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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好消息和坏消息 ...


  •   徐行发朋友圈这天是个风阳都和煦的晴日,周末的傍晚时分,她和沈渝钧牵着手一起压操场。

      她跟他说,她偷拍他的那次,本来她心情很糟糕的,他就这样很突然地出现,从她身边跑过……

      “当时我的头发被风吹起来,不小心碰到了你肩膀,那沙沙声我现在还记得。”

      “然后我的世界就暴雨转晴了。”

      沈渝钧说:“我知道你不高兴了,所以特地过来找你。”

      这话徐行爱听,她很受用地刚要开始摆谱,就听他继续说:“然后看见你跟别的男生一起去吃饭。”

      徐行咧开的笑容凝固了,沈渝钧接着强调:“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我申请解释!”

      “嗯,你说。”狡辩的机会可以给,接不接受他说了算。

      “我跟他以前一起练球也会顺便去吃饭的,而且我也不知道……”

      “你还跟他一起练球?”

      啊哦,完蛋。

      沈渝钧微笑:“篮球?”

      “网球。”她拽着他胳膊撒娇,“认识你之后就没再打过啦。”

      “我也学过,可以陪你。”

      徐行以为他说的学过就是上过公选体育课,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迁就着说:“那以后就你陪我练球。”

      “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一起做。”沈渝钧揉揉她的头,很纵容地说。

      “真的吗?我最想的是去看Elven的演唱会!”

      沈渝钧会用他的照片,会跳他的舞,自然也是喜欢Elven的。但是要跟她一起,看她为别的男人沸腾尖叫激动大喊……这个要再考虑一下。

      “金世恩的不想看吗?”

      徐行大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金世恩?”

      “你分享过她的歌,那首春雨,我也很喜欢。”

      当时他在书上写的“我也很喜欢”原来不是哄她的花招吗?徐行高兴起来,男朋友跟自己竟然是同担诶!

      都喜欢Elven很正常,毕竟他太火了,金世恩相对来说却是小众喜好,怎么会这都刚好?

      “仙品!她是我的宝藏歌手,正规一我听了两千多遍,每次训练后特别累,听听她的歌就感觉又满血复活了,姐姐的声音真的超级治愈。”

      “最喜欢哪首?”

      “《love you thousand times》!”徐行毫不犹豫。

      “我最喜欢《perpetual》。”

      这张专辑的主题是爱与永恒,他们说的明明都是歌曲,听着也像在互诉衷肠。

      “这首我也喜欢。恩的现场很有魅力,我确实很想看。不过她应该来不了我们这边巡演。”

      “她去哪开,我们去哪听就是了。”沈渝钧没有多说这个,“你还没解释完。”

      “啊?”

      “吃饭。”

      徐行从喜得同好的幸福中挣脱出来,努力找回自己义愤填膺的声音:“我真的没想到你也会去那边吃饭。”

      “噢,我不用吃饭。”

      “你当然要吃饭!我是说我看到你的时候,肠子都悔青了。”

      “没看出来。”沈渝钧淡淡道,“聊得倒是挺开心的。”

      徐行满头大汗,疯狂找补:“我那是演的!”

      “演技不错。”

      “我错了。”滑跪是一种优秀品德,“我以后只跟你一起吃饭。”

      他想听的就是这个。

      “好,走吧。想吃什么?”沈渝钧满脸笑容,根本看不出有一点生气。

      徐行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这人她是真的玩不过,认了,她顺从地道:“天青食堂的自助。”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是我喜欢。”

      “你学我。”

      “我本来就喜欢,我是他们家五星级消费者。”

      “好巧,我也是。”

      ……

      世俗间总有关于恋爱要找“相似的”还是“互补的”的讨论,对徐行来说,成年人当然不做选择。

      沈渝钧温和从容,矜贵内敛,她则是开朗热情、随性自由的太阳花,性格上并不是与他这样的绅士可以并称的淑女。

      但于喜好,两个人总是格外合拍。她喜欢的,他在遇见她之前就有所关注。那么大一个圈子“百团争鸣”,沈渝钧不是她的对家就很幸运了,居然还能跟她同爱一位女歌手,实在难得。

