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记》白马银鞍

10、第十章 月夜奔逃

　　一连几日，那个诡异的巫医再没有出现，好在他开的治伤方子是真的有用，姜鲤肩上的伤真的慢慢好了。可是他为什么要划伤奈奈取血呢？还有他跳湖之前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日姜鲤刚给奈奈换完脸上的伤药，她脸上的划痕早已结痂，细细一条，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可是姑娘家哪有不爱美的，奈奈最近愁得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眼睛下一片乌青，脸也消瘦了不少。
　　“这伤口不深，用的又是最名贵的伤药，一定不会留下疤痕的，快别难受了，都不像你了。”
　　奈奈叹了口气回道：“疤痕也不是最打紧的，只是我最近夜里老是梦到那个山羊巫医还有以前的事，真切的就好像是真实发生的一样，总是睡不安稳。”
　　“许是被那个巫医吓到了吧。”姜鲤这几天夜里也没有睡好，半夜总是能听到幽沉的排箫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是在召唤她遥远的过去。
　　“但是在梦里他提起我犯的罪孽，”奈奈突然转身拉住姜鲤的手，紧张的接着问道：“阿鲤，我曾经犯过大错，罪孽深重，但现如今我一直在尽力弥补以前所做的事。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原谅我吗？”奈奈的目光满是乞求，还有几分期待。
　　姜鲤自从和奈奈相识以来，发现她总是胆小怯懦，但却不失善良天真。明明要去追赶叶关山，却愿意为了姜鲤的肩伤一再拖延行程；明明没有一点修为，却在危险面前不退缩。这样的人究竟会犯什么罪孽呢？
　　姜鲤小心翼翼的猜测：“你犯的过错与你的族人有关吗？”
　　“……”奈奈没有回答，她的目光却避开了姜鲤。
　　“尽心无愧就好。”姜鲤忽然歪头凑到奈奈眼前无声微笑，眼神温柔而又坚定，奈奈感受到了其中的暖意。
　　姜鲤想转移她的注意力，随手拿起巫医开方子的那张纸放入水中，奇怪的是，“你看，这张纸怎么这么奇怪，遇水不化，而且异常细腻。”奈奈的心性就像小孩子一样，果然瞬间就被吸引过去，她伸手触摸水里的纸张，滑腻的雪白的柔软的，就像是……
　　“是人皮！”奈奈惊呼而起，能跳出两米远。
　　一张被放干了血的晒干的人皮，被精心裁剪成纸张大小，然后被那个山羊巫医拿来写药方？！原来他不仅要收人的灵魂，还要收人的皮肤，真是闻所未闻令人发指。
　　回忆起山羊巫医的种种诡异行径，手舞足蹈一会儿是不行一会儿又是行的，柯佳儿的面容，总在夜里出现幽沉箫声……一个不安的念头闪过姜鲤的脑子。一定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那个巫医怕是要对奈奈不利，她一个不会御剑的废物，加上一个尚在幼年期的混沌兽，倘若不是巫医的对手，那奈奈岂不就跟拱手献上一样！
　　事不宜迟，姜鲤背着银方匣子，拉紧奈奈的手，肉熊乖乖伏低身子趴在奈奈肩头，拖家带口的也顾不得夜色降临，极速奔出徐州城直接向南而去。
　　“还有多远？”姜鲤虽然问话，脚下的步伐却不乱也不敢停，甚至比刚刚更快了，因为不远处的后方又响起了幽沉的箫声。
　　奈奈闭着双眼，左手被姜鲤拉着赶路，右手双指指向眉心，正用月下追踪术感应叶关山的位置。
　　“前方岔路选左边。”奈奈的心神被箫声扰乱，能感应的距离越来越短。山羊巫医阴魂不散的样子再次进入她的脑海：他带着诡异的面具，步步逼近，用沙哑的声音不停念叨：“你是吃人的恶魔，这样的罪孽就算是用全族人的血也洗不干净……”
　　“献出你的灵魂，我可以让你得到解脱……”
　　“无垢的灵魂啊，永生的轮回，无知的血肉，红莲冲破大火之渊……”

　　姜鲤的脑子也被箫声搅的头疼欲裂，想要忘记的不堪的过去不停在侵蚀她残存的理智。感情淡漠的父母，他们不断争吵的样子，卑微懂事的哥哥，父亲不断教导的守护苍生的舍身大义，母亲时不时投来的厌恶的目光……
　　姜鲤用剑狠狠划破自己的手臂，终于换得片刻清醒，单手紧紧抱着奈奈顿时腾空，足尖几下轻点树叶，眨眼间已冲入幽幽树林深处，靠着繁茂的树叶枝干在森林中快速穿梭。随即右手向后一挥，布下木行结界，两旁的树木好似发疯一般飞速长大并向中间移动，瞬间就隐藏了岔路口的位置。
　　“阿鲤，你是咱们南无家的希望，一出生就继承了镇北印，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滚开，你这个怪物，你想把我也杀掉吗……”
　　“阿鲤，跟我上玄机山吧，进了山门你就是玄极门的弟子了，他们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
　　快些，再快些，不能听，不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