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耨多罗阁》绯色飞

14、卖藕的少女

　　午餐结束后，德普已经跟莫达鲁混熟了，莫达鲁稍微可以离开一会白月寒。

　　“你不会真的打算让它一直叫你妈妈吧，这跨种族跨得可真够远的。”旭风泽苏熟练地剥着榛子丢到前面的小木碗里，把小木碗往白月寒面前推了推。

　　“堕落阁里面的小家伙们都叫你小殿下或者小阁主，或者小主，就它叫你妈妈，其他的不得嫉妒啊！”

　　“他们不会说话。”白月寒一针见血，她阁楼里虽然灵物灵宠不少，但是会开口说话的就只有莫达鲁。

　　“可……”旭风泽苏还想说什么，德普抱着莫达鲁急冲冲地跑上来。

　　“月寒殿下！”

　　“怎么了？”

　　莫达鲁在德普怀里挣扎着向白月寒伸出手，白月寒拍拍手接过莫达鲁。

　　“小殿下，堕落阁有客人预约。”

　　？

　　预约，堕落阁什么时候还开展这项业务了？旭风泽苏疑惑地看着白月寒。

　　“预约？”白月寒两只手揉着莫达鲁的两只耳朵，软软的，很好捏，她也记不得自己接了什么预约。

　　“你不知道？”白月寒还不知道堕落阁里开了这项业务，旭风泽苏更是震惊了。

　　德普比了个手势八，白月寒哦了一声点点头，她想起来了，一分钟八千的请愿预约，没想到还真有人来预约。

　　“回堕落阁。”

　　回去的路上德普向旭风泽苏解释了什么预约，旭风泽苏听到如此昂贵的预约一时间还没有晃过神来，这时间可是从客人与他们见面，接到堕落阁，直到达成心愿一般都需要一个星期，这再按时间来算钱，得多大的财阀才负担得起。

　　“你什么时候开展这项业务的，这么赚钱我们还接什么其他的生意。”旭风泽苏开始变得兴奋。

　　“这是第一笔。”

　　这么昂贵的预约白月寒根本就没指望能够有生意，没想到还真有瞎猫碰上死耗子，误打误撞的预约到了。

　　回到堕落阁，白月寒把莫达鲁送到楼上，让它跟家里面的小伙伴们一块玩去，德普和旭风泽苏开始审查这第一位预约客人的背景资料。

　　至于白月寒，她打算提前去看看这位预约的客人，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够预约上堕落阁的请愿机会，自从堕落阁创建以来还是第一位呢。

　　根据预约客人留下的地址是一家邀请展会。

　　展会正在举行，白月寒根据那些人身上的铭牌来认识那些人，“白面书生、屠夫虎将、天晴娃娃、千面佛手、云水歌姬、鬼面修罗……”

　　展会整体布置比较古朴奢华，除了参加展会的扮演者和游客，还有专门的工匠当场制作相应的小面人，小面人的价格也是不菲，白月寒逛了一圈，预约的客人是半个人影也没有见到，难道不是半死不活灵魂出窍的将死之人？

　　等等，将死之人不应该在医院里面待着，来到这里干什么，不对，那个客人是怎么能来这里的。

　　白月寒来到服务台，服务员热情地接待了她，“小姐，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我找萧九郎。”按照信封留下来的名字，委托人是叫萧九郎。

　　服务员迅速反应过来，表示需要打个电话，很快服务员请白月寒到展会后台。

　　“先生，客人到了。”

　　第一次被称为客人，位置对换，白月寒感觉有点新鲜。

　　原来展会后面还有一个房间，左右两面墙都摆满了人形小偶人，有一个黑头发的年轻人坐在工作台上制作小人偶，与前面会展展示的小面人不同，这里制作的都是同一个人物，可谓是千姿百态。

　　萧九郎是一个人偶制作师？

　　这间工作室就一个椅子在萧九郎那，白月寒可不想自己一直站着等萧九郎反应过来给她张凳子。

　　“萧九郎先生。”

　　萧九郎停止手上的工作，断掉电源，起身转过身来。

　　白月寒看到了萧九郎的脸，很干净的一张脸，跟个面人一样，眼睛似乎是近视，带了一个眼镜，眼镜框两边都戴着链子，耳朵上带着两个助听器。

　　“您好。”萧九郎微微欠身。

　　“你好，你的手艺很好。”白月寒中肯地评价道，毕竟外面的面人明码标价都是上千，个个都很金贵，更何况在这间屋子里的连个标价码都没有，应该是非卖品，价格可想而知，“你的预约请函我已经收到了，你的请愿是什么，我想听听，是关于千年前的这个人吗？”

　　“千年？”萧九郎有些诧异。

　　白月寒瞥了他一眼，解释道，“这个并不难看出来，展会的布置风格和匠人们制作的东西都不是当下的人物，当然还包括你制作的东西，所有的人偶都是千年前的。”

　　“我很喜欢古风。”

　　“你是不是喜欢古风不知道，不过你这千年的身体应该受不住岁月的流逝吧。”

　　萧九郎一愣，忽而又笑了，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啊。

　　“月寒殿下。”

　　“不用紧张，我并没有打算把你抓回去，我可没有这项服务，说说请愿内容吧。”白月寒拿起一个人偶仔细地看着，这人偶是一个卖藕的一个少女，白月寒转身看着后面的那面墙，上面都是这个卖藕的少女。

　　“是跟这个卖藕的少女有关吗？”

　　萧九郎的眼睛一直盯着白月寒手上的偶人，苦笑一下，点点头。

　　“我想忘了她。”

　　“忘了她？”白月寒看着萧九郎有些古怪，是因为一直忘不了放不下所以才会制作那么多她的人偶么，可是如果想忘记一个人，这一千年的时间难道还不够吗。

　　“忘了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开始。”

　　白月寒的意思是让萧九郎重新开启一段新的感情，有一段感情覆盖另一断旧的感情，遗忘就会从不知不觉中开始。

　　但是萧九郎却摇摇头，说了四个字，“无可替代。”