      兴趣取向如此一致,也难怪能两情相悦吧?喜欢对方的喜欢,最后喜欢上对方。

      追星人正确的、伟大的结局。

      ——

      他们的官宣,很多人都是笑笑就过,也有些是惊呼一声找朋友大嚎特嚎几句再过。有的人看到却很平静,指尖滞在屏幕,惊涛骇浪都在心里。

      苏恩煦彼时在校外一家体育培训机构兼职,教完几个小朋友的篮球,刚下课。暮春渐远,天气初见炎热。

      他擦着汗走到场边蹲下,拿起手机先回了几条消息,点开朋友圈,在看清那是谁、发的什么东西的那一秒,呼吸一窒。

      其实早就知道了,他告诉自己,早就知道了不是么,没什么好意外的,这两天不少同学都在说。

      只是他没有亲眼见到,就还在自欺欺人罢了。

      现在最后一层薄纱被扯破,他不好再装,血淋淋的伤就那样晾在阳光下,晒得有点疼。

      苏恩煦疲倦地揉揉眉心,忽然觉得肩背上驮了千斤重量,压到他曲着的膝盖发酸。

      他往后一倒席地坐下,伸直腿时才发现蹲了太久,已经麻了,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腿上的肌肉筋骨。

      手上轻轻一振,弹出一条新消息。他看一眼,是机构老板说最近资金周转不过来,课时费下月再一起结给他。

      他只能回一句“好的”。

      云霞渐沉,被夕光染成橘色。那些小孩儿在篮筐下高兴地玩闹着,没有烦恼一般。

      “耶!今天我进了十个球,你输了,你要请我喝水。”

      “请就请,下次我就赢回来了。你等着!”

      “下次的事下回再说,现在去小卖部咯!”

      打赌赢了的小男孩揽着输了的那个,带着一群小萝卜头步伐嚣张地向小卖部进发。

      苏恩煦看着他们,会想到自己从前也是这样无忧。后来……

      他刚上大一那会儿也是意气风发的,焉大体院冉冉升起的新星,成绩优秀,外形出众,兄弟朋友前呼后拥,走到哪都有漂亮女孩儿暗送秋波。

      田径场遇见徐行,是他第一次动了春心。默默守候不敢靠近,根本就不是苏恩煦会做的事,只是因为,他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命运就忽然给了他当头棒喝。

      其实是很寻常的一天,几位不速之客敲了他们家的大门,说他父亲受到检举,需要走一趟警局配合调查。

      这么一走,就再也没回过家。

      他母亲温柔慈爱,纯善,而软弱。依靠了半辈子的山峰突然倒塌,她像受惊的鸟雀,哭着喊着给远在外地求学的儿子打电话。

      语无伦次、惊慌失措地击碎了十八岁的苏恩煦瑰丽无缺的人生。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一边安抚母亲,一边四处奔波寻找转机,可父亲的工作、人脉,还有卷入的这场乱局,并不是他一个刚成年的公子哥可以过多涉及的。

      苏恩煦只能被动地接受亲戚的冷眼,外界的唾弃,还有那似乎无穷无尽的处罚和掠夺。

      一夕之间从云端跌落,他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学期他没有怎么在学校上过课,请的假长得近乎休学。学院对他情况略知一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即使学业上没有人追究他的过错,生活中他也过得并不轻松——甚至是狼狈。

      他是独子,父亲入狱,母亲经受不住打击精神失常,家里原来的住房被没收,财产尽数清缴。他去看父亲,看见他一夜花白的头发,他隔着玻璃,无颜直视他,对着儿子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于是苏恩煦也将那些不解、质问、埋怨,亦或关怀、安慰,都噎了回去。

      他人生那阵最美好的阶段,有一个月吗?此后的灰暗和阴霾,却要伴随一生。

      苏恩煦呆坐在篮球场边,觉得那些事情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闭上眼怎么又似就在昨天。

      天边只剩最后一缕夕阳了,近处的路灯和远方的霓虹接连亮起,这里是繁华的都市,他在一个被所有人遗忘的角落,被黑暗笼罩着。

      “哥哥!诶?哥哥你在吗?”一道稚嫩的童声越来越近。

      苏恩煦循声看过去,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迈着小短腿向这边跑来。

      “帅哥哥!”她看见他眼前一亮,双马尾一晃一晃地兴奋靠近,“好久不见!”

      这是他教的其中一个小男生的妹妹,有时会跟着家长一起来接他哥哥下课。对苏恩煦,她总是特别热情,每次见着他,就连自己亲哥都不管了。

      “叫苏教练。”他提醒她。

      “苏教练是哥哥应该叫的,小樱桃又不是帅哥哥的学员。”小姑娘有理有据地辩驳。

      她脸颊还是肉嘟嘟的,五官眉眼却已可见不俗,葡萄似的双眼清澈得像盛着两汪甘泉,穿着粉色的蓬蓬裙,不难看出是家里千娇百宠的小公主。

      苏恩煦记得,她叫纪慈音。小名樱桃。

      但他现在没有心情哄她,淡淡地道:“嗯,那就随你吧。”

      慈音感觉到他有点凶凶的,好像不太高兴。平时他都会摸摸她的头,捏捏她的脸的,或是夸她可爱,朝她笑。今天怎么了呢?

