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少君是慕强批？？？》剑山乘风

4、速战

　　宫中进了一批侍卫，时间点有些蹊跷。
　　他们被平均分配到了内外宫，云游的手下分了两名低阶侍卫，由高阶带着，教导之时她只一旁看了两眼。
　　身上常年的杀气并未尽数隐去，定是来夺剑的，是哪一拨的她也猜到了八九分，这些人做事向来心狠手辣不规矩，时间长了必会坏事。
　　云游正想该如何盯着这二人。
　　“青大人。”一个没见过的执事过来拜见：“刑狱司掌事言大人，请您去说几句话。”
　　“我与刑狱司并无往来，为何请我？”
　　难道是地牢之事？若是赌坊，那日之后便再未启用，若是与地牢中人的关系，也只是谣言罢了。
　　“青大人去了便知，请。”
　　如今自己的身份，这种级别的官吏应该不敢轻易得罪。
　　云游跟着执事走进了刑狱司。
　　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虽比地牢好点，但还是极重的血腥之气。
　　“青大人，在下刑狱司掌事言惊羽。”眼前之人着黑色官服，身姿挺拔，沉稳干练。
　　论职级，侍卫长与掌事应是平级，但外宫护卫整体比宫中各司高一等，云游点头，“言掌事，请我来所为何事？”
　　言惊羽将云游请进一间卷室，到处堆满了卷宗。
　　“青大人，近日在下听说，您对地牢甚是在意。”他一边说，一边拿出一精致木盒，打开盒盖，里面是一盏玉杯。
　　这玉杯云游再熟悉不过，是她在言斋喝茶专用的茶盏。
　　她又看了一眼此人，再次确定从未在言斋见过。
　　“甚是在意？怎么说？”云游问道，接过茶杯，放在面前。
　　四下已无人，言惊羽便开门见山，“云门主，我是言斋的人，在宫中潜伏多年，主人命我相助云门主。”
　　怪事，自己虽与言凌多年好友，但坊中之事他从不过问也从不插手。先是买弓那天带出了灭灵箭，然后又派人相助？为何？难道他也想要风启剑？
　　云游并未接话。
　　他又将一枚竹叶镖放在了云游眼前。同灵门的蝴蝶一样，这也是标记，代表阅坊主。
　　“此番暗室那边潜入三人，其中二人作为低阶侍卫去了您的手下，另一个去了宫廷司，是个女子。”
　　暗室同推磨坊一样，都是拿钱办事的江湖组织，但接的尽是些杀人放火的卑劣勾当，臭名昭著。
　　“到了时间，他们三人定会一同行动，我已盯紧了宫廷司的那个，如有异动，便立即知会云门主。”
　　云游一时未捋清其中干系，喝了杯中茶水，说道：“地牢一事，想必言掌事也是听了宫中谣言，拿了证据再来找我吧。”
　　言惊羽好像也知道她会如此反应，默默行了礼，道：“青大人慢走，多有打扰。”

　　云游从刑狱司出来，边走边思考其中转折。
　　言凌拿到或伪造坊主信物非难事，他也一定知道她自己去确认也不过一天的时间，所以这竹叶镖应是阅坊主亲自授予。
　　那言凌的目的呢？若是取剑，便与坊主冲突了，若是合作，那他是委托人那一边的？既是合作，为何一开始不加入？给灭灵箭之时也并未挑明。但是，就言惊羽给的情报，倒是顺了下来，他能稳住宫廷司的那个，也是帮了很大的忙。
　　如此看来，是友的成分更大一些，还需尽快向坊主确认。

