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摘星》夏夜和风铃

104、一家人

　　竹内星平静的看着身后的吉野顺平：“你家人平常在哪儿就职？”

　　浅浅询问了一些关于他的信息后，竹内星思考了片刻。

　　一个没想到自己孩子被霸凌的母亲，一个努力隐瞒自己被欺凌的孩子。

　　“你家人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工作，我有个小企业做的还算不错。”

　　有牵绊的话，一起打包也不是问题。

　　竹内星其实很喜欢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圈入一个安全区，就像巨龙守着自己的宝物一样。

　　对此，她的说法是，合理的控制每一个变因，是一个负责任的首领该做的事。

　　竹内星丝毫没有已经逃班十年，归来依旧不上班的自我认知，甚至故意忽略了手机中九十九由基在咆哮着问她什么时候回摘星的信息。

　　[由基]：我知道你忙着和高专的人见面，但是你能不能想一想我？我为你打工十年，连骑机车的时间都没有多少了！

　　[由基]：竹内星你没有良心！

　　[由基]：我真应该把摘星卖掉，吞了钱让你做个穷光蛋。

　　[由基]：为什么已读不回？

　　[由基]：摸鱼也好，赶紧回来给我上班。

　　[由基]：混蛋首领！！

　　[由基]：你再不回来，我可压不住组织内的流言了。大家都在传你被五条悟拐跑了，要抛弃组织。

　　[由基]：快点回来！

　　[由基]：你再已读不回试试看！

　　竹内星笑眯眯的看着九十九由基一连串的消息，就是保持不回复。

　　她的良心，早就在叛逃的时候丢掉了。

　　居然现在才发现吗。

　　摸鱼，才是大义。

　　她这一生，就是为了摸鱼而活的。

　　但其实九十九由基也知道，要怎么合理的对付她每次想摸鱼的心。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她总是可以抓住她。

　　无论她是选择在天台发呆，还是选择跑到训练室呆着，再不济自己一个人在摘星的某个房间。

　　九十九由基总是可以在下属都找不到她的时候，抓到她呆在哪里，然后被拎回办公室上班。

　　竹内星垂下眼睫，看着最新发来的信息。

　　还是叹了口气。

　　[由基]：至少也要回来看看我吧，星。

　　[由基]：我很想你。

　　竹内星的眼眸闪过笑意，表情柔和。

　　轻轻笑了几声，眼睛像月牙般弯起。

　　看吧，这不是又被抓回去了吗。

　　她落指，打下回复。

　　[竹内星]：1

　　走在她身后的吉野顺平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听到了她轻微的笑声。

　　他有些好奇的看着她的背影。

　　似乎察觉了身后的视线，竹内星收起手机，打了个哈欠说道。

　　“我可以教你，但是我觉得你更适合呆着的是学校。”

　　听到这句话，吉野顺平下意识手指瑟缩了一下，感觉刘海下烟头烫出的疤痕又在隐隐作痛：“不，人性本恶，在校园也是恶的源地。”

　　他并不想回到学校。

　　竹内星脚步微顿：“人性本恶这个说法我是赞成的，善恶观念就像一把刀，有人选择用这把刀来削苹果，有人选择用来杀人。”

　　吉野顺平本来以为她会说他的说法是错的，但是她却抛出了一个新的说法……

　　是在让他做选择吗？

　　他垂下眼眸，他可不是什么很善良的人，如果可以，他会选择去做那个拿着刀杀人的那个人。

　　他是如果眼前有让“讨厌我的人”会死的按钮，会毫不犹豫地按下去的类型吧。

　　所以他面对这一份能力，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是“如果我也能做到呢？”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那你为什么还建议我呆在学校呢。”

　　他并不觉得眼前的人是那种毫无底线的大善人，与之相反她有一种混沌的感觉，是善还是恶，让人无法分清。

　　但是其实他也并不在意眼前的人到底是好是坏，他唯一想要的就是获得那份力量，拥有属于自己的那份力量。

　　吉野顺平的眼眸幽沉沉的。

　　弱小，就是原罪。弱小，就会被人踩在脚底。

　　善良好像一向是属于强者的附属品，没人会去在意一个弱者的善良是什么样的，他们统称这为“懦弱”。

　　“我没说让你呆在之前的学校。”

