简直赞不绝口：“昊淳好厨艺！比我们家小园强多了，她做的那个东西，也就能饱腹，不知道这些年工作，日日点外卖是怎么过的。”

　　“妈。”陈园枝轻喊了一声。

　　“瞧瞧，还不让我说了。”

　　袁昊淳道：“阿姨，快尝尝这排骨汤，熬了许久，该入味了。”

　　陈母成功被转移话题，接过袁昊淳盛的汤，喝了一口，发出赞叹。

　　陈园枝看他一眼，眸中含笑。

　　袁母把他们的互动都看在眼里，便提到：“之前还没有问呀，你们两个相处的蛮好，最近再接触一下，互相了解。”

　　这是在催婚了。

　　袁昊淳道：“妈，我和园枝没认识多久，急不得。”

　　“什么急不得？妈看你们很般配啊，你们都不年轻了，趁早安定下来才好！诶，说起来，我记得昊淳和我们小园还是一个初高中的呢。”陈母笑起来，“那时候的昊淳胖嘟嘟可爱的很，没曾想出落的这么帅气。”

　　“是么？”陈园枝倒是惊了，她不知道学校里还有这么个人物，“我怎么没见过你。”

　　“他倒是认识你啊。”袁母道，“我叫他和你打个招呼，这孩子也不知道害羞什么，打死都不肯。”

　　所以说，他们倒是该早就认识。

　　袁昊淳无奈道：“妈，别说了。”

　　他这么说，袁母更来劲：“高考之后，他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减肥，每天都泡在健身房里，没多久就瘦下来了。”

　　她一顿：“园枝在哪个大学来着？”

　　陈园枝道：“b大。”

　　“哦，对，昊淳和你是一个大学，只不过一年之后就报名大学兵了。”

　　陈园枝更震惊了，她转头看向袁昊淳：“你和我一个大学？”

　　“嗯。”袁昊淳点头，“快吃吧，一会儿饭菜要凉了。”

　　这个话题算是翻了篇，陈园枝没想太多，等吃完了饭，袁昊淳去刷碗，两个家长再聊几句也就散了。

　　陈园枝要在家里住，和陈母坐在桌子上聊天。

　　“上班累不累啊。”陈母道，“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陈园枝闻言，低头打量一下自己：“我还好吧，已经不瘦了。”

　　“还不瘦，你当初刚工作可没像现在这样，整个小脸都写着疲惫，最近才变得好一点。”陈母说着，抓住陈园枝的两只手。

　　“小园啊，你和妈说实话，你觉得昊淳这个人怎么样啊？”

　　她的语气满是忧愁：“妈知道你们不喜欢相亲，觉得剥夺了自由恋爱的权利，但是……小园，你30岁啦，妈生你晚，身子骨也不太好，真的很怕在有生之年都看不到你安定下来。起码，你要有个人陪着吧。”

　　“如果什么时候妈出了意外，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怎么生活？你还是那么一个性子。有什么事都不和家里说，情绪都在心里憋着，我和你爸离婚时也是，造成你现在少言寡语的样子，有时候，妈觉得自己对不起你。”

　　陈母流下泪来，忆起多年往事，哀伤漫过心头。
　　“昊淳这孩子不错，真的。如果你喜欢，可以试试接纳他，但妈也不勉强你，实在不合适，我们可以再找。”

　　陈园枝把手抽出来，覆上陈母的：“妈，今天是你生日，大喜的日子就别哭了，我和……和昊淳相处的挺好，你别担心。”

　　陈母拭去眼角的泪，哪怕肌肤不如曾经顺滑，也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艳，她笑道：“人人都说你不像我，如今看来也是，这么腼腆的性子，真像你爸。”

　　她的目光好像放到了很长远的地方：“你爸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应该也是开心的吧。”

　　“嗯。”陈园枝说，“他最希望我们平安喜乐，所以妈，别哭了。”

　　陈母抽出一旁纸张擦了擦，起身道：“天也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快去睡吧，别熬夜。”

　　陈园枝应下，看着陈母躺上床，柔声道：“妈，生日快乐，晚安。”

　　昏黄灯光关掉，整个屋子陷入黑暗，窗外夜风吹着枝桠作响，陈园枝做的梦很不好。

　　她又梦见了她的父亲。

　　那个曾答应她，给她带零食的男人，从此再没回家。
　　他的墓碑不允许刻字，照片也无法放在家。
　　梦里的女孩大声哭喊，试图留下渐远的男人，而无论她跑的多么快，喊的多么撕心裂肺，前面的人都没有给她回应，直至他淹没于海里——

