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师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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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洲前往长宁洲的路程不算太远，以飞舟的速度只用了五天便抵达了。
就这几天时间，卫临赫发觉凤凰和陆相旬混熟了。
陆相旬不再隐瞒对凤凰的关注了，每回遇见，目光都先看向凤凰打个招呼，偶而燕昭庭化为神魂回到法戒中，他也会问询几句。
凤凰也不再成天待在卫临赫肩头，见到陆相旬还会跑到他头上踩两脚。又常常去找无念叙旧，还在飞舟上到处飞。
凌剑门中人几乎都知道了这只灵宠，见到卫临赫都会调侃几句，与他说那只小鸟往哪飞了。
卫临赫心中郁闷，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见天找鸟。
那日燕昭庭找完陆相旬回来之后，试图过与卫临赫说一说那话本的事，却感受到了隐约的阻碍。
这阻碍说大也没有那么大，起码不至于无法抗衡。但实在要说出口少不得神魂震荡受些伤。
于是燕昭庭只能含糊道，“他隐约知道些天命，知道你将来会是大人物，故而来助力讨好的，没有威胁，随他吧。”
既然燕昭庭已经这么说了，卫临赫自然放下了戒备 。可他心中不快的是，照凤凰所说陆相旬是冲自己来的，怎么好像更关注凤凰。当天他们一定有所交流。
越靠近凌剑门，凤凰跑不见得越频繁。起初卫临赫以为是凤凰贪玩，后来他才意识到，凤凰是因为重回当初身亡之地，有些躁动不安。
意识到后，卫临赫有些心疼，却也无法，只好默默陪着安抚。
到凌剑门的当日，燕昭庭一直待在法戒中不愿出来，甚至话都不说了，好似陷入了沉睡一般。
“稍后要去见青霄真人，他躲着些也好。”无念抬手往法戒中下了道隔绝禁制。
卫临赫轻抚了一阵法戒，好似是隔着法戒安抚其中的人一般。
到了凌剑门，于玦就一路带着卫临赫与无念往流云峰而去。
“我已和青霄真人说明情况，如今他正好在宗门内。”于玦看向卫临赫说道，“你将信物予他说明情况，我再带你去弟子堂登记入门，领取令牌。”
卫临赫点头应了，于玦拱手在流云峰结界外行了个礼，“青霄真人，弟子于玦求见。”
结界开了个口子，一行人才走了进去。
卫临赫沿途都在观察这个凤凰自小生活的地方。流云峰上多是奇林怪石，本应颇有雅趣，而如今却因风雪交加疏于打理而显得荒芜。
他们一路走到院落中，周围都未见一点生机，没有杂役弟子，也没有灵宠走兽，连植株也尽数被赋予白雪之下枯萎。
此地倒不像天下剑修向往的流云峰了，失去了那个爱笑顽皮的人，这里成了个孤寂荒芜的死地。
院落中坐着青霄真人，抬眸看了他们一眼，那目光如同终年不化的冰雪，冷得瘆人。
卫临赫第一次见到这位地位超然的修真界第一人，其身上气度确实不凡，即使特地收起了威压，他人站在他身前都会颇有压力。
只是……他的头发怎么白了。
于玦微微屈身行了礼，“青霄真人，这位便是我与你说的，昭庭收的徒弟。”
青霄真人不作声，连眼神都未看过去，视若无睹。
于是卫临赫只能自己上前，拱手一拜，“某姓卫，卫临赫，见过师祖。”
他刚走近，青霄真人便面色微变，眼神一厉地看过去。
无念在一旁看着，开口道，“小友，还不将信物拿出来。”
卫临赫有些心惊，却不动声色，将那枚玉佩拿了出来。
青霄真人接过玉佩，感应到其上的神识，表情才归于平静，垂着眸，轻抚着玉佩的纹路。
“你资质不错。”青霄真人半晾才开口道，声音也如刺骨的泉水冰冷，“我徒儿如今不便收徒，我会为你引荐，拜入他人门下。”
于玦面色一变，“青霄真人，昭庭在这个小辈身上花了不少心力，传了剑法，留了信物剑气，怎能违背他的意愿。”
青霄真人没有理会他，兀自垂着眼观察那玉佩，低声道，“有什么缘由，我只要他亲口同我说。”
卫临赫也预估这一关没那么好过，便只是客气道，“我师父答应了我要收我为徒，我只会有他一个师父，如若现在不成，那我就等到他出关。”
青霄真人这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便等吧。”
这次沟通不算愉快，无念留下与青霄真人交谈关于魔族的事，卫临赫随着于玦下山。离开时，甚至连玉佩都没拿回来。
