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香阁红牡丹，容颜惊人心（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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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两个打扮朴素的过路者在人群中穿梭而过，根本无人注意。
谭箬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并无异样，随即传音入耳：“继续说说，关于楚郴的信息。”
“楚郴，原是东州人士，在胥褚城做了多年的生意，也算是当地的富庶人家。十二年前突然离乡，做起了货商。近两年，一直在仙缘镇活动。”
十二年前，又是这个奇怪的十二年前。
“这两年他可曾在别处出现过？”
“未曾。但目前来看，他的货源，应该来自仙灵驿馆。但那里不方便行事，所以线索便断了。”
“还有，这楚郴和易文山的交集。就是他二人曾经在胥褚城的仙灵驿馆附近一同出现过。但，仅有一次。”
仙灵驿馆...
提到这儿，谭箬的脑中不禁浮现出此前在仙灵驿馆的诡异经历。
提线木偶一般的驿使，吵闹的店铺。
还有，长着利齿的手。
那个地方，着实难查。
突然，谭箬想起了那个引他们进入仙灵驿馆的黑衣身影，语气中多了分调侃的意味，“你怎么不让你的手下去跟踪他？”
“不可。”卫雁行直接断然否定，表情突然严肃，“楚郴，是离魂期。只能在人多的地方监视。”
“离魂期？”谭箬忘记了传音入耳，忍不住直接脱口而出，幸好压低了嗓音，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这么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货商，竟然已经是离魂期了？
可既然是离魂期，又怎么会被区区一个暗器杀死？
而且他的尸体，看起来全然不像是有灵力波动的模样。
作为一个修士，怎么可能在面对背后有暗器的情况下，全然不使用灵力？
“很奇怪。对吧。”卫雁行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语气深沉。
“何止奇怪，处处都是疑点。”
看来，仙灵驿馆，是不得不去一趟了。
...
眼前，熟悉的引凤树矗立在偏僻的死胡同里，三面都是砖墙，将繁密的树叶笼罩在这方寸地盘中。
二人踏入树下的一瞬，不知何处突然来了一阵微风，吹起树下的木牌，在半空舞动，像是在迎接。
这里，便是入口。
卫雁行抬起手，指尖闪烁出一缕幽深的紫色光芒，似蝴蝶一般绕着木牌飞旋了两圈，随即没入其中。
他是...雷灵根。
不时，眼前出现一方水雾，朦朦胧胧，映出二人的身影。
甚是朴素的村民形象。
“我们这身打扮，需要换换吗？”谭箬转头望去，只见卫雁行摸着自己这张格外陌生的脸，有些发愣。
“不必，就需要如此。”
只感觉手腕突然被拉起，谭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拉入了水雾之中。
下一秒，已然到了驿馆内。
...
依旧是那座石桥，但桥下的莲池似乎变了个模样，清雅素净的莲花，全然不像上次那般如星河璀璨。
她趴在桥墩上，矮下身，向池内细细看去。
池中的鱼群也不一样了。
上次所见，是颜色艳丽的凤尾鱼。
而这次，却是一些极为常见的鲤鱼。
这种感觉，倒像是回到了乡村里，一种自然、淳朴的气氛。
“所以，这仙灵驿馆，是以穿着来分等级？”
“对。”卫雁行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了一把鱼食，向桥下撒去，瞬间吸引了一大群鲤鱼，争先恐后地张着嘴。
他一边扔着，一边说道：“或许楚郴的打扮，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是。”谭箬表示赞同，“作为一个有钱商人，常年作此打扮，或许是为了低调。当然也可能是他必须如此打扮。”
说话间，她的手中突然出现一只耳坠，珠链直直坠下，发出叮啷的清脆响声。
“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查查这个了。”
卫雁行将掌中的鱼食一把抛了出去，又引得池塘中水浪翻滚。
“走吧。“
...
沿着石桥走下，眼前再次出现水雾，两人齐齐抬脚跨入。
竟到了人群中。
这地方，没有阳光。
天空是一片黑暗，没有云朵，亦没有星辰，只觉得幽深空洞。
此时，二人站在街道中央。来来往往的人无数。
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街上挂满了彩灯，暖暖的橙光，倒让这幽深的环境多了些暖意。
这里，有人族的小贩在叫卖着新鲜的蔬果和花样繁多的布匹，也有妖族的商人在售卖着灵兽和珍稀药草，甚至，还有鬼族。
可以说，此处，是真正的三界交汇之处。
鲜活的，和睦的。
“这里...可真不错。”谭箬喃喃道，语气中满是艳羡，“能创造这么一方天地的，定然是个极好的人吧。”
“是。她定然是极好的人。”卫雁行一刻都没有思索，就这么接上她的话，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
似乎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这里也是仙灵驿馆的地界吗？”
见谭箬突然转过头，卫雁行缓缓收了自己复杂的目光，百般情绪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算得上。”
嗯？什么意思。
“这里是最初的仙灵驿馆。而你上次进去的，则是后来的馆主所开发出的新空间。”
哦...懂了。老区和新区。
谭箬点了点头，心下了然。
沿着街道，两人慢慢悠悠的走着，时间的流速仿佛都变慢了一般。
她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心生感慨。
如今的三界，的确是和平，百年间未有过战乱。
可，三界硬生生的被割裂开来。
现在的妖界、鬼界，就像仙界一样，活在人们的口口相传里，成为了刻板印象一般的偏见。
似乎妖就会伤人，鬼就会噬魂，而神仙，永远都是救人于水火、普度众生的高尚形象。
可是，神早就没了啊...
如今的仙界，只剩下了仙。
那些，原本是人族修士的仙。
...
