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升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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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旅长与程主任的家在沈彦他们住的这片平房还要靠后的地方，这里的房子数量不多，都是二层小楼，也带着个院子。
沈彦跟林向东到的时候，只见院门虚掩着，沈彦刚想问是不是得敲下门什么的，就见林向东熟门熟路地上前去，一把推开了大门。
进门后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郑旅长，程嫂子，我们来了！”
沈彦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镇住了，脸上的表情都呆滞住了。
林向东这样子，怎么跟真的走亲戚似的呀，这郑旅长好歹也算是他的上级吧？
就算是跟他相熟的长辈，他不说毕恭毕敬，也不至于这么放的开吧？
沈彦了解的那个林向东，可不是这种性格的人。
再说了，上回他带着自己去办户口和粮本的时候，在程芳面前那也是十分尊重有礼的呀。
林向东一转头，就看见沈彦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自己，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为什么。
趁着房子里还没人出来，林向东小小声地在她耳边飞快地解释了一下，
“旅长和嫂子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在外面的时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我们来的第一次嫂子就说了，在家没有上下级，你等会儿叫程主任，也叫嫂子就行。”
沈彦一边留神听他说什么，一边觉得他靠在自己耳边说话的时候，呼出的气流扑在脸颊边痒痒的，挠的她那边胳膊上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她正要不着痕迹地拉开一点距离时，就听见房子里传来一个浑厚的嗓音，在大声说，
“是东子来啦？快进来啊，站门口干什么，等着我去请你啊？”
沈彦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到屋里去了，林向东话说完了，也很自然地把头收回去，站直了身子，看不出什么端倪。
他边答应着，边迈开腿往屋里走去。
沈彦跟在他身后，对这位郑旅长的好奇心蹭蹭往上升。
进了门之后沈彦发现，郑旅长家房子的格局跟自己家差不多，都是进门左手边是客厅，右手边是餐厅和厨房。
只不过他们家的面积大，不管是客厅还是餐厅都比沈彦他们家的大了不少。
往里走两步就能看见客厅里不仅放着全套的沙发和茶几，甚至还摆着一台电视机呢。
餐厅里放着一张大圆桌，周围摆着不少椅子，桌边站着一个四五十岁穿着军装的男人，正在摆碗筷，听见他们进来的动静，抬起头看了过来。
就这一眼，沈彦就知道这位肯定就是郑旅长了。
眼前这人虽然看上去个子不高，长相也有些其貌不扬，但他的眼神一扫过来，沈彦就觉得后背一激灵，人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
明明他脸上的表情很和蔼，沈彦还是被那股掩藏不住的气势压的有些不敢说话了。
她能感觉到，站在她身边的林向东在见到郑旅长的那一瞬间也变得紧绷起来，他恭敬地向首长问好。
结果一句“郑旅长”刚出口，就被郑义军给堵回来了，
“啧，你这臭小子，都说了多少遍了，在家别旅长来旅长去的，叫郑叔！”
一边说一边嫌弃地挥挥手，沈彦只觉得他身上的气势也被这么一挥给挥去了不少，不知是不是他有意识收敛了，反正沈彦觉得自己终于有点勇气开口了。
那边林向东犹豫了片刻，终究是叫了声郑叔，郑旅长有些高兴地应了之后，就把话题引到沈彦这里来了。
“这是女同志是哪位啊，东子你也不给人家介绍一下。”
都知道郑旅长是在明知故问，林向东还是一脸正经地给沈彦介绍起来。
“这位是我们旅的郑旅长，也是程嫂子的丈夫。这位是我媳妇，沈彦，前几天刚来随军。”
“郑旅长您好，我是沈彦。”沈彦连忙走上前去和人家问好。
结果郑旅长又挥了挥手，颇有些嫌弃地说道，
“小沈同志你可别跟林向东那小子似的旅长旅长的叫，多生疏啊，叫郑叔！”
沈彦看的出来郑义军不是在假客气表示亲近，而是真心觉得在家不必这么严肃，于是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郑叔。
