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名单》世界第一的月柳殿下

2、清晏

　　“你可知罪。”宝殿之上，众神脸色严肃，一言不发。
　　太白金星瞥了一眼上面发话的玉帝，为下面跪着的某人点蜡。
　　“你说说你，人家为了助你回归神位可谓是呕心沥血不辞行老，你胆敢谋杀！”玉帝被气的不轻。“现在地府正在搜寻她的魂魄，给人家一个理。你说你怎么办。”
　　“这不是对得起您说的呕心沥血了。”腾蛇无谓的看向上面的玉帝，红色的眼眸里，是不满这次历练的猖狂。
　　“你！”玉帝怒斥，“冥顽不灵！拖进诛仙池！”
　　“休想！”腾蛇反抗。
　　然而玉帝袖口一挥，腾蛇被卷进了诛仙池。
　　“陛下，这……”太白金星说到。
　　“五千年之后，那个人自然会回去救他，他要是还杀了她，那只能剥了他的神籍。”玉帝扶着额头，感觉自己好累。
　　“弑杀自己的缘人，腾蛇确实做的过分了。”李靖说到。
　　“他还把人家大卸八块，要不是鬼差赶的及时，估计连灰都不剩了。”雷公想想都觉得可怕。
　　“他怎么这样？”嫦娥不解。
　　众神开始议论纷纷。大殿上严肃的氛围一哄而散，玉帝按了按跳动的眉头。“要是不把那个女孩的魂魄凑齐，我怎么向三界众生交待！这个腾蛇，下凡历练也能扯出这么多麻烦，早知道直接关监狱算了。”

　　清晏拿着道馆求来的锦囊，她要去那个偏僻的地方寻找帮助爸爸转运的三节断骨。
　　那个地方是在很偏僻的山里。一路上，清晏提心吊胆的走着，时不时的鸟鸣，吓了她一跳。
　　前方起了云雾，将清晏迷住了。清晏小心翼翼的从迷雾中走来，看到一个莲花池。池里的莲花有些打蔫了，云雾在池子上方弥漫着。
　　满池的断骨吓了清晏一跳。
　　“赶紧找三节断骨走吧。”清晏握紧拳头，走进池子。池水没过膝盖，清晏寻了三节可以拼凑在一起的断骨，看上去像是什么东西的一节骨头。清晏将它们放进锦囊，快速的原路返回。
　　一路心惊肉跳，耳边响着不知名的鸟儿的叫声，“咕咕咕……”。惊魂不定的清晏终于回到了家中。清晏把锦囊放在父亲的枕头下，这样父亲就会转运了，清晏坚信不疑。
　　清晏给自己洗了个热水澡，身体的疲惫与恐惧终于消散。穿上了干净的衣服，清晏在门口穿好外出用的鞋，准备出门的时候。
　　一抬头，门口站着一个穿西装的整洁男人。
　　“是你拿了我的骨头？”西装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清冷。
　　“骨头？你的骨头？”清晏重复着，背后逐渐冒出冷汗，不会吧，鬼怪上门复仇了。“不不不，我是希望你的骨头可以帮助我爸爸，我不是故意拿走你的骨头的。”
　　“还是我的心头骨啊，所以我这么快就出来了，还真是谢谢你啊，我等了五千年了呢。”西装男人自顾自的说话。清晏可以感觉到周身的空气逐渐寒冷。
　　“完了，这鬼该不会要弄死我吧。”清晏暗叫不好，虽然拿了人家骨头确实不对，大不了就还回去，还可以去馆里求求其他的法子。
　　“呵呵呵，你要为你爸保平安，当然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就你来还吧。”西装男人手掌一挥，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清晏弄进了那个莲花池。
　　“你就在这池子中风吹雨打吧，还便宜你了。”说完，清晏变成了一朵莲花，扎根在池子旁。
　　那个男人飞走了。清晏很害怕，池水打在莲花的根部，就像打在她的脚心，她觉得自己的脚好冰冷，还有小虫子在啃咬自己的脚，痒痒的，很不舒服。清晏想哭，但是她现在是一朵花，根本哭不出来。
　　这样的害怕着害怕着，风吹雨打五百年。直到莲花池的天空开始变的晴朗，有个扎着丸子头，穿着灰色长衫的小童，拿着树枝做的扫把，走了过来。
　　“诛仙池一经这雨水，池水就泛出来了，可累着我们这些打扫的仙童啊。”扫地的仙童一边埋怨着一边打扫溢出来的池水。
　　“咦，这朵莲花好生奇怪。”仙童感觉到清晏变的那朵莲花。“居然是个凡人，凡人不该在这的，你还是回去吧。”仙童把清晏从池子里挖了出来，洒向人界。
　　清晏在空中飞舞，逐渐变回了人，落在山里。清晏朝着天空膜拜，感谢放自己出来的仙童。清晏独步向前走，希望可以看到一个小山村，她不知道自己在池水里做莲花做了多久，她看到溪水里，自己的脸没有变过。她不知道这是哪里，感觉回家的希望渺茫，还是先找个村子安顿下了吧。