　　无可替代是指她之后的每一个人身上仿佛都有她的影子，但都不是完整的那个她。

　　白月寒把人偶放回去，萧九郎说想要忘记这个卖藕的少女，但是又说卖藕的少女无可替代，无可替代，所以一千年也没有忘记，或许已经不是忘记不忘记的事情，而是放不下，一千年过去了，卖藕的少女早就已经化成尘埃融入大地。

　　不是想忘记，不是想放下，而是太执着，不然这一千年为什么不用跟少女一起离开人世作为结局，而是一直留恋这个世间。

　　“能跟我说说你跟她的故事吗？”

　　千年前的事情德普和旭风泽苏应该并不好查，这从生死簿上本该消失却没有消失的名字导致萧九郎第一世结束后至今的九世都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录。

　　“太久了，我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又算什么，可能有我的一厢情愿，也有可能有我的白日做梦。”萧九郎摇摇头，一千年太久了，思念可能把故事编的更美好所以让他有所期盼，但是太过美好也让他知道这是假的。

　　假的东西不值得，他想找到真正的那小段过往，然后，劝自己学会放下。

　　“月亮出来的时候就去堕落阁吧，月光会指引你的。”白月寒脚站的有些累了，既然萧九郎那里问不出什么，还不如早点回去歇着。

　　“好的。”

　　白月寒想了想，在离开前还是说了，“分不清不如都写下来，九世的人生，也不少。”

　　目送白月寒离开，萧九郎看着工作台上的人偶想了一会，决定把这里的东西都收拾到箱子里。

　　放不下又怎么样，又抓不住，既然决定了放手，就应该不遗余力。

　　——堕落阁——

　　“查到什么没有？”

　　旭风泽苏和德普双双摇头，他们都忙活了那么久，可就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这萧九郎的名字早就在生死簿上面被抹去了，他这一千年里面发生了什么根本就无处查询。

　　“一个本该在九百年前就死去的人怎么能还能活那么久，这不合常理啊！”

　　旭风泽苏表示无法理解，既不是神又不是鬼，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活那么久，难道真的有什么长生不老药吗？

　　“月寒殿下，您知道些什么吗？”德普这边一无所获，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小殿下身上。

　　“真名叫萧九郎，男，二十多来岁，戴老花眼镜，双耳佩戴助听器，嗅觉不是很灵敏，看样子应该快五感丧失了，皮肤白皙没有褶皱，手脚灵活，是一个面偶制作师，以前应该也是从事相类似的工作，他在展会的个人工作室里有两面墙都是同一个人物——卖藕的少女，年纪十五六岁，至于他的请愿，是忘记这个卖藕的少女。”

　　白月寒捏了捏鼻子，上午去萧九郎工作室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香味，虽然算不上刺鼻，但是对白月寒这种对香味极其敏感的人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闻得呛人，但出于尊重和礼貌，白月寒强忍着没表现出来。

　　德普见状赶紧在小圆盒里融了两块薄荷膏，清凉的香味让白月寒的鼻子稍微好受些。

　　“那我们就从一千年前面偶制作师、萧九郎、卖藕、少女这四个关键词上面查起，不过这客人晚上就来了，阁楼里的信息估计是用不上了。”旭风泽苏收拾这书桌上的文案，上面古典旧籍都堆满了厚厚的灰尘，发黄的纸页散发着一股发霉的气味，这可都是德普口中的“无价之宝”，他真是搞不懂这“无价之宝”也能落魄成这个鬼样子，不应该是整理干净供奉起来吗？

　　德普把旭风泽苏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确实，那些古典旧籍确实不是什么无价之宝，是自己早些年间抄录的，真正的典籍早就被收起来，哪会拿出来给旭风泽苏碰到，再说，要不是说这是无价之宝，旭风泽苏又怎么会愿意顶着“风尘”仔细翻阅呢。

　　白月寒扫了一眼，这典籍德普整得倒是有八九分像，毕竟抄录的时间跟原典籍有差不多时间，但是没有堕落阁收理的专门章印落款，一看就知道是德普静静心时抄录的，不过骗骗旭风泽苏还是可以的。

　　“小妖精你说，要是这萧九郎许愿是长生不老，你会答应吗？”

　　旭风泽苏觉得要是萧九郎许的是这个请愿，那结局可有的看了。

　　“不会。”白月寒摇摇头。

　　“不会？这么果断，看来你还是很有原则的嘛。”旭风泽苏跟德普对视一眼，挑挑眉。

　　“是不会有人许这个愿的。”

　　“为什么？万一有呢？”玄亦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么肯定的事，白月寒曾经就对他说过世界上的一切都不是一定的，一切皆有可能。

　　“想要长生不老是要接受相对应的代价，这个代价太过沉重，人类是无法承受，等到他无法承受，逼到绝境的时候，随时都会转变成恶鬼或者其他东西，那结局就是被拉入地狱，然后彻底消失，世界上没有真正的长生，也没有真正的不老，连神都没有的东西，人类又怎么去妄想，自然界生老病死都有它各自的规律，这个规律不是让人类去打破的，而是让人类明白短暂生命的可贵。”

　　等着不紧不慢解释完原因，旭风泽苏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但还有一点白月寒没有说，那就是即使真的有人许下这个请愿，堕落阁也不可能接受这个请愿，反而会以贪婪妄虚之名进行逮捕。

　　晚些时候，等月光布满大地，照进堕落阁的时候，萧九郎单身形影孤独地走近堕落阁。

　　这次白月寒并没有按照常规坐在屏风后面观察，而是直接跟萧九郎面对面坐着。

　　刚刚萧九郎进来的时候，旭风泽苏还是有些惊讶的，这样貌体型，说是一千年的的绝对是经过进化了，哪有比他还古风的人，算了，看在人家五感将失，就让他再潇洒一会吧。

　　“月寒殿下。”

　　白月寒点点头。

　　“怎么不见你带着你的小人偶？”