不知怎的，一些奇怪的情绪突然涌上谭箬的心头，她无缘由地生出一种酸涩感。
她压下这诡异的情感，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座花楼。
巍峨耸立在繁华的街市中，外观繁复华丽，富贵与奢华的气息迎面扑来。
高大的红木门扉镶嵌着精美的铜钉，一侧雕着荼蘼，另一侧则是彼岸花。
门楣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香阁”，字体苍劲有力，笔走龙蛇。
“为何...会是这两种花？”
一朵荼?，一支彼岸花，都代表着分离。
卫雁行也怔怔地看着门扉两侧，心头情绪翻涌。
他那时...竟然已经知晓了吗...
“或许...是在纪念什么吧。”飘忽的声音越过嘈杂的人群，收入耳中。
其中，思绪万千。
...
“哟！二位公子，要不要进来看看？”
一个身着艳丽的衣裳的美人见二人在大门前停下脚步，立马热情地迎了上来。
她的身材丰腴，看样子，大约有三十余岁，不过那一张脸却格外年轻，皮肤光滑水嫩，就像是打了磨皮滤镜一般。
她的嗓音勾人，诱惑力十足：“客官，今日咱们楼里的牡丹姑娘有节目，不知道您可愿意进来一观？”
说话间，她绕到身后，走到中间，双手轻轻地搭在二人的胳膊上，柔声细语地引诱着。
卫雁行正准备回答，谭箬却突然动了。
只见她紧紧地贴着女人的手臂，眼神状作无意地在她胸前徘徊，迟迟才转悠到脸上。
“好啊，不知...姐姐叫什么名字？”
“奴家，云嫱。”
只见她松了右手，两手像蛇一般攀上了谭箬的后背，朱唇慢慢贴近，在耳垂处吐出一口若有若无的香气。
谭箬痴痴笑了两声，只觉得骨头发软，倒在云嫱的怀中。
“我倒觉得，云嫱姐姐，肯定比那牡丹好看多了。”
只见云嫱的手慢慢挪到了谭箬的脸颊处，豆蔻色的指甲衬得手指格外修长，指腹贴上了她的唇瓣，轻轻压了下去。
“公子的嘴可真甜。可别等会见到牡丹姑娘，就忘了奴家啊...”
谭箬的眼神随着云嫱的语气愈发深重，鼻腔里喘着粗气，声音沙哑，“那...定然是不会的。”
卫雁行跟在二人身后，眼看着那动作越发腻歪，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若不是谭箬这一路上一直都跟他在一块儿，他真会怀疑，眼前的男子到底是真是假。
因为...这副油腻好色的模样，简直就是市井中酒色之徒的翻版。
灵探司的涉猎可真广泛啊。
...
云嫱领着二人进了香阁，中庭极其宽阔，中央是一方圆形舞台，上面铺着繁复花纹的地毯。
头顶上高悬着华丽的琉璃盏，灯光透过彩色的轻纱洒下，形成斑斓的光影。
一股浓烈的花香在整座花楼里弥散开来，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丝竹之声、笑语盈盈，伴随着舞姬翩翩起舞，真真是一幅美丽动人的场景。
云嫱拉着谭箬，便打算在中庭的软垫上坐下。
可她刚弯下身，却被谭箬一拉，整个人都撞进了怀中。
“哎哟！”云嫱娇嗔一声，小手握拳，轻轻地在谭箬的胸膛一锤，“公子，你弄疼人家啦！”
“抱歉，抱歉。”谭箬的手绕向她的耳后，突然变出了一只金簪，雕金的蝴蝶在云嫱的眼前飞舞着，让她半天才晃过神来。
她怔怔地伸出手，想拿过去。
而那只蝴蝶...
突然消失在眼前。
谭箬的头靠在云嫱的肩膀上，磁性的嗓音从耳后传入。
“我们，不坐这儿。去楼上。”
“好嘞~”婉转的调子在红唇间萦绕，云嫱又像水蛇一般攀在谭箬的肩上，领着她到了二楼包厢。
...
刚入座，那美人就钻进她的怀里，一只手抱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倒着酒。
酒杯的冰冷触上温热的唇瓣，似乎将酣梦之人惊醒。
谭箬缓缓推开云嫱的手，脸上全然不见先前的腻歪之意，冷静，且毫无波澜。
她的手中再度出现那只金簪，惹得云嫱眼睛亮了亮，想要夺过。
“欸——等等。”
像是变戏法一般，那金簪再度消失。
云嫱移了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谭箬都双眼，“公子这是何意？难道是想戏弄奴家？”
“你回答我的问题，若是满意。我就把金簪送给你。”
“好啊！”听到这，云嫱的调子立马变了，面上带着几分喜色。
只见谭箬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只耳坠，在云嫱的眼前晃了晃。“这个，是谁的东西？”
“哼。”不知怎的，云嫱突然使了小性子，突然就从谭箬身上退了下来，“公子口口声声说着不喜欢牡丹，可我看，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这是...牡丹姑娘的？”
“是，没错！”她的神色间染上不快，抓起桌上了酒杯，自顾自地干了。
“那这只耳坠，代表什么？”
云嫱没说话，只是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外边，是中庭。
“感谢各位今日前来捧我们牡丹姑娘的场...今日的规则依旧是同往常一样，牡丹姑娘选出一件贴身物品，供大家拍卖。价高者，可一见。”
在扩音法器的加持下，这声音传至香阁的各个角落，清清楚楚。
原来是牡丹的耳坠么...
“行，赏你了。”手中的耳坠消失，金簪再次露了面。
云嫱高兴地接过，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又像是突然想起，开口问道：“公子，你可还想让奴家做些什么？”
“退下吧。”
话毕，那窈窕身影毫不犹豫，转了身就退出门去。
包厢内，顿时只剩下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