　　走了不知道多久，清晏被一群人拥进了一家酒馆，酒馆有二层小楼，从二楼露台向外望去，远处的高山藏在云雾间，是独一份的美景。
　　那群人外形各异，多是长着角的山精，他们好像才发现这个被他们一起带进来的小东西，身上隐约有人类的气息。
　　精怪们顿时直勾勾的看着清晏，那眼神带着探究好像下一秒就会把她拆了看看到底是不是人类。
　　清晏害怕却不敢表现出来。
　　此时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出现，他们喊她老板娘。
　　老板娘收了清晏做员工，清晏在这间酒馆里生活了下来。
　　清晏时常会想，这是什么地方，她该如何归家。
　　本以为可以这样不断的从精怪的口中套话，她就可以逐渐知道这里是哪里，离她的家还有多远，没想到麻烦再次上门了。
　　这一夜酒馆的大门被粗鲁的撞开，狂风吹得清晏眯起了眼睛，她看到一个坐着古代轿撵的男人出现在酒馆门前。
　　“看来你过得很舒服啊，才五百年就逃出来了？”这是那个把自己打进莲花池的那个西装男人，他怎么又来了。
　　这人穿着灰色的古装，他冰冷的颜神看向清晏，清晏没来由的害怕起来。
　　“我可是受了比你多百倍的苦呢，你以为你逃的掉吗。”男人隔空将清晏用力一拉，清晏被拉上了轿撵，她看向逐渐远去的山林，那片地区周围没有一座城市。
　　不知道在空中飞了多久，清晏感觉轿撵终于停了下来。
　　“泡了诛仙池五百年居然还有灵性了，就在这污浊之地去去你的灵性吧。”说完，男人把清晏丢了下去。
　　啪，清晏摔着一个很硬的地方。
　　“嘶。”清晏摸着并不疼的屁股。其实清晏早有感觉，自己比以往有些不同的。
　　清晏起身，在这硬邦邦的地面上走来走去。这是个很昏暗的房间，中间筑着一个大圈。清晏就被丢在这个大圈上，上面盖着一张很大的黑布，布下遮着的是硬邦邦的僵尸！
　　清晏吓得立马把布给遮上。这些僵尸会复活吗，我该怎么办。
　　清晏突然察觉那男人的恶意和疯狂，他是要自己的性命啊。
　　清晏痛苦的坐到圈边的地上，她不敢在靠近那里。
　　突然，房间的门开了，走进来六个穿着道袍的男人。
　　“师祖居然把我们关在这种地方。”听男人甲的语气，好像很不服那个师祖。
　　“师祖自从历劫回来之后，脾气就……更古怪了。”男人乙说到。
　　“唉，你们都犯了什么事啊？被关进这里。”男人甲问道。
　　“哈哈哈，我把芙幽峰的大师姐打了。”男人丙说的话让其他人纷纷羡慕不已。
　　“你厉害啊，我看见她就来气。”男人丁附和道。
　　“你们都别高兴的太早，这个地方封印的僵尸最近封印有松动，一不小心我们就得死。”走在最后的那个男人一脸严肃的说到。
　　“呦，这有个女囚犯啊。”男人乙发现了躲在僵尸坑里的清晏。
　　“先别管她了，封义说的对，当务之急是先观察下四周，不然意外发生我们都得死。”男人甲说到。大家开始在房间里寻找松动的封印。
　　清晏见他们开始在寻找着什么，就想偷偷换个地方藏起来，刚才听他们对话，原来这里是关押犯人的囚室。
　　清晏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奇怪的是刚才明明有的门，现在又变回墙壁了。
　　“别找了，这里有阵法，你找不到那个门的。”是那个叫封义的男人。“你不是腾云宗的人吧。”
　　清晏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要出去，只能通过那里每隔两个时辰会打开的窗户。”封义指着头上逐渐打开的窗户。“现在两个时辰已经到了，你要是不出去，那些男人指不定会怎么对你。”
　　“我要怎么出去，我是被丢到这里的，我不是腾云宗的人，我想回家。”清晏有些想哭，她还记得她要回家。
　　“这个给你，你往前快跑，就可以飞起来。飞到后面山上去去，那里有很多坟墓，最顶上的坟碑前有根蜡烛，你拿着这个去点那个蜡烛，烟雾出来之后，你就可以许愿回家。师祖会在那里巡视的，你千万不要被发现了。”封义把手里的小风筝给了清晏。
　　风筝逐渐变大，清晏被封义一推，变大的风筝飞了起来，带着清晏飞了出去。她找到了那个后山，清晏想在空中找个不错的降落点。