这下可把郑义军给喊高兴了，他一边答应一边得意地往林向东那儿瞥了一眼，又啧了一声，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林向东有些无奈地笑了，只好走上前把带来的水果和点心放在一旁的五斗柜上，说，
“彦彦第一次上门，给你和程嫂子带了点点心水果。”
这边郑义军的眉头刚皱起来，厨房里就传来了程芳的声音。
“哎呀你说你俩，这是干嘛呀，叫你们来吃饭就来，带什么东西啊。”
她边说边擦着手走出来，见到林向东和沈彦脸上绽开了热情的笑容。
沈彦赶快在一旁连声说着自己是第一次上门，不管怎么说也不能空手来的。
程芳见小夫妻俩拿来的除了两瓶水果罐头外，都是些供销社里能买到的点心，确实不是什么太贵重的东西，唠叨了两句就放过他们了。
郑义军摆好了碗筷就向客厅走去，招呼林向东和沈彦过去坐下。
沈彦看程芳转头回了厨房，犹豫片刻还是挽起袖子准备进去帮忙，结果被程芳十分坚决的推出去了。
“快去去去，你第一次上门做客怎么能进厨房呢，快出去坐着去，茶几上放着今早刚买的橘子呢，让东子剥给你吃。”
沈彦被一路推到客厅，拗不过程芳，只好坐下了。
刚坐下就见林向东手上拿了个橘子，正慢条斯理地扒着皮，眼神看着自己这边，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沈彦悄悄瞪了他一眼，走到他身边坐下。
两人和郑义军聊了没两句，沈彦就发现眼皮子底下出现了一瓣橘子。
她顺着拿着橘子的手看去，就见林向东一边偏着头一本正经地和郑义军说着话，手上却不太正经。
沈彦一下就瞄到郑义军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偏林向东这个正跟人认真说话的人好像没看出来似的。
沈彦不接，他就一直举着，沈彦想眼神示意一下他，他又偏偏不肯回头看她。
无奈，沈彦只好在郑义军戏谑的目光下艰难地吃掉了这瓣橘子。
她正担心林向东要是再给她要怎么办时，门口传来了童方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旅长，旅长！”
“叫什么啊叫什么啊，听得见没聋呢！”郑义军冲门口吼了回去。
沈彦只觉得脑瓜子又开始嗡嗡响了，不过同时也松了口气。
这童方来了，林向东肯定不好在战友面前再做什么小动作了吧？
果然，林向东一边站起来和童方打招呼，一边把手上剥好的橘子塞到沈彦手里。
沈彦怕两人推搡会引起众人注意，只好接过来拿在手里。
紧跟着其他人就接二连三地来了，除了沈彦认识的许阳夫妻、周嫂子杨团长两口子以外，还有另外一位林团长，以及秦副团长和他妻子。
众人看上去都不是第一次来郑旅长家一起吃饭了，和新来的沈彦互相认识后，就打趣了他们夫妻俩一番。
没多久程芳就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出来，说是菜上齐了，招呼大家上桌。
饭桌上一众人边吃边聊，虽然没有酒，但气氛依然很热烈。
渐渐地几个女同志就开始围在一起从各自的家庭聊起，说着说着就说到家属院八卦上去了。
沈彦虽然不认识八卦里的人物，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她吃瓜吃的津津有味的。
毕竟是在领导家里，她们还是注意着没说到什么太离谱的，不过说到一些事情时，沈彦注意到周嫂子在一旁悄悄给她使眼色了，好像在说，这背后还有更劲爆的，你等我回去跟你细说。
沈彦抿着嘴，笑的更开心了。
结果就这么走神了一会儿，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每个人的工作上了。
这一桌子的女同志，程芳就不用说了，林琳在学校做老师，秦副团长的媳妇杜清在市里的食品厂工会工作。
周嫂子虽然没出去工作，却也是家属院里有名的勤快人，家里家外一把抓。
沈彦一边听着她们聊着家里或是工作里遇到的事情，一边端着水杯和了口茶水。
谁知道话题突然转到她身上了。
“小沈呀，你来随军对工作有什么想法吗？要是想出去工作的话，改天我帮你去军属办登记一下，尽早排上队，以后有什么合适的才不会错过。”程芳温和地说道。
“啊.......工作？我这之前在家没有工作，也能安排吗？”
沈彦有点惊讶，也有点奇怪。
这年头能有个领工资的工作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很多家庭都是一个人的工资养一大家子。
沈彦倒是知道如果是之前有工作的军属，来随军是可以办理工作调动的，总不能让人家为了一家团聚连工作都丢了。
但是之前没工作的家属来了也能给安排工作吗？她有些好奇。
“可以的，只要你想，咱们军属办和妇联是很支持家属外出工作，努力实现个人价值的。”程芳的话跟她这个人一样，充满了这个年代特有的信念感。
