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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天然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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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筹莫展的程芳只好私下里找吴校长商量，想说能不能把条件放宽一点，不然短时间内想找个专业学过绘画又愿意来小学教书的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啊。
那些被淘汰的军属们好歹是上过初中高中的，说不定锻炼锻炼慢慢地就好了呢？
结果被吴校长断然拒绝了。
“老程啊，不是我的要求太严格，是你们介绍来的那些人是真的不行。其实没有美术基础并不是她们最大的缺点，不会可以学嘛，反正离下学期开学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呢，突击学习一下也就够了。
她们最大的问题在于，没有一个人对这份工作抱有虔诚之心啊。教书育人教书育人，当老师它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我们是在教育我们的下一代啊。我知道，很多人觉得这不就是个美术老师嘛，一门一星期一节的副科，有什么打紧的。我想说的是，每一个老师，都有可能对孩子的成长产生深远的影响，我不能让一个对知识、对教育毫无敬重之意的人来带坏我们的孩子。”
吴校长的最后一句话，已经是很重的话了，程芳听了一时无言。
她也知道吴校长说的是对的，教育问题确实不容疏忽，一个不小心那害可是一群孩子。
只是她之前一直觉得军属办推荐过去的人没什么大问题，顶多就是不懂美术，也没经验。
可是现在绝大部分的副科老师都不是专业出身的啊，主科老师兼任的情况比比皆是。
至于没经验，那就更不是问题了，哪个老师没有初出茅庐的时候呢，课上着上着不就有经验了吗。
她没想到的是，吴校长拒绝的理由是她们对知识的尊重之意不够。
这下她可没办法了。
这群年轻同志们会是这种心态，其实并不是她们的问题。
而是现在大环境如此，外头的学校没有几个是在认真搞学习的，小学生都是半天上课半天劳动，初中高中生也需要参加劳动课。
前几年运动刚开始的时候，还动不动就闹罢课，批老师。
现在情况好一点了，可是教授知识的老师已经威信全无人人自危，还有谁能管得住这群散漫惯了的学生呢？
大部分学校的学校里，已经谈不上什么学习氛围了。
更何况，读书读的好有什么用呢，农村出身的高中毕业后不还是得回家种地。
城里户口的也得爹妈求爷爷告奶奶托关系给他们安排一份工作，否则就得被打包送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在这种环境下毕业的学生，又怎么会真的对知识抱有多大的敬意呢？
但吴校长是个执拗的人，她认准了的道理即使再难也会坚持下去。
吴校长的丈夫是为国牺牲的烈士，她本人也是一名早早投身革命的老党员了，因为身体原因自请到部队小学来做校长， 是连旅长见了她都要敬三分的老革命了。
部队小学能在这种环境下保持良好的学习氛围，每天半天的劳动课被缩减为一节课，就是因为有吴校长在。
不然即使是建在部队里的学校，也免不了要受到外界的冲击。
程芳知道吴校长这里没得商量，只好再想别的办法了。
她一边想着接下去几个月会不会有新来随军的家属符合校长的要求，一边找人四处打听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有合适的人选。
但是直到沈彦来找她，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因此听到沈彦主动请缨时，她的第一反应是终于有人来了，紧接着很快就想到了，沈彦能不能符合吴校长的要求还说不准呢，松了的那口气又立刻憋回来了。
听完程芳的话，沈彦对自己将要面临的情况也有所了解了。
说实话她十分敬佩吴校长这样的人，信念坚定，刚正不阿。
但同时这也意味着她要想得到这份工作，就必须拿出足以说服吴校长的能力来。
“我明白了程主任，谢谢您跟我说了这么多，我会回去好好准备的。”
尽管看上去难度是变大了，但沈彦却觉得松了一口气。
她对自己的水平很有把握，就怕能够拍板决定的人更看重学历或是经历，那样的话她一个乡镇初中毕业的自学者，才是真的没有什么竞争力。
但从程芳的话里，她判断这位能够决定工作归属的吴校长，应该是个十分务实公正的人，既然如此，她觉得自己能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当然了，也不能就此松懈了，还得回去好好想想要怎么在面试试讲的时候打动这位严格的裁判。
程芳见沈彦知道了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之后，还这么沉稳淡定，感觉提着的心又放下去了一点。
她本就对沈彦印象很好，觉得她为人温和，谈吐落落大方，其实很适合做老师。
这下又添了几个诸如觉悟够高、处变不惊等等的优点，就更希望她能得到这份工作了。
两人又商量好了由程芳先去和吴校长沟通一下，确定了见面时间再通知沈彦。
而沈彦则抓紧时间回去再好好准备准备，以应对即将到来的面试。
事情说定了之后时间也不早了，沈彦夫妻俩准备告辞离开。
刚刚两位女同志在商量事情的时候，林向东和郑旅长也坐在一旁小声地闲聊着，没有参与她们的话题。
但就在夫妻俩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身对程芳非常诚恳地道了声谢，
“彦彦的事情多谢您费心了。”
程芳被他这么诚恳地样子逗笑了，忍不住打趣他俩，
“林向东同志，小沈是小沈，你是你，现在可不兴什么夫为妻纲那一套了，你能代表她吗？”
林向东听了也没慌，只是淡淡一笑，“我不是在代表她对您表示感谢，我谢您是因为您给我媳妇帮了大忙，就是给我帮了大忙。”
“哎呦呦，你看这小夫妻......”程芳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的郑旅长也忍俊不禁，只有沈彦站在林向东身边感觉自己的脸颊热的都要烧起来了、
这人！可真是......她一边有些愤愤地想骂人，一边又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好了，快走吧！谢谢您啊程主任，那我们就先走了......”