　　竹内星明明走在他前面，可是却好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样，打断了他开始泛起的杂念。

　　叹了口气，提出了她的想法。

　　“术师院校，东京咒术高专，那里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那边都是好孩子。

　　而她身边大多都是诅咒师，虽然都是耿直的人，但是如果要塑造观念的话，其实是不合适的。

　　她瞥了眼少年身上的气息。

　　有心引导的话，没准会变成恶人吧。

　　可他不具备成为恶人的“心”，还是个青春期迷茫少年呢。

　　教育，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

　　一个环境，可以毁灭一个人，亦可以塑造一个人。

　　不知不觉已经靠近了学校的所在地，竹内星瞥了一眼还在思考着什么的吉野顺平，扭头看向了街边的一家咖啡店。

　　她拍了拍吉野顺平的肩膀，手指指向咖啡店：“在这里等我，我有点事要忙。”

　　“报我名字可以随便吃。”

　　竹内星看着门牌左下角的星星标记。

　　是摘星集团旗下的咖啡店。

　　向非术士社会浸透的一些产业，有时已经变成了她获取情报的来源地。

　　吉野顺平点了点头，十分配合的走入了咖啡店。

　　-

　　菜菜子和美美子趴在桌面上，有些走神。

　　其实老师要说什么她们并不在意，只是感觉时间过的好慢。

　　“夏油大人，为什么一定要来参加家长会？”

　　“是啊，我们不来参加应该也没事的吧。”

　　夏油杰坐在她们身侧，菲薄的唇微微上翘，却没有说明为什么今天一定要她们过来参加。

　　老师正在台上看着手册对应学生们的家长是否到达。

　　只是当她询问道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时候，并没有人回应她。

　　菜菜子美美子看着保持沉默的夏油杰，有些疑惑。

　　如果说开家长会没有家长到场的话，其实可以说明一些事情。

　　至少菜菜子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一些人怜爱的眼神。

　　“......”

　　她有些不耐烦的噘着嘴：“美美子，等下我们去买可丽饼吧。”

　　美美子看着夏油杰保持沉默，正在垂头思考着什么。

　　夏油大人不是那种会冷眼看着老师询问家长时不做声的存在，他是在等什么吗。

　　还没等待美美子思考出个所以然，忽然听到了教室门被轻微扣响的声音。

　　“不好意思，迟到了。我是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家人。”

　　位子上，正在各自思考着东西的双生子倏的抬起头，表情都有些冷。

　　谁啊，除了夏油大人哪里来的人敢冒充她们家人啊。

　　菜菜子下一瞬间就想拿出手机，美美子也从抽屉的书包中拿出了她的术士娃娃。

　　只是在看清教室门口的人的一刹那，表情变化从不耐到震惊，心中冒气的杀意瞬间如同消散的蒸汽，瞬间消失。

　　唰——

　　她们瞬间站起身，椅子摩擦地面发出了尖锐的声响，表情充满了不可思议。

　　旁边的夏油杰眉眼含笑的招了招手。

　　“孩子他妈。”

　　他口形说着，狭长的眉眼里有着笑意。

　　占人便宜的狐狸。

　　“......”

　　竹内星不自然的目光游离了一瞬，又走到了菜菜子美美子身边坐下。

　　曾经的两个脸上带着婴儿肥的小团子，如今已经抽条长大。

　　虽然在五条悟的手机相册里，已经看到了属于她们的成长过程，可是当亲眼看到她们的时候，心里还是难免有一丝怅惘。

　　“菜菜子，美美子。”

　　竹内星面带笑意的看向两个眼眶里眼泪打转的人。

　　如果不是现在场合不对，也许她们会哭出声吧。

　　家长会上，其它家长有些窃窃私语。

　　“这两个孩子这么激动，是不是重组家庭看到原先的亲妈了啊？”

　　“你小声点，我感觉这几个人长得都不像啊。”

　　“那个人都说‘孩子她妈了’，肯定是一家人。”

　　“这家子是不是看颜值呆一起的？”

　　“确实...蛮好看。”

　　周围的窃窃私语肯定是逃不过竹内星和夏油杰的感知，相比夏油杰的态度自然，竹内星倒是显得有几分无奈。

　　菜菜子和美美子倒是此刻已经无暇去顾忌他人是在说什么了。

　　缺席了十年的人，此刻就在身边。

　　“竹内大...”