      她不懂。不过,哥哥被妈妈批评的时候也不爱说话。长大了烦恼就会变多吗?她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呢。想了想,她在苏恩煦身边坐下。

      “地上脏。”他明明没看她。

      “我不怕。”慈音变戏法一样,从自己的小包包里翻出随身携带的糖果,“这个是‘变开心糖’,帅哥哥吃了之后就会……”她捏着自己的脸颊肉往两边拉,绘声绘色地解释:“就会笑啦!”

      童言童语,天真可爱。苏恩煦接过她给的糖,扯了一下嘴角当做奖励。

      很明显的敷衍,她看不出来,反而受到鼓舞似的,高兴站起身,拍了拍苏恩煦的肩膀。

      以她的小脑瓜,还想不出什么有哲理的安慰人的话,拍完肩膀感觉还不够,又踮起脚,撑在他手臂上借力,勉强伸手又拍了拍他的头。

      女孩儿的小手跟她的人一样柔软,落在发顶没什么重量。苏恩煦却莫名从那阵惘然中抽身,眼眶竟然有点酸涩。

      遇到那么多事情,承受了那么多打击,他其实很少落泪。因为比起伤怀或怨天尤人,他更多是如死水一般地枯寂麻木。

      小樱桃的这个举动,让他终于意识到,原来他也是会想哭的。他也是痛苦的。

      他闭了闭眼,把那些情绪都憋回去,问她,“你不去找哥哥吗?他去小卖部了。”

      “我是要走啦,妈妈应该找到哥哥了。”慈音理理自己的裙摆,收拾齐整了,对他说:“我走了你不可以一个人偷偷哭鼻子哦!”

      苏恩煦笑出来,“不会的。”

      掌心还搁着那颗开心糖,他抬起手跟她示意:“谢谢你送给我的礼物。”

      “哼哼,不用客气。我微笑天使就是来创造欢乐哒。”纪慈音人小鬼大,好像真的有治愈不愉快的神奇魔力。

      “小樱桃,走啦!你还在那干什么?”是她哥哥的声音,他从门口探出头来,看见苏恩煦,挥着手喊,“苏教练再见!”

      “帅哥哥拜拜!”

      “拜拜。”

      苏恩煦目送兄妹俩离开,这片黑暗复又沉寂下来。他好像没有那么沉迷于此了,跟着起身,收拾好东西,离开了球场。

      ——

      晚上,沈渝钧送徐行到楼下,才返回了自己宿舍。刚上楼还没进屋呢,几个人不知道打哪蹦出来,打了个小礼炮,炸了一堆彩带出来,跟他道贺:“恭喜413最帅的男人打破单身四年魔咒,脱单成功!”

      沈渝钧嘴角抽搐,有一句“神经病吧”不知道当骂不当骂,忍了忍,还是噎回去了。

      他接过室友手中的礼炮筒,没什么诚意地道:“谢谢。”

      看了下满地的纸屑,“这个应该不用我打扫吧?”

      “啧,兄弟们为你精心准备的惊喜,你就这态度?”

      “感受到心意了,记得扫干净,我先回去了。”沈渝钧把那空筒塞给他们,绕过人就要走。

      怎么说呢,很庆幸他们是民舞班,不是民乐的,要不然估计什么唢呐小号铜锣都要拿出来给他敲一敲了。让他尴尬事小,被人投诉可就搞笑了。

      刚走出没两步呢,又一个人从门里闪出来,精准捞住他:“恭喜啊兄弟,整栋楼今晚都在为你庆祝。”

      是陈列。

      沈渝钧无言以对。

      “你不问为什么?你一脱单,那些姐姐妹妹们终于可以死心了,放弃你这颗吊死了也歪不下来的树,愿意看一看我等这大片茂盛森林了啊!”

      扯了半天,沈渝钧一个字也不信,“有事说事。”

      “啊,这个。哈哈哈。”陈列顾左右而言他,“好消息说完了,我说个也不算太坏的消息,你应该能接受吧?”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小纸条:“恭喜这位3号选手,焉大杯小组赛第一轮第一场,体院对阵长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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