　　清晏落地，风筝变回了原来的大小掉在了地上，清晏来不及去捡，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清晏看见山顶就近在眼前。
　　男人抬头看向清晏的方向，“我看见了。”男人慢慢追了上去。
　　清晏看见身后，那个男人居然慢悠悠朝自己走来。清晏着急的满身是汗，要是被抓住指不定又把她丢到哪自生自灭。
　　清晏朝着山顶飞奔。男人依然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我一定要回家！”秉着心中坚定的信念。清晏拼命的朝山顶跑去。
　　终于到山顶了，那座坟碑呢。
　　月光下，那座坟碑显得异常亮眼。
　　清晏拿起封义给的火去点那根蜡烛，蜡烛逐渐漂出一阵香，接着出现一阵浓雾。
　　可以许愿了！
　　“我要回……”
　　“回到过去。”
　　眼角突然出现那个男人的身影，来不及惊讶，雾气已经包围了清晏和那个男人。

　　“满月的时候，引月山山顶会出现实现愿望的坟碑，你只要找到那个坟碑。”
　　皓月当空，月光撒在引月山上，阴瘆瘆的白。
　　引月山，说白了就是宗门的坟场。
　　清晏还记得那个人说的话，只要到达山顶就好。
　　“但是满月的时候，老祖宗会巡视整座引月山，你要是被他发现……”
　　想想都知道，要是被那种人发现，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抛开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清晏一路朝着山顶狂奔。
　　余光中闪过那个人身蛇尾的身影，是他！
　　糟了，不能被发现，要跑快点才行。
　　清晏心急如焚，顾不得身处在坟堆里的恐惧，满眼都是触手可及的山顶。
　　身后的身影应该是发现她了，他追了上来。
　　月光撒下，照在山顶的坟碑上。
　　是它了，清晏感觉就是它了，终于可以回家了，再也不用颠沛流离的生活，回到她安稳的家里。
　　清晏的眼泪流了下来，触手摸在坟碑上，就在她准备喊出愿望的时候。
　　他的身影近在咫尺，和清晏的手一起搭在了坟碑上。
　　“回到过去。”清晏听到他说。
　　眼前白光大胜，清晏错愕的喊到，不是的不是的我要回家，快带我回家啊。
　　白光吞没了清晏和那个人的身影，也吞没了清晏歇斯底里的呼喊。
　　引月山上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回家，回家。”清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这是一个石头推起来的老屋子。
　　清晏从地上起身，身下的草席有些膈，下面是凹凸不平的石头地面。
　　木门从外面被栓住了，门缝很大，清晏的手刚好可以用两根手指碰到那根栓门的木头。
　　手指略微用力，那个木头断了。
　　推开门，入眼的是一片用树枝围起来的小院，附近大多是这样的人家，三三两两看上去瘦骨嶙峋，在这个院子外面徘徊。
　　突然一份不属于清晏的记忆侵入脑袋，让她头晕了起来。
　　清晏站的有些不稳，靠在门边。闭上眼睛开始仔细看起来这份多出来的记忆。
　　记忆里，这是一个混乱的年代，各地起义不断，人鬼共生。
　　面对战火，普通人根本活不下去，只能抱团归隐山林，避免纷争。
　　对于不断出现的妖鬼，人类只能建起一座一座庙宇，祈求神灵的庇护。
　　所以这个时代的山间，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庙，几乎现在清晏所处的这个山头，山顶上都是庙宇。
　　清晏以前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段历史，所以那道白光带她去了哪里，那个男人不是说回到过去吗，这是她的过去吗？
　　清晏看着粗糙的双手，手掌很黑，指甲里还有泥沙。
　　记忆已逐渐褪去，清晏不在头晕，站直身子看向不远处，一个男人扛着锄头背着背篓，带着一个小男孩回来了。
　　“阿姐，你发热了，快进到屋子里去。”那个男孩赶紧把我拉回了屋。
　　男人没有进屋，他看到地上断桥铝两截的木头，眼神复杂的看着我，问清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清晏说没有。