“行啦行啦，快回去吧，路上小心啊。”
“嗯，好嘞，您和郑叔也回去吧。”
说着两人挥挥手转身并肩往家里走。
一路上，沈彦心里那股子羞愤之意里的愤慢慢褪去，留下的就是单纯的害羞，和一点尴尬了。
没办法，不是第一次经历他一本正经地语出惊人了，沈彦觉得自己应对这种情况已经越来越熟练了。
但是还是感觉好羞涩好尴尬啊！
林向东怎么能在又是长辈又是上级的郑旅长夫妻面前说那种话呢？
沈彦心里崩溃，但却没有再像第一次那样去问林向东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她知道这人肯定会一脸认真地反问自己，他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确实没什么不对，他们确实是夫妻没错了，可是......
沈彦感觉自己是没法和这个感情上的天然呆好好沟通了，算了，就这样吧。
她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反正只要我脸皮够厚，尴尬得就不是我。
这边沈彦在心里经历了羞愤到崩溃再到心如止水的复杂过程，也就没注意到走在她身旁的林向东似乎心情很好，嘴角带着一点笑意，一双黑亮的眼睛时不时地就瞟她一眼。
怎么说呢......林向东是个学习和领悟能力很强的人，这个能力强是反映在各个方面的。
嗯，是的，当然也包括他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感情领域。
在和沈彦相处的过程中，他无师自通地领悟了不少东西。
比如她媳妇其实是个脸皮很薄的人，只要他一副说正事的样子说些逗她的话，她就会露出一副想打人又觉得自己没理由打的憋屈样子。
林向东觉得她这时候的样子真的很像某些被逗急了眼却只能软绵绵地反抗的小动物，非常，嗯，可爱。
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变得这么喜欢逗人家姑娘玩。
林向东只是本能地从这样的你来我往中感到愉悦，并且因为对象是自己媳妇，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反常之处。
或许朦朦胧胧间有些什么东西是不太对劲的吧，但这种感觉并不清晰，他也捕捉不到，只好将其放到一边，等待着未来的哪一日能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两人到家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出门前烧的热水也已经可以用了，照例是沈彦先洗，林向东在她后面，洗漱完再顺带整理收拾一下。
昨天已经洗过澡了，因此沈彦今天只是简单擦洗了一下，整理好出来路过小书房时，却见门开着，林向东正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
“我洗好了，你快去吧，不然等会儿水凉了。”
“行，马上就好。”
沈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句，“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林向东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温和道，“给我那个在沪市的战友写信，早点寄出去你能早点拿到资料，有多一点时间准备。”
沈彦听了只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骤然软了一下，说话的声音也跟着放轻了，
“也不用这么着急，和吴校长的面试应该就在这几天，我找人借本课本就可以准备了。其他资料可以以后慢慢看。”
“没事，马上就写完了，你先去睡吧。”
“那行，那你也早点啊，明天还早起上班呢。”
“嗯。”
说完沈彦转身回了房间。
林向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放空了几秒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低头提笔写下最后几行字，然后把信纸装进信封里，封好填上地址，准备明天就邮寄出去。
接下来的两天沈彦除了吃饭睡觉做点家务，就是待在家研究从杨珍那儿借来的美术课本。
杨珍现在正在上四年级，小学的大部分教材她都有。
而且周嫂子是个很仔细的人，孩子们用过的课本她都好好地收起来了，并不像其他人一样送出去或者干脆拿去做饭时引火。
正巧沈彦这次就用上了。
这个年代的课本和沈彦小时候用的大相径庭，大小只有她用过的课本的一半，封面上画着的也是思想宣传的标语图画，翻开第一页就是领导人语录。
里面的内容也和后世的不太一样，更看重绘画的实用性而不是技巧。
比如沈彦正在看的这一节，就是在说假如你想画一副工厂家属院的生活图，应该怎么怎么做。
翻完所有的课本，沈彦对自己该怎么上这门课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了。
程芳和吴校长都是在工作上雷厉风行的人，两人见了一次面就把事情敲定下来，面试的时间确定在了这周的周六下午。
沈彦在向程芳提出想争取这份工作时，就跟她提过自己在自学绘画的事，程芳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更觉得她适合这份工作。
果然，她在跟吴校长说明沈彦的情况，提到这一点时，吴校长的表情很明显地变好了不少，之前一直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
“嗯，现在愿意自学这些的人可不多见，确实不错。”
“那可不，小沈这人不是我偏袒自家孩子，是真的很不错，谈吐大方，对孩子也有耐心，杨团长家的两个孩子就喜欢跟她玩呢。”
“行啦，你的眼光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我可提前说好了啊，万一到时候试讲不过关，我可不会给她走后门的。”
“那肯定的，我是那种人吗？工作的事情能者居之，万一小沈要是真不行，不用你说我这里也是不会同意的。”
两个老朋友对视一眼，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一致。
回过头程芳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沈彦，沈彦算了算大概还有三四天，这时间不算很紧张，但也没有多充裕。
她谢过程芳之后，回到家坐在书房里盘算了一番，决定接下去的几天还是要集中注意力为试讲做准备。
至于该怎么准备，她已经心里有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大家周末快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