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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往事 ...

  •   严烁从严泓那里得到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去春华宫,就看见母亲正坐在院中喝茶,丝毫没有因为事情而显露出半分焦急。

      “母亲。”严烁坐到李昭仪的身边,看着对方一如往常的神色,忍不住问道,“那个宫女的事情,您一点都不着急吗?私自处罚宫女,这样大的事情,陈贵妃心善,将此事压了下来,但万一父皇要是知道,肯定会怪罪母亲您的。”

      “那宫女手脚不干净。”李昭仪盯着自己的茶盏,慢悠悠地回答,“偷了你父皇赏我的镯子,我不过是小惩大诫。”

      李昭仪虽是一宫主位,但整个春华宫中只有她一位妃子,北麟帝已经好几年未曾选秀,但还是鲜少来此,每次到这儿不是过问严烁的生活,就是循例赏赐些珠宝,几乎不会关心她的生活,不会理解她一个人对着空旷的宫殿是多么痛苦,所以,她将感情寄托在北麟帝送来的东西上,才会对这件事格外的生气。

      “母亲,我知道您对父皇送来的东西有多么重视。”严烁半跪在李昭仪的面前,脸上的神情变得有几分无奈,他握住自己母亲的手劝道,“但是,您没有调查清楚就命人动手,终究是不对,以后可万万不能再这样行事,更何况,那宫女的母亲曾经是皇后身边的……”

      “皇后什么!”李昭仪一下子甩开儿子的手,将桌上的东西统统砸到严烁的身上,“你父皇就知道皇后和陈贵妃!你也如此?你为何不能再争气几分?如果你争气,你父皇就会多来看我,就不会忘了我!”说着说着,李昭仪开始嚎啕大哭,她一边哭一边用手指着严烁,说他这么多年不如严泓,现如今严深回来,也不知他们母子以后还有没有活路。

      严烁低着头,苦笑一声站起身来,不顾自己湿了一片的上衣以及散在上面的茶叶,吩咐身边的宫人照顾好母亲,随后向李昭仪行礼离去。

      “真不知你这字是怎么练得。”书房内,于沉月站在严深身后,他握着对方的手,一笔一划地在宣纸上练字,“他们太纵着你了,害得你现在就连握笔的姿势都有些不对。”

      严深听到这话,生出一丝心虚,原谅他之前人生的二十几年里从来没碰过毛笔,若不是原身有些本事,自己的字肯定更糟,他实在不习惯一直抓着毛笔,写一会儿字,他的手就不听话的自己挪动了位置,“学生知错,要于先生为我烦忧,实在是过意不去。”

      “油腔滑调。”于沉月松开了自己的手,虽然嘴上这么说,还是做出一副先生的样子,“记得把今日的字帖都练完,不然可别怪我生气。”

      “生气?”严深听闻,放下手中的笔,不顾于沉月的挣扎将人抱起,“那学生我可要看看,先生生气是什么样子。”

      陈贵妃此时正在院中检查九皇子的功课,九皇子严忻是个双儿,长得乖巧漂亮,又是贵妃所出,北麟帝甚是喜欢,平日他贪玩,便随由着他的性子,很少责备,严忻见北麟帝来此,不顾身边人的阻拦,就这样直接冲到对方怀中。

      北麟帝一把接住严忻,在他的脑壳上敲了两下,假装严肃地问他,“都已经十二岁了,还这么调皮,今后可怎么办?听汪太傅说,你这两日功课又偷懒了?我看是不是要让你八岁的妹妹反过来教你规矩才行?”

      “忻儿功课偷懒,是臣妾的不是,还望陛下原谅。”陈贵妃拉着严忻要行礼,北麟帝却将二人扶起,他握着陈贵妃的手,神情没有一丝责备,“你哪里能成日看着他们,如今我们都不再年轻,你也不要太劳累,泓儿很有本事,福熙也很听话,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那忻儿呢?忻儿也很听话啊?”严忻站在一边,脸上有些不服气,拉着北麟帝的胳膊不放,“父皇偏心,就喜欢哥哥妹妹,不喜欢忻儿,亏得忻儿昨日还叫膳房送了糖糕给父皇。”

      “那是给我的吗?”北麟帝一听这话,不气反笑,“你明知朕不爱吃甜食,你让膳房做了糖糕,我不吃,最后还不是赏赐给你,都进你的肚子?你不过是想不被你母亲责罚,说你吃了太多的甜食罢了,朕还能不了解你?”

