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何生》乘风北归

88、梦昙月影

　　2013｜9月19

　　在赵小姐的帮助下，一袭素白广袖流仙汉服的季南
　　正站在镜子前穿上香槟色轻纱外衫
　　……
　　眼前的自己，宛如古典仙子穿越而来

　　浅笑间，只着清淡妆黛的面容竟似樱花初放

　　轻轻挽起的发髻，只着一只小巧昙花发簪点缀

　　身后丝绸般的长发如瀑般飘散在腰间
　　……

　　宽大的素雅汉服，将原本瘦削的身形轻裹如一朵正含苞欲放的梦昙花，宁静柔美
　　……
　　纤细手臂轻展，蝉翼般的轻纱如花瓣正待迎风摇曳
　　……

　　赵小姐端着水杯站到了季南身后，打量一番后
　　满意的点头称赞

　　“太美了！……等会儿月光下一站，整个妆造就齐了！”
　　季南又低头整理着腰间的丝带蝴蝶结

　　“～还得感谢赵小姐一个礼拜来的教学！”

　　“……不客气～你也挺有悟性的”
　　说着又抬手整理了一下季南身后的衣裙
　　“……那我也功成身退了”

　　季南又抬起头打量着自己
　　也冲镜子里的赵小姐微笑道别

　　“那我就不送你下楼了”

　　赵小姐则拿出手机晃了晃

　　“这么美～不介意我拍一张吧？”

　　季南抿着嘴笑道
　　“你的功劳，当然不介意”

　　随即走到窗前站定，微笑着让赵小姐拍了一张照片

　　“～哎～好！笑一笑～……太美了！”

　　赵小姐拍完后收起手机，便拎着化妆箱走到门口

　　“动作你都记熟了～注意卡好音乐节奏就行～”

　　“～嗯！赵小姐慢走”

　　“拜拜～”
　　……
　　送走了赵小姐，看了一眼天空正冉冉升起的圆月

　　季南这才轻叹息着拿出手机

　　还有十五分钟到九点
　　便给楼顶等着的徐佳颖回复微信

　　：我准备好要上来了～你戴上蓝牙耳机
　　用我给你的丝巾蒙上眼睛

　　随即自己也戴上了蓝牙

　　站到镜子前，整理着紧张的心情

　　深呼吸之后，才轻轻打开了房门走向楼梯
　　……
　　上到楼顶，徐佳颖果然乖乖蒙上了眼睛坐在栏杆边

　　月光将她的身影披上一层薄薄的光晕

　　夜风也轻轻拂动着她的长发

　　将她独有的香味带进季南的鼻息
　　……
　　踏着缓沉的心跳节奏走到了平台中央

　　站到那轮圆月底下

　　展开手臂看了看已披上月华的衣袖

　　这才整理了一下紧张的气息，轻唤道

　　“……好了～揭开吧！”

　　徐佳颖应声解开蒙眼的纱巾

　　便被眼前如梦似幻的场景惊艳得深吸了一口气

　　心跳也随之加速

　　光晕里的洁白身影

　　蝉翼轻纱的素白衣袂正迎风飞舞

　　包裹出纤弱曼妙的身姿
　　……

　　宛如随月光倾泻而来的梦昙幻影

　　又即将随风飘散
　　……
　　张了张嘴，呢喃低语道
　　“……梦昙花……”
　　……
　　季南看着椅子上呆愣的人，笑了笑
　　拿出手机指了指

　　“……播放我发给你的音乐”

