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时间流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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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野早纪直接从山上滚了下来，他滚了七八圈后，再想撑起来时发现手使不上劲，他短短抓住草根一个瞬间，还没直起身，立即被惯性带着又翻滚下去。
他也懒得再爬起来，就这么滚着走更快，仗着自己有不可思议的恢复能力，仍由脑袋一路磕破。磕了几次猛的，池野早纪眼冒金星。
他一路滚到了坡道底下，滚上了山路，撞到一双脚。
“呜啊，他妈的什么东西！”被撞上的人直接弹开。
“啊？”
池野早纪抬头眯起眼睛去看，脸撞肿了一边。这边正是炎暑，他摇晃的视野里太阳在看不清的人影身后炸起白光。
“池野？！”背光的人吃惊地大吼，随着一些细碎的杂音和水声，“真的是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从上面滚下来？你不是掉进河里了吗？真他妈混蛋，我还在水里捞你。”
池野早纪爬起身，第一下没爬起来，腿软了一下。他太累了，连维持最基本的站姿都很困难，四肢像爬虫一样软绵无力。
池野早纪拍掉了身上的草和泥，滚下来后小腿很多蹭伤，身上有几处淤青，头的话，他摸了摸后脑勺，有些湿漉漉的，可能撞上石头流了血。摔得最重是膝盖，破了很大一个洞，能看见里面的肉在自己愈合。
他没想到自己滚下来跟光头撞上了。
从蜘蛛的神社通往外界只有一条小路——先称之为路吧，严格来说是被人踩出来的一条小道。大概是当初给小山送饭的村里人常年来回穿行，时间久了踩出来的小路。
他第一次走这条小路是来村子的时候，在盘山路上憋不住尿，于是下车钻树林解决。
第二次就是刚刚。
他的图像记忆能力很好，记得回来时路上植被分布的画面，所以分辨得出两次走的是同一条小道。
但出来却撞上了光头。
这里不是回村的盘山路，是他跟小山一起跌进水里的土路。
池野早纪有一点不寒而栗，他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自己惹恼了神明，但他意识到没有一条道路可以精准地通往蜘蛛神社，那是个变化之地。
“你脸怎么回事，去哪沾的毛？你是被鸟叼走了吗？”饭冢指着池野早纪的脸惊讶道。
哦，他都忘了，自己脸上长羽毛的事情。
池野早纪没有精力回应他的惊讶，他又困又累，但脑子里捕捉到了一些矛盾的信息，他必须立马弄明白是什么，否则会一直觉得自己在不安全的地方，那他就没法真正休息。
他走到河边，从之前掉下去的位置往下看，河水流速很快，理所当然地看不出任何有人曾经掉下去过的痕迹。
这和蜘蛛洞穴里的河流会是同一条吗？
“你在看什么，干嘛不说话？”饭冢抓住他，好像他又会掉进河里一样。
“没什么。”
池野早纪回身的时候看到地上有根长长的光杆，原本挂在上面宣传盂兰盆节活动的旗帜被取了下来。
他摸了摸下巴，明白自己觉得哪里奇怪了，他问饭冢：“光头，我掉下河多久了？”
“什么多久？没多久。”
“有超过一周吗？或者两天？”池野早纪问道。
这就是他觉得奇怪的地方，他跟蜘蛛待在一起也有十天半个月了，家里人不可能没有察觉。一旦发现他失踪，不说动用警力，起码光头不应该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这里，妈妈肯定会反复找他问话，逼迫他说出所有的细节。
但是看光头的状态不像是被盘问过。
那么是不是有可能，在某个地方他感知到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现实里并没有过去那么多天。
比方说，当他们在阿葵的小世界时，或许就是像是课间打了个盹，却在梦里做了几小时的长梦。
“说什么呢，你掉下去到我拔旗杆捞你，三分钟，不，两分钟不到吧。”饭冢说道。
这是什么无头无尾的时间。
池野早纪抹了把脸，放弃思考，他动脑筋的限度也就到这了。