　　竹内星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今天就别叫竹内大人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对视一眼，牢牢的一左一右的牵住了竹内星的手。

　　现在的人太多了，不是什么叙旧的好时候。

　　可哪怕如此，她们也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我们是不是在做梦啊。”

　　她们看着竹内星的侧脸，眼睛始终红着。

　　心里的狂喜和被抛下十年的委屈，一下子全部上涌着，交织着。

　　竹内星安抚的回握着她们的手：“梦里的话，可不会有感觉喔。”

　　菜菜子美美子握着手中微凉的手。

　　十年。

　　她们又再度牵上了她的手，又再度就在她的身边。

　　家长会开始了，老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竹内星视线越过坐在身边的美美子，看向夏油杰：“你不是说你今天没空吗。”

　　她记得他是说他没空过来，所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不仅可以和她们重逢，也能顺便给她们撑场面。

　　“一家人不是就要整整齐齐吗？”

　　夏油杰笑着，顶着‘孩子她爸’的头衔，浑身都是得逞的愉悦。

　　竹内星眨眨眼，最后欲言又止后却什么也没说。

　　家长会老师说了什么，几人是完完全全没有在听。

　　菜菜子美美子一直盯着竹内星，竹内星偶尔和她们聊两句偶尔和夏油杰聊两句。

　　家长会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至少结束时，全程没在听的人倒是感觉时间过的很快。

　　“菜菜子美美子，有打算去高专吗？”

　　竹内星走在校园的林荫下询问到。

　　菜菜子摇了摇头，和美美子并肩走在他们的身后：“我们不想去高专，我们还是喜欢待在摘星。”

　　对于她们来说，高专也只是竹内大人曾经在的地方而已，而与她们留下最多回忆的地方，还是摘星。

　　美美子看着阳光透过树叶投射在竹内星身上的光斑，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摘星很好。”

　　她们的视线紧紧的粘着那个身影，生怕一不注意，她又不见了。

　　风吹风，树叶发出摩擦的沙沙声，感受着那份宁静与惬意，思绪也随之飘荡。

　　夏油杰微微侧眸看着身边人的侧脸，唇角微微勾了勾，伸出手轻轻划过她的手腕，然后牵起。

　　他的手掌宽大，可以轻松包裹她的手。

　　竹内星侧头看向他，视线相接时，仿佛有电流穿过，心跳乱了一拍，她先有些狼狈的转移开目光。

　　她嘟囔着：“这是什么青春恋爱氛围情景剧啊。”

　　夏油杰的眼睛其实很漂亮，狭长的丹凤眼，深紫色的眼瞳中好像带着什么魔力一样。

　　还挺蛊的。

　　竹内星又走神了。

　　夏油杰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有些无奈，但是更无奈的是他好像也有点习惯自己喜欢的人时不时会走神的样子了。

　　他握紧了她的手，步伐稍稍放慢了些。

　　阳光照着他们，在地上投出了亲密的影子。

　　菜菜子和美美子刻意落后了两个身位，把这一小段时间留给了夏油杰。

　　菜菜子看着并肩走着的两人，给美美子使了个眼色，非常小声的在她耳边说：“我觉得夏油大人比那个白毛好。”

　　美美子认真的点点头：“+1”

　　“不过...我觉得两个都要也不是什么问题，那个白毛做侍妾也不错。”

　　丝毫不觉得美美子说出了什么很不得了的话，菜菜子沉思片刻：“也对，竹内大人那么好，谈两个怎么了。”

