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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女帝哄人 ...

  •   你的到来好歹让众人安定了些,纷纷行礼。

      你挥了挥手示意人都退一边去,堂堂帝王自己可怜兮兮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付临渊身旁,并不说话,只是撑手靠在付临渊手边。

      看他清冷眉眼如月临人间,看他抿着的薄唇昭示出他并不像表面一般敞荡的心。

      你难以自禁地想起了前尘往事。

      付临渊与你青梅竹马,在你一无所有只是个公主时给了你良多人脉助力。

      他以为你是想自保,以为你是想在手握筹码的情况下过你想要的日子,不留余力帮了你十几年。

      他甚至在皇帝要将你拿去做和亲的棋子时公然反对。

      他甚至……求圣上恩典,允了你和他的婚事。

      但在夺嫡之争时,他一家都站了太子党。

      他可以给你关爱给你温暖,在他能接受的封建思想内给你一切最好的,但他无法接受牝鸡司晨。

      女子怎能登云梯上天位?

      于是你和他站在了对立位上,长达一年未见,你扳倒了太子,在你的一手筹谋下太子诸项重罪并罚,太子之位被废。

      连带着丞相一家也该诛九族。

      再见付临渊,他身在牢笼一身血污,身姿仍像他最为风光时那样挺拔。

      那是你在争权中第一次心软,你为了你那自小的竹马跪求皇恩,让出去当时手上的一半势力才保下他一家。

      从诛九族成了全家流放,你将什么都不知道的付临渊藏了起来,好吃好喝供着,登帝后将他带进宫里。

      你怕他还生出偷跑联系亲眷的心思,便骗他付家满门抄斩,这小子从此跟你恩断义绝。

      想到这里你便想笑,付家哪里被满门抄斩,你本来就叫人在流放路上看紧他家,当了皇帝就把人全送了回来。

      付临渊他爹是一个正气凛然的小老头,次次一见你就破口大骂。

      你掏掏耳朵全当耳旁风,信口胡诌说你把付临渊绑进宫里打断他的手筋脚筋,让他夜夜承欢又不给名分。还给他下了南疆能让男子成孕的蛊虫,过不了多久付临渊就要给你生一群冰清玉洁的小女儿,到时候恩准付老头进宫看孙女。

      气得小老头抱着他夫人在那哭老天不长眼。

      你与付临渊他娘对视了一眼,付夫人向来喜欢你,你和她暗中一直有联系,救下付家也不单是为了付临渊。

      付夫人在经商上很有一套,她娘家就是商人,但苦于士农工商和女子处处受限,她事业办不起来。

      你还是公主时常去付府玩,一来二去在生意场上帮付夫人了许多忙,之后你“造反”的启动资金也是从这里拿的。

      付夫人虽不同意你铤而走险,但你四处活跃拿着她的钱养兵蓄锐时,她也没有向付老头告发你的行踪。

      和你对视那一眼也是放心你,她儿子落在你手里,最少不会饱受折磨。

      剩下的,帝王心难测,她也无法多话。

      付临渊从跟你闹掰后就是这副不死不活的咸鱼样儿。

      整日就是在关雎宫混吃等死,你去见他,他就在睡觉,从早睡到晚,给他饭他吃,给他床他睡,一整个生无可恋。

      他在还是风光无两的丞相之子时,一天恨不得掰成三天用,日日泡在书房,出去谁跟他说两句话都得夸一句丞相之子学富五车。

      大半夜都能翻墙进公主府问你对某某政策看法为何。

      其他官员相互推委的诸如流民安置水利修缮等麻烦不讨好的事,他都接手,除开书房和公主府,就是天南海北当他的善心大使。

      被你抓来囚禁后也有一段时间撕心裂肺地和你闹,什么难听话都说了,最后同你割袍断义后像是耗尽了他所有力气,再不想和你说一句话。

      从前温润如玉岳峙渊渟的少年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精气神,他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困在深宫无念无求。

      古代宫殿走水是件非常严重的事,毕竟大到房屋小到桌椅,都是木质的,一不留神就是死伤惨重。

      但今日这个事就值得好好推敲了。

      新帝大婚,关雎宫走水走了那么点无伤大雅的小地方把皇帝引来,怎么想都有些过于巧合了。

      你忍着笑意,抬头看了眼月明星稀。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付临渊说他学习《诗经》时最为喜欢的便是这两句,你便送了他关雎宫。

      年少的情谊丝丝缕缕,你不信他不懂。

      在他身边你很少有安静的时候,两个人坐在夜幕中相对无言,在你昏昏欲睡之际,付临渊将手边茶碗泄愤似的扔向远处。

      你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早已起身将你抱紧,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你听见他问,“陛下新婚之夜,为何来关雎宫?”