说实话，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赚了，而是感到一阵虚无。
池野早纪往回退了几步，离开河边，就看见饭冢看他的表情不对劲。
“你在看什么？”
顺着目光，池野早纪发现光头在看自己的膝盖，原本背对着对方的创口暴露了，露肉的创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快愈合，转眼间皮肉恢复，光头表情变得惊恐，一直在结巴，“你膝盖，这什么，你、你到底发什么神经，到底发生什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接着饭冢就意识到池野早纪脸上的羽毛也不是沾上去的，而是他自己长出来的。
“妖怪……”
“哈，我是妖怪？……妖怪么。”池野早纪有些恼火，妖怪就妖怪，被他用得像骂人的词，“你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啊，一直追问一直追问，啊真的烦死了。就算说出来你也不会信，有个大妖怪把我从水里救出来了，还分给我一半力量，我现在就算被挖了心脏也不会死，不过你大概没法想象吧。”
“难以置信，你脑袋被门夹过吗！哪有正常人会想变成妖怪？”光头显得有点慌。
出乎意料的，光头没有直接嘲笑他白日做梦，而是攻击他鲁莽地做法。
哦，池野早纪想起来了，是因为村子迷信神道教，“神明是真实存在的”这个概念已经深刻在他们认知里了，那么妖怪也是同样的。
“说起来，你们是怎么对付妖怪的？这么多年，村子里总会有一两个人见过妖怪吧，像是在山里啊坟地里啊，时不时就能遇到吧，后来怎么样了呢？被你们祓除了吗？妖怪都要被祓除吧。”
所以才会有神社存在的意义。
“那是本来就如此的事。”光头看他的眼神很警惕。
“是吗。”池野早纪累的时候格外控制不住嘴，甚至会自毁式地故意挑衅对方，把话题引向不可控制的方向，他笑着对饭冢说：“你喜欢的松山姐也是妖怪。”没任何根据，他单纯是为了赢得这场口头战争的胜利说的。
“胡说八道什么，不许你再乱说她的坏话！”
“真的哦，我看见了——”
光头大怒，冲过来给了他一拳。
哎呀，真的差点没避开，要是原来的自己可能已经趴在地上了，不过今非昔比，他的眼睛现在不用特意去控制，也能一直保持灵敏度。放在游戏里说的话，已经从主动技能变成被动技能了。
光头一下扑空了，池野早纪避开绕到他身后，有那么一瞬间，有种强烈地冲动想将他踹下水。
然后池野早纪猛地回过神来，想起这条河溺死过多少人，想起自己是为了救光头才掉进水里。
“啊。”光头的动作顿住了，注意到有人过来。
池野早纪偏头看见一个身穿红白巫女服的女孩，提着绳编篮子对他们露出微笑，从通往道反神社的石阶走了下来。
一道电流划过池野早纪头皮，他没想到能在乡间看见如此美丽的脸。
他的视线流连在女孩的面庞，白皙的皮肤如同大福的糯米外皮，薄得能看见底下蓝色的血管，脸庞边有少女未成熟时特有的细绒。女孩一双黑亮的眼睛回望过来，等池野早纪回神发觉自己在做什么时，脸上热气蒸腾，涨得通红，飞快移开视线。
女孩的脸在沿路石灯笼的间隙中出现，又消失，她走路的姿态很轻盈，小步跳着跃下石阶，雪白的俏影很快来到面前。
“找到了找到了，你就是池野早纪吧？”
骄阳灼烧着他们的头顶，蝉躲在树荫里四处鸣叫，好不容易等来一阵风却是暖风。女孩走这么久山路却不见狼狈擦汗的模样，依旧面带微笑。
虽然他的理想型是大胸部的姐姐，但是令人心生保护欲的妹妹也很让人心跳加速，即便他现在没有心跳。
“混蛋，你刚躲在那里听了多久！”光头脏话依旧，上前冲着小巫女大喊。
池野早纪离他更远了，希望自己能在女孩心里留下正常人的印象。
女孩瑟缩到池野早纪身边，躲开饭冢，她的靠近仿佛带来一丝凉意。
“你好，我叫夏井，这段时间请多多关照。”她眨眨眼，弯腰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他。
看久了这张脸有一点熟悉，池野早纪心想。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时间流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