　　男人示意我们先进去。
　　他看向附近徘徊的人，那几个人匆忙的跑走了。
　　男人发怒的大喊着骂人的话，动作麻溜的关上了木门，缠上了不知道哪里拿出来的铁索。
　　“爸爸消消气，我们赶紧吃完饭吧，太阳快下山了。”
　　说着，小男孩拿出背篓里的红薯，示意男人去煮饭。
　　男人沉默的去了厨房。
　　“阿姐，爸爸说这几天要开始打秋雷了。”
　　秋雷？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两个字，没来由的心悸。
　　“不怕不怕，我是男子汉，我可以保护阿姐的。”
　　听着这个小男孩在一边喋喋不休，清晏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吃饭了。”那个男人把煮熟的红薯端了出来。
　　说是餐桌，其实就是一个很大有平坦的石头，几个红薯放上去刚刚好，男人还煮了一碗黑乎乎的药草示意我喝下。
　　清晏面无表情的咽了下去。
　　“阿妮，山上有新庙了，明天你去庙里。”
　　清晏听着他的话，反应过来。
　　成为庙祝的人，是受神明庇护的人，谁敢欺负谁就会遭报应，这里的人很信奉这个说法。
　　清晏不知道这个说法是怎么来的，那份记忆里也没有。
　　清晏点了点头，看向那个吃红薯吃的正开心的小男孩。
　　也许她去做了庙祝，这个男人会轻松一下。
　　红薯吃完，天已经黑了。
　　清晏自己一个人睡，小男孩和那个男人睡着另外一边。
　　后半夜天空响起了雷，一道闪电劈到山头，外面突然狂风大作。
　　男人突然抱着男孩子躺到清晏身边，紧紧抱着他的两个孩子。
　　他轻轻的拍着清晏的背低喃着快睡吧。
　　第二天，男人拉着我和小男孩出门，他指了指山上一座庙宇。
　　“那个最新的，昨天才建好，你赶紧去吧，不要让神明等太久。”
　　清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跑了过去。
　　直到跑过前面的拐角再也看不到来时的路清晏才停了下来。
　　清晏蹲在一边哭了起来。
　　她想回家，他想爸爸妈妈了，她也想妈妈轻拍着哄我睡。
　　身后传来脚步声，清晏擦干眼泪继续往前跑。
　　脚步声逐渐靠近，清晏低头管自己往前，只要去到庙里把门锁上应该就没事了。
　　突然清晏撞到了什么东西，抬头看是一个男人。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停了，然后离清晏越来越远。
　　眼前的这个人看上去很干净，面色红润，不像那些瘦骨嶙峋的人。
　　“小姑娘，来我的庙里做庙祝吗。”
　　也许是他看着清晏的眼神太过温柔，清晏点了点头。
　　“那我们可说好了，你在我这做庙祝，我也不要你一辈子，时间到了，你想去哪就去哪。”
　　“真的吗。”清晏问道。
　　“当然是真的，你答应了？”他见清晏好像有同意的意思，微微笑的看着她。
　　那笑容好像有股奇怪的魅力，清晏一时间忘记了对家的思念，点头答应了他的话。
　　然后就听他说道，“好，你只要给我做两个世纪又六个月的庙祝，你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
　　此话一出，清晏呆愣了一会，仿佛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和那个男人的神情重合了一下。
　　“两个世纪。”清晏觉得自己到那个时候已经是一副枯骨了。清晏又突然反应过来，在之前那个男人的种种丢弃下活过来的自己，好像有那里和以前不太一样。
　　“走吧。”他示意清晏跟上。
　　清晏跟着他来到了那个新的庙里。
　　白墙红砖，雕梁画栋，正门进入就可以看到香火满满的香火炉。
　　走进屋子里面，五个奇形怪状的人像被供奉在玻璃柜子里。
　　中间那个人像，看上去最正常，而且还很像我身边的这个人。
　　清晏突然一惊。
　　“你你你。”清晏指了指他，又指了指那上面摆的人像。
　　“像吧，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枉我昨天晚上大动工了一番。”
　　“好啦，不要惊讶，你去把那边地上的香灰打扫一下，再把蜡烛架上的位置腾出来，明天还等着信徒们来参拜呢。”
