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何生》乘风北归

47、用我灵魂的极限去爱你

　　又开了一段，已临近步行街
　　小彤靠边滑行后
　　看了一眼季南
　　见她仍然在发呆，便问道
　　“师傅，咱这是上哪儿？”

　　季南这才回过神
　　揉着鼻根看了一眼窗外
　　离那间酒吧不远了
　　“在这儿等我”

　　小彤也没敢多问，停了下来
　　“哦……”
　　而季南只是掏出充电宝
　　便下了车
　　……
　　推开了酒吧门
　　展颜醇厚慵懒的歌声
　　正于光影交错中流淌
　　“我耗尽了目光～
　　寻找你的模样～
　　靠近我～温暖我……”

　　匆匆瞥了一眼
　　周日的酒吧，座无虚席
　　甜甜正娴熟的调配酒水
　　见季南进来了，笑眯眯的喊道
　　“哎～季南，你来啦？”

　　随即就要冲表演台招收
　　季南见状赶忙喊住了她
　　思索了一路，总觉不安
　　“甜甜！”

　　甜甜却又冲她眨了眨眼说
　　“啊？展颜一直在等你呢”

　　季南听完，先是一愣
　　但摩挲着充电宝又明白了
　　便递了过去说
　　“你待会儿把这个给她，我走了”
　　随即转身就走
　　也不管甜甜一脸疑惑
　　“哎？季南？……这”

　　台上的展颜唱到一半
　　突然对着麦克风说了声抱歉
　　便冲出了酒吧
　　“季南！季南！”

　　已快走到停车处的季南
　　听到呼唤，无奈的呼了口气
　　才转身看着气喘吁吁的展颜
　　“你怎么就走了啊？”

　　而展颜那双大眼睛
　　不知是否因为霓虹的渲染
　　此刻蕴藏着一丝深沉情感
　　季南又升起一阵眩晕
　　赶忙瞥向远处的人流
　　“我得回家了，明天要早起！”

　　不想，展颜却走近了两步
　　盯着她的眼睛，笑着说
　　“～没关系啊，我早点下班送你！”

　　季南被这眼神晃得一阵慌乱
　　便后退了两步，冷冷的说
　　“不行！我想早点睡觉！”

　　说完便转身走向车子
　　不想，展颜又快步追了上来
　　“那你什么时候来啊～你走慢点”

　　眼看就要走到车边了
　　季南如见救星般，又加快了步伐
　　“有空再说！你赶紧去忙”

　　展颜却追至身前
　　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我给你打电话啊！
　　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季南一愣
　　我什么时候欠过她？
　　便不解的问道
　　“什么饭？”

　　展颜又凑近了距离
　　眨着眼睛说
　　“你喝多了，我带你回家
　　你不感谢我吗？”

　　季南无奈的揉了揉额头
　　趁势挡住了眼睛
　　“那，等我空了请你吃饭！”

　　不想展颜凑近了耳边
　　轻声说道
　　“嗯！那～我等你电话～”

　　这醇厚柔软的声音撞进耳朵
　　季南随之一哆嗦
　　慌乱之下赶忙说
　　“……那我走了”
　　随即绕过她身边
　　走向了车子
　　……
　　可刚坐上车
　　展颜凑近前档玻璃眨着眼睛
　　还挥了挥手
　　“……”

　　季南一慌，赶忙低头系安全带
　　而小彤，似乎看到了刚才的场景
　　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道
　　“师傅～那女的谁啊……”

　　待车子向前行驶了几米
　　季南才不露痕迹的呼了口气说
　　“一个…朋友”

　　小彤由衷的感叹道
　　“长的真漂亮，那身打扮也挺酷！”

　　而季南听到这话，越发感到不安
　　她的眼神，真的很奇怪
　　呼…以后还是少来往吧…
　　……
　　窗外月色如水，悄然洒落
　　包裹着万家灯火
　　而灯光下
　　房间被晕染出一层淡淡的金黄

　　洗尽一日疲惫的季南
　　也褪去了喧嚣与纷扰
　　只剩最纯粹、真实的自我
　　思绪随着水晶钢琴的音符缓缓流淌

　　沉思中，参杂着回忆的低语
　　与现实的点滴感悟
　　而未来的道路，虽然曲折迷离
　　却在思绪中渐渐清晰
　　佳颖
　　如果爱是一种～
　　可以在对方身上唤起某种有生命力的东西，那么它就是关于生命意志的艺术！
　　它让我开始体会，学习，领悟、以及揣摩，以发展我的全部人格