　　一日后飞星递来坊主手书：苍门无法进宫，言斋可用，暗室已进宫三人，十以内。
　　十以内。暗室之人，无名无姓，只以排行为名，此次派来的均在前十名之内。
　　想必对方不日便会行动，自己这边也要尽快，云游心想，现在要去看看地牢那人的状况。
　　自那天之后，为了避免谣言愈演愈烈，也为了监视那两个新人的动向，她已有几日未去地牢，但她一直有种感觉，他应该不再想死了。
　　云游走到门口，小狱卒满面红光地跑了出来，“青大人！”
　　“青大人！他终于吃饭啦！这几日都吃了！”小狱卒嬉皮笑脸，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云游听后感到一丝欣慰，脸色缓和不少，赏了几两金子。
　　小狱卒大喜，跟着云游走下地牢，跑前跑后，把所有的灯盏都一一点亮，开了石室的门，“青大人，有事请随时吩咐小人。”
　　当云游走近时，就已经看到了那人端坐在石室中间，也在看着自己。
　　一身灰衣，枯瘦单薄，但似已有一股气将这身躯支撑了起来。
　　脸色仍是苍白的，血痕都已结了痂。
　　她坐下来，对上了他的视线，他的眼中已不再是死寂一片。
　　好像一片冰湖，飘浮着破碎的冰块，再往深看，似要跌入其中。
　　“谢谢你救了我，和你对我说的那些话。”他开口说道：“若有机会，我定会报答你。但我无法把剑给你，此剑系我全族生机，若他日取了剑，我也不会把它交给外人，而且，虽剑在我身上，我也并不知取剑之法……”说完他便低下了头。
　　“我姓青，单名云，云游四海的云，你叫什么？”
　　“……驭风。”
　　“十年之前发生了什么？你的族人去了哪里？”
　　“十年前，风灵秘境被一支由异灵和人族组成的大军围困，父君与半数族人在外死战，我与母亲以及众风祭镇守秘境，战况惨烈，我们处于下风，危急时刻母亲为保风灵灵源不灭，用全身之力，以风启剑锁闭风灵秘境，并将剑封于我的身体里……”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秘境关闭之时，我被巨大力量推了出来，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已经被他们所俘，带回了武国，也失去了被推出来之前的那部分记忆。”
　　“异灵，人族，组成的大军？何人率领？”云游问道。
　　“乌璃，她表面是武国的贵妃，实际是一个地灵，有千年灵力……”
　　地灵？从未听说过。
　　驭风看出了他的疑问，抬头轻轻环顾四周，继续说道：“地灵乃上古灵族之一，依一方土地而生，千年之前，邪灵滋生，无根无源，靠吸食灵族抢夺灵源为生，地灵一族受到重创，接着爆发了一场异灵、人族对抗邪灵的战争，大战之后，万物凋敝，地灵几乎与邪灵同归于尽。她应是于那时，依武国宫城这片土地而生，但灵源已近枯竭，她需要其他灵源积蓄灵力，延续生命。”
　　“依武国宫城土地而生……”云游喃喃道，那灵均所说的宫中异灵应该就是她。
　　“地灵，知晓所附之地内发生的一切。”驭风看着云游的眼睛，平静地说道。
　　云游抬头环顾四周，并无异常，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被她监视的。
　　“所以……”她看向驭风，他点了点头，肯定了她此时的想法。
　　“既然她有千年灵力，为何十年也没有将剑取出？”
　　“不知，十年间她穷尽各种方法……也无法取剑，如今我灵力枯竭，与常人无异，怕是连她也放弃了，所以……”
　　“所以，你也无需继续白费力气。”他声音有些轻微，看着别处，眼底浮起一层雾霭。
　　云游未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她沉思片刻，又问道：“乌璃要剑何用？”
　　“风启剑是风灵族初代风祭化一半灵力所铸，可号令风灵，也是世间所有风灵秘境的钥匙——她需要灵源，唯有风启才可重启秘境。”
　　委托人，乌璃，还有目的不明的言凌，已有三方要夺风启，难道都是为了灵源？乌璃既已知晓推磨坊和暗室都要来夺剑，也一定知道我们都要把驭风带出去，那为何不拦？
　　自己得不到，为何不毁掉？此刻云游心中有很多疑问。
　　想不明白，这时她突然想到了驭风之前说的话。
　　“你被俘时多大？”
　　“十五。”
　　“这样啊……”她看向他单薄瘦削的身躯，能想象到衣衫之下的惨状，定是叠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
　　“我是个凡人，无法体会你身上的重担，取剑对我来说是一个重要的任务，但它并不是我人生的全部，失败了不过多卖十几年命罢了。”她看着他，想试图拨开他眼中深重的雾霭。
　　她接着说道：“这世间并没有绝对的事情，绝处仍可逢生。只有你死了，风启剑随之消失，我的任务才叫失败，在那之前我并不会放弃，但这都是我的事情。那你呢？你若至死之前都无法取剑，无法救回族人，你可曾想过这中间的每一天要如何度过？”
　　驭风低下了头，发丝顺着垂下，遮住了脸。
　　“继续陷在这里，才是白费力气，没有任何意义。”她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认真说道。

　　此时，穿过层层宫墙，内宫琉璃殿内。
　　环状的大殿，穹顶上描画着大片颜色绚丽、正值盛时的花簇，栩栩如生。琉璃宫的主人乌璃坐在正中，她的周围被彩色的丝线环绕，每根丝线都指着一个精确的方位，另一段系于她的指尖。
　　身着华服，精致明艳的妆容之下，是一张少女的脸庞，眼神却冰冷淡漠。
　　她的眼前正是地牢中的景象：阴湿黑暗的地牢里，星星点点的烛光之中，身披银甲的女子，与那风灵四目相对。
　　她也看到了那本来奄奄一息的风灵少君眼中重现的生机，想起刚才他二人的对话。
　　“果真，这世间没有绝对的事情，绝处仍可逢生。”她看着那女子，喃喃念道，：“如今，借了你的机缘，我这死局，终于得破。”
　　“娘娘。”一旁的侍女玉沥请示道：“暗室应于两日内行动，地下是否要安排些拦截？”
　　“不必，他们也出不了地牢。”乌璃自阵中站起，瞬间出现在窗前，撩起纱帘，看着远方的外宫。
　　“只需要静静等待一个时机。”
　　“是。”