青霄真人没有还的意思，他也不可能强硬要求。
卫临赫本担心燕昭庭会生气，可他却至始至终没有听到法戒中的动静，安静得令他发慌。
但在修为比他高太多的于玦身边，卫临赫也无法传音问询，只能暗自焦心。
于玦带着他去了弟子堂登记领取宗门服饰与令牌，“我与我师父交谈过，你如今资质，也足够入内门，至于拜师之事，容后再议吧。”
而后就是弟子堂的杂役弟子在引导卫临赫，于玦回去找掌门复命了。
杂役弟子不敢怠慢，毕竟早已听闻此次于玦带来的人，详细地给卫临赫介绍弟子份例，宗门任务，山头势力分布等等。
卫临赫却心不在焉，一直在给燕昭庭传音，“师父，你还好吗？”
“师父，师父，凤凰？”
一只火红的小鸟倏忽出现飞到了他的怀里，卫临赫连忙抱住这只幼鸟，松了口气。
“别喊我了，我睡一会儿。”燕昭庭传音道。
杂役弟子停下了口头的介绍，看着那个圆滚滚的小鸟，夸了句，“师叔，你的灵宠真是可爱。”
卫临赫将凤凰捧到胸口安抚地揉揉，闻言勾了下唇“嗯”了声。
作为内门弟子，凌剑门给卫临赫安排了一个单独的院子，不算大，好歹是独立的。
杂役弟子将人带到后便离开了，卫临赫走近屋内坐下，想要将凤凰放到软垫上让他好好休息。
只是待他看了凤凰一眼以后，便内心一震，有些错愕。
幼鸟双眼是闭起的，陷入了沉睡，但他眼周的绒毛却被打湿了。
——燕昭庭哭了。
卫临赫一瞬间胸口闷得无法呼吸，一种无力感侵蚀了他。
他将小凤凰捧起来，用脸颊蹭了蹭小鸟柔软的绒毛。
“师父……师父……我该怎么办才好？”卫临赫心中沉闷得不行，前所未有的恨意几乎要将他点燃了。
他还要多久，才能为凤凰做些什么。
燕昭庭向来调整心情都很快，醒来后又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催促着卫临赫去百宝阁买些渡劫用的法器。
无念知道后给了卫临赫一个金钟，“算作贫僧给明颐徒弟的见面礼。”
佛子给的防护法器，自然极好，卫临赫也没有客气地收下，再买了些丹药，找了个空旷的山头就预备着渡劫。
燕昭庭站在卫临赫身前，嘱咐了句，“不要硬抗，用法器挡雷劫本就是常事，若是抗不过去金丹破碎才是遗憾。”
卫临赫将法戒褪下握在手中，点头应好。
燕昭庭抬手就将压制他修为的灵气收回，然后远离了那座山头。不然作为化神期留在近旁，雷劫非得把他徒弟劈死不可。
金丹期雷劫并不算太可怕，所以燕昭庭并没有太过担心。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本就已颇具威势的劫云凝聚得越发大，大得不同寻常，威势骇人得不似金丹期雷劫。
燕昭庭思及卫临赫吸人修为的事，疑心是修炼方式不正的缘故，心提了起来。
然而雷劫落下，金光四散，紫气凝聚，又分明是祥瑞之兆。
燕昭庭远远地看着，拧着眉，心中绷紧了，这雷劫的强度，仅凭一个法器怕是顶不住了。
雷劫一道道落下，动静之大，连山头都要被轰平了，卫临赫起初拿出了金钟抵御。
如若是寻常雷劫，佛子给的金钟绝对绰绰有余，然而这场雷劫之下，并没有坚持多久。
而劫云仍在酝酿，卫临赫趁这个空挡吃了几颗丹药，抽出了休厉要硬抗这不寻常的雷劫。
一开始还能勉强应付，到后面几道雷劫时，他生生吐出一口血，身上的法衣也尽数破裂，但手里仍然紧紧握着剑。
最后一道雷劫落下时，卫临赫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血肉模糊，脸色苍白地倒地，勉强用休厉撑住了身体。
好在劫云已经散去，天边亮起金光，这代表卫临赫的金丹品质极好，远远看着捏紧了双手的燕昭庭才松了口气。
卫临赫身上的伤势在雷劫过后很快就恢复了，又坐起身运了□□法，缓过神来给自己重新换了身衣服。
燕昭庭走上前，看见卫临赫抬眼看着他，眼中满溢着喜悦与温柔，“师父，我会很快变强的，很快就能为你做些什么。”
燕昭庭看着他只装着自己身影的眼睛，莫名心中产生了难捱的悲伤，一瞬间甚至来不及掩饰难过的表情，金色的眼瞳好似快要融化一般颤抖。
好半天，燕昭庭都没有说出话来，只是抬手，轻轻摸了摸卫临赫的头。
他如今只是神魂，根本无法真的触摸，卫临赫却从中感受到了温柔的珍重。
“好。”最终燕昭庭只答了这么一句。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师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