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厄里斯魔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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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后，罗恩和哈利玩得太开心了，没有多少时间去想勒梅的事。宿舍完全归他们支配，公共休息室里的人也比平常少了许多，他们能够占领炉火边几把更舒服的扶手椅了。
哈利有想过去问赤井秀一有关尼可·勒梅和神秘人的事情，但他放假后就很少在校园里看见赤井了，并且他总是和莱斯特兰奇呆在一起。哈利对赤井有一定的信任，但他很警惕莱斯特兰奇。于是在圣诞节前，他没能找到机会和赤井秀一单独说一句话。
“是信息差。”赤井秀一难得懊恼，“我以为他们知道了神秘人才是幕后黑手，没想到波特只是在怀疑斯内普。”
他们私下里很少直呼伏地魔的名字，尤其是最近琴酒和奇洛走得相当近。名字是有魔力的，战争期间少有人对伏地魔直呼姓名当然是有原因的，赤井秀一查过相关的资料，他怀疑伏地魔能通过这种方式找到对他心怀不满的人。在奇洛还位于这座城堡的前提下，他们没必要冒这样的险。
“哼，你的脑子被蜷翼魔吃掉了吗？”琴酒嘲讽道，“希望波特愚蠢一点，别让你露馅儿了。”
“大不了就说和马人有关，反正没谁找他们求证。”赤井秀一倒颇为乐观，“或者编些谎话，比如我有预言家的血统……我总比特里劳妮强吧。”塞德里克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
圣诞节当天早晨，哈利一觉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床脚边放着的一小堆包裹。
他和罗恩互道了圣诞快乐，然后开始拆礼物。
令他有点意外的是，他收到了来自赤井秀一的礼物——是一本书，名叫《炼金术发展简史》。
哈利有点纳闷，他问罗恩：“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我需要回礼吗？”
“随便你。”罗恩很有经验地说，“你可以向他表示感谢，临时补上一份礼物也可以。或者明年记得送圣诞礼物。”
哈利看着那本书：“你说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宿舍的门猛地被推开了，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冲了进来。哈利赶紧把隐形衣之类的东西藏了起来。
——
“圣诞快乐。”赤井秀一笑眯眯地说。他穿上了玛丽的手织毛衣（虽然有点不合身），看上去心情不错。
“……圣诞快乐。”琴酒不情不愿地回答。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去年两人各自回家，而以前在组织的时候，只有圣诞任务，没有圣诞节。而他们也从来没有在圣诞节一起执行过任务。
他们收到的礼物都不算少，大多数斯莱特林并不吝啬于在这方面展示他们的体面。
琴酒送给赤井一小瓶福灵剂，是从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里淘出来的，大概8小时的用量。而他从赤井秀一那里收到一枚如尼纹蛇的卵。
“……你疯了。”琴酒心情复杂地说。
赤井秀一带着令人恶心的笑容：“我们可以一起在宿舍养它。共同饲养的宠物能增进室友之间的感情。”
琴酒对这话毫无反应，两年多的“同居”生活让他对赤井秀一口无遮拦已经有了基本的免疫能力，至少不会暴躁到想要杀人。他甚至开始盘算以后要怎么做才能恶心赤井一把。
下楼用过饭后，韦斯莱兄弟邀请他们一起打雪仗，被赤井秀一拒绝了。毕竟是一群韦斯莱和一个波特，加上他们两个斯莱特林总觉得有些尴尬。波特倒是趁机对赤井的礼物表示了感谢。