      付临渊许久未曾说话了,他清冽的嗓音被从未有过的沙哑替代,像是美玉揉进了沙地。

      他过去不言,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见你沉默,他闷着声音换了个称呼:“公主,为何来关雎宫?”

      付临渊觉得自己病了。

      他都已经沦落为阶下囚,还在用卑劣的手段去引一个间接害他家破人亡的女帝来见他。

      从人人艳羡的相府公子到新帝金屋藏娇的男人,付临渊要恨要怨的东西那么多,偏偏他悲哀地意识到,他对你心生爱慕。

      付临渊以为他的一生应当是年少建功立业承接父亲相位。

      他从来没有想过尚公主,他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没上过心。

      可情窦初开的太突然,从你出现在他生命里的那一刻,他的心像是活了。

      付临渊一辈子没有什么妄想,尚公主是他的第一个妄想。

      后来公主和他熟识了,两人历经生死情同手足,公主醉后说她要天下盛世,她要阖家美满,她要人人平等要工业时代,要手机wifi要电脑空调,她越说付临渊越听不懂,但他也忍不住去笑去畅享那是怎样一个世外桃源。

      即使两个人说的话有多么大逆不道,付临渊都当那是一个梦。

      有一天,他心爱的公主和他说,该醒了,那不是梦。

      公主在累累白骨上说她要成皇。

      他的家人死于站错皇储,付临渊知道他怨不得你。

      自古皇位之争死伤无数,没有长公主,还会有三皇子四皇子,太子无能,他怪不了你。

      但走到如今这般地步,他是爱是恨都提不起来了,他只知道他妄想的公主,今夜娶亲。

      他应该觉得可笑的,女子竟然也能娶亲,男子竟然也能嫁人。

      但他又想,那男子该是何等幸运,和你没有生死仇怨,不用参与血流成河的夺嫡之战……为何他不能是那个男子?

      “公主来关雎宫哄心上人。”你被他抱得心里一片柔软,想到有一天才貌双全的付公子也能躲在你怀里吃味实在是从未有过,“让朕瞧瞧,美人是不是哭了?”

      你在处理政务时和日常完全是两种画风,付临渊安然可能不会站在你这一边,但他们永远不会背后给你一刀,你可以随意调。

      在他们面前的日常,你还是那个会真心待人的长公主,而不是不怒自威的一代女帝。

      待了十八年的架空王朝,你每日都在警醒自己是见识过山川河海有渊博学识的现代人,你不会被封建皇权腐蚀心智。

      也多亏你胎穿过来就是嫡长公主,身份的高贵允许你接触到更多东西,去谋划天下大局,去忧天下之苦,而不是为生计挣扎,或是日日伺候他人。

      堪称孟浪的话一出口你就后悔了,付临渊最经不起逗弄,过去你和他关系最好时你说这类的话,付临渊都要恼羞成怒躲起来三日不见你。

      你刚想补救些什么,付临渊却像是忽略了你调戏的话,拥着你的手臂几乎让两人之间紧密无间。

      “关雎宫若没有走水,公主会……如何?”

      在付临渊眼中,他九族全灭,只剩下你一个最为亲密的“仇人”。

      在宫里他就是把耳朵闭起来,也能从下人三言两语的讨论里得知新皇对此次婚事有多么重视,入宫的梅小将军又是如何鲜衣怒马俊气凛然。

      你抚过付临渊的长发,见他没因为你说的话生气,了然慨叹道:“哎呀,梅小将军深得朕心,若没有关雎宫这一遭,我怕是同他……嘶。”

      你话没说完,肩膀就被付临渊咬了一口。

      他看着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怎的牙口这般好?