　　说完他转身飞入了人像里，人像上的眼睛还示意我快去打扫，那样子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清晏一边打扫，一边感觉自己进了妖怪窝。
　　突然清晏醍醐灌顶，另外那几个庙里拜的，不会也是这样的玩意吧。
　　“不要偷懒，赶紧干活。”那个人像突然说话了。
　　清晏赶紧忙完自己手里的活。
　　直到太阳下山，清晏锁好门，来到屋里。
　　看着打扫一新的香火房，一股自豪油然而生。
　　突然刚关上的门被敲了一下，然后一道流光从外面飞来，流光落地幻化出一道人影，有着如老树一般的皮肤，和神龛里供奉的某个人像刚好对应的上。
　　只见那个老树皮一脸得瑟的朝外头说着。
　　“都会飞的，还敲什么门啊......”得瑟的语气沉默了下来。这两个也和神龛里的人像对的上，清晏瞬间明白了这些人是谁了。
　　但是那三个人看见她时，统一露出一副惊恐的样子，獠牙赶紧给还在外面锲而不舍敲着门的某人开门，只见那个人进来了，他的额头往外突出，很像以前看到的土地公公的形象。
　　“土地，你看这娃子......”长角的那个恶魔问道。
　　“啊，是庙祝啦，大家不要慌。”他还真是土地啊。
　　土地掐指一算，示意那几个人放下心来。
　　清晏拿着扫把看着他们脚步僵硬的进了屋子。
　　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不知道哪弄来的。
　　在屋里的那个人也从人像里出来了，几个人叽里咕噜解释了一会，那人唤清晏进去。
　　他和清晏一一解释道，老树皮是附近山上已有千年的榕树大妖，满嘴獠牙的是野猪妖，头上长着独角的是恶魔，还有就是土地公公。
　　他们朝清晏好的打完招呼，但是他没说自己的由来，清晏刚想问他，他就喊清晏找一个地方休息，接下来的事情，清晏不用在管。
　　这庙不大，能休息的地方也就屋里的角落，那里放了一张躺椅，上面盖着被子，清晏就在那里睡。
　　看他们自顾自的忙活去了，清晏也不再纠结他的身份，索性也是附近哪个山头的妖怪吧。
　　清晏窝在躺椅上，舒服的睡着了。
　　却不知夜幕降临，一股烧烤的香气扑鼻而来，屋里点起了灯光，有些昏暗，清晏是被这股气味香醒的。
　　睁开眼看见昏暗的灯光那边，那几个奇形怪状的人形正在大口大口的吃着手里的烤肉。
　　一边吃还一边讨论。
　　“这赤豚的腿肉不错，劲道！”说着，獠牙又喝了一口手里的酒水。
　　“尖足妖的也好吃，撒点孜然很香啊。”土地正啃着鸡爪一样的东西。
　　然后那人还在一旁的油锅里炸肉，恶魔就喊到“腾蛇，你把牛妖的蹄子下两个，我爱吃。”
　　他说完，腾蛇又把两根牛蹄一样的东西扔进了油锅。
　　一时间呲呲呲的声音充斥整个屋子，有一股烧烤牛肉的香气从那边传过来。
　　清晏有点馋了，想来也是很久没有吃过这些东西了，清晏好像不会感到饥饿，就连睡觉也是因为当初作为人的习惯。
　　“呦，醒啦。”炸肉的他抽空看了我一眼，原来他叫腾蛇。
　　那几个妖怪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也看向清晏。
　　“要吃吗？”腾蛇问道。
　　确实很香，但是看了看灯光下，油头满面的那四个人，清晏拒绝了，转身继续睡觉。
　　腾蛇低声笑了一声说道“明早你还要起来收拾，不要睡太久。”
　　清晏迷迷糊糊的睡下了，依稀记着他让她明早起来收拾的话。
　　伴着那股炸肉的香气，清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腾蛇把清晏喊醒，示意她可以起来准备一下。
　　清晏看向他身后，也就是昨天他们烤肉的地方陷入了沉思，那里满地的骨头与油渍，炸肉的油锅不知怎么的还打翻在地，一堆的酒瓶子还在地上打着轱辘。
　　这让清晏怎么打扫？
　　清晏看向他，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迷惑。
　　“不会吗，你可看好了。”说完，他的手指一点，油锅回到了他们支起来的火堆上。
　　“明白了吧，加油吧，庙祝！”他一副很放心交给我的样子，自顾自的回到了自己的人像里，没了声音。
　　不大的屋子一时间只有清晏一个人。
　　清晏学着他挥手指，一股凉意从指间流出，然而没有半点作用。
　　“在用力一点。”腾蛇突然说话。
　　清晏用力一挥......