　　对啊，谈两个怎么了。

　　不过虽然那个白毛对竹内大人也很好，但是肯定夏油大人更适合她吧。

　　“三个也不是不行吧，硝子前辈我觉得也可以。”

　　她们去找伏黑惠和真希玩的时候，有见过家入硝子。

　　作为竹内星看中的友人，她们确实很好奇。

　　不过这句话也只是开玩笑而已，硝子前辈与竹内星的感情更像挚友，不然搞搞一夫一妻制也不错，某五条就可以不纳入考虑范围了。

　　美美子看着夏油杰的背影：“我觉得他更适合竹内大人。”

　　温柔又细心，在摘星小学的这几年，她们也是看着他一步步有了变化。

　　菜菜子沉默，而后想起了当时在摘星小学时的时光。

　　当时的夏油杰身上的气息沉寂的厉害，像渐渐枯萎的树木，慢慢的失去水分。可哪怕如此，却还是笑着和她们说。

　　“她一定会回来的，这里有她不舍得的人。”

　　他好像是在对着她们说，又好像是在对着自己说。那指根的束缚，被他反复的摩挲，眼神带着眷恋与思念。

　　那泄露的一丝情感都会让人感到惊叹。

　　还年幼的她们，暂且不懂他眸中浮现的微光是什么含义。

　　“夏油大人，你很喜欢竹内大人吗？”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呢，美美子不自觉的抬眸看着竹内星与夏油杰。

　　她想起来了。

　　他说。

　　“生命中最难以承受的重量，是‘爱’。”

　　因为重要，所以有了重量。

　　这份重量，是爱的具现。

　　他笑着举起手，无名指上的束缚红的鲜艳。

　　喜悦也好，痛苦也好，只要是她给予的，他照单全收且甘之如饴。

　　竹内星垂着眼眸看着二人交握的手，听着后面的轻如蚊声的交谈，嘴角抽了抽：“你是不是策反了摘星重要的大小姐们。”

　　夏油杰沉吟了片刻，狭长的眼里浮现了点点的笑意，嘴角的弧度十分温和：“策反什么的，说的太过分了。”

　　他轻轻在她掌心挠了挠，泛起了痒意让竹内星的手指瑟缩了一下，脸颊不自觉的有点红。

　　夏油杰放低了声音，带着磁性：“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帮一帮滞销的高专同期吧。”

　　他嗓音低沉，像带着钩子，充满了蛊惑。

　　嘶——

　　竹内星倒抽了一口气。

　　哦、哦呼。

　　“杰君魅力不减当年。”

　　夏油杰：“......”

　　久违的被哽住了的感觉。

　　“你表情，可以不要那么一板一眼吗...”

　　面无表情的夸赞什么的。

　　竹内星歪头：“不，其实我的内心在为你尖叫。真是失礼，你没听到吗？”

　　夏油杰微笑点头：“...那还真是谢谢了。”

　　竹内星摆手挥挥：“客气啥啊，跟谁俩呢。”

　　夏油杰扶额，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是，至少曾经没有恋爱神经的同期爱情已经启蒙了，他应该先感到知足。

　　“不过...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什么呢...

　　竹内星皱眉，若有所思。

　　翻了翻记忆，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的待办事项未完成，也没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人也见到了。

　　等等、人。

　　竹内星停下脚步，转身抓住夏油杰的衣袖。

　　想起忘记什么了。

　　她把吉野顺平给忘记了，他还在咖啡店等着呢！！

　　“哆啦杰梦！...咒灵电车启动一下，我忘记了一个人。”

　　夏油杰看着她一边抬手召唤出飞行咒灵，有些疑惑：“谁？”

　　竹内星讪讪一笑：“新认识的少年，感觉还不错，有意向带回去。”

　　夏油杰沉默片刻，倒不是醋。思维转换的瞬间，已经明白了一切...

　　菜菜子听到竹内星的话，发出尖锐的爆鸣。

　　“竹内大人！你又开始捡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