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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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鼓声遥遥传来，长青县也渐渐沉寂下去，淡淡的夜雾弥漫开来，偶尔只能听到几声不知名的虫子鸣叫。
姜汀舟回来的一路上都沉默着没有说话，前天去河堤边上探查过后，他心里就一直有个疑问。
虽说那边水利设施破碎陈旧，年久失修。但修复起来并不复杂，更何况，江南一带，更是熟悉擅长水利。
按照道理，河堤就算损坏，顶多修缮一次，就可抵挡数百年的水患侵蚀。可这江南一带为何年年水患不休？
不合逻辑，必然有鬼。
姜汀舟回到客栈，就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阖上门之后，疲惫的身躯放松下来。他刚准备往床边走，就正对上谢庭序阴冷的目光。
“姜小少爷。”
姜汀舟：……
他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家伙要对付。
谢庭序面色漆黑，眼神如同阴暗的毒蛇一般，死死的盯着姜汀舟的身影。
不用问，光看谢庭序的表情，姜汀舟就知道，这位摄政王还在气头上。
姜汀舟：……
居然有人生闷气能生一整天的吗？
为了不年纪轻轻就葬身于长青镇，他决定赶紧给这只老虎顺毛。
姜汀舟脸上挂起谦润恭敬的假笑， “王爷这么晚还未休息？”
谢庭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姜汀舟，表情不变。他的确还在为早上被冒犯到而生气，但要他主动提，实在是有失他的身份。
于是他就僵着脸，什么话也不说。
姜汀舟也猜到了这一层，毕竟是谢庭序是君，他是臣。理所应当的，得要他去主动道歉。
他走上前，拱手作揖，将头低下，态度无比的谦卑尊敬。对着谢庭序说道。
“草民今早行事莽撞，冒犯了王爷，还望海涵，求王爷宽恕，原谅草民。”
谢庭序没想到姜汀舟一个表情就读懂了自己的想法，态度恭敬诚恳，他挑不出错来。本就是小事，若再僵持下去，那便显得他气量小了。
谢庭序目光松动，又恢复了平常生人勿进的模样。
“起来吧。”此话一出，算是让这件事翻篇了。
“多谢王爷。”
给谢庭序顺好了毛，姜汀舟才想起原本自己是要回来睡觉休息。
但他看到谢庭序毫不客气的坐在床上时，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谢庭序也是注意到了姜汀舟奇怪的目光，他怔愣了一下，随即又将眼刀子甩过去。“怎么？本王在这，还睡不得你的床了吗？”
哈哈，他怎么敢拒绝呢…
姜汀舟脸上的假笑几乎快维持不住，还得说着违心话去伺候面前的大爷：“当然不是了，王爷能睡草民的床，自然是草民的荣幸。”
他刻意重重的强调“草民的床”，表达心中的不忿。
“呵，既如此，那便退下。”谢庭序冷冷丢下几个字，就闭了眼，直直的躺下。
姜汀舟看着对方理所当然的占有他的床，还心安理得的睡在上面，一向心平气和的温润清冷的姜汀舟，也难得气的心绪连连起伏。
但没办法，谁让他现在只是个丞相府小少爷呢？
姜汀舟去向下面的掌柜多要了一层被褥铺在地上，将就了一晚。
夜半三更的时候，客栈内众人早已熟睡，窗外的虫鸣声再次响起，在沉静的夜里显得更为突兀。
突然，床上的谢庭序猛地睁开眼睛，他眉眼一凛，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走到偏室的窗边，打开窗户。
虫鸣声渐渐清晰，距离像是由远及近。
谢庭序轻轻敲击三下窗柩，等了几秒，就听见窗外的虫鸣忽的暂停。
“出来！”
说完，就见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从窗外跃进来，双脚着地的时候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见到谢庭序，他毫不犹豫立马跪下，嗓音低沉 “属下拜见王爷。”
谢庭序黝黑的眸子看到来人，没有一丝惊讶，像是等了许久。
“其他人都到了吗？”
“回王爷，都到了，现下其他暗卫都分散在长青县内。”
谢庭序点点头，示意面具男人起身，随后问道“金羽卫抓到了吗？”
玄月毕恭毕敬，如实回答道：“回禀王爷，还未抓到。”
“实力如何？”
“两人身手都极强，与我和玄羽他们不相上下，再加上这边地形错综复杂，上次交手后让他们逃了，目前还未找到人。”
谢庭序勾了勾嘴角，眼里满是兴味。
“继续找，原先是本王在明，他们在暗，现在本王要做这螳螂捕蝉之后的黄雀，不知道他们还能躲多久。”
“属下遵命。”