　　之前整面整面墙都是那个卖藕少女的人偶，看样子应该是萧九郎最为珍视的东西，今天来的时候竟然没有随身带着一个，白月寒还是有点意外。

　　萧九郎解释道：“您的提议我认真考虑了，所以人偶已经不做了，过两天会有人把我所有的东西寄过来的。”

　　“所有东西？”白月寒眉毛一挑，这所有东西是除了面偶、人偶之外的那些身外财物，房产证、店铺什么的吗，这萧九郎倒是真让她不得不接受他的请愿呢。

　　“是的，所有东西，还请您笑纳。”

　　“如果我告诉你身外财物仅仅只是代价的一部分呢？”

　　白月寒看着萧九郎，很是好奇他接下来的反应，旭风泽苏瞪大眼睛看着白月寒，什么时候小妖精变得那么贪财了，这所有的身外财物都给她她还嫌不够呢，怎么滴，还得把身心都给她不成？

　　“我只要我的心，命都可以任凭您决断。”

　　听到萧九郎的答案，白月寒满意地点点头，有他这句话就够了，因为人在生与死面前所拥有的做大筹码就是自己的那条命，心，包括心意，那都是对活着的人来说可能拥有的东西，如果死了，那些东西也就不存在了。

　　简单地说了几句，白月寒就招呼德普，“德普，送萧九郎先生上楼。”

　　就这么完了？

　　白月寒这接待客人的时间总共不超过十分钟，照着速度他们可要在待客时间上少赚多少钱啊！

　　旭风泽苏对着白月寒使劲使眼色让她多聊一会，耽搁点时间都好啊，但是对于旭风泽苏那对眼睛都快顶到天上去的眼色，白月寒硬是熟视无睹忽略过去。

　　看着萧九郎跟着德普上楼的背影，在旭风泽苏眼里那就是金灿灿的金猪一点一点离开他的视线，脚下的每一个脚印子都是鎏金的，内心有个声音被无限放大，走慢点，走慢点，走那么快干嘛，不能走慢点，像个慢动作行为艺术家吗？

　　等到堕落阁变回原样，白月寒看着旭风泽苏拿着笔纸对着墙上的大吊钟的时间，嘴上念念有词。

　　“你最近是闯了什么祸吗，这么缺钱？”白月寒走过去的时候，旭风泽苏还吓了一跳。

　　“没有，家里多了一个莫达鲁，开销自然也多了起来。”旭风泽苏闪烁其词，把笔纸藏到身后。

　　莫达鲁送楼上跳水式地从三楼跳入白月寒的怀里，不过半路被旭风泽苏给截了下来，拎着耳朵提溜着。

　　莫达鲁可怜兮兮在空中滑动四肢，但是因为它除了耳朵长一点之外，其他的都短小的可怜，根本就碰不到旭风泽苏一根毫毛。

　　“放它下来吧，它手里还有个小锤子呢。”

　　果然，莫达鲁被逼急了，从自己身后的大帽子里拿出自己的小方捶，准备对着旭风泽苏的手一通乱捶。

　　旭风泽苏眼疾手快立马把莫达鲁给丢了出去，白月寒都没想到旭风泽苏会有这么大反应。

　　看到小莫达鲁跟一阵风一样从她头顶飞过，莫达鲁自己也是没有反应过来，还真的会有人甩它，满脸的震惊。

　　好在白月寒在莫达鲁准备下落前用藤条迅速编织成一个摇篮把它给接住了，。

　　等莫达鲁被白月寒抱到怀里的时候，眼睛依旧望着旭风泽苏，趁白月寒一个不注意，带着自己的小锤子蹦到旭风泽苏怀里。

　　旭风泽苏还以为莫达鲁要拿着小锤子暴揍他一段，身体本能反击直接把莫达鲁再次丢到半空中。

　　令人震惊的是，白月寒和旭风泽苏都看到了呗抛掷半空中的莫达鲁抱着自己的小锤子竟然笑了，两眼放大，嘴角上扬，被人丢了两次还这么开心。

　　他是该说莫达鲁的心智不全，还是说这是小孩子对未知事物好奇的天性？

　　就是爱上了这种感觉，莫达鲁开始时时刻刻黏着旭风泽苏要飞高高，连白月寒给它的小锤锤也被放在帽子里没怎么拿出来玩过了。

　　想要完成萧九郎的请愿，必须要知道一千年前他和那个卖藕的少女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不能给他种下梦生花去看他的记忆吗？”德普问道。

　　“梦生花对他没有用，一千年实在是太久了，他的记忆已经被修改了大半，考察意义不大。”

　　白月寒摇摇头，这几天她试着给萧九郎种下梦生花，但是梦生花开花的颜色几乎呈透明。

　　这表示萧九郎的记忆并不足以支撑梦生花的生存。

　　是啊，一千年实在是太久了，经历了十生十世的跌宕起伏，心里总是渴望着美满结局，所残留真正的记忆有能有多少呢。

　　“那我们怎么办？”旭风泽苏好不容易才把莫达鲁给哄睡着，带孩子真是太费力气了，脑细胞都不知道逼死了多少，顶着两个黑眼圈下楼来。

　　“莫达鲁睡了？”

　　今天可是莫达鲁第一次没有白月寒哄着自己睡着的，有进步啊！

　　旭风泽苏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本来是打算今晚去一千年前看看，不过看样子是要等到明天才行了。”

　　“一千年前，穿越是吗？”

　　穿越？白月寒想了一下点点头，确实，用人类的说法从现代到古代的专业名词好像就是穿越，电视剧里有提到过。

　　“差不多。”

　　“那还是明天去吧，我真的不行了。”旭风泽苏爬到德普身上，德普只能架着旭风泽苏把她弄上楼回房休息，累成这个样子还不忘下楼来讨论萧九郎的事。

　　“对了。”旭风泽苏回头对着白月寒竖着一根手指，“记得记录时间。”

　　时间？

　　旭风泽苏这是掉钱眼里了吗？

　　“萧九郎已经把所有财产转移到堕落阁名下，你再怎么计时收费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白月寒觉得还是讲清楚比较好，不然旭风泽苏一边忙着照顾莫达鲁，一边忙着给萧九郎计时收费，非得给他累趴下不可。

