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都知道我俩是死对头》隔剑还花

13、夜抓白浮

　　李天沉和永王的相识，是在新科宴之后。
　　就是那个让李天沉大展身手、当场抓获了宫中盗宝的风渡萍的新科宴。
　　那年李天沉中了个进士，名次不高，通常会被授个偏远地方的县官做。
　　就在宴后等待授官的某天，李天沉在京城的一家酒楼初识了永王。
　　那时他尚不认识这位二殿下，只当是个寻常公子。两人从京城胜景谈到民生吏治，酒过三巡，更是大展胸中抱负。
　　可谓是一见如故，引为知己。
　　永王便向他袒露了身份，对他道：与其官场沉浮，不如留在京中，凭一身武艺，定能得陛下青睐。
　　若李天沉愿意，他愿向陛下进言，助一臂之力。
　　于是，二人便就此订下盟约，今后携手共进，共同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事情就是这样。”
　　听李天沉讲完，风渡萍愣了半晌，才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跟皇帝求情放我，才把自己卖给他闺女当保镖。”
　　李天沉莞尔一笑道：“那你岂不是欠了我一个大大的人情。”
　　风渡萍又道：“你当年为什么替我求情？那时候我都还不认识你。”
　　李天沉道：“你我那时虽未见过，但我却已听说过你。你这个人，做的虽是刀头舔血的买卖，却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嗯——很讲武德。我觉得你罪不至死，有了这一回教训，想必会懂得收敛。”
　　风渡萍道：“老子虽然不是大侠，但也不干缺德事。算你有眼光。”
　　他又“嘿嘿”笑起来，“若是让那帮江湖大侠们知道，你跟我好上了，哈哈哈！想想老子就想笑！”

　　一日无事。
　　诸府上遇袭之事并未对外宣扬，京中依然如常。
　　巡衙的人手都在忙着暗中寻找风渡萍，却万万想不到人就藏在巡衙里，自然是一无所获。
　　到夜间人静后，风渡萍依约去与“云浮山魈”见面。
　　见面地点是一处无人老宅，庭院中杂草深深。
　　风渡萍谨慎察看四周后，方才现身与那人见面。
　　此人与他一样一身夜行衣，却戴着面罩，将面貌遮住，看不清楚。
　　风渡萍上下打量他一番，道：“鬼鬼祟祟。你冒充老子的名头四处杀人，老子回头再跟你算账！走吧！”
　　忽然他听到有数人突然从四周奔来的声音，当下变了脸色道：“你TM阴老子？！”
　　那人匆忙道：“不是我带来的人！分头走！”
　　风渡萍来不及与他多言，立即飞身离开。

　　今夜无月。
　　李天沉独自在一处竹林中等风渡萍回来。
　　沈天迹就在附近，隐匿了身形和气息静静潜伏。
　　很快一身夜行衣的风渡萍便冲入林中，只是身形不稳，似是受了伤。
　　李天沉忙迎上前去扶住，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人刚站稳，一抬头，忽然冷不防出手点住了他胸前两处大穴。
　　顿时李天沉便动不了了。
　　这时那人已抬起头来，近在咫尺，显出容貌，却是一个眉目妖异、相貌阴柔的男子。
　　“云浮山魈。”李天沉认出了他，“许久未见，云公子，别来无恙啊。”
　　“我不姓云。”那人开口，声音有种奇异的柔魅，“我叫白浮，浮云的浮。还有，我自是无恙，不过李大人——恐怕不大好吧？”
　　李天沉微笑，道：“云公子既然知道，为何不杀了我？”
　　白浮听李天沉仍然叫他“云公子”，眉头跳了一下，说道：“我从来都不想杀你。我要的不是你的命，是你这个人。”
　　李天沉道：“哦？愿闻其详。”
　　白浮：……
　　都已经说这么清楚了，还“愿闻其详”？
　　他想了想，便说道：“李大人风光无限，身为天下第一巡捕，进则是朝堂红人，退也是名震江湖的人物，若不将你拉下来，我又怎能如愿以偿呢？李大人，李大侠，李公子，多年来，在下对你念念不忘，你可有一刻记得过我呢？”
　　李天沉一脸诚恳，语重心长，道：“云公子，你这便不对了。你若看上了我，便与我明说，或者像我家阿风那般，让我也看得上你，那自然水到渠成，不必你来绑我，我自然愿意跟你走。你如今这般行径，实在是——啧，不讲武德。”
　　白浮终于被他一口一个“云公子”叫得脸上挂不住了，阴着脸说道：“我说了，我不姓云！呵，今日你已是落在我手里了，任凭你逞口舌之快也没有用……”
　　“放开你那双爪子！老子的人你也敢动！”风渡萍大喝一声从天而降，然而还没等他攻过来，白浮就已松开了李天沉，浑身长刺似地扭来扭去。
　　沈天迹也从藏身处出来了。
　　李天沉继续语重心长：“心急了吧？你想啊，既然我已经知道你知道我武功有损了，又怎么会毫无防备？”
　　白浮几乎是在惨叫了：“你下毒！”
　　李天沉道：“哎，那也太不讲武德了。我只是在衣服上洒了些药粉，摸到了会浑身起疹子发痒而已。对了，你若是实在痒得难受，在地上打打滚说不定会好些——哎呦，果然聪明。”
　　倒不是白浮聪明，是他实在忍不住，这会儿已经在地上疯狂扭曲了。
　　风渡萍还不解恨，上去边踢边骂：“呸！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打他的主意！你个缺了大德的玩意，活该！”