“还有一件事，七天后，准备动身回京城，到时候带着其他人在这集合。”
“是”
两人秘密交流了一番，就赶紧离开了。谢庭序回到床上前，还特意去床边看了一眼睡在地铺上的姜汀舟。
看到姜汀舟还在无意识的熟睡，确保刚刚两人的交谈没有让他听到，这才放心下来，继续回到床上睡觉。
眨眼间到了第二天。
一大早，清晨的露水还未消散，乡间弥漫着清新的雾气。姜汀舟对修筑河堤这事十分上心，早早地到了河堤边上先检查疏通河道的进度。
他在这里看到了个熟人，是昨日的符淮青。
“淮青大哥，你怎么在这？”
符淮青衣着单薄，手上还拿着铁锹，露出手臂上坚实的肌肉，听见姜汀舟的问话，他粗糙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有些羞涩地回答道：“这不是看大家都在忙活着，我也不好意思歇着，想着能出一份力就能赶紧修好河堤。”
姜汀舟有些惊讶，没想到符淮青竟然还能抽出空来帮他们。毕竟身为镇长的独子，江南水患过后应当忙于安抚难民，有不少的事要做。想到这，姜汀舟心里由衷的敬佩符淮青，侧过身，向他行了个礼以表感谢。
“哎呀，这是做什么！大人快快请起！我可受不起姜大人的礼”符淮青连忙上前，打断了姜汀舟。
“总之，还是要多谢淮青大哥了。”
两人互相客气了一番，姜汀舟得去前面找官员询问具体的进度，于是在这就跟符淮青告了别。
他来到围村堰一旁，看到了卢裕正。
“卢大人，现在河道疏通的如何了？”
卢裕正毕恭毕敬，指着下面的河道说：“昨天大家轮流换班，通宵劳作了一整晚。河道里已经清理了不少枯枝落叶和石块泥浆，但约莫还要几个时辰才能疏通。”
姜汀舟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忍不住皱眉。
这速度看似很快了，但细想还有大批的工程未完成……
“这怕是有些来不及。”疏通河堤本来就是治理水患的第一步，若是不能尽快完成，那么后面的任务都无法推动。
卢裕正站在一旁，微微点头，神情是说不出的闲适。
“是啊，时间有点紧，可除了按部就班的苦挖，倒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闻言，姜汀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刚想说什么，忽然发现卢裕正的表情神色淡淡，丝毫看不出紧张的样子。
奇怪，他一个外人，都因这江南水患治理而烦忧不已，可卢裕正这个江南巡抚竟然看起来像是丝毫不在意。
再结合昨日符淮青的话……
姜汀舟像是窥见了什么秘密，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眼，遮住眼底的情绪。
再抬起头，又是一副温和清冷的样子。
他对着卢裕正说道：卢大人，我先去前面的乾溪山看看他们的进度，这边就继续麻烦你监工了。”
卢裕正拱手应是。
姜汀舟走了一会，来到乾溪山山脚下，就看到四周有许多的官员手里拿着麻绳一样的东西在织网。
他大哥也在。
“粥粥！这里！”
姜汀舟走到姜宜鹤身边站定，他有些好奇地姜宜鹤：“这是什么？”
姜宜鹤傲娇一笑，得意地将手中的麻绳放在姜汀舟手上，让他感受其中的粗粝，接着才说道：“这是由麻绳制成的防护网，只要将它固定整个乾溪山，就可以防止山体滑坡。”
姜汀舟闻言低头认真看这手中的麻绳，他有的时候真的佩服老祖宗的智慧，但他想了想。他是从现代穿越而来，有更好的治理方法，效果更好，安全性也更高，能够最大程度地减少伤亡。
“大哥，你可否叫那些官员先聚过来一下？”
“当然”姜宜鹤毫不犹豫，他转过身，双手作喇叭状“大家都过来一下！”
嗓音洪亮，声音传得极远。
一群官员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儿，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大部队往这边聚集。
等人都靠过来了，姜汀舟这才举起手里的麻绳，嗓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所有人都能听到。
“诸位，我看到大家都在用这种麻绳织网，但麻绳韧性差，若是发生山体滑坡便会直接将其冲断，不能做到阻拦的效果。”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啊？那这怎么办？我们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姜汀舟摇摇头，面上依然保持着一派沉静。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并非如此，但也要进行改变。像我刚才说的要用有韧性的东西织网，但我看诸位都快做好了，也不用拆了，只要再在麻绳织成的网上覆盖一层韧性更好的网即可。”
