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弦》树上有橙

2、酒楼初见

　　太阳投下一抹耀眼光芒，照在言筱脸庞，言筱轻闭双眼，伸手遮挡刺眼的阳光，迎来的视线，被深邃而带血丝的双眸所捕捉，那双眸倒映着自己的模样，她猛然惊觉自己躺在一个怀抱中，身体本能地往后用力一撤挣脱那人怀抱，重重地摔落在地。
　　言筱双手支撑着身子狼狈地爬起来后，动作敏捷地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痛楚轻揉着刚刚摔疼的腰，用簪子指着刚刚抱着她的人。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嘛？……”言筱边问边往后退。
　　墨泽疑惑地看着言筱，慢慢靠近，“你不记得我是谁了？我是你师兄呀！”他警惕地盯着言筱手上的簪子。“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我知道你是谁，你把簪子放下师兄就告诉你好不好？”明明是在求言筱，但墨泽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冷淡，让言筱觉得害怕，也让她不敢招惹。
　　言筱略显犹豫地放下簪子，墨泽找准时机迅速上前夺过言筱手中的簪子，轻轻地抚摸了下她的头，温柔地帮她把簪子簪好。
　　“你呢，是定国公裴勤之唯一的女儿，叫裴筱，我是你的师兄墨泽。”
　　墨泽停顿了，他不知要不要告诉她逃婚的事，怕她知道真相后再次跳崖。“你昨天出来游春不小心跌落崖底受了伤，失去了记忆。不过你放心，等我们回到国公府，师父一定能找人把你治好的。”犹豫片刻，墨泽还是决定先隐瞒裴筱逃婚跳崖的事。
　　“真的？”言筱看着墨泽的眼，想从墨泽的眼神中看出破绽，但墨泽可是刑部尚书，又怎会轻易被她看出。
　　“当然了！”墨泽不带一丝心虚，面无表情地回答。“你能自己走吗？不能的话我背你。”墨泽微微弯下身子等着言筱上去。
　　言筱直接绕过，“不用了，我自己能走。”她折下路旁一朵牵牛花，走到了队伍前面。努力回忆发生的一切，却什么都想不起来，生气地把牵牛花撕成两半扔到了一边。
　　行至京城，言筱被街市的热闹吸引，吵着说要逛逛，墨泽无法，只得叫侍卫先回去禀报，自己陪着言筱逛。
　　言筱一会跑到卖糖画的摊子前看看，嚷着墨泽买糖画，一会儿跑到卖香囊的摊子叫墨泽买香囊，一会儿跑到卖点心的摊子让买点心，墨泽来不及付钱言筱便又跑到了下一个摊子。
　　待墨泽刚付完点心的钱，一转头，早已不见言筱的踪影。
　　言筱跑进一条小巷子，为摆脱了墨泽而开心。而后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感到有点饥饿，恰巧看到远处江边矗立着一座酒楼，便提起裙摆跑过去，走近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望江楼”三个大字，门口的一块牌匾上还写着“汇集八方美食”，她没有多想，径直走了进去。
　　言筱刚一进门，便有一小二满脸笑意地跑过来招待：“这位客官想吃点什么？我们望江楼汇集了八方美食，无论您来自哪里，喜欢什么口味的菜肴，我们都能满足。”
　　言筱自找了个小角落坐下，想了许久，脑子里也没有浮现出一道菜名，“呃…,把你们这里好吃的都给我来一份。”
　　听到言筱这话，小二先是震惊而后是怀疑：“您确定是都来一份吗？我们这里可是一共有十七道特色菜肴。”
　　言筱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好嘞！七号桌全部来一份。”见她点头点地干脆，小二乐得合不拢嘴，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地大了几分。
　　“客官，您的十七道菜已经全部上完，客人您慢用。”
　　不等小二说完，言筱拿起筷子便开始狂吃起来，望江楼里的其他顾客纷纷朝她投来异样的眼光，像是在责备她的行为打破了望江楼的儒雅气质。
　　而言筱只自顾自地埋头狂吃，完全不顾及其他人的目光，在她看来，别人的想法远不及美食来的重要。
　　这种诡异的氛围持续了许久，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是方宸将军！”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原本聚集在言筱那边的目光瞬间移动到了酒楼门口，站在楼上看戏的女子们也簇拥着下了楼，一时，刚进门的方宸被少女们围地严严实实。