到了深夜。赤井秀一让琴酒给自己施了个幻身咒（二年级时一起买的隐形衣已经有点失效了），溜去了图书馆。禁书区对他来说就像回家一样。琴酒则是利用五楼镜子后的密道去了霍格莫德，他和翻倒巷的黑巫师约定了交易，赤井秀一怀疑他可能会把如尼纹蛇卵卖掉——毕竟不能真的在宿舍养那种巨蛇。
他想找的是一本名叫《生命的禁忌：血腥变形》的书，在那本《变形术的歧路》里提到过，涉及邪恶的人体变形。赤井秀一戴着一副特制的眼镜，能让人在黑暗里视物，这是他与韦斯莱双胞胎共同的智慧结晶，灵感来自麻瓜的夜视仪和博金-博克商店的光荣之手。
幻身咒开始失效了，好在禁书区只有他一个人。他对这个咒语还不够熟练，需要大声念咒才能生效，但害怕被巡逻的费尔奇发现，他暂时保持了沉默。
穿梭在书架间，赤井秀一找到了满是变形术相关书籍的架子，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一盏灯从图书馆门口飘了进来，好像有人用手端着它似的，但赤井秀一看不见任何实体。不可能是幽灵。
那盏灯漂到了禁书区，在一个书架前停了下来，就好像提灯的人用灯照着架子上的书名。赤井秀一扬起眉毛，看见一只手凭空出现，在书架上翻找着什么。
隐形衣？
灯被小心地放在地上，那只手抽出了一本黑色和银色相间的大书，书看起来很沉，在空中自行打开。赤井秀一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快速上前两步。
一阵凄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划破了寂静——那本书在惨叫！尽管书被猛地合上了，但是尖叫声没有停止，那是一种高亢的、持续不断的、震耳欲聋的声调。赤井秀一借着叫声的遮掩，迅速给自己补上了一个幻身咒。
披着隐形衣的人似乎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灯被撞翻了，立刻就熄灭了。在惊慌失措中，赤井秀一听见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他隔着隐形衣抓住了那个莽撞的家伙的手腕（他大概猜到这是谁了），带着他往门口狂奔，几乎与费尔奇擦肩而过。
两人沿着走廊跑了一会儿，在一套高高的盔甲前刹住了脚步。隐形衣下的人想说些什么，又听到了不远处的说话声。
“教授，你说过的，如果有人夜里到处乱逛，就立刻来向你汇报，刚才有人在图书馆，在禁书区。”
赤井秀一“啧”了一声。费尔奇那黏糊糊的、发腻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同时，他们听见了斯内普的声音在回答。
“禁书区？那么他们不可能走远，我们一定能抓住他们。”赤井皱紧了眉头，费尔奇和斯内普从前面的墙角拐过来了。他拉着另一个人一步步后退，尽量不发出声音。左边有一扇门开了一条缝。两人侧身挤了进去，小心翼翼地不把门碰动。
他们进了房间。费尔奇和斯内普什么也没有注意到，径直从门口走了过去，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披着隐形衣的人靠在墙上，深深地吸气，赤井秀一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喘息声。
他的幻身咒又要失效了。赤井秀一对教室门施了个闭耳塞听，然后转过身，将哈利·波特的隐形衣扯了下来。
“你好，哈利。”
像变色龙一样，赤井秀一的身体慢慢从空气中显现。他原本就没有隐形，只是颜色和质地与身后的情景一模一样，现在就像是从背景板上抠下来一样。
哈利·波特满头大汗，他还穿着睡衣，魔杖紧紧握在手上，头发乱糟糟的，眼镜有点歪地挂在鼻梁上。
他还在大喘气，一边透过赤井秀一造型别致的眼镜，死死盯着秀一的绿眼睛。赤井秀一比他高出不少，现在正脸不红心不跳气息都没乱地站在他面前。
“哈……你好，赤井。多谢你了。”他说。
赤井秀一等他平稳好呼吸。几秒钟后，哈利问：“那是什么咒语？”
“幻身咒。”赤井说，“我可买不起隐形衣。”
哈利有点羞赧，赤井秀一转过身去，开始留意他们借以藏身的这个房间里的情景。
它看上去像是一间废弃不用的教室。许多桌椅堆放在墙边，呈现出大团黑乎乎的影子，另外还有一只倒扣着的废纸篓——但是，在正对着他们的那面墙上，却搁着一件似乎不属于这里的东西，仿佛是有人因为没有地方放，而临时把它搁在这里的。