　　苏合今晚也在巡衙等着。
　　李天沉三人把白浮带回来押进地牢，苏合便进去审他了。
　　李天沉和风渡萍去收拾洗涮换衣服，沈天迹便被苏合临时抓来帮忙。
　　夜晚的地牢比白天更昏暗，白浮浑身被水浇了个透，捆在刑架上。
　　苏合仍然坐在桌案后，面前却没有纸笔，上下打量了他几番，评价道：“人物猥琐，宵小鼠辈。恒王府上最讨厌这般人物，却被你混进去藏了这么久，真是，啧啧，灯下黑。”
　　白浮原本乜斜着眼睛，压根没想搭理眼前这女人，听到这句话，吃了一惊，旋即就明白是自己的两个徒子徒孙露了行迹。
　　他眯着眼睛，目光似蛇一般地盯着苏合，开口道：“你是什么人？风渡萍是你的人？”
　　苏合随口“哼”了一声，“都是我的人，你今天在这里看到的，但凡是人，都是我的人。不如你也考虑一下，投奔我门下？你瞧瞧，我待自己人可是很不错。不像你那个主子，把你偷摸塞到别人地盘上。”
　　白浮目光一震，便垂下眼眸，冷哼一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苏合又道：“哦对了，我有点好奇啊，你那主子知不知道你这点小心思啊？”
　　她笑了起来，“你想要的这人，你主子可也想要，怎么，你这是打算私藏了？”
　　白浮沉默不语。
　　苏合悠悠然道：“装就没意思了。你不开口，我怎么捞你呢？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白浮皱眉，她点头，“看来你不知道。没有关系，你只要知道，我和你主子本是一家就行了。”
　　她起身，拍拍手上的灰，招呼沈天迹，“走了。”
　　两人走出地牢。
　　外面满天星辉，迷迷蒙蒙。
　　她背对着沈天迹挥挥手，自顾自走了。
　　沈天迹追上两步，低声问她道：“你知道他是谁的人？”
　　苏合道：“你也想知道？”
　　她笑了笑，“想知道，就要给我办事，你可想好了。”
　　沈天迹道：“你要我办什么事？”
　　“这么快就想好了？”苏合站住，抬眸看了看他。
　　沈天迹道：“只此一件。”
　　苏合看着他，眼神悠悠移向夜空，咕哝了一句：“你们这些人啊，个个重情重义的，真是……”
　　她又晃悠着走了，“想知道，明日来找我吧。”
　　她走出侧门，门外阿霜忽然现身，跟她一道走了。
　　沈天迹凝眉望着她们的身影远去。他不知道方才苏合那些话是不是有意说给他听的。
　　为了让他为她所用，所以才有今晚这一出。
　　他虽然年少且寡言，但心思清明。苏合点明了白浮身后另有主人，那么这次针对李天沉的事件也就另有目的。
　　但若是如此，苏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李天沉呢？为什么要间接地通过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