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录》木桩仙人

17、第一战

　　一剑动九霄。

　　城楼上，【尹素月】看似随手划下一剑。城楼下，东极与北燕两军对垒之间的空地忽现一道深不见底的天堑。

　　【尹素月】冷声道：“进前着，死。”

　　按说北燕是攻方，她这一剑在拦住东极的同时，好似给北燕也划下难题。

　　顾非白却知，她想让天堑闭合一样容易。她这一举动，在震慑东极，给北燕雄师开路。

　　终归，他的奇兵选了一条和他截然相反的路。

　　东极将士见此，一时间不敢妄动。

　　傅邩心下一乱，急切地问顾非白：“顾军师，这可如何是好？这北燕怎会有如此厉害的天降奇兵？”

　　顾非白安抚了一句：“不用担心。”之后越过人群，缓步向着天堑走去。

　　他走过的路上，将士们自动分开，为他让出通行之路。

　　尹素月跟在他的身后，也没了调侃看戏的乐趣。

　　她发现，换个角度，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很多事都变得不同。

　　顾非白穿着一身银色鳞甲，鳞甲很薄，看着更像装饰而非防具。

　　他静静地走到了天堑边上，一挥手，瞬间，天堑弥合，尘土飞扬。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尹素月】便抿紧了嘴唇，一双眼死死盯住顾非白。

　　等再看到顾非白动作，她更觉胸中一股怒火在燃烧。

　　城楼上，【尹素月】冷声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只她不想相认，同样知道相认会有麻烦的顾非白抬起头，回望着她，眼里亦是毫无情绪：“在下东极军师，顾非白。敢问姑娘姓名？”

　　【尹素月】哼了一声：“北燕王合作者，尹素月。”

　　以王之合作者对军师，【尹素月】的呛声愣是要压顾非白一头。

　　顾非白身后，尹素月叹了一声，给了过去的自己四字评价：“争强好胜。”

　　顾非白拱手：“尹姑娘既非凡尘中人，就不该过问凡尘之事。”

　　【尹素月】怒瞪着他，心道，怎么帮他做事时候就不说自己在过问凡尘之事了，这人真是强词夺理。

　　可这话她却是万不可说的。

　　闷着一口气，【尹素月】只得反驳：“你不也一样？”

　　顾非白说：“在下得天授命，助明主统一人间。”

　　【尹素月】最烦顾非白这些道理。若说明主，东极紫君又是哪门子明主？

　　她打断了顾非白的劝说，喝道：“少废话，我说过，进前者死，顾非白，你有完纳性命的觉悟了吗？”

　　顾非白一顿，半阖着眼，藏下一闪而过的伤怀，再回视时，眼中只有一片清明。

　　他道：“顾非白请招。”

　　烽烟未动，却见现场之上尘烟四起。

　　顾非白与【尹素月】战在半空，【尹素月】的剑快，快得只余残影不见动作。顾非白的掌强，强得所过之处飞沙走石气吞山河。

　　东极和北燕双方按兵，谁也不想去触这不在人间层面的战斗。

　　一边战一边借着飞沙掩盖。

　　顾非白向【尹素月】低声说道：“尹素月，你忘了下山前师父说过的话了吗？”

　　【尹素月】的剑势不减，怒瞪着顾非白：“没忘，师父让我助你，我却不知助你要违背良心。”

　　“一甲子后正魔大战，人世必须尽快统一。”

　　言下之意，只要统一，不管用什么手段。

　　【尹素月】气急：“外敌当前，自有合作之法，又何必挑动战争？甚至用如此腌臜手段。”

　　曾经说出过这番话的主人默然立在半空，苦涩一笑，对着过去的自己道了一声“天真”。

　　就算只有两国也难说合作，更何况现在是四国五郡，九个人，九颗心，坐下来谈都难，更遑论合作。

　　不过，此时的【尹素月】还没有面对过地狱道和饿鬼道的强大，她不知道光凭合作是绝对没法与三恶道抗衡。

　　顾非白解释：“是为最少牺牲保存最多力量。”

　　尹素月恍然，她居然不记得顾非白曾经对自己解释过这样的话。

　　果然，顾非白对面的【尹素月】根本不耐烦听他解释，极招上手居然不留余地。

　　顾非白瞳孔一缩，躲开这惊天一剑。

　　一观下方遭受池鱼之殃的将士，顾非白心知他绝不能与【尹素月】再打下去。

　　告了声“得罪”，顾非白忽然后撤两步，令棋破空而出，落在【尹素月】八方，手势极变，再启却是——迷踪阵法。

　　只专精一门的【尹素月】自然无法招架，被困阵中的她气急败坏：“顾非白，有本事你跟我堂堂正正的打！”

　　顾非白吩咐东极将士：“守好此阵。”

　　将士拱手应“是”。

　　转身前，顾非白对着尹素月说了一句：“这场仗是属于东极和北燕的，我不会动手。”

　　【尹素月】还在气急败坏地叫他站住。

　　尹素月却有些恍然，顾非白好像是很少跟普通人动手。

　　没想到尹素月的师兄居然是个这样的厉害人物，晁灿着急地看了一眼被困的尹素月，咬咬牙，发号施令：“进攻！”

　　长乐原之战就此开启。

　　战场外围，或斥候，或飞舟，甚至飞虫……各方打探消息手段层出不穷。

　　南疆圣女苗瑶轻轻用指尖托住向她飞来的小虫。

　　“唔，已经打起来了么？”

　　小虫向她汇报战场其他情况。

　　苗瑶一边点头一边说：“北燕好难哦，那个东极的军师心思真的奸诈。”

　　小虫又“嗡嗡”两声。

　　苗瑶柔声应道：“好好，我会小心，不会有事。”

　　羌灵，郭复磊和林子萧一起听着下方斥候汇报消息。

　　郭复磊挑了挑眉：“那个叫尹素月的女人是谁？居然一剑可以成天堑？”

　　林子萧看了他一眼：“怎么？想去找人挑战？”

　　郭复磊“啧啧”两声：“也就想想，你都说了这是浑水了。”

　　林子萧无奈摇头：“安分点吧。只是没想到，东极有顾非白，北燕也有尹素月。”

　　郭复磊无所谓一笑：“怕什么，羌灵还有郭复磊呢。”

　　林子萧也笑了：“那翠羽是不是也有林子萧？”

　　郭复磊忙点头，深以为然。

　　而在月行，眠秋水满脸写着不高兴。

　　秦觉安静地看着她。

　　眠秋水说：“我不喜欢阴私手段，可是顾非白……好烦啊。”

　　她能够明白顾非白这么做的原因。明白加理解的结果是不过问，但还是会因为所行道路不同感到烦躁，甚至，有一些对顾非白未来的担心。

　　如此不计后果，他想过自己的结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