      发现被揭穿,严忻顿时没了刚才的神气劲儿,陈贵妃看他这样,知道今日的功课是问不成了,便让宫女带他去休息,北麟帝拉着陈贵妃的手进了宫殿,照例询问了后宫众人近日的情况,听到一切安稳后,赞许地点了点头

      “还是锦禾与你,最得朕心。”北麟帝拍了拍陈贵妃的手,“锦禾以前,就最在乎宫中的和睦。”

      “姐姐若是还在,这后宫众人的相处一定会更好,臣妾不过是效仿姐姐,学了些皮毛罢了。”

      讲到这儿,陈贵妃难免感伤,想起刚进宫时皇后莫锦禾对她的照顾,那时她们虽年纪相仿,但对方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自己不过是刚刚进宫的美人,第一次敬茶,她笨手笨脚打碎了茶盏,而莫锦禾当时正怀着严深,大着肚子不方便,见她这样,不仅不惩罚,还站起身来关心她,问她有没有被茶水烫着,从此,她们便交了心。

      后来她有幸得宠,不久就怀了严泓,姐姐比皇上还要关心,经常到她宫里走动,还赏赐了好多东西给自己和下人,告诫他们不可怠慢,生下严泓后,莫锦禾便以“皇子生母,位分不宜太低”的理由,向陛下求了昭仪的位分给她,而这事,在严烁出生时,自己便相仿姐姐,给李才人进了位分,让她做了昭仪。可惜,物是人非,如今她早已不是之前那个冒失的陈昭仪,而姐姐,也不再是那个鲜活明艳的姐姐。

      姐姐走后,她便向陛下请求,让她照顾严深和严涴琳,姐姐的孩子,她当然要照顾,可惜发生了后面的事,严深被送走,如今总算是回了京,了却她一桩心事。

      回过神来,陈贵妃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宽慰北麟帝,“如今姐姐的深儿回京,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姐姐在天之灵也会得以安慰。”

      “那个臭小子。”提到严深,北麟帝脸色一变,“若不是当时锦禾去的早,朕怕有人再次陷害,也不会把他送去那么远的地方。”他握住陈贵妃的手,一想起那事就觉得心有余悸,“臭小子被人蛊惑,拿着剑就要砍你,还好你没事。”

      “多少年前的事了,臣妾都忘了,陛下也忘了吧,都过去了。”姐姐的孩子,她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只要他们现在好,我们所做的一切就都值得。”

      从陈贵妃那里出来,北麟帝并未回去休息,他带着赵喆,两人来到一处宫殿,四周布满灰尘,院落看上去好久都没有被人来打扫过的样子,杂草丛生,与宫里其他的建筑形成鲜明对比。

      也许是他们的动静太大,那破败的门内走出一位宫女,她手里拿着半个吃剩下的馒头,先是伸着头望了望,等看清来人的样貌后,顾不得吃,扑通一声就跪下,“奴婢参见皇上。”

      “那人最近怎么样?”北麟帝没有看她一眼,自行推开那脏破的屋门,宫女跪在身后小声的回答,“还是老样子,疯疯癫癫的,除了吃喝就是说胡话。”

      北麟帝看了一眼赵喆,赵喆心领神会地把宫女和屋内的两名太监带了出去,北麟帝缓缓关上门,看着床上那缩成一团的瘦弱身躯,那人披头散发,身上虽穿着华服,但明显已经是十几年前的布料,衣服袖口衣角都是碎线,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看起来很不合身,北麟帝不嫌弃地坐在床边,伸手掀开那人的裙摆,裙下是一双瘦到干枯的腿,那左脚脚踝上锁着一根厚重的铁链。

      “好久不见了,沈茜。”听到名字,床上的人动了两下,她用手拨开挡在眼前的长发,看着坐在床边,穿着龙袍的北麟帝,污浊的眼眸里闪过一瞬间的清明,“严……严晟安?”

      “亏得你,还记得朕的名字。”北麟帝伸手抚过沈茜的脸,原本精致漂亮的面容已经变得苍老,他用手指细细地抚过沈茜脸上的皱纹,眼里充满了嘲弄,“真可惜,你老了。”

      “严晟安……我问你,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沈茜没有理会北麟帝的话,她那双被自己磨破的手死死地扣住北麟帝的胳膊,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我的孩子,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北麟帝甩开她的手,眼里取而代之地是帝王独有的冰冷,沈茜半个身子跌倒在地,他不再施舍给她一个眼神,像碰了脏东西一样掸掸衣袖,“朕可不记得,你生下过什么孩子。”

      “严晟安!你混蛋!那可是你亲儿子!你不要他,你把他还给我啊!你还给我!”沈茜嘶吼着,手脚并用,再次攀上北麟帝的小腿,她看着眼前高高在上的帝王,那嘶吼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乞求,“我求你,求你把孩子还给我,不,只要让我看看他过的好不好,求你了,我求你……”

      “沈茜,你疯了。”北麟帝轻轻吐出一句,将抱着自己小腿的沈茜推开,“当年,沈妃因设计谋害皇后,被秘密处死,死前,那七个月大的孩子胎死腹中。”说完,便抬脚就走,走到门口,他轻轻推开那扇破败的木门,那年久失修的门发出吱嘎作响的声音,“因沈妃之过,那个孩子不被记录在册,不能葬在皇子陵,即刻送去乱葬岗掩埋。”

      沈茜冷冷地看着,突然站起身朝门口冲了过去,她死命地想要抓住那到门缝,想要抓住那短暂的一束光,但脚上的铁链还是将她绊倒,她摔在地上,发出绝望的呼喊,“严晟安!你不得好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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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因个人原因,25号26号作者无法更新,非常不好意思,更新这么久了,谢谢这么长时间以来每一位愿意点开看我的文章的读者。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