　　见徐佳颖这才回过神拿起手机操作
　　便知道自己要的效果是如愿实现了
　　……
　　两人几乎同时点击了《腐草为萤》播放

　　当音乐在各自的耳朵里响起
　　季南也迎着风踏歌起舞
　　……
　　舒展纤弱无骨的双臂，轻柔融入月色中

　　扶柳纤腰倾斜间

　　柔软轻盈的舞步便如如流水淌开
　　……

　　双袖如流云飘摇，宛如蜉蝣振翅，欲迎风翱翔

　　指尖绕过夜空，牵引着她躯壳下的灵魂
　　与月华相融
　　……

　　徐佳颖呆望着月光下如羽毛般轻盈飘逸的洁白身姿

　　俨然一朵含苞欲放的梦昙花
　　……

　　优雅恬静的视觉与听觉交织出一场光影闪烁的梦境，已悄悄偷走了她的呼吸

　　随着她曼妙柔美的舞姿缓步轻踏……

　　轻纱飘舞间，那朵梦昙已于静夜中迎风盛放
　　……
　　随着间奏几个灵动的弦乐音符来临

　　季南也转动柔若细柳的腰身，轻点脚尖

　　踏步飘舞至徐佳颖身前

　　指尖轻拂她耳畔光辉，与她眼眸中的星河深情交融

　　瞬间又跟随音符轻盈转身
　　……

　　徐佳颖还未来得及伸手抓住如梦似幻的身影

　　她已如花瓣随风飘舞至月下，只留下一抹淡香光影

　　月光下的身影则缓缓舞动着衣袖

　　挥洒间似抖落片片花瓣凌光而下

　　随夜风牵起一缕缕光影如流星般飘摇而去
　　……

　　这一刻的徐佳颖抖动着呼吸，眼眶里的湖泊也
　　迎风决堤
　　……
　　那夜的月下告白，季南用心记住了她的那句轻叹

　　于徐佳颖对季南的理解
　　她便是一朵于静夜偷偷绽放的梦昙花

　　只是她并不自知，十年守候与等待
　　终是迎来昙花盛放
　　……
　　……
　　……
　　而临月起舞的季南也已盈满泪光
　　……
　　佳颖
　　曾命如腐草，却因你光辉照耀，以草身化梦昙……

　　今夕本该春华有续，奈何……
　　于此洱海月下抱憾恨因果

　　只凭此蜉蝣振翅，耀采于月……伤别爱子

　　再以此月华成妆

　　于这天地间幻化一场流火

　　赠你一瞬永恒幻梦，奢望一场生死相拥
　　……
　　随着音乐落下最后一个音符

　　轻灵飘逸的身影也轻喘着停下了舞步……

　　站在月光下捋了捋被夜风拂至面容上的发丝

　　呆若木鸡的徐佳颖哆嗦着嘴唇

　　看着被夜风吹动着的身影

　　似乎下一刻就要随风离去
　　……
　　胸口一紧，这才找回了呼吸，起身缓步走了过去
　　……
　　季南抬手擦了擦泪迹，笑盈盈看向眼前的人

　　“～佳颖～喜欢吗？”

　　哽着呼吸的徐佳颖说不出话

　　只抬起颤抖的双手将她拥入怀中

　　被熟悉的味道和心跳包围着

　　季南这才还魂般回忆着自己刚才有没有跳错舞步

　　一个礼拜来，为了送徐佳颖这份礼物

　　要接受舞蹈老师的指导和训练

　　一边还要拖住她，着实又费体力又熬口舌
　　见徐佳颖依旧吞咽着哽咽，不说话

　　季南便紧张了起来
　　“……我不会跳舞……又没太多时间练习…唔…”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抱住自己的人狠狠的吻住了双唇
　　……
　　耳边如擂鼓的心跳已被夜风摇散……
　　唇舌间缠绕
　　的滋味涩似黄连，时而又如花露般甘甜

　　月光似乎透过季南半睁的眸子，借着这个滋味
　　莫名的吻将她轻托至云端，再引向温柔星空

　　夜风如吹拂她身上的衣裙般吹散了她的思考……
　　此刻也不需要思考
　　……
　　直到坐了下来
　　徐佳颖似乎还陷在刚才的场景中
　　呆呆的看着眼前身着汉服妆造的人

　　季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俏皮调侃道
　　“完了～我妻子的魂儿被狐狸精勾走了”

　　徐佳颖这才破涕为笑
　　“……噗哈哈……被花妖勾走了！……
　　你到底还有多少我没看过的美？”

　　季南见她终于缓和过来了
　　才静静看着她泛红的眼眶

　　想来这份礼物，她是读懂了
　　也该是包扎了她的不安吧……

　　“……醒啦？”

　　徐佳颖听完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回道
　　“……嗯，你……神神秘秘的折腾这么多天……
　　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见徐佳颖这种反应
　　总算是没有辜负这一个礼拜的努力

　　和好那日偷偷写下的计划……
　　总算是完成了

　　孩子的事，在两人心里留下的伤痛
　　并未真正愈合……

　　势必需要时间和精力去为两人疗愈
　　……

　　好在自己的职业技能
　　要营造刚才这样的氛围并非难事

　　心里的石头也总算是落下了一些

　　“～那我要下去洗澡换衣……好热”

　　徐佳颖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季南的后背

　　果然已经汗湿，赶紧拉着她站了起来
　　“下楼！回房洗澡！”
　　……
　　洗好澡的季南来到露台，徐佳颖才合上电脑
　　摸了摸她还有些湿润的长发

　　“怎么不吹干？”

　　季南瞥了一眼她的电脑，迟疑了一下还是坐到了椅子上
　　“唔～吹头发太累……还热”

　　徐佳颖正要起身去拿吹风机，却被季南拉住了
　　闪着亮晶晶的眸子望着她

　　“别吹了！……聊聊？”

　　“……嗯！”

　　坐下来之后，季南又只是沉默不语

　　耳边只有蛙鸣和虫鸣低语声

　　看着远处稀疏的灯火愣神许久

　　季南才站起来进了房间
　　拿了两坛桃花醉倒了四盏，举起一盏看向徐佳颖

　　徐佳颖低眸吸了吸鼻子才拿起一盏

　　各自碰了桌上的杯盏，才一口咽下

　　随后两人都陷入沉默……

　　刚才走到徐佳颖身后的时候，瞥见了她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欧式建筑

　　知道她从未从孩子的伤痛中走出来

　　尽管，这些日子以来，她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很开心

　　而那些夜里，她于梦中的哽咽呓语

　　俱都留在自己的心里

　　我们……都在瞒着对方

　　假装迈过了那道坎
　　……

　　而今日，本该是秋实落地的日子
　　……
　　“佳颖～今夜……我已经用自己的方式送他们离开了……你……
　　我们以后好好在一起……才不辜负……倒在我们相守之路上的…人……我”
　　季南哽咽着说完，静静的看着月光下的人