　　“什——么——”旭风泽苏两眼一闭昏睡过去。

　　德普无奈地摇摇头，把旭风泽苏架上去了。

　　说实话穿越回去要花不少钱呢，白月寒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这个星期是没钱换新美甲了，刚刚才展开的美甲之路就此断开了，真是可惜了。

　　画室里还有些染料，或许可以用一用，白月寒想起画室里的各种染料，打算上楼去画室。

　　“月寒殿下。”

　　白月寒的手刚抚上画室门的手把就听到德普的呼唤。

　　“德普，怎么了？”

　　德普拿出一个小瓷瓶，“小殿下，这是今天用蝶豆花做出来染指甲的。”

　　白月寒走多去接过小瓷瓶打开看看，抹了一点在指甲上，嗯，浅蓝紫色，还挺好看的，德普的手艺真是遍布三百六十行啊。

　　“月寒殿下，晚安。”德普微微欠身，侧身给白月寒让出路来。

　　白月寒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画室，转过来对德普说道，“谢谢德普啦，晚安。”说完就离开了。

　　……

　　吃完午餐，白月寒和旭风泽苏就动身去萧九郎那个时代。

　　根据那四个关键词，德普找到的是一个临水的小古镇，青石板桥，小桥流水，这里刚刚下过一场雨，地上还是湿漉漉的。

　　旭风泽苏走到临水的青石板上探过头看去，停靠在岸边的船里面都是空荡荡的，船头被系着绳索连着岸边的石柱子上。

　　“这里的船都是空船，人哪去了？”

　　“下雨天的话，应该不好做生意。”白月寒低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面，那么漂亮的绣花锦绣鞋被地上的雨水弄脏了，要是她她也不会选择在这个天气出门，出来的人少了，生意自然不好做。

　　“那我们就找个酒楼吃酒去吧。”

　　旭风泽苏一拍手，这不是他不想干活，这是天公不作美没办法，找酒楼去喽，今天出门的时候特地带了些银子出来。

　　零散的街头小户生意自然是不好做，酒楼的生意也没好到哪去，不过倒是有不少闲散公子小姐为了看个意境抒发情感寻了个好位置看风景。

　　旭风泽苏带着白月寒上了一家酒楼四楼，酒楼里还有人弹奏乐曲助兴，小二小跑上来递了菜单，旭风泽苏随意点了些酒菜，还要了一份银鱼鸡蛋羹。

　　喝着小酒，吃着下酒菜，听着小曲，看着窗外风景，确实很惬意。

　　吃得差不多了，旭风泽苏把小二叫上来打听点事。

　　“这里卖藕的商家大概什么时候出来？”

　　“卖藕？客官您买藕啊，这雨后过一个半时辰还不下雨的话应该就出来了。”小二弯着腰毕恭毕敬地回答着。

　　“对了，你知道这里哪有做面人的师傅吗？”

　　“捏面人？咱们这可是捏面人的名头响当当，不过这捏面人的多，但都是小本生意，客官您要想要捏面人的恐怕得寻个好天气。”小二指了指外面的天，“毕竟下雨天潮湿，这面人刚捏好没一会儿就糊了，不好卖。”

　　白月寒手抚上桌台，下雨天天气潮湿，捏好的面人受潮得也快，看来今天是看不见捏面人的商贩了。

　　“那你听说过萧九郎这个名字吗？”旭风泽苏拍拍小二的后背，人家弯着腰也累得慌，他不拘小节，再说他有求人家问人家话，还是让人家直起腰说话比较好。

　　“萧九郎？没听过。”小二脑袋要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表情也不像是在骗人。

　　“你来这儿几年了？”白月寒问道。

　　“回小姐的话，小的从小在这，待的年岁跟小的年纪一样大。”小二笑嘻嘻地回答道，白月寒跟旭风泽苏使了个眼色，旭风泽苏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死死护住自己的腰包。

　　刚刚都是以礼待人，以朋友的方式谈话，朋友之间谈钱伤感情，给了小二尊重，本以为这样可以省一笔钱，白月寒瞪了一眼旭风泽苏，食指还没在桌子上敲响，旭风泽苏就老实的从腰包里拿了一些银子塞到小二，苦笑着十分不舍。

　　“小二!”楼下传来一声吆喝。

　　“公子，小姐，您请慢用。”小二笑盈盈拿了银子撤了手拖了下去。

　　“二两银子啊！”旭风泽苏欲哭无泪，要是白月寒天天跟在他身边，她这么个败家娘们迟早有一天得把堕落阁给败光，旭风泽苏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哀嚎，“老天，快派个男人把她收了吧！”

　　咚！

　　白月寒支着脑袋，看着旭风泽苏，食指敲了下去，旭风泽苏抬起头看向白月寒，默默咽了一口吐沫，乖乖喝了一口酒，吃菜。

　　一个时辰后，天空没有下雨的架势，岸边贩卖藕和莲子的商家陆陆续续架着小船来了，上了岸，在路边摆起了小摊。

　　旭风泽苏面容姣好，举手投足都是翩翩公子哥的架势，在岸边流连一边，到卖藕的商贩那问了个清楚。

　　白月寒等在岸边远远的看着，毕竟她不会水，万一脚下的路长了青苔滑了一跤掉下水去，旭风泽苏就是以死谢罪怕是不能够的。

　　“问清楚了？”

　　“问清楚了，可奇怪的是这儿卖藕的姑娘没有认识萧九郎的，他们也没有听过萧九郎这个名字。”旭风泽苏感到很奇怪，这萧九郎活了一千多年，这第一世活的这地怎么连萧九郎的名字都没有听过，这捏了那么就的卖藕少女的面人和人偶，结果好了，这里卖藕的一个都不认识他，这可有意思了。

　　“怎么办？”旭风泽苏挥着扇子扇风，一挑额头的一缕发丝，他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萧九郎是真名，但这里的人却不认识萧九郎，要么是萧九郎来这里的时候换了名字，要么就是只是待了很短的时间就离开了。”