“不过这工作是怎么安排的我也得提前跟你说清楚了，有些工作岗位对学历是有要求的，像老师，工人，或是一些技术岗，那就是按学历高低来选的。其他的要求没那么高的，或者一个岗位多人同时符合条件的，就看谁先去登记排队了，先到先得。对了小沈，你之前有读过书吗？”
“哦，有的，我是初中毕业。”
“哟，那很不错啦，你这个学历想找个好点的工作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程芳笑着说。
“嗯......程嫂子您也知道，我之前从没工作过，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呢。可别到时候给大家拖后腿了就不好了。”
沈彦想了想，还是委婉地表达了自己暂时不打算去工作的想法。
这一方面啊，她毕竟不是这个年代的人，在熟人面前还好，要是出去工作，遇上什么很敏锐的人，或是自己不小心露出什么破绽被人怀疑了，那问题可就大了。
另一方面，作为一只向往田园生活的咸鱼本鱼，沈彦表示自己还没享受够这悠闲又舒服的生活。
菜园子里的菜都还没种下去呢，她想养的小动物也还在计划中，才不要这么快就找个工作折磨自己呢。
沈彦对工作的印象受穿越前的各种九九六、零零七荼毒颇深，总觉得工作是个累身累心的事情。
当然，像什么售货员啊之类的肯定是很不错的，地位又高又清闲，但是这种黄金岗位怎么可能安排给她这么个初来乍到，没背景没人脉的年轻同志呢。
她一想到自己要是被分配到菜市场的工作，要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就觉得头大。
不过她话也没说死，只是说自己刚来还得适应适应，不过这适应到什么时候，就是她自己说了算了。
再说了，要是自己一直不提这事，其他人也不可能天天追在她身后问她怎么还不去工作吧？沈彦想。
相反如果自己现在拒绝的太彻底，万一以后反悔了想出去工作，不就自打自脸了嘛。
这些想法在沈彦的脑子里转了一圈，程芳见她这么说，点点头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很快话题又转到几家孩子身上去了。
吃饱饭后众人帮着程芳一起收拾了一下，又闲聊了一会儿，见时间不早了，纷纷向程芳和郑旅长两口子告别，准备回家了。
沈彦和林向东跟着众人一起告辞出来，走着走着就剩他们两个人了。
两人漫无目的地聊了几句，林向东说砌灶台的人已经联系好了，后天就能来，不出意外的话一天肯定能干完。
沈彦应下了，又和他说起自己和周嫂子学做饭的事。
趁着这个机会，她把自己之前想好的，关于为什么得学做饭的理由说给林向东听了。
“......后来我阿妈就说，嫁人了不能什么也不会呀，好歹学几道菜能做给你们尝一尝嘛，就教了我一点。但是也就只会那几个了......”
她说着状似不好意思般低下头去，不敢看林向东。
而一旁的林向东听了，并没有像沈彦想的那样拿这件事打趣或是什么的，而是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说，
“不会做饭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吃食堂的。你如果不喜欢的话，不必因为来随军了就特意去学。”
沈彦听了十分惊讶，都忘记自己还在不好意思了，抬起头直盯着林向东的脸看。
但是这大晚上的，只能看见他平静的侧脸，看不出他具体的情绪。
“不是的，我没有不喜欢。之前是因为没什么机会，这几天试了一下，我发现做饭还挺有意思的。”
说着，她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声音里都带上了一点笑意，
“再说了，如果吃的人捧场，做饭的人也会很有成就感啊。”
林向东听了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沈彦，也想起了自己回来那天晚上火急火燎吃的那碗面，脸上的神色也柔和了起来。
“那就好。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刚开始学，能做熟就行。”林向东放松下来之后还是小小地逗了她一下。
沈彦没好气地回道，“怎么，我这两天做的饭不好吃吗，这么看不起我呀？我做饭可是很有天赋的我告诉你！”
“行，是有天赋，做什么都好吃行了吧......”
“你！”
“好了好了，到家了，快进去吧......”
两人说话的声音消散在夜色里，在这个冬天的尾巴带来了一点暖意，可能是春天快来了吧。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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