“可什么东西韧性好又能织网呢？”
姜汀舟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渔网！”
这里可是江南，捕鱼业繁荣，必然有的是渔网。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我家可多的是渔网。”
……
众人兴奋了一会，姜汀舟又继续补充：“可渔网太过纤细，若是平铺一层怕是也起不到什么效果。”
“那怎么办？”姜宜鹤在一旁听得有些晕了。
“就很简单，只要将渔网捆在一起，变成一条粗韧的绳，再铺开织成防护网即可。”
“原来如此，我听懂了！”
姜宜鹤两手一拍，就想赶紧去做，一旁的姜汀舟有些无奈的笑笑，伸手拽住他大哥的衣袖。
“大哥，我还没说完呢。”
“唔？还有？”
“嗯”姜汀舟收敛神色，转眼又成了之前那种矜贵清冷的富家公子的样子。“诸位还要找些被褥、棉花、面粉什么的都行，只要是能吸水的。全都拿过来，放在这山脚下围成一排。若是后面再发生山体滑坡或是泥石流，那也能将这流下来的水吸走，将其他的枯枝落叶，泥浆都挡在外边。”
这些都是他学的现代的专业知识，能帮助造福百姓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姜大人真是博学多才啊！”
“大人英明神武！”
一众官兵的称赞接二连三，对此，他也只是轻轻笑着掲过去。不一会儿，众人又投入到激情的劳动中。
时间渐渐流逝，姜汀舟往回走，又回到了符淮青这儿。
“竟然还没有疏通排险吗？”
他喃喃地嘀咕，符淮青不小心听到了这话，原本就挖了一天的淤积物，有些腰酸背疼，符淮青艰难地撑起腰直起身：“估摸着还得有一会儿”
看着众人满头大汗，辛苦劳累的样子姜汀舟只是稍加思索，就想通了。他一把撸起袖子，纤细的手臂让符淮青一时晃了眼，拿起一旁多余的铁锹，回头看着傻愣着的符淮青说道：“走，我跟着你们一起干！”
此话一出，吓得符淮青赶紧回神，连忙拦住姜汀舟的去路。
“姜大人，您身娇肉贵，怎么能亲自动手，这里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姜汀舟面色清冷，颇有气势。他听都没听，直接把符淮青的手打到一边去。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罢了，人人都能为之，而我如何不能为？”
一句话，让符淮青再次愣在了原地。
他看着前面那个身影，，径直地往人群中走去。二话不说，拿着铁锹，就开始铲淤积的泥水石块。
他看着姜汀舟的衣服一点点粘上黢黑的污渍，纤透如玉的手臂上也一点点沾染上大片的泥巴。
但那人丝毫没有在意，只是低着头，全身心投入到疏通河道之中。
符淮青抿了抿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而这边的姜汀舟还沉迷于挖泥巴当中，对符淮青的心理变化一概不知。
他与一众官员忙活了一整天，这才让原本堵塞的洪流，稍稍的有了开闸的端倪，已经有水流缓缓流出。
这样就是排险了，暂时的解决了洪水决堤的风险。
“辛苦大家了，先去吃饭修整一会吧。等下午再继续…”姜汀舟转了转发酸的手腕。
他望向远处，就是这不经意的一撇，就让他倏地顿住。
透过他的眼睛，可以看见远处正有密密麻麻的乌云向这边飘过来！压着整片天际，也让姜汀舟的心随之一沉。
乌云？
这可不妙。
江南这边本就正值雨季，最近天气放晴，他们才敢动工。
但，若是要下雨，那一切可都要毁了。
且不说后面那个岌岌可危的乾溪山是否会再次山体滑坡，就是这边刚露出苗头，即将疏通的河道，若是再下大雨，那只会让里面被封堵的洪水一下子冲破关卡，进而淹了这整座镇子……
姜汀舟一路上心事重重，脑子里不断的想着破解之法，就连什么时候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没注意。
“砰”
“嘶”
“姜小少爷，什么事想的那么认真？”谢庭序痛的有些龇牙咧嘴，他揉着自己的胸口，原本刀伤就还没好，这下又被一撞，可谓是伤上加伤。
他不悦的看着眼前的人。
姜汀舟顾不得自己撞得发红的额头，立马弯腰道歉：“王爷，实在抱歉。您的伤没事吧？”
谢庭序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姜汀舟抿了抿唇，认真的看着谢庭序问道：“王爷，您说，若这水患再次爆发草民该如何应对？”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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