　　而曾经的你就像一只拐杖
　　搀扶着颤颤巍巍的我
　　如今我已拆卸部分枷锁
　　脱掉依赖沿着孤崖奔跑
　　清醒的藐视着庸俗

　　此刻我正踩踏着曾经的懦夫
　　回望灰色世界的倾塌
　　瓦砾之下正开满鲜花
　　奉养着这种生命意志

　　可如今的生活似乎有些错轨
　　幽暗情绪的释放
　　牵引出某些扑朔迷离的交集
　　她像极了玫瑰园外俳徊的小偷
　　于篱笆缝隙里窥视
　　试图偷花，妆点欲望

　　而我该保护好！
　　未被钢筋森林淹没的灵魂
　　包裹着这份生命意志
　　掀翻覆盖在本性上的瓦片
　　让春雨秋露，夏蝉冬蔼
　　洒入我的玫瑰园
　　谱写灵魂的华章

　　等待着春风和煦之日
　　你走进门
　　问我在看什么，想什么
　　也让玫瑰园的四季
　　奉养你的生命意志
　　而你，会循着我灵魂的气味
　　穿越人海而来吗？
　　……
　　摩挲着水晶钢琴
　　确定自己失眠了的季南
　　起身去了书房
　　开了电脑查询驾校与乐器培训班
　　……
　　正在甄别五花八门的广告时
　　手机传来企鹅号信息
　　格格：睡了？

　　她靠进了椅子里
　　悠闲的晃了晃身体…唔…
　　：正挖掘皮囊和灵魂的土壤

　　格格：什么颜色？
　　：四个轮子和黑白色

　　格格：后者很贵
　　：的确

　　格格：灵魂的具象媒介
　　不必拘泥于物质形态

　　：唔…现在可以说说你为何失眠了
　　格格：学校考试的事，有点烦躁

　　：只管耕耘，只管无悔
　　格格：平复了，那你也早睡

　　凝望着相框片刻
　　关了电脑，拿起相框前的MP3
　　爬上盛满月色的床塌
　　将拂去薄雾的意识与温柔呢喃
　　送入宁静的梦境
　　……
　　佳颖，
　　今晚可以关灯睡觉～
　　明天醒来我用你给的爱
　　继续打造自己
　　无论，我们相隔多远
　　无论，是否还会再见
　　晚安，佳颖
　　……
　　二零零九年｜十二月
　　夕阳余晖正隐入深邃的蓝
　　将冬夜的冷风悄悄拂进繁华喧嚣
　　吹拂着校门口归家的渴望

　　季南刚走出校门，便被同学叫住
　　“季南！等等”

　　回过头，便撞上同学满眼的热切
　　“跟我们去唱K吧？”

　　另一个同学也正要开口
　　赶忙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微笑着说
　　“…我赶时间，抱歉
　　祝你们玩得愉快”

　　同学一脸失落的说
　　“唉…约了你五次了，你…”

　　而季南则毫不迟疑的挥手道别
　　“抱歉，真的忙，拜拜”
　　随即转身没入时间的奴隶队伍
　　回家匆忙补了个妆
　　便背起吉他，奔向繁华一隅
　　……
　　晚餐是超市玻璃橱窗前的快餐
　　观察奴隶大军，悠然自得
　　于时间缝隙里补给皮囊能量

　　而刚啃着一块排骨
　　一通电话便打乱了有序的时间排列
　　“喂，师傅”

　　“季南啊，进修快结束了吧？”

　　望了一眼窗外朦胧的车流
　　嗯…十二月了…
　　“嗯，月底，还有一个礼拜”

　　“明天晚上！高总请吃饭
　　你安排好时间”

　　听到高总
　　记忆碎片掀起一缕不安
　　“…啊？为…为什么？”

　　“哈哈哈，我看你是忙忘了吧
　　这都年底啦！”

　　想着紧凑的时间
　　本能的想要推辞
　　“…可是”

　　可电话里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你必须到场啊！高总特地提了你”

　　对于年底的应酬，着实无法推辞
　　只好无奈的说
　　“哦…知道了”

　　曲浩然紧接着又说道
　　“嗯，天气凉了，你注意保暖
　　别耽误回来上班！
　　王总的翠竹轩，想让你多到场看着”

　　听着这一庄庄的工作安排
　　开头那两句暖心的关怀
　　还未抵达心底
　　便被拍扁在冰凉的额头
　　“…好，我知道了”

　　“行，那就这样”
　　“嗯，师傅拜拜”
　　……
　　挂了电话
　　季南只觉眼前的饭！
　　它裹紧了仓促的脚步
　　……
　　踩点奔进琴行，刚要冲上二楼
　　便被助教喊住
　　“季南～你前面的学生今天加课时
　　你先上二楼等会儿”