　　云游突然感受到一阵冰冷，她环顾四周，依旧什么也没有。
　　如今的情况，像是在沼泽中又深陷了一步：宫中的千年地灵，十年前的掠夺之战，目的不明的各方……
　　她有种很奇怪，但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感到危险将近，暗室随时都会行动，于是她便第一次宿在了宫中的寝房之中，以醉酒为由。这是一个信号，彻夜不归府，意味着行动开始，永安夫人便会被安排秘密撤离。
　　一夜过去，无事发生，她照常去当值。
　　午后得知，暗室的那二人与他人换了班，从白天换到了午夜。
　　她思索再三，还是去了刑狱司，让言惊羽午夜在地牢附近待命。
　　虽然她仍无法信任言斋，但她还是需要一个帮手协助他们逃脱。

　　入夜，小狱卒和老宋喝了点小酒，正在院中躺着赏月。
　　“老宋，你说，这青大人和牢里那小哥，不比外面说书人的故事精彩？”
　　老宋咂了一口酒，笑眯眯地说道：“哼，这宫里待久了，精彩的可多着呢。”
　　“切，王公贵族的故事都听腻了，不是公主将军，就是王爷小侍女，没什么意思……风流成性，出身名门女统领，和遍体鳞伤，不见天日的地牢重犯！这这这……我要不也去做个说书先生，把这故事讲出来，那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哈哈哈……”老宋也被逗笑了。
　　两道剑光闪过，小狱卒和老宋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血痕，瞬间血流如注，无声无息。
　　冰冷惨白的月光之下，两男一女出现在院中。
　　“推磨坊四门，月门擅媚术，老二也说了，这宫城灵门进不来，剩下的，苍门苍擎，云门云游，不好对付。”当中一男子说道。
　　“苍擎身形高大，气势逼人，不善伪装，应该不是他。那个云游虽是个女子，但却是坊中战力第一，室中也还未曾有人活着见过她。”女子说道。
　　“哼，真丢人。”另一男子说道，他的手中还提着一个麻袋。
　　这三人分别是暗室老三、老五、老十。
　　他们走下地牢，走到石室之前，看到了里面的驭风。
　　“看这样子，还有必要打晕吗？”老十进了石室，拽起他的衣襟拖了出来。
　　手却被驭风死死攥住。
　　“再用点力？哈哈，你看，还反抗呢。”老十抬手准备一掌拍晕。
　　“用药粉！别拍死了！”老五嘱咐道。
　　“真麻烦！”老十把手伸进怀里掏着找东西。
　　“你快点别墨迹！”老五催着：“老三，你那好了没？”
　　老三走了过来，拍拍手上的灰，“好了，随时可以。”
　　“找到了。”老十拿出药瓶，走到驭风近前：“老五，你是真不信我，我这一掌下去……”
　　血肉炸裂之声，一支箭射穿了老十的脖颈，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响，便倒了下去，鲜血溅了驭风一身。
　　余二人迅速拔剑转身，云游手持短剑已攻到身前，剑尖直指老五心口，她咬牙躲开，转瞬云游剑锋一转，她的左臂被生生划开，血流不止，剧痛无力之下，左手一松，剑脱了手。
　　“不好。”她下意识握紧了右手的剑。此时老三切到云游身后，正欲举刀砍其后背，被云游一脚踹开，女子趁机举剑偷袭，云游手腕翻转，反手握剑，一剑插进她的心口。
　　眨眼工夫已解决了两个，老□□至地牢门口。
　　云游拔剑转身，走向那第三个，中间撇了一眼旁边的角落，暗处堆满了炸药。
　　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连离开宫城的路线都和自己计划的一样。在这墙之后，有一条密道，原是前朝皇室的逃生通道，直通宫城东边的王陵。
　　“我暗室高手，短短时间已被你解决两个，你是云门还是苍门？！”老三握紧手中刀，看着来人说道。
　　云游并未接话，正想着下一步的行动。
　　外面地牢狱卒被杀，牢中又多了三个死人：两个侍卫，一个宫廷司女官，这到了明天，不是移囚，便是加强守卫，而且自己也逃不脱嫌疑，这些人真是坏事。
　　等不到明天了，她心想。
　　一阵劲风，刀锋逼近眼前，云游向旁一措，手起剑落，直向老三腕处砍去，老三左手掌接，顺势用肘欲将她抵至墙前，云游凌空一跃，落其背后，一剑割喉，老三无声倒下。
　　她回头捡起了扔在地上的弓箭，背在身上，白衣银甲溅满鲜血。她走到驭风跟前，低头捡起了老十身边的长剑，递给了他。
　　“我们要出去了，你可还走得动？”云游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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