　　陈园枝猛然惊醒。
　　她打开手机，已经七点了。

　　快要上班了。

　　陈园枝叹了口气，努力把梦中的场景遗忘掉，起身洗漱。

　　卡着最后一秒到了公司，陈园枝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想打开外卖软件点一份早餐，便看见了袁昊淳十几分钟前发的信息。

　　她点开看，是一张图片。
　　包子馅饼和豆浆都有。

　　【YHC：今天早上刚做的，还热着，要吃吗？】

　　【枝头：可是我今天上班诶。】

　　看着就好吃，陈园枝肚子咕咕叫，着实舍不得。但也没办法去取。

　　【YHC：我给你送过去。行吗？】

　　陈园枝一愣，赶紧打字。

　　【枝头：算了算了，我自己点外卖，这么小的事麻烦你做什么。】

　　【YHC：没关系，我不忙，也不麻烦。如果想吃，把公司定位发我就好。】

　　终究是食欲战胜一切，陈园枝动动手指，把定位发过去了。

　　等了十五分钟，她又收到了信息。

　　【YHC：我到了。】

　　【YHC：吃完了放在那里就好，我会来取。】

　　陈园枝起身准备下楼。

　　【枝头：好的，麻烦你了。】

　　很奇怪，不是说没什么事吗？

　　她刚到门口，就看见了放在前台的饭盒，摸上去还是温热的。

　　前台小姑娘笑笑，道：“陈组长不能总不吃早饭啊。”

　　陈园枝：“嗯，你也是。”

　　笑着回到楼上，陈园枝打开饭盒，里面放的不止是包子。

　　她喜欢吃带着花样的紫薯馅小馒头，袁昊淳就做了一个哆啦A梦样式的，和一个小黄鸭样式的，看着可爱至极，戳上去软软，叫人舍不得吃。

　　豆浆拿保温杯装着，甜度刚好，陈园枝吃的心中一暖，掏出手机发信息。

　　【枝头：谢谢你。】

　　【枝头：我直接帮你刷干净吧，下班之后送到你家。】

　　那边却过了半个小时才回复，又是一张图片。

　　【YHC：不用，我做完午餐去取，你放心吃，有什么喜欢的菜？我给你送去。】

　　陈园枝愣愣的，一时无法消化。

　　所以……刚刚送完早餐直接离开，是为了忙午餐？

　　【枝头：不用不用，太麻烦了，会耽误你时间。】

　　【YHC：本来就是给你做的。】

　　没等陈园枝思考出是什么意思，对方又立即撤回。
　　随后，正上方不断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YHC：不麻烦。】

　　【枝头：好，改天请你吃饭。】

　　中午的饭盒如约送来，陈园枝提着早上的饭盒去取，这才看见了袁昊淳。

　　她笑眯眯过去，道：“早上怎么走那么快。”

　　袁昊淳接过饭盒，挠头：“我怕被人误会。”

　　陈园枝疑惑：“误会什么？”

　　“误会我是你男朋友……”他道，“但是后来发现，想要一直给你送饭，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总会打扰到你。”

　　所以，早上离开的那么匆忙，是怕她被同事调侃议论。

　　陈园枝带着他走到休息处，道：“来就来了，不用遮遮掩掩，你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那我以后还能给你送饭吗。”袁昊淳问。

　　陈园枝抬眼，正对上那满含温柔，如今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的眼神。

　　“当然可以。”她鬼使神差的说，反应过来又迅速补救，“但是为了感谢，每周我都要请你吃饭。”

　　她眼看见袁昊淳垂下眼帘，对于这个要求有些不满：“那岂不是更加费钱。”

　　“这……”陈园枝一怔，倒是没想过会是这个理由。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教我怎么做饭，这样也算我请你的，行么。”
　　问出后，她忽觉羞耻。

　　进度是不是太快了……这么早邀请对方到自己的家，是不是不太好。

　　袁昊淳道：“我朋友有开烹饪课，里面有私人厨房，你若不嫌麻烦，我们可以去那里。”

　　是一个很完美的办法，对于陈园枝没有任何名誉上的坏处。

　　她当然不会觉得麻烦。
　　欣然笑道：“可以。”

　　袁昊淳离开，坐在车子上，目送陈园枝走进公司大楼。
　　饭盒被人细心的用纸巾擦过，只留下点点被忽略的水渍。

　　对方还是帮他把饭盒刷了。

　　*
　　端午节当天，袁昊淳如约而至。
　　陈园枝坐在副驾，道：“玄暗山的夜景很美，我带了相机。”

　　袁昊淳点头，道：“不会困么？”

　　陈园枝没听清：“嗯？”

　　袁昊淳认真重复：“你会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