　　白月寒分析原因，如果萧九郎在这里换了名字，或者待的时间很短，那天的事情怎么查？

　　“会骑马吗？”旭风泽苏眼睛飘到一家客栈马厩里的几匹好马。

　　“你想干什么？”

　　“溜达一圈，这一带转转，这儿临水，只能走水路，要是萧九郎来过这总会有人知道些什么。”

　　旭风泽苏分析地头头是道，白月寒忍不住点了点头。

　　“不错啊，有长进。”

　　旭风泽苏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难得啊，小妖精可是第一次这么明显地夸他，真真是太难得了。

　　没过一会，旭风泽苏就牵了一匹马过来。

　　“你就买一匹？”

　　旭风泽苏知道白月寒是不可能和别人共骑一匹马的，不然也不可能专门去学了骑术，但是在这里买两匹马有带不回去，一匹不就好了，当然他这小算盘是不可能告诉小妖精的，摸着马头，“我一个人行动当然就买一匹了。”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就待在客栈里等我好消息吧。”

　　白月寒看了看天，天已经暗下来了，呵呵一笑，旭风泽苏什么心思她能不知道，不过她也没有打算晚上出门。

　　“好，那你出门的时候，注意安全。”

　　……

　　半夜，白月寒一个人实在是睡不着，旭风泽苏已经出门好一会了。

　　白月寒起身披上外衣准备开窗透透气，空气带着一丝水汽溜进来，临水而建有一个好处就是水汽充足，要是发生火灾估计也没有问题。

　　嘀嗒，嘀嗒，嘀嗒……

　　“雨不是停了好一会吗？”白月寒探出脑袋向楼上望去，这屋檐也没有落水啊，那这水滴的声音是哪来的？

　　不对，这味道，滴水迷香。

　　白月寒回身抄起茶杯向门口的人影砸去，“谁！”

　　一个蒙面男子侧脸躲过，提着一把剑破门而入，“杀你的人！”

　　白月寒根本来不及穿上外衣，她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人也不能有因为她而死，这个人必须完完整整的活着，不能杀不能伤，白月寒只能不停地躲避他的攻击。

　　“为什么要杀我？”

　　“来找萧九郎的人都得死！”一剑朝白月寒劈来。

　　咻！

　　窗户外飞来一袭利箭直指剑中，打落蒙面男子的剑。

　　白月寒看准时间，直接跳窗，这儿是三楼，大不了摔折了，这客栈下面不是还有马，骑马一定可以离开这里。

　　但迎接白月寒的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一个微凉的怀抱。

　　“驾！”是一个男声。

　　白月寒被那人护在怀里骑马离开，寒风袭来，白月寒低着头缩着身子，身后的男子把斗篷往前一挥，白月寒恰巧摸到了旁边的箭筒，是这个人刚刚救了她。

　　不过这人是谁，怎么知道她在这里，有这么恰好救下她？这人听声音肯定不是旭风泽苏，再说旭风泽苏出去那么远也不可能这么快赶回来。

　　斗篷的料子很舒服，但是身上斗篷那么凉，应该在楼下等了很久，等的是谁

　　“你在等谁？”白月寒问了一句，虽然看不清身后的人是谁，但是应该不会是来杀她的，就算想要她命，那么快动手，所以能问清楚东西就先问清楚。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白月寒知道这个人应该是不会回答她的问题了，算了，等他把自己放下来就去找旭风泽苏去。

　　不过这里的人不是说没有人认识或者听过萧九郎的名字吗，为什么晚上还会有专门来杀找萧九郎的人，她在这儿的消息，如果不是这里的人怎么会知道的那么快，真是奇怪，难道这里的人都在说谎，这演戏的场面也太大了吧。

　　男子快马加鞭沿着小镇往城外的小道飞奔，成功甩掉后面跟着的几个黑衣人。

　　白月寒的视线往下一瞥，蓝色的戒指怎么这么眼熟，衣袖下黑色的一串什么东西穿在男人手持缰绳的手腕上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那枚戒指她见过。

　　黑色的串子是用月亮缕？月亮缕的手法是她自创的编织手法。

　　黑色的怎么那么像她的头发？

　　蓝色戒指，婚纱店。

　　黑色手链，桑塔纳微花树。

　　“我见过你。”白月寒想回过头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男子却把她紧紧固在怀里不让她回头。

　　“你到底是谁？”这么多次相见，白月寒不相信这是巧合，刚刚在客栈下一定是他一直等在那，这个人到底是谁。

　　男子停下了马，用下巴抵住白月寒的头顶。

　　一滴落下，落在白月寒的额头，白月寒一愣没有继续挣扎，任凭那滴液体流过眼角落下，白月寒微微张开口尝到它的味道，咸咸的，凉凉的，似乎是泪水。

　　为什么会流泪，会什么会流泪，白月寒不明白。

　　心口为什么那痛，白月寒捂住心口，腰身微微弯曲，很酸很酸，好像呼吸被一点一点剥夺掉。

　　“我……是不是、是不是认识你。”

　　“为什么我不记得你，为什么？”

　　白月寒的声音越来越小，心口的疼痛已经让她额头冒出了冷汗，男子抱着白月寒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的搂住她。

　　很快白月寒疼昏过去，倒在男子怀里。

　　对不起……

　　“不要记起我。”

　　天灰蒙蒙亮。

　　“小妖精，妖精，白月寒”旭风泽苏对着靠在树边的白月寒用扇子扇着风。

　　旭风泽苏是黎明的时候往回赶的，半路就看见有人在小道树边靠着昏迷不醒。

　　秉着乐于助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宗旨，旭风泽苏特地跑过去看了一下，结果发现是小白月寒。

　　见白月寒醒过来，旭风泽苏赶紧问发生了什么。

　　“昨晚我遭到了刺杀，小镇的人有问题，有人知道萧九郎。”

