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竟是我自己》夏裳周

3、第三章

　　至于菩提山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弟子，这事得从迟春晓十岁那年开始说起。

　　菩提山一座山有那么大，迟春晓每天要忙活的事情实在是格外的多，喂养那老祖宗的小宠物剪剪花草树木打打杂也就算了，就连苏让窝在哪里不想拿东西，都要让迟春晓送到他手里。

　　在苏让这老东西长期的压榨下，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晌午，迟春晓终是受不住这等惨绝人寰的摧残，当她手里还提着水壶准备去浇苏让养的那些五颜六色的破花，而苏让窝在摇椅上轻飘飘荡漾着看她一眼对她说了句不要用这个水浇我的花时，这句话令迟春晓彻底破防。

　　“什么水不能浇！我一天天忙的要死！你还要挑三拣四！那么大的山就只有我自己干活！你知道这山有多大吗！”迟春晓听到这句话脑门气的生疼，她刚给大白洗完澡，苏让爱干净，他的宠物必须也要干净，迟春晓每隔两天就要给它洗次澡，大白洗澡本就不老实，遇水呲牙咧嘴的，迟春晓和它争斗将近两个小时才终于洗完这个破澡，洗完澡还要浇花，浇完花还要去打扫卫生，她连自己给大白洗澡时弄湿的衣裙都来不及换，这破人就在这里指手画脚。

　　她胆大包天的用手指着苏让，越说越气：“我每天要干多少活啊！你就知道喝茶睡觉！我一个人是有十双手吗！你就不能多找几个人来打杂吗！我才十岁啊！就要忙活整座大山的活！再这样下去我会被你累死的！”一顿激烈的语言输出后，迟春晓扔下手里的水壶掉头就走，走时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

　　苏让被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后，仍是一脸淡定的喝了口茶。

　　这小家伙长大了不少，脾气倒是也随着长了不少。

　　不过，她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苏让没养过小孩，迟春晓是第一个，他不知道人类崽崽有多脆弱，脆弱中还带着些许顽强，然而就像她说的，她本就只是个十岁孩童，万一真被累死……

　　于是苏让在迟春晓说了那些话整整五天后才付出了行动，谁知他想找几个打杂工的事情，越传越偏离，传着传着就变成了那位传说中的菩提山莲清祖师爷要收徒弟。

　　而迟春晓也是在那时才知道，原来身边这人是个深藏不露的六界大佬，她记得苏让说过他就是个小散仙啊，反正嘴里没一句实话，让迟春晓到现在都对他没什么认知。

　　在菩提山生活的日子，迟春晓并不晓得六界对莲清祖师有多虎视眈眈，这个虎视眈眈可以理解为钦佩的意思。她从未下过山，对外界可以说是毫不知情了，如果不是她穿越而来，迟春晓可能真的以为自己是这山里蹦出来的野丫头，而苏让每天无所事事，因得整座山峰被苏让笼罩着一股强大的结界，外面进不去，只有里面出得来，更多的是风平浪静。苏让自己也很少下山就是了，一年半载也没个一回，迟春晓经常看到苏让养的那几只蓝色羽毛的鸟儿东奔西跑的，回来就立在苏让肩头对着他的耳朵叽叽喳喳，像是在诉说些什么，苏让更多的时候是一脸平静，时而皱眉，时而不耐。

　　而自从山上强大的结界被苏让打开后，过了那么久迟春晓才算真正认识了苏让。

　　迟春晓只知道她叫苏让，是把自己养大的人，其他苏让不说，她也就不问了，每天日复一日的打着杂，她也不是没想过下山去看看，只是每次一问苏让都只笑吟吟的看着她，也不回答，重复几次迟春晓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又没有钱，也不认识路，她都怀疑如果自己下山迷了路，苏让也是懒得去找她的，只会任由她自生自灭。后来苏让顺着迟春晓的话，在外挑选了几个样貌不错的仙门弟子留在山里，当迟春晓第二天一睡醒就发现山中多了不少没见过的阁楼时一片震惊，这是怎么做到的？魔法么？话说你有那么厉害的法术山间的活不就是你动动手指的事情么！迟春晓严重怀疑苏让是连手指都懒得动。

