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里的你【快穿】》月光下的白杨树

12、十鼎（十二）

　　“若是成了凶兽，那你这辈子就再也没机会成神了。”
　　想睡觉的年兽，耳边不停地缭绕江何月说的这句话。
　　她捂住耳朵，试图将声音隔绝，却仍是无用。
　　“烦死了！”她猛地坐起身，一脚踢开窗户，朝着外面大吼道：“我才不想成神呢！”
　　怎么总有人想让她成神？
　　她并不想成神，她只想安于现状，为什么要把他们的期望强加在她身上？
　　年兽双手紧握窗沿，心里烦躁不已。
　　她对成神一点兴趣都没有，可自她诞生起，族里的人都说她天赋异禀，成神指日可待。
　　从那时起，她的人生就被规划的明明白白，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她成神而服务。
　　没有人问过她的想法，也没有人在乎她的想法。
　　所以她与他们断绝关系，从那个窒息的地方逃了出来。
　　年兽颓唐地趴在窗沿上，她想不明白。
　　成神……真的就那么好吗？
　　漆黑无光的世界里，毕方蜷缩在地上，双眼紧闭。
　　“毕方，你真的是神兽吗？”
　　沉睡的毕方耳边响起一道质疑的声音，他缓缓地睁开眼，抬头向上看去。
　　当他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瞳孔一颤，倏地从地上站起身，抬手掐住那人的脖颈，声嘶力竭地吼道：“又是你又是你！你不是死了吗？！”
　　那人咧开嘴，重复道：“毕方，你真的是神兽吗？如果你是神兽，怎么会被我踩在脚底呢？”
　　“闭嘴！”毕方将双目赤红，掌下用力，将那人碾成粉末。
　　“毕方天性嗜血残暴，今日不除，他日必祸害苍生！”
　　“可他是神兽，怎么可能天性嗜血残暴？”
　　“这个问题不是现在该探讨的！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处置他。”
　　嘈杂的人声自四周响起，一群人将毕方团团围住，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
　　毕方面目狰狞，将这些人挨个碾碎，嘴里不停地吼道：“闭嘴闭嘴闭嘴！”
　　刺眼的青光亮起，天火自他身上爆开，将这漆黑的世界炸出一道裂痕，一道光自裂痕处泄了下来，照在毕方身前不远处。
　　毕方看向那处，眼眸骤然一亮，神色欣喜，“夫诸，夫诸！你是来救我的吗？”
　　江何月身长玉立，站在枝桠雪白的梨树下，光钻过梨花，洋洋洒洒落了她满身。
　　风过，枝桠摇曳，梨花卷携着沁香飘落，遮住她的面容，只让人瞧见她朦胧的身影。
　　毕方快步走进江何月，伸出手想去触碰她，“夫诸……”
　　“毕方，该醒了。”
　　一道如古钟般深沉的声音响彻整个世界，在毕方耳边回荡。
　　兵——！
　　毕方还未触及夫诸，整个世界就炸开来，化为乌有。脚下无立足之地，他坠入无尽的黑暗里。
　　待毕方再睁开眼，他已然在香火琳宫内。
　　他坐起身，脖子的胀痛感让他心生烦躁，他抬起手用力地捶了几下，“该死该死！”
　　咔哒一声，房门被人打开，一股醇厚的酒香在屋内蔓延开来。
　　月老提着一坛酒，笑眯眯地走了到床边，“臭小子，你可算是醒了。”
　　毕方歪了歪头，掌覆天火就拍向月老，“死老头，滚远点，别和我套近乎。”
　　月老一提酒坛子，不偏不倚地接住这一掌，他笑眯眯地捋着胡子，“别总是这么毛手毛脚，老夫这次来就问你一个问题。”
　　“你觉得夫诸如何？”
　　夫诸？
　　毕方怔了一下，就被月老定住身子。
　　毕方虽然动弹不得，但嘴上仍是骂道：“死老头死老头，我要杀了你！”
　　月老呷了一口酒，老神在在道：“别那么激动，先听老夫说完。”
　　他抬眸看向毕方，醉眼里闪过一丝寒意，“否则，老夫可不保证你离开香火琳宫时，人还是竖着的。”
　　本能的危险感知让毕方寒毛竖起，他咬咬牙，克制自己想撕碎月老的冲动问道：“你想说什么？”
　　月老笑眯眯道：“乖孩子，容我慢慢道来。”
　　自上次鸿蒙说江何月是恋爱脑后，时间已过去一个星期。
　　眼神空洞的江何月一连七天，都呆滞地站在雪地里，任鸿蒙怎么喊她，她都毫无反应。
　　鸿蒙都要崩溃了，它生怕江何月被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江小姐，我错了，你不是恋爱脑，你也不喜欢年兽，是我说错了。】
　　“不，你没错。”江何月睫毛轻颤，覆在眼睫上的薄冰碎开，她那死寂的眼眸，也泛出光来，“我……可能真的喜欢她。”
　　【啊？！】鸿蒙被江何月搞得一懵，【什么？】
　　江何月缓缓地眨了眨眼，步子往前迈去，片片薄冰从她身上掉落下来。
　　她语气平淡地重复道：“我可能真的喜欢她。”
　　江何月自出生起，就没有亲人，她独自一人活到现在，也没有半个朋友。
　　因为许多人都觉得她过于冷漠，看人的眼神与看花草树木无异，就像没有感情的机械人，都不愿靠近她。
　　有些人还因此劝江何月去看医生，可江何月却不以为意，她觉得她生来如此，何须改变？
　　所以，江何月活到如今，也仍是没有朋友。
　　她的一天，就是吃饭，晒太阳，给人看病，睡觉。