　　旭风泽苏扶着白月寒站起来，上下检查了一番，没有受伤，就是鞋子脏了些，看来是昨晚跑路时溅上的泥巴印子。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旭风泽苏安慰道，昨天他就消失了一会，结果白月寒六差点出事了，早知道就让白月寒跟着他一块出去了。

　　“你反应挺快的，没让他们占到便宜吧。”

　　白月寒听了旭风泽苏的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很整齐，不对啊，她昨天好像是急急忙忙披了外衣跑出来的吧。

　　视线再往下移，这鞋子都快赶上在泥潭子里泡过一样，脏死了，抬头往回看，走了几步，泥地上有她的鞋印子，距离，时间，都对得上，昨晚是她躲开追杀跑过来的。

　　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呢，好像忘掉了什么。

　　“怎么了？”旭风泽苏看白月寒眉头一皱。

　　“我总感觉我好忘记了什么？”白月寒歪着脑袋思索半天也没想出来。

　　“昨晚你怎么跑过来的忘记了吧，人在过度紧张的情况下总会忽略掉什么，别管这些了，我们先去换个鞋。”

　　旭风泽苏让白月寒上马，他牵着马从另一条路往前面走去。

　　“我昨天在临镇打探到点消息，先去那，那边是专门卖藕的，这个小镇的藕都是那边的贩商运过来卖的。”

　　临镇确实有个卖藕的孤寡老人认识一个叫萧九郎的人，是他架着船接的。

　　但是他认识的萧九郎是一个外来的，看打扮和举止像是个富家公子，身后来跟着小厮和贴身婢女，不过前些年早就离开这里了。

　　“阿公，这萧九郎是来做什么的？”白月寒问道。

　　“说是四处游历山水来的，但我看不像。”老阿公摇摇头。

　　“哦？怎么说。”旭风泽苏掰着花生津津有味听着。

　　“他身后的小厮背着个箱子，我虽然只是个卖藕架船的老汉，但是这隔壁到处都是捏面人的好手。

　　我老汉卖藕的时候去看过，那儿受艺人身边备着的箱子跟他那一模一样，不过是更精致些。”

　　“那他在这儿呆了多久？”

　　“那不晓得，记得不清楚，好像也就十来天，走的时候匆匆忙忙的，也是坐老汉我的船走的。”

　　十来天，时间还真是短。

　　“那你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吗？”白月寒继续问道。

　　“不知道啊，他人一直搁在这里没跑过啊，不过他走的那天天灰蒙蒙亮，还是他小厮特地跑过来找我的。”

　　“那他有没有跟什么卖藕的少女有过联系？”

　　“卖藕的女娃子，那是没有的，我们这卖藕的女娃娃都认识，那年她们年纪都小的很，都是十一二岁，这萧九郎又是跑远路的，咋有人家愿意把女娃娃介绍给他。”

　　老汉摆摆手，直呼不可能。

　　这儿水好，环境好，大家都是一起在这儿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熟人，把女娃娃嫁到外面去，是这儿的男娃娃不够挑了吗?

　　那是不可能的，所说这儿生活条件比隔壁小镇稍微清贫了些，但是两个镇子关系也是很不错的。

　　通婚的也有不少，外嫁的倒是没有，入籍的倒是不少。

　　“那萧九郎走后临镇有没有发生点什么？”旭风泽苏喝了一口茶，这茶水还真香。

　　“发生啥，啥也没有啊，不就平平淡淡过日子嘛。”

　　“娶亲婚嫁，出殡丧葬这些人生大事的……”旭风泽苏试探性问道。

　　老汉急忙挥挥手，“这不都是很正常。”

　　“有出殡丧葬？”

　　“去，是大喜事，临镇姚员外的千金小姐出嫁了，场面大得很呢！”

　　“姚员外的千金？”

　　“对啊，叫姚善儿，长得白白净净的，可招惹喜欢了，他爹也是当地的面人大王，又会做生意，听说他的手艺都进了宫廷，不过那都是半真半假的。”

　　“怎么说？”

　　“这面人怎么可能带那么远，姚家的手艺又是不外传的，姚家那闺女去世的早，他女婿受不了打击没过多久有感染肺痨，活活给咳死了，怕是日后市场上见不到这姚家的面人了。”

　　“都去世了？”白月寒没想到是这个结局。

　　拜别了老汉，白月寒打算去一趟姚家，虽然卖藕的老汉说不知道萧九郎在这里十几天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是就在萧九郎离开后姚家小姐就立马成了婚，总觉得这萧九郎和姚家小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昨天追杀她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姚家派出的人。

　　——姚家——

　　一小厮穿过中堂，在后院里找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爷，外面有人拜见。”

　　“小妖精，你真的想我进去，我觉着这姚员外估计对我这个年纪的年轻帅气男子有些误解，要是真是姚家对我们动的手，恐怕我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旭风泽苏犹犹豫豫不想进去，这万一要是小妖精猜个正着，这姚家老爷唯一的闺女跟外乡的男人有关系，那人还跑路了，半路嫁了女儿结果女儿没了，女婿也没了

　　来打听萧九郎消息的一律追杀，他和白月寒在这里又不能伤人，这不活活等着被弄死的节奏吗？

　　“那你觉得我们要是不进去解决掉这件事能活着离开这吗？”白月寒示意旭风泽苏往四周看看，毕竟他们昨天在这才打听萧九郎的消息。

　　大家都说不知道，晚上自己就遭到了暗杀，这么天衣无缝的布局绝对不是巧合。

　　旭风泽苏回头望了望四周，空荡荡的生命人都没有，风吹过，草木沙沙作响，怎么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总感觉有人拿着弹弓对准自己的后脑勺呢。

　　“小姐，公子，老爷请你们进去。”小厮来开了门带旭风泽苏和白月寒进去。

　　因为姚员外早年丧妻，唯一的女儿也没了，女婿也因病去世，家道中落，诺大的院子里也没几口人了，就几个小孩和仆人。

　　小孩是姚员外收养了几个孤苦伶仃的乞儿，拿他们当孩子养，可能因为太过悲伤，家里面总是充满了悲切压抑的气氛。

　　简单客套后，白月寒直接入主题。

　　“姚员外，请问令千金怎么认识贵婿的？”