      深夜总能激起人别样的情绪,就像付临渊吃味示弱引你来关雎宫,就像你忍不住嘴上不饶人故意不说好听话,埋怨他这些天的冷心冷意。

      月光越发皎洁,你柔软了神色,惊呼一声被他抱向寝殿。

      他比你高了一头有余,抱起你来轻轻松松。

      关雎宫一应事物都按付临渊爱好布置,你看着逐渐暴露在烛光下的付临渊渐渐出神,他是你在异世唯一一个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你会永远把他抓在手里。

      他跑不掉,也逃不出这座皇城。

      付临渊飞鸾翔凤,俊才无双,单单是冷清着眉眼都让人恨不能替他摘星采月,更遑论他此时此刻眼睫挂泪,晶莹剔透的泪珠跟他这个人一般。

      你看的心生欢喜,主动将手搭在他脖颈处,不出意料看到他耳尖泛起淡粉。

      他动作轻缓地将你放在了床榻上,你与他四目相望,不愿撒手:“……若没有关雎宫这一趟,我便会同梅小将军痛痛快快切磋一晚轻剑,这个答案付公子满意吗?”

      丞相落败那一阵付临渊消瘦地不成人样,你将他绑回宫里总算是养回来一些,他没什么血色的唇抿了抿,沙哑道,“陛下骗臣那么多次,臣又怎能知道这回是真是假?”

      啊呀,君臣相称上了。

      你凑近蹭蹭他的鼻尖,他被你带地往前踉跄了几步跪坐在床边。

      “你听,”你将他的手放在你心脏的位置,“这颗心在为你跳动,你最能看透人心。”

      付临渊憋闷地太久了,无论是家族覆灭的痛还是深居后宫的屈辱,压抑在他心底太久了。

      他抵着你的额间,再没去管男女大防礼仪周全,他像一头羽翼未丰惨遭猎捕的雄鹰,在你的怀抱中无声哭泣。

      你不能跟他说他一家还活着,再怎么心软也是有底线的,更何况他们一家先前站的还是太子党。

      指不定跟付临渊说了他爹活着的事,两人会想方设法的联系上还存人世的那几个皇子给你重击。

      付临渊现下这般愿意重新接纳你,也是因为他自己想清了他一家的“死”是皇权斗争的必然结局。

      就这样吧,这样挺好。

      你笑吟吟抱着美人,和他亲密无间地咬耳朵,“要是没有这桩婚事,你想和我冷战到什么时候?海枯石烂够不够?”

      付临渊穿的并不厚重,但关雎宫一应事物都是你亲自钦点的,即使只是里衣也是用的进贡来上好的丝绸,素衣金纹,衬得人更是矜贵如高岭之花。

      高岭之花在看你刚才被他咬了一口的肩膀,“……不够。”

      “海枯石烂都不够?”你捧着他的脸,“那怎么办呀,朕太喜欢付公子了,付公子不原谅朕,朕就只能对付公子强取豪夺了。”

      付临渊呼出的气在听到你的话后明显不稳了,他熟知的是身为公主的你,那时你还要点脸,说出的话比较符合你的公主身份,但自篡权夺位一事后你是彻底明白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知书达理如付临渊,果然被逗急眼了,给你肩膀破了一丁点皮的地方上好药,迫不及待转身就走,被你拦腰抱住。

      你边感慨这腰真是人间尤物边扮可怜说到,“付临渊,我身边只有你了。”

      付临渊身形狠狠一怔。

      这话说得太戳付临渊的心,毕竟在他眼里,他已经“无家可归”,他想说他只剩下你了,而你说,你也只有他了。

      他转过身,你乘胜追击,“我暂时许诺不了什么给你,但我保证,你永远是我的首选。”

      付临渊抓着你四处作乱的爪子,好歹是留下了,还在你头顶珍重落下一吻。

      回应道:“好,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今夜到底你没和付临渊发生什么。

      先不说他现在无名无分待在宫里,你碰了他只会有更多污言秽语越过你传到付临渊耳中,他能和你这么快重归于还都是天时地利人和,再闹一次指不定又得磋磨多少岁月。

      再说他自己那个保守的性子,跟贞洁烈夫似得,碰一下就拽着衣服不理你,要他献身肯定得是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洞房花烛……不过按你和他现在的身份,要红妆也是他来,轿子也是他坐。

      你在关雎宫没待多久天色便擦亮了。

      看着付临渊睡下后你简单梳洗换了帝王朝服,打着十分鸡血去上早朝。

      这是你梦寐以求的权力和地位,你必须做好了。

      于是撑着两天没闭眼的困意扛到了安然那一句“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近日逐项事宜皆顺,和兵荒马乱的前些年比起来可谓是是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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