　　天天如此，往复循环，生活枯燥无味。
　　她本已习惯这样的生活，却突然被抓来做任务，然后……遇到了年兽。
　　她那古井无波的生活里，头一次起了波澜。
　　年兽的出现，给她的生活带来不少趣味。
　　年兽别扭又傲娇，总是言行不一，嘴上说着恨她，却仍会靠近她。
　　年兽不在意她冷漠的性格，也不在意她淡漠的眼神，年兽在意的……是她，又不是她。
　　江何月知道，年兽在意的是原身，可她还是在不知不觉地对年兽动了心。
　　江何月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她低声问道：“鸿蒙，你说，我有没有可能就是夫诸原身？”
　　鸿蒙被问得宕机了一会，它认真思索了一下，【可能是吧？毕竟你都穿回来，说不定你还真是。】
　　江何月停下步子，嘴角微勾，“说不定呢。”
　　话音落，她脚尖一点，朝乾坤墟飞去。
　　江何月一到乾坤墟，就直奔卖银丝糖的老爷爷那处去。
　　她想去见年兽，但是总不能空手去吧，所以她选择买些年兽喜欢的东西，再去见她。
　　江何月走到半路，忽然被一位身着青衫，扎着高马尾的男子拦住。
　　“夫诸，夫诸。”
　　男子面容清秀，嘴角噙着一抹笑，眼神贪婪地在江何月身上游走。
　　江何月眉头拧起，长索破空而出，还未刺向男子的眼睛，就被鸿蒙出声拦下。
　　【江小姐，乾坤墟里不得动手，不然会被拉入黑名单，永生永世不得再进。】
　　江何月面色一沉，将长索收回，眼神危险地乜了男子一眼，步子一转就要从男子身边绕过去。
　　不识相的男子再一次拦住江何月的去路，他痴痴地看着江何月，不解道：“夫诸，你为什么不理我？”
　　“她为什么要理你？”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响起，一只手抓住江何月的手臂，将她往后扯了扯。
　　江何月慢半拍地转过眼去，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轻声道：“年兽。”
　　年兽瞪了江何月一眼，随即目光看向男子。待她看清他的样貌后，愣了一下，“毕方，怎么又是你？”
　　毕方？
　　江何月闻言，诧异了一下。
　　眼前这个男子是有些眼熟，但是她也不曾联想到对方是毕方。
　　毕竟毕方七天前，就像一个逃难的难民，谁能把眼前的男子与毕方联系到一起呢？
　　毕方阴森森地盯着年兽，“又是你。”
　　年兽双手环胸，微抬下巴道：“是我又怎样？”
　　毕方磨了磨牙：“你打扰到我们的相处了，还不快滚！”
　　年兽嗤笑一声，语带讽刺：“相处？你管这叫相处？”
　　“闭嘴！”毕方眼尾发红，身子微微颤抖。
　　察觉到毕方的情绪不对，江何月迅速挡到年兽跟前，目光警惕地看着他。
　　这眼神深深的刺激了毕方的神经，他的双手在脸上抓挠着，留下道道血痕，“不要，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他情绪失控，掌覆青焰，就要攻击年兽，却突然被根根红线捆成个蚕蛹，动弹不得。
　　“臭小子。”月老步伐踉跄地走了过来，一掌就拍在毕方的后脑勺上，“一时半会不看你，就到处惹事。”
　　“月老爷爷。”年兽撇撇嘴，“你可要管好他，他都跑乾坤墟骚扰人了，谁知道他下回要干什么。”
　　月老笑眯眯地点头，连声应道：“好好好，都听年年的。”
　　年兽朝月老挥挥手，“那我就先走啦，月老爷爷。”
　　“去吧。”
　　自年兽出现起，江何月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这会见她走了，江何月也赶紧跟了上去。
　　毕方见状，急得额上青筋暴起，也没能挣开月老的红线，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远，直至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月老慢悠悠地呷了口酒，笑吟吟道：“她们二人感情可真好啊，你瞅瞅，夫诸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年年。”
　　闻言，毕方面目狰狞，目光怨毒地望着江何月二人离开的方向。
　　年兽走了好几条街，江何月依旧跟在她后面十步之远。
　　忍无可忍的年兽转过身，莫名其妙地看向江何月：“干嘛？”
　　江何月缓缓地眨了眨眼，轻声道：“对不起。”
　　“哈？”年兽被江何月这三个字砸懵了。
　　“对不起。”江何月顿了顿，“你想不想成神是你的自由，我不应该以我的意志去干涉你的决定。”
　　年兽盯着江何月看了好一会，看得江何月都不自在了，才开口道：“没事。”
　　她低下头，一脚踢开路边的石头，“我那天也失言了，我们两清。”
　　两人沉默了一会，年兽突然抬手戳在江何月的肩膀上，神色不满道：“你不想理毕方的话，你不会直接走吗？要是我不过去，你还要和他耗多久？”
　　江何月抿了抿唇，呐呐道：“我有直接走的……”
　　“算了。”年兽撇了撇嘴，叮嘱道：“你不要跟毕方靠得太近，他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