这是一面非常气派的镜子，高度直达天花板，华丽的金色镜框，底下是两只爪子形的脚支撑着。顶部刻着一行字：厄里斯斯特拉厄赫鲁阿伊特乌比卡弗鲁阿伊特昂沃赫斯（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
“I show not your face but your heart desire.（我展示的不是你的脸，而是你内心的渴望）”赤井秀一喃喃道。他接收到哈利疑惑道的视线，解释道：“把它倒过来看。”
哈利慢慢走近镜子，想看一眼自己的形象，但镜子里空空如也。他又跨近几步，站到镜子前面。
突然，哈利用手捂住嘴巴，似乎为了阻止自己失声尖叫。他猛地转过身，四处张望，脸色不断变化——
“赤、赤井，你能看见——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赤井秀一皱紧了眉头，他环顾四周——
“只有我们两个。”
哈利急促地喘息着，又慢慢地转身看着镜子。他的心跳得飞快——
“但是、但是我看见……我看见一大堆人……站在我身后……”
没错，镜子里有他，脸色煞白，惊恐万分，同时镜子里还有至少十来个人，站在他的身后。哈利又扭头朝后看去——还是没有其他人。
但他没在镜子里看见此刻站在他身后不远的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走了过去，哈利让到一边，让赤井站在他所处的位置上——
赤井秀一怔住了。
他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留着卷曲的黑色长发，后面被拉直，披在肩头，没有戴眼镜，绿眼睛里像是跳动着火焰，他穿着——
镜子里的他穿着深色衬衫和黑色皮夹克，裤子是麻瓜常见的休闲西装裤，还戴着针织帽。
但他现在在霍格沃茨，他应该穿着巫师袍。
他又仔细看着镜子。在镜子里，一个留着胡茬、英俊的中年男人站在他身后，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和赤井秀一现在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但要年长个将近二十岁。中年男人旁边的女人也是四十岁往上的年纪，金色的短卷发打理精致，她露出了少见的、几乎从未在玛丽妈妈脸上看见的灿烂微笑，岁月并没有减损她的美貌。她有着和赤井秀一一样的绿眼睛。
有着同样眼睛的、17岁的妹妹站在赤井秀一前面，正在对他微笑和招手，露出尖尖的、可爱的虎牙。一个戴着圆形眼镜的青年正揽着她，他皮肤苍白，留着三七分黑色短发，后脑勺头发微翘，外眼角细长上翘，也在朝赤井秀一微笑。
是他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
赤井秀一分得很清楚，这不是他这辈子的家人，而是曾经的，是前世的，是属于那个早就支离破碎的家庭的。镜子里看到的这一幕就像是一张全家福，但他们从来就没有拥有过这个机会，留下这样一张家庭的合影。
赤井一家笑眯眯地在朝赤井秀一挥手。他沉默而悲伤地凝视着他们，死死抑制住扑过去的冲动。他内心感到一阵强烈的剧痛，压抑了近十年的、深切的忧伤涌了出来。
这面镜子反映的是你内心深处最迫切、最强烈的渴望。赤井秀一悲哀地意识到，原来他仍然陷在深深的怀念中。他爱他的家人，这辈子的家人，他们和曾经一样，性格一样，外貌一样，只是少了一些苦难，多了很多幸福，他们团聚在一起，多么美好的生活，像一场梦一样。
像一场梦。
原来他始终未能将两个世界划上等号。现在的赤井一家不是曾经的赤井一家，也永远不可能是。他努力寻找的父亲已经消失在了与黑暗组织的斗争中，他深爱的母亲受药物影响变成了小孩，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变回来。他的妹妹，他的小妹妹真纯，善良的、细心的、勇敢的妹妹，她也陷入了组织的泥淖。即使一切焚毁在烈焰中，依旧会留下时间也难以治愈的沉疴和隐痛。