　　“～哦”
　　终于喘了口气
　　上到乐声交相辉映的二楼
　　似乎踏入缤纷的梦境
　　而泉水般流淌的钢琴声
　　穿过众多乐器声响
　　轻拂着耳膜
　　…
　　可刚想去钢琴教室门口窥听一番
　　手机又很不识趣的震动了起来
　　一看是楚峰，定是驾校的事
　　赶忙接起来
　　“喂？”

　　“师妹…哎呦～我的天！
　　你那是在什么鸟地方，吵死了”

　　季南又赶忙捂住手机下楼
　　“…昂，你稍等”

　　待下到了一楼僻静处才说
　　“好了，说吧！”

　　“你让我给你找驾校～
　　你确定还有时间？”

　　沉吟片刻，看向窗外暗沉的夜色
　　要不，再买晚上的时间？
　　“额…要不加钱开小灶？”

　　不想，楚峰像骂黑心奴隶主般
　　怨声载道
　　“你疯了吧？
　　你让人教练～
　　陪你披星戴月的练车啊？”

　　想了想，时间买来的钱
　　还不能买时间吗？
　　便问道
　　“…加钱也不行吗？”

　　刚说完，楚峰又开启唠叨模式
　　“哎！师妹！人人都要过日子的
　　你以为全世界都像你这样…”

　　季南只觉耳朵疼，忙打断道
　　“那算了，我再想办法”

　　电话里的唠叨声还未停歇
　　就听助教喊道
　　“季南，到你了，快去教室”

　　如临救星般对着电话说
　　“你别嚎了！我上课去了！”

　　“哎！…师…”
　　……
　　待下课出来，街道已渐入寂静
　　人们已躲进万家灯火里
　　享受温馨与安宁
　　只有昏黄路灯仍在坚守
　　街边的树木在夜色中轻轻摇曳

　　而孤寂的身影
　　仍背着吉他漫步在昏黄光影里
　　摩挲着手指挤压时间缝隙
　　却意外接到甜甜的电话
　　“季南”

　　正惆怅的季南无精打采的应道
　　“嗯？有事吗？”

　　“哎呀，你咋半个月都不来了？”

　　听道电话那头的背景歌声
　　又唤醒了一丝不安
　　站到了街灯下轻叹道
　　“最近忙～”

　　刚想挂电话，甜甜又说
　　“那个…你咋不接展颜的电话？”

　　又是展颜…
　　唉～的确挂了她不少电话
　　“没…啊”

　　甜甜迟疑了一下又说
　　“那有空来玩呗，昨儿她喝多了
　　一直念叨～说你不搭理她
　　还说什么～你真的不记得她了…”

　　季南这才回忆了一下…
　　好像是还欠她一顿饭
　　可都恨不得一秒掰成十秒用了
　　观世音菩萨又不借我时间
　　我能咋办…
　　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电话里又问道
　　“喂？季南？还在听吗？”

　　无奈之下
　　只好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要不趁夜还了这份人情
　　“那…你们几点打烊…”

　　“我得凌晨四五点了
　　展颜12点就能走！”

　　略一思考，宵夜不也是饭吗？
　　了结微末交集，也无不妥
　　便说道
　　“…嗯…那我待会儿过去吧”

　　电话里听完难掩兴奋的喊道
　　“哎！那行！我告诉她去！就这样啊”

　　没等季南反应，电话便被挂断
　　“哎～那个…别…”
　　冲着只有零星车辆的马路
　　长长吐了口无奈
　　拖着疲惫的躯壳奔回家放琴
　　……
　　十一点时，终于推开了酒吧的门
　　走进弥漫着茫然与寂寞的酒吧
　　展颜慵懒的歌声也随之入耳
　　却未能穿透季南满心的焦灼
　　甜甜却满脸欣喜的拍着台面
　　“哎～季南，快坐”

　　季南也只挤了个笑容
　　坐到了高脚凳上
　　刚瞥了一眼柔软灯光下的展颜
　　甜甜就递过来一杯牛奶
　　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说
　　“来～热牛奶！展颜让准备的～”

　　而季南则在撞上展颜眼神时
　　赶忙转过头抓起了手机
　　也顾不上细思甜甜话里的意味
　　敷衍了一句
　　“谢谢”

　　不着痕迹的轻叹一声
　　便又在手机上查询驾校广告
　　刚翻了一会儿
　　就听展颜说：
　　“接下来这首歌！
　　送给我喜欢的女孩儿”