　　而徐佳颖听完依旧是看着前方，默默掉泪
　　……
　　许久才擦了擦眼泪，转头桌喝光了剩余的两盏酒，靠进了椅子不说话
　　……

　　季南哽了哽喉咙也只缓缓倒了两杯酒
　　咽下一杯后也看着夜空高悬的圆月陷入沉寂
　　……
　　曾经总认为自己看透了一切

　　可在两颗缘分果实消逝之后，自己其实并没有真正的走出来

　　那种被生生撕碎的痛，幸好不是身边这个女去体验
　　就算是自己惧怕心疼吧……别说了……
　　自己承受就好
　　……
　　待两人喝到第二坛酒时
　　徐佳颖才拿走了季南手里的杯盏，红着双眼问道

　　“……季南！你会遵守承诺的，对吗？”

　　眼前的徐佳颖
　　气息间萦绕着属于她独有的幽幽酒香
　　可声音里却尽是苦涩的不安

　　季南只是微微一笑，蹲到她身边

　　勾起两人的头发，打了个同心结

　　满眼深情的望向她，请求道

　　“佳颖，嫁给我！”

　　随即趴在她膝盖上，轻轻的蹭着额头
　　听着她轻声抽泣起来

　　“……嗯”

　　胸口又聚集起闷痛那一刻
　　脑袋里忽的涌上来一个问题

　　她……爱的到底是自己这个人还是……她的占有欲……这十年，我和她是不是都……弄错了？

　　这个想法就如恶魔般凑近季南的耳边轻声细语
　　……

　　恐惧感袭上心头的瞬间，头皮也跟着发麻
　　……

　　摇了摇头赶紧站了起来

　　让她靠在自己腰腹上，抚摸着她的头发许久
　　回想起这十年来的点点滴滴
　　……
　　我怎么会有这么荒唐可笑的念头
　　摇摇头，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
　　徐佳颖哭过了似乎也好些了，拍了拍季南

　　“……我好了……坐下吧”

　　这一刻，不知是酒精驱使还是那股恐惧作祟
　　季南捧起徐佳颖的脸，问道

　　“……要……做吗……？”

　　徐佳颖看着她的眼睛许久

　　眼里那一丝欣喜却瞬间消散殆尽

　　哽咽了两下又靠进了季南腰腹
　　叹息着
　　“……今晚……不了”

　　这一刻，看着徐佳颖身后的月光
　　季南总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
　　可又……说不上是什么
　　呵～我莫不是疯了……抬起手抹了抹额头
　　轻声说道

　　“佳颖…别怕，我在”
　　也许……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徐佳颖这才贴着肚子深呼吸了一口气
　　抬头笑眯眯的看着季南

　　“我想，可是……今晚日子特殊！记到明早账上～”

　　季南则眨着眼睛揉散了眼眶里的泪水，调笑道

　　“……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随即放开她开始收拾起杯盏

　　徐佳颖轻哼一声也站起来帮忙收拾

　　“哼～让你得意一晚～明早看你还怎么嘴硬……”

　　季南也不搭理她，自顾端着酒坛进了房间
　　……
　　待洗漱完躺回床上，身边的呼吸渐渐平稳

　　季南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窗纱上透进来的月光
　　脑海里又浮现那个可怕的念头
　　……

　　不可能，呵，自己有什么是值得她着迷
　　还那么没安全感的？

　　仅仅因为杨洋替自己挡了致命一击？

　　可她说她根本不在乎杨洋，而是惧怕失去我的孤独
　　那么再往前呢？第二次和好前，她……

　　不可能……没有意义！不要再想了！
　　季南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可脑子里就像有个小恶魔一样在不停碎碎念

　　“你是傻子！她不是真的爱你！你是傻子……”

　　胸口一阵闷痛，忍住喘息轻轻下了床
　　又拎着酒坛坐到了露台上

　　猛灌了半坛后，才勉强压下了脑子里的声音

　　呵～

　　眼前的月夜依旧宁静柔美

　　蛙声虫鸣环绕下的质朴纯粹，更是驱散了尘嚣烦恼

　　那张床上更是躺着与自己有十年情缘的爱人
　　……

　　衣食不缺，温饱无忧
　　季南！要惜缘！
　　……
　　再轻轻躺回床上，看着朦胧的睡颜许久

　　才缩进那个怀抱，渐渐睡去
　　……

　　佳颖，这世上有纯粹的爱吗？我……有些不安
　　可…该怎么和同样不安的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