　　而迟春晓后来知道的一切，都是从这些弟子口中中拼拼凑凑得知。

　　她有多想下山，这群人就有多想进山。

　　莲清祖师从未收过徒弟，像是人界已经拉帮结派成立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仙门，可无奈她这师傅怎么说呢……实在是懒惰至极，完全不问世事，也不参与任何纷争，自从结界被打开后，那些想要拉拢攀附莲清祖师名头的人数不胜数，像是一些强盛的大妖族啊人界的富庶人家仙门里的一些长老啊，隔着几天就有人带着自家爱子想前来拜师，苏让谁的面子都不给，管你多有钱多强，他也没什么能看上眼的，满心都是莫烦老子。

　　要说仙门的地位有多高，人妖魔各不殊途，难免发生一些见于血光的事情，虽说大伙儿种族不同，但都是各过各的日子，虽然如此，可还是有一些伤人作祟的邪妖恶灵，仙门因此成立，每个地域都有一门镇座，所以在每块地区，仙门就好似被人高高捧起的活菩萨。

　　可是看着苏让每天混吃等死的模样，迟春晓真的很难想象世间所说的莲清祖师有多举世无双，他实在太过于平静了，就像一谭寂静无波的湖水，仿佛什么都掀不起他一丁点涟漪，但是如此稳定的情绪，迟春晓还是非常羡慕的，不像自己每日都在想要崩溃的边缘持续徘徊。

　　看着苏让人模狗样仙气飘飘的样子，然而只有迟春晓知道，这些都是假象，他狗起来是真的狗。对外大公无私普度众生的传授经文诗书，在迟春晓面前立马显出原形，深受外界敬仰可望不可及的莲清祖师，其实是个无所用心游手好闲的懒鬼。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令迟春晓发指的，可能就属苏让那张万年不变的容貌，她三岁时苏让是这幅面孔，那么多年过去，他仍然是这幅面孔。怀着仙风道骨的身姿，生了张温文如玉的俊脸，打眼一看就是个二十有余的弱蔻男子，新来山上的人中不乏有些女弟子，都被苏让那张小脸迷惑的神魂颠倒。莲清祖师生的俊，个头高，修为好，脾气又好，试问谁能拒绝的了。

　　可是你们清醒一点好不好！这老东西活了多久自己都记不得了啊喂！

　　但也不得不说，苏让脾气当真是出奇的好，他每日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捧着一杯茶到处溜达，新来的弟子不小心失手碰坏了什么或是什么事情没做好，苏让只会笑吟吟的看着你告诉你下次小心，偏他又生了双桃花眼，笑眼弯弯的盯着你时，仿佛能把你的魂都盯了去，只是苏让那些眼神在迟春晓看来，和他看阿猫阿狗也是没有区别的，因为苏让对着看山的大白也是这么笑的，并且眼睛里自带含情脉脉，偶尔还会称赞两句：真是乖狗狗。

　　随着山上的弟子越来越多，苏让也不在乎多几个少几个了，反正菩提山又大，阁楼又多，主殿离的又远，这些弟子各个分工明确，他负责修剪花草，他负责照顾小鹿，他负责打扫卫生，又有免费劳动力，又叨扰不到苏让什么，何乐不为呢。

　　这些有是有了，就在迟春晓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清闲下来的时候，可每日给莲清祖师泡茶照顾大白的活儿，还是原封不动的落在迟春晓头上，但相比从前，还是轻松了不少的，你根本不知道这座山有多大！打扫起来有多辛苦！

　　于是在这悠闲又顺带点忙碌的日子里，迟春晓又成功熬过了几年。

　　没关系。

　　又活了一天。

　　已经很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