　　专业的音响设备
　　将她的嗓音放大后盈满整间酒吧
　　台下随之响起一片掌声、口哨声

　　季南听到后也顿住了手
　　她？是拉拉？
　　下意识的就转头看过去
　　却撞上她灼热深情的眸光
　　甚至冲她挤了个媚眼

　　一阵莫名的不安随之涌起
　　赶忙转过头
　　而展颜的歌声随之流淌
　　柔软的嗓音带着一丝慵懒
　　竟随着烟尘酒气
　　弥漫出隐含怅然的浪漫
　　……
　　禁不住一直回头看，
　　你是否 还走在我身后，
　　忍住眼泪就不会让你看见，
　　忍住眼泪就不会被你发现，
　　至少此刻你还在我的身边，
　　所以今晚，
　　能不能不要离开，
　　所以今晚，
　　能不能不要离开，
　　穿过这城市的表面，
　　忍住眼泪就不会让你看见
　　……
　　不安的感觉愈发浓烈
　　正不知如何是好
　　甜甜又推着手臂说
　　“季南，你转过去啊”

　　而此刻…
　　后背分明能感受到那眼神的注视
　　却还是不想去证实
　　只好装着糊涂问
　　“哈？…她是？”

　　洋洋像看老古董似的说
　　“都什么年代了，很多的好不好！”

　　季南的直觉告诉她，不太对
　　可又觉得自己想太多
　　她是不是拉拉，跟我有什么关系
　　便装着傻敷衍
　　“哦”

　　焦灼不安中，不敢回头看
　　可随着她歌声渐止
　　不安的感觉终于决堤
　　便在一片掌声响起时
　　下了高脚凳
　　对甜甜匆忙打了个招呼
　　“那个，我有事先走了啊”

　　随即快速走向酒吧门
　　也将甜甜的喊声关在门里
　　“哎！你别走啊…季南…”
　　……
　　出了酒吧，刚透了口气
　　还来不及思考
　　就听到展颜在身后喊道
　　“季南！不要走！”

　　季南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却很快被展颜拉住了手臂
　　一阵玫瑰香味随着她轻微的喘息
　　混着冰冷夜风扑进鼻息
　　不安之际，着实不敢看她的眼睛
　　只瞥向远处的街灯
　　强装镇定的说
　　“那个，我明天还要上班
　　改天再请你吃饭”

　　说完试图挣脱手往前走
　　却被展颜拦住了去路
　　凑近眼前，盯着她眼睛问道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季南被这眼神里的复杂神色
　　盯得一阵不安，不明所以
　　又赶忙瞥开眼说
　　“哈？没忘了请你吃饭！
　　我最近挺忙的！”

　　展颜愣了一下
　　略微哽咽了一下说
　　“我不是说吃饭的事儿”

　　季南只觉她拉住自己的手
　　有些微微的颤抖
　　可直觉告诉她，那是深渊
　　别好奇！别打探！
　　便挤了个僵硬的笑容说
　　“…我真的得走了！明天还得忙”

　　恐慌之际，刚挪了两步
　　又被她按住了肩膀
　　轻声问道
　　“那…刚才的歌，听懂了吗？”

　　听到这蕴含委屈的问询
　　季南只努力回忆了一下
　　撇开她唱歌前的那句话
　　以及她投向自己的眼神
　　客观评价，唱得很好
　　便又挤了个笑容说
　　“挺好听的…嘿嘿…”

　　而展颜盯着她闪躲的眼神
　　愣了片刻，失落落放开了手
　　轻叹道
　　“那…好吧，你走吧”
　　随即转身缓慢走向酒吧

　　尽管那股不安慢慢消散
　　季南还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那背影，分明裹着忧伤、失落
　　可为什么呢？仅仅因为一顿饭吗？
　　那深层次的呢？
　　一阵冷风吹过，似乎在耳畔低语
　　“别看！别分析！”
　　于是望着街灯长长松了口气
　　抚了抚被抓过的手臂
　　招手打车
　　……
　　直到回家洗完澡
　　坐到了书桌前
　　凝视相框里那双盛满月华的眼眸
　　心绪才渐渐安稳下来
　　拿起吉他练习完作业
　　打开电脑，查阅相关资料
　　……
　　当平静充实的感觉
　　融化深邃夜色，盈满胸腔
　　才拉紧了窗户缝隙
　　又凝视着那双温柔眼眸
　　许久才登陆微博
　　更新状态：
　　思灵泽兮一膏沐
　　怀兰英兮把琼若
　　待天明兮立踯躅

　　关掉电脑
　　洗手回到被窝

　　佳颖
　　愿这缘分的风
　　将我的辗转反侧
　　与不肯放手的炙热
　　拂进我踯躅前行的第三载冬夜
　　以安抚人海里扑朔迷离的尘缘
　　不要谱写命运的苦曲
　　直到我将滚烫的灵魂
　　放入你的呼吸
　　……
　　今晚，不能关灯了
　　因为，我有点害怕
　　晚安，佳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