　　……

　　“这就出来了？”

　　旭风泽苏站在姚家大门外看着头顶的太阳，他没想到自己还能这么完好无损地走出来。

　　“不是姚员外。”

　　白月寒十分肯定，这姚家只剩下几个十几岁的年幼孩子，家里的仆人也是老人，年壮的身影一个都看不到。

　　昨天想要暗杀她的明明是一个中年男子，而这个身影并不存在与姚家，而且姚老爷也不认识什么萧九郎。

　　“是啊，都穷得叮当响了，哪有钱雇凶杀人，造那么大局。”

　　旭风泽苏摸摸肚皮，午饭都没有办法请客，还是他留了一大笔银子给他们支撑度日。

　　“要不我们去酒楼，昨天骗我们的小厮得好好宰他一顿。”

　　昨天酒楼的小厮是跟他们接触最多的人，是他把消息告知了谁才引来追杀的，是谁会那么恨萧九郎呢？

　　旭风泽苏直接找上昨天酒楼的小二，质问他是谁跟萧九郎有仇，为什么要杀他们，但是小二连连告饶表示自己并不认识什么萧九郎，真是冤枉啊！

　　“肖恒，姚员外的女婿。”白月寒突然说了一句话，小二愣住了。

　　白月寒一直在思考到底漏掉了谁，想来想去原来是存在感最低的姚家女婿——肖恒。

　　虽然同音但是不同字的姓氏，这酒楼名叫逍遥酒楼，这逍遥的逍也是取自肖家的同音字吧。

　　“肖恒是你们的少东家，几年前因病去世了。”

　　“不是因病去世的，是被害死的，少东家和少东家夫人都是被那个混蛋害死的！”

　　小二被绑在杂房一改嬉皮笑脸，眼泪珠子一下子就蹦出来了，可委屈了。

　　白月寒给旭风泽苏使了个眼色，旭风泽苏给小二松了绑，蹲在他身边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见少东家夫人收到一封书信，没过多久就没了，少东家本来有轻微的咳症，后来因为少东家夫人去世一直呆在面人制作坊里，再出来没多久死于肺痨。”

　　“你怎么确定萧九郎跟你家少夫人的死有关系，还有你家少东家？”

　　“之前少东家和少东家夫人一直好好的，知道有一次我去帮夫人房里的小婢女倒灰的时候看到那份没烧尽的信上面落款的名字是萧九郎，没过多久少东家夫人就没了。”
　　“姚家面坊里到处都是漂浮的面粉，少东家夫人一直不让少东家进，少东家夫人死后谁都拦不住少东家。”

　　“当时少东家说了一句话：你死后谁都拦不住我了。再出来的时候人就没了。”

　　小二抹着眼泪，看样子这肖恒对他很不错，才有这么忠心的仆人。

　　“那为什么你不报官？”

　　“报官，报官有什么用，人都没了，我要是说出来，这姚家和肖家怎么办，这萧九郎人都跑没影了，上哪找去！”小二一把抹掉鼻涕，脸拉得老长的。

　　“所以，我们昨天来打听萧九郎你故意说不知道，好为晚上动手？”白月寒真是觉得这小二看上去傻傻的，但是心思倒是透亮的很。

　　“对，就是我！”小二说得可大声了。

　　但是白月寒却摇摇头，“不是你，但我也知道是谁了。”

　　小二一惊，还想狡辩，但是白月寒制止住他，“不用担心，我不会对肖家怎么样，毕竟这件事都是因萧九郎而起的，我只想明白一件事，你家少东家夫人爱吃藕吗？”

　　“藕，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那她喜欢去乘船吗？”

　　“应该是喜欢的，少东家夫人出事前，少东家还要我包一条船好等着天气好带夫人去游船的，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就……”说着说着，小二眼泪有开始流下来了。

　　旭风泽苏拍拍小二的肩膀，安慰道：“萧九郎已经受到相应的惩罚了，别难过了。”

　　小二擦掉眼泪，眨巴眨巴眼睛看看旭风泽苏，有看看白月寒。

　　白月寒点点头，“生不如死的惩罚。”

　　“肖恩！哪去了！”

　　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叫，是店家管家在找小二，原来小二的名字叫肖恩，是到肖家报恩的吧，多好的一孩子啊。

　　小二离开后，白月寒和旭风泽苏也离开了逍遥酒楼。

　　旭风泽苏突然想到白月寒说昨天追杀她的人不是这小二，那是谁？

　　“是肖家的人，应该是对萧九郎恨之入骨吧。”

　　在河边岸上站定了一会，白月寒说了句回去吧。

　　回到堕落阁，白月寒找德普给萧九郎点上一根醉梦香。

　　次日晚上八点，萧九郎已经在大厅等着白月寒和旭风泽苏，手里还紧握着那个卖藕少女的面人。

　　白月寒和旭风泽苏依次落座。

　　“你喜欢吃藕吗？”白月寒突然问了一句。

　　萧九郎有些疑迟，他没想到白月寒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反应过来后点点头。

　　“你对这个少女是什么样的情感？”白月寒没有说藕这个词，如果她不是卖藕的女孩，萧九郎对她又是什么样的情绪，会不会勾起他真实的回忆。

　　萧九郎思考了很久很久，应该是喜欢吧，忘不掉应该就是喜欢吧。

　　“想知道你和这个卖藕的少女真实的故事吗？”

　　看到萧九郎的犹豫，白月寒的眼神充满了冷漠，一千年没有忘记，难道仅仅只是喜欢的程度吗，喜欢这个词太轻了，可以说是轻浮。

　　一千年啊，那么长的时间，忘不了的原因犹犹豫豫说是喜欢，那不是喜欢，更不是爱，而是其他跟喜欢一点关系都没有关系的情感。

　　白月寒她知道这个故事不会想萧九郎想象中那么美好，一个背负着两条命的事实注定会打破他的自我麻痹，但是白月寒就是想把这个故事的真实告诉萧九郎。

　　“你是一个宫廷面点师，专门来到面人小镇小学习当地精湛的面人手艺，但是你因为不熟悉路倒致坐船坐到了临镇，临镇是个专门卖藕的小镇。”