他不亏欠任何人。是的，他已经付出了时间、青春和生命，他对得起所有人，但失落的爱已无处指向。在崭新的世界里，他有了新的家人，新的生活，全新的、爱的来源和去处，但他和过去的世界彻底断联了。
他失去了曾经的锚点。
赤井秀一不会去怨恨什么，他没有那么软弱的情感。他只是有点难过。为再也见不到另一个世界的家人、甚至无法证明他们的存在而难过。
“我要走了，波特。”他后退几步，看不出任何心潮起伏，“祝你好运。”
他又施了一个幻身咒，消失在哈利·波特的视线中。他的心跳得很快，但头脑冷静得可怕。
“什么意思？”琴酒问。
“你现在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赤井秀一说，“我还挺好奇的。你能看到什么。”
他回到宿舍的时候，看见琴酒正在擦拭他的手枪。
那一瞬间，赤井秀一突然产生了强烈的恶意，他想狠狠伤害眼前的这个人。
“你在发什么疯？”感知到赤井秀一身上突然产生的攻击性，琴酒皱眉，肌肉由松弛变为紧张，身体摆出进攻的架势。但出乎赤井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率先攻击。
“啊……没事。”短短几秒的时间，他厘清了内心复杂的情绪。厄里斯魔镜唤起了他对过去的留恋和缅怀，与之相伴的是和宿敌互相撕咬、血与火交织的快感。
但琴酒现在不是敌人。那场爆炸里，他们已经用生命完成了和解。
“我刚刚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赤井秀一说。他讲述了厄里斯魔镜的事，并邀请琴酒一起去看看。
琴酒眯起眼睛，像猎食者一样凝视着他，可能在分辨赤井秀一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或者纠结应该从哪里开始下口。赤井秀一的心态平和了很多，任他打量。
大概过了半分钟，也可能是半小时，琴酒说：“走。”
虽然闯进那个放镜子的房间纯属意外，但好在两人还是顺利找到了地方，不过多花了一点时间。哈利·波特已经不在那里了。
赤井秀一盯着那面镜子。他有点犹豫，是否应该上前再看一眼，他害怕沉溺于虚幻的梦想。就好像再次站到镜子面前，意味着承认了他的软弱，意味着他仍耽于过去。
琴酒走了过来。他没理会赤井秀一，径直站到了镜子前面。
“我看到了我自己。”他说。
他戴着宽檐礼帽，穿着黑色风衣，银色长发及腰，身后是熟悉的保时捷356A，和前世一样的装扮，充满硝烟与火的气息。是已经成年的琴酒，组织的Top Killer，黑夜里的恶狼。
“哈。无聊的东西。”琴酒看向赤井秀一，“这就是你今晚纠结的来源吗。”
赤井秀一耸耸肩：“我很佩服你的心态。”
“我从来不留恋过去。”琴酒说，他突然有点想抽烟，“你也不是这么软弱的人吧。”
“说不定呢。”赤井秀一心情好了一点，“你明明很怀念以前大杀四方的时候嘛。嘴硬的家伙。”
“所以呢？”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只是突然发现——原来你对我来说还挺重要的。”
“你把我当作锚点吗？”琴酒嘲笑他，“作为过去的幻影之类的，你用我来缅怀曾经？还是说你已经开始怀疑世界的真实性了，只能走投无路到用敌人来证明自己存在过吗？”
“也许吧。”赤井秀一笑道，像是自嘲又像是调情，“你明明很高兴吧。我们对彼此的特殊是相互的。对你的心来说，你现在还能那么轻易地杀死我吗？”
琴酒安静了一会儿，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有必要的话。”
赤井秀一笑出了声：“真是绝情的男人。”他突然感觉到了轻松，不是因为琴酒的话语，Top Killer显然不会安慰人，但他的存在就已经是很好的清醒剂了。除了赤井秀一本身，琴酒是他现在与过去的唯一联系。只要Gin站在他面前，就能证明过去是存在的，眼前亦非虚幻。
赤井秀一最后看了一眼那面镜子，和他彻底失去的家人告别，然后奔向现实。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厄里斯魔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