　　言筱也被少女们的呐喊激起兴趣，微微抬起头，透过人群的夹缝看到了她们口中的方宸将军，“就这，跟那个墨泽长得也差不多，就是这脸跟墨泽差不多一样臭。”言筱把筷子抵在嘴边小声嘀咕着。
　　酒楼老板顶着自己的大酒肚，拼命地往人群中挤，被踩了好几脚，才最终挤到方宸面前“方将军，快快里面请，小店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天字一号房，楼上请！”酒楼老板满脸殷勤，恨不得用八抬大轿把方宸抬到二楼。
　　言筱被这戏剧的一幕弄得直笑，感觉碗里的饭都更香了点。
　　方宸没有理会酒楼老板，径直走到言筱的隔桌坐下，言筱这才近距离地看清方宸的模样，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自带清冷，不怒自威。
　　“这样看，确实比墨泽长得更好看点。”言筱小声嘀咕完才发觉方宸正看着自己，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迅速收回目光，低头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将军，要不我们还是上去找间包间吃吧！”方宸的随身亲信陈宿警觉地看了眼四周围着的少女们，“我怕等一下我应付不过来呀！”
　　“将军？”见方宸久久未回答自己的问题，陈宿转过头，却发现方宸压根没在听他讲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隔桌正在狼吞虎咽的言筱。
　　“将军，那不是定国公府的独女裴筱嘛？她不是生病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还这么没有吃相。”陈宿抛出一堆问题，等来的却是方宸“你闭嘴”的表情提示。
　　方宸静静地看着言筱把食物一扫而空，看着她起身准备离开。
　　不等言筱离开座位，刚招待她的那个小二便冲了过来拦住。
　　“客官，您还没有付饭钱呢！”
　　“饭钱？什么饭钱？”
　　看言筱满脸疑惑，小二脸色一下变得阴沉下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不再那般客气。
　　“客官别开玩笑了，吃饭怎么可能不用花钱，难道客官想吃霸王餐不成？”
　　“我刚才吃的时候你也没有说过要付钱呀！早知道不是随便吃的我就不吃了。”言筱驳斥。
　　小二被言筱的话梗住，见她没有要付钱的意思便想直接上手夺她腰间的荷包。
　　“陈宿，付钱！” 方宸上前截停小二离言筱荷包只半指距离的手，斜眼看了下小二，将小二的手重重按放在桌上。转身朝门口走去。
　　言筱快步追赶方宸，在他跨出酒楼大门时捉住了方宸的衣袖：“等一下，那个饭钱，我会还你的！”
　　方宸微微转过头，看了眼眼前比自己矮了个头的姑娘，用头指指自己的衣袖，示意她松手。
　　一道寒光而过，方宸的衣袖瞬间被劈成两半。不等言筱反应一下，已经被墨泽一把拉到身后，手里还带着方宸那半截衣袖。
　　墨泽举起剑直指方宸。
　　方宸眉头一皱，幽影淡漠间只剩寒意，眼底闪过一抹杀机，陈宿见状，立即拔剑指向墨泽。
　　“方将军刚才的行为恐怕有所不妥吧？”墨泽冷语，让站在他身后的言筱感到一股寒意。
　　陈宿上前一步护在方宸前面：“你别血口喷人，是她吃饭没有付钱，我家将军好心帮她付了，她非要还钱给我们家将军，还捉的我家将军的衣袖，是她行为不妥在先，墨大人不明真相就不要随意冤枉我家将军。”
　　墨泽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言筱，只见她正心虚地用那半截衣袖擦着嘴角的油渍和饭粒，嘿嘿地朝他笑着。
　　“她吃了多少钱？”墨泽说着用剑挑起自己腰间的荷包，甩到陈宿的剑上。
　　“这里有一百两，算上被我弄坏的衣服应该够付饭钱了。”
　　说完，墨泽转身拉着言筱准备离开。
　　言筱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荷包，猛得拽开墨泽紧握的手，解下自己的荷包朝方宸跑去。
　　“谢谢！”言筱把荷包塞到方宸手中。
　　看着墨泽把言筱拖走，方宸低头看了看手心绣有兰花图案的紫色荷包，无意地把它握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