　　白月寒示意萧九郎将手中的卖藕少女的人偶放到桌子上面，萧九郎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照做了。

　　“卖藕的少女其实并不存在，这个女孩是你要去的小镇当地姚员外家的女儿，当时她家里刚刚跟肖家的二公子订了亲，她想着瞧瞧人长得什么样子，所以那天她打扮成卖藕的姑娘，因为她最讨厌吃藕，所以当时她家里追出的家丁没有想到她在卖藕的船上而错过了，而你，刚好在那里遇见了她，同姓萧，但是你的萧跟她要找的肖不是同一个肖，就这么误打误撞你们相遇了。”

　　“后来你知道自己不是她要找的未婚夫，但是因为她是面人大王姚家的千金，所以你还是隐瞒了，面人技术是不外传的，但是你却哄骗她偷了这门手艺。”

　　一模一样的手艺，跟白月寒看到姚家老爷为他女儿捏制的面人一模一样，神态举止，眉心样貌。

　　除了那身打扮和那藕的装饰之外，真的是一模一样，姚员外不认识萧九郎，但是萧九郎制作面人的手艺跟肖家一模一样的时候。

　　白月寒就已经怀疑这萧九郎跟姚家千金是有关系的了。

　　萧九郎攥紧双手，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你是宫廷面点师，当时十五天后事皇室庆典急需面点的创新，所以你急冲冲来到这里，又急忙忙离开。”

　　“等到姚家小姐送入洞房才知道自己嫁的不是之前跟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她一直在找你，结果等来的是你的一份书信，内容是什么大致就是表达歉意的。”

　　萧九郎已经模模糊糊想起来了，等白月寒半天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然后呢？”

　　“你们的故事就此是结局了。”

　　“什么！”萧九郎没有办法接受这就是结局了，“那她呢，她之后怎么样了？”

　　她的故事已经结局，连同她未婚夫都结束了，她爱错了人又放不下你，这样，她觉得愧对她的夫君选择了自尽。

　　她未婚夫肖恒很爱她，她去世后他就一直呆在她从来不让他进的面坊里。

　　因为有肺病，所以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白月寒看着桌上的那个卖藕的少女，少女粉黛微红，满脸娇羞，都是幸福的模样，萧九郎做了一千年，这样的神态实在是一种讽刺。

　　“知道为什么你忘不了她吗？”

　　萧九郎疑惑地看着白月寒。

　　“不是爱，是诅咒，是肖恒对你的诅咒。”

　　白月寒双手覆在卖藕的少女人偶上，人偶突然布满裂痕。

　　嘭！

　　人偶碎成一块一块，一个巨大的黑影瞬间包裹住萧九郎。

　　白月寒不慌不忙，也打算帮忙，肖恒是死于吸入过多的面粉导致肺病复发去世。

　　当他从他家小厮口中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在默默调查，知道了一切真相的他不怪自己亡妻。

　　他知道一切的错都在这个萧九郎身上，他最爱的妻子的死使他的怨念倍增，附身诅咒于萧九郎的卖藕的少女人偶上。

　　所以萧九郎忘不了卖藕的少女除了愧疚，还有就是肖恒对他的诅咒。

　　这一千年，每时每刻肖恒都重复着折磨萧九郎，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为了逃避事实他竟然自欺欺人修改掉事情的真相。

　　每天活在心安理得的甜蜜美梦里。

　　萧九郎被黑影吞噬，痛苦挣扎在地。

　　“肖恒，你想见见她吗？”白月寒突然开了口，那团黑影停顿了，很快从萧九郎身上散开，萧九郎身上千疮百孔，处处是划痕，脸上没有一处躲过。

　　那团影子幻化成一个人形站定在白月寒面前，地上没有影子。

　　“我想让你见见她。”

　　“为什么？”这是那个影子发出的声音。

　　“因为她很想见你。”

　　白月寒能感觉到那团影子的颤栗。

　　“你们会重逢的。”

　　“谢谢。”这一声有些哽咽。

　　白月寒看了一眼在地上的萧九郎，叹了口气，“你要赎罪吗？”

　　萧九郎忍着伤痛坐起来，看着那团影子，又看了看桌子上粉碎的碎片，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白月寒点点头。

　　“堕落阁接受萧九郎先生助肖恒夫妇轮回转世的请愿，请愿即刻生效。”白月寒宣誓完，桌子上卖藕少女的碎片如烟散去。

　　德普走过来宣读审判：

　　“堕落阁审判萧九郎先生即刻魄散赎罪，肖恒夫妇接受萧九郎先生的请愿即刻送往天堂，等待下一世转世轮回。”

　　很短很短的审判词，三个人的命运就此落幕，各自接受各自未来的路。

　　送走了肖恒和萧九郎，德普看着客厅角落摆着的盒子，里面是萧九郎这些年做的人偶。

　　卖藕的少女的人偶他从来都不舍得卖掉，都收拾在盒子里面，现在都如烟散尽，里面空空荡荡。

　　只有几个盒子里面是其他的人偶。

　　“月寒殿下，这些怎么处理？”

　　“当然是全部卖掉换成钱啊！”旭风泽苏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在手里把玩，好看是好看，可是他不感兴趣，他对钱更感兴趣一点。

　　德普知道旭风泽苏一项都不靠谱，还是等小殿下的指令下达在行动比较好。

　　“留几个给阁楼里的小家伙们玩，剩下的都卖掉吧。”

　　白月寒知道这面偶的背后的故事，再好看的面偶在她眼里都变得乏味起来，另附的价值都是悲伤的故事，而悲剧恰好是她最最讨厌的。

　　爱情不够，出场顺序就很重要，爱情够了，出场顺序就不那么重要了。

　　无论姚家大小姐先遇到的是萧九郎还是肖恒，最后她相见的都是她的夫君肖恒，这样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