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吻颈尝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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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虽占“人”之一字，但到底和人有区别。
长戟刺穿海兽窟的最后一只妖兽，它的鲜血流入冰冷刺骨的血水中，我感受到片刻的温暖，不免有些贪心，手埋进它肚子里，直到不再温暖才掏出妖丹转身向光源处游去。
“太子出来了！！！”
“八天！才八天就出来了！！太子旷世奇才啊！！”
“我要从太子！就算做个侍君也无妨！！”
久违的光亮甚是刺眼，我微微眯着眼睛，将族人们的欢呼声纳入耳中。
“太子殿下安。”
“我们服侍您穿衣。”
几双纤细的手温柔地在我身上游走，侍女剥下我破烂的衣服，小心翼翼地避开我身上的伤口，为我穿上繁复华服。
我被她们迎上车辇，上万只游鱼铺成长虹在前方引路，我不认识的种类数不胜数，九只千年灵龟咬着车辇上的锁链拉着我去向祭坛。
适应了光亮，我这才得空打量身上的衣裳，衣料触之光滑柔软，穿在身上跟没穿似的，色泽如鲛人的长尾一般流光溢彩，我都怀疑是扒了哪个族人的皮做成的。
我越摸越爱不释手，在摸到腰间一圈熟悉的冰蓝色鳞片时，困惑许久的脑子终于茅塞顿开——为何姬蝉整整三年都未曾出门。原是在为我准备成年穿的华服。
我笑他傻，转而想起儿时的诺言，垂眸浅笑，“果真是最好的。”
灵龟缓缓停下。祭坛常年用结界隔绝海水，我于是化出双腿走入。姬氏族亲和诸位长老排排伫立，远远便瞧见母皇和老师直挺挺地站在祭坛之上。
“阿萐，可算等到你成年礼了。”阿姊笑眯眯地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谢谢你当年还给我留了一口气。”
“阿芙，此言有损啊。咱鲛人一族的成年关可意味着日后的风风雨雨，阿萐这是在锻炼你的抗压能力呀。”姬寰摇着折扇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拱火。
“姬寰，你的尾巴长好了吗？”姬芙啧啧几声，“这么讲你可得注意些自己尾巴，小心别被人剁了煮成汤。”
姬寰脸色一黑，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姬芙，“我早就好了，倒是你，成年礼上哭得那么惨，以后有的是你哭的。”
两人斗嘴间，姬蝉朝我投来一个担忧的眼神，“太子姐姐，你刚从海兽窟出来，能行吗？”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调笑道：“小瞧我啊？”
姬蝉摇了摇头，我摁住他的双肩，凑近在他耳边低语，“衣裳很漂亮，我很喜欢。”
说完立马退后收回双臂，看着姬蝉手忙脚乱地拿头发盖住烧红的耳朵只觉得心情愈发愉悦。
“又背着我们说悄悄话。”姬芙故作伤心。
“你们倒是一对好姐弟啊。”姬寰抬手给了姬蝉一个脑瓜蹦，“从小就吃里爬外。”
“阿兄。”姬蝉捂着额头，“既弹了我，那能不能放过太子姐姐。”
“不可以哦。”姬芙凑了过来，“阿蝉，怎么没见你在你的太子姐姐面前给我求过情啊。”
“别欺负小孩。”我出声制止，“来吧，别耽误时间了。”
“好嘞，阿棠！过来搭把手！姬萐你可看好了，这是第一关，落绛纱！”
……
闯过九道难关后终于走到祭坛下方，无视身后的哀呼声，我一口闷掉侍女递来的酒，再洗去一身污浊，才一步步走上阶梯，踏上祭坛跪地行大礼，扬声道：“叩见鲛皇！”
“太子姬萐，平身。”
“谢鲛皇！”
母皇念完长长的祝词让位给老师。老师挪步到我面前，我躬身行礼。
“请太子诵读《为帝书》。”
“为帝者，勿因私情弃大爱……”
“太子可真记下了？”
“自然。”
“应行于迹，言行合一。太子可记住了？”
“老师所言，学生定谨记在心。”
“吾还有问，太子能否给出答案？”
“老师所问，学生知无不言。”
“无论何时，太子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族人吗？”
“不会。”
“不能出卖同胞，能做到吗？”
“能。”
“不要被谄媚之辈蒙蔽。”
“铭记于心。”
“不要嗜杀成性。”
“是。”
“很好。”
“我姬萐在此发誓，他日若违背今日此言！”
“停！”老师厉声打断，神情却难得柔和下去，“为师知道，姬萐，你是个好孩子。”
说罢，她递来一柄精致的匕首，和母皇退步走下祭坛。
我呼了口气，飞至祭坛中央。
每任太子的成年礼上都要把部分鲜血献给海神，以换取鲛域和平。
我的手心沁了层薄汗，刚从海兽窟带了一身伤地出来，闯关的时候又被火上浇油一番，此刻感觉连内脏都在抽疼着。
