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浅》煎雪无味

11、泥如雨

　　只听到传音响起一段断断续续的刀剑碰撞的声音，还有无数宗门弟子的惨叫。直到一个疲惫的甚至有些颤抖声音响起，风冕认得出来，那是大师兄风戈的声音。
　　：“风冕…快走…别回季青宗…”
　　殿内长老神色凝重，看向风冕。
　　宗门出事了。
　　风冕立刻想要挣脱身旁的押至，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已经流了出来。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大师兄这种样子，怪不得父亲迟迟没有联系自己，风冕立刻跪在了刑罚殿，求着各位长老。
　　：“季青宗出事了，我作为季青宗大小姐肯请各位长老，增援”
　　说完风冕重重的往地上磕了一下，天顶的各位长老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霁卿卿往前迈了一步。
　　：“跟我走”
　　云篾看着霁卿卿轻轻点了个头，长袖一挥，四人消失在了殿内。
　　云篾的瞬身术有限，只能到季青宗界内，风解一手唤出一个印着季家天兰花家徽天车。
　　：“快上来，这样快些。”
　　四人上了天车，极速的往季青宗赶去，霁卿卿先开了口。
　　：“天顶根本不会帮你，反而季青宗的重创会让他们很开心”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原因？并无”
　　霁卿卿怎么会看不透呢，天顶的野心从一开始就露出来了，从个派学习开始，不就是个幌子吗，抽离了个派核心力量，要干什么，会干什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况且季青宗之后，说不定就是满月墟，时间问题而已。只是自己想不到，云篾也会跟来。
　　：“霁卿卿，谢谢你”
　　：“还有，对不起。”
　　风冕脸上露出一丝羞红，默默的低下了头。
　　：“感谢的话还是以后再说吧。”
　　霁卿卿看着风冕，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意味，也许如果千百年前，满月墟没有在暴乱期破了门派，或许现在自己也和风冕一样肆意。
　　眼看到了季青宗，却没有丝毫的打斗声，反而安静的可怕，抬眼望去偌大的青木门宗牌也染上三分血色，四处弥漫着一股骇人的血腥味。风冕双眼腥红，像发了疯一般冲进去。
　　：“怎么…怎么会这样…”
　　霁卿卿刚踏入大殿口就看到了这样一幕，无数身穿季青宗道服的子弟躺着，斜着，横着，散落在宗门各部，血顺着台阶汇聚到最低处，淌在地上凝固后和泥一样被人踩出大大小小的脚印，散落在四处。
　　霁卿卿不是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场景，例如上一次，就是暴乱时期的满月墟。顿时二者相同的红在自己脑海中重叠，甚至出现了各种声音。
　　：“师妹！快走！不要管我。”
　　：“卿儿，拿好谛聆跑，这有阿爹。”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为什么”
　　无数声音从霁卿卿脑子里涌出，化作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重重的砸在地上，但是这依然无法洗刷这暗红的地面，只有找出背后操纵之人，才能平息尊者的悲鸣。
　　下一秒，霁卿卿眼前一黑，一股熟悉的莲花味慢慢攀上，云篾把手笼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不要看。”
　　霁卿卿心里一软，暴乱期后，除了哥哥，很少有人这样对她。
　　：“谢谢，不过，我没事。”
　　霁卿卿伸手轻轻的将云篾的手移开，缓缓像风冕的位置走去。
　　只见风冕跪在地上，血将她的浅绿衣摆染成黄色，就像一朵诞生在血地里迎春花，风解和风冕在地上拨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四处寻找幸存的人。遍地都是熟悉的面孔，头上戴银钗的是刚刚突破元基期准备铸剑的榴枝师妹，撑剑跪地血拼到死的是前段时间刚夸自己又进步了的林白师兄，还有老爱打趣自己的越芯师妹横死在大殿石阶。风冕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力气，明明自己最怕脏，特别是血腥的气味，现在却拼命的翻找，一刻都不敢停下来。
　　直到看见血泊中央的青色剑穗，风冕反而停下了，与其说是停下，倒不如说，动弹不得。
　　这是自己小时候闯祸为求父亲原谅亲自送给父亲的剑穗。
　　一股极致悲愤带来的平静，一股平静带来的愤怒。
　　棕黄色的眼眸染上了血色，这也许是这些年骄横的惩罚。
　　只是，这惩罚太大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风冕下一秒吐出一口血，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