割///腕和刎颈之间犹豫半晌，我缓缓跪地，抬手扯松衣衫，肌肤接触到寒气的刹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屏住呼吸，生怕会露怯，冰凉的刀刃贴在喉管上，窒息感似蛇尾般紧紧缠住脖颈。
低垂着头颅，死死盯着祭台上复杂的花纹，冷汗一颗接着一颗冒出，我咬着舌头，动了动手腕找到准确的位置，随后狠狠一压！
“哧啦——”我斜着眼珠，看见一道鲜红的长线猛地喷出，砸在地面上，血液淌入凹槽，妖冶的蓝光一点点亮起。
冲击力太过强烈，我一边要忍着痛一边要忍着冲上喉头的恶心，属实是难捱极了。
也不知道得献多少，希望这位海神大人别那么饿吧。
话说这海神正经吗？为什么会整这些歪门邪道？天庭不管管吗？
我咬着干涩的唇瓣，在意识朦胧时感觉自己被一团温暖包裹，咸湿却无鱼腥味的海水气驱散鼻尖萦绕的血气。贴在脖侧的温度更烫，仿佛是谁的鼻息正呼在上面。灼热的温度在那一块小皮肤上碾转，我想缩脖子，却被一股不可抗力掰着头和肩膀被迫扬起下巴。
好痛……
似是知道我所念所想，那股力突然一松，我被微微带起的上半身又落回地上，不等我昏过去，全身上下的疼痛忽地一扫而空。
我脑子发懵，只听族人们纷纷扯开了嗓子喊着“海神显灵了”“太子是天命之女”“海神庇佑我南鲛”云云。
“太子姐姐！你怎样了？”
姬蝉第一个扑到我身边将我扶起，他关切的神态落进我眼底，静静地暖着我的心，我安慰道：“无碍，伤口已经愈合了，再休息几日就行。”
“快让我看看。”
姬蝉关心则乱伸手就要拽我衣服，我抬手拦了拦，无奈地叹了口气，“真的没事。”
姬蝉的手僵在半空，拐了个方向拾起我掉落的金钗，“钗子，头发乱了……我帮你簪上。”
“好。”我没再拒绝，几下把头发拨到身后让他整理。
整理齐整，我道了声谢便听母皇道：“姬蝉，祭台不是你能上去的，下来。”
“是……”
接下来又是一堆繁琐的事宜，累得我恨恨地想：早知不如死在祭台上。
可算熬到了晚上，离开宴还有一时半会儿，我为避免那些男鲛的纠缠，东躲西藏逛到了后花园。
“太子殿下，你在哪儿呢？”
“太子殿下～”
“殿下哈～”
“该死，这都能找来。”我低骂一声，旋身闪身躲入假山之中。
待一声声“太子殿下”远去，我吐出闷气，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从储物戒里拿出个枕头往假山上一摆，身子一靠，就假寐起来。
月光透不到深海里，鲛宫因着结界的原因，没有白昼之分，光明永远柔和地照亮每个角落。
自然而然，当一片阴影盖在我脸上时我立即觉察不对，睁眼看清的来者那一刻，抓起一把石子就扬了出去，在灵力的包裹下，石子一颗颗穿过入侵者的身体，那人“噗通”一声从高墙上摔下。
“是你啊。”我打量他一眼，冷笑道，“莫不是皮痒了来鲛宫找本太子帮忙给紧紧皮？”
“呵呵呵……话怎么能这么说呢。”入侵者的四肢都让我击中，他扑腾几下没起来便放弃挣扎躺平在地，“今个儿可是您的成年礼，身为邻族岂有不来祝贺的道理？”
“你们的祝贺就是三更半夜爬人墙头？真别致。”
“哈哈哈对味！小人打小就爱听太子殿下说话的调调！！”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怕他爽到，一时间表情有些扭曲。
“就不藏着掖着了，聪明人说话就得敞亮。”他又大笑几声，扭着腰从衣襟里抖出一封信笺。
我抽了抽嘴角，“你就不能用灵力？”
他的臀正高高翘起，气氛诡异地沉默下去，很快就被其嘹亮的笑声打碎，“哈哈哈！还是太子殿下聪明啊，我这，粗人一个。”
他放下臀，用灵力把信笺送来。我捻了下指尖，除此以外再无多余动作。
“鲛鱼族贺礼，乌昇奉上！”乌昇眼神灼灼地看着我，“拆开看看啊。太子殿下，莫不是怕了？”
“激将法对我没有。”
乌昇盯着我的手看了片刻，随后吹了个痞气的口哨，“娇贵的太子殿下，洒家这就为您效劳！”话落，信封被震碎，纸屑满天飞舞，薄薄的信纸在我眼前展开。
洋洋洒洒一大篇归结为一句话就是——鲛鱼族三皇子想娶我。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呵呵呵！我也这么觉得！”
“他就交代了这一件任务？”我问。
“当然！”乌昇龇了龇牙，“不过癞蛤蟆说，如果能把您直接拐到他的榻上就更好了。”
“既然如此，那你没用了。”我毫不犹豫挥出灵力直击他的心口，乌昇瞪大了眼呕出几口鲜血便再无动静。
我深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于是召出长戟刺向他的丹田，“噗嗤”几下，尸身被捅成了筛子。看着干净的长戟，我了然道：“果然是傀儡。”
抬手将傀儡烧去，我正想离去，却有一细微的惊呼声传入耳中，我歪了歪脑袋看向摇摇晃晃的花丛。
“出来。”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吻颈尝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