　　“要有情感。”腾蛇还在指挥。
　　情感？
　　清晏看着那几个杂乱的酒瓶子，这要什么情感？
　　“你到底哪里来的妖怪，虚有其表。”清晏听出一种嘲讽的感觉“就你这样的，要不是有我护着，这山上哪个精怪吃不了你。”
　　“你就不要离开了，一直给我当庙祝吧，不然啊......”
　　清晏越听越气，他踩到她的雷了，看着那块石像无机质的脸，和当初那个男人越来越像。
　　“我要回家，请你闭嘴。”
　　这么一动怒，好像自己充满了力量，手指一挥，地上的油污不见了。
　　空气里飘来一股花香，一种雨后初荷的感觉，土地睁眼看了清晏一眼，又闭上眼睛不在做声。
　　腾蛇也安静了下来。
　　清晏逐渐习惯使用这股力量。
　　把寺庙打扫好，天亮了，几个瘦骨嶙峋的妇女带着小孩来跪拜，一天下来，清晏坐在角落里，看着人们进进出出。太阳下山，寺庙再次安静下来。
　　哪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人又回来了，土地给清晏带了两本书。
　　一本写着天上心经，一本写着人间风月。
　　那本风月讲的是人间趣事，清晏闲来无事，可以在白天的时候看。
　　他们又开始支锅烤肉的时候，清晏会在一旁翻看那本经书，他们偶尔会晃到清晏的小角落，告诉她一些他们的见闻。
　　清晏逐渐睡着，第二天起来已经不需要腾蛇喊了。
　　自顾自的打扫好昨晚的残余，又开始新的一天。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土地每天都带着不知道哪里淘来的的书本给清晏，他们每晚都在那个屋子里，在他们的石像前烤着据说是打猎来的肉。
　　每天来参拜的人数也变得少了，听土地说他们也要离开了，去哪却没有告诉清晏。
　　到时候庙就空了吗，清晏问道却没人回答。
　　清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真的体会到了那句山中无日月的感觉。
　　某天腾蛇告诉清晏，她的时间到了。
　　那次的抬头看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可以走了。”时间到了，最近也没有什么人来参拜了。
　　清晏看着腾蛇与记忆里逐渐相似的那张眉眼，也没了之前那种你死我活的冲动。
　　这两个世纪的教导，清晏终于接受自己与以往的不同，也终于释怀腾蛇从前做的一切。
　　就算清晏不从水池里拿出他那一截心骨，清晏也会在别的地方得到它，依然会被当时只有怒火的腾蛇折腾的半死。
　　没有这般造化清晏也走不到今天的地步。
　　“你还会回来吗？”腾蛇目送清晏走到门口。
　　“不会。”清晏离开了庙宇，关上了门。
　　清晏独自回到当年那个茅草屋，她刚来的那间屋子，那一片地方早已被植物覆盖，甚至长满了荆棘让人接近不了。
　　清晏走下山去，狭长的山道上吹来舒适的春风。
　　突然清晏发现路边多出一个人，又是腾蛇。
　　“要继续做庙祝吗，这次待遇从优。”
　　“不了，你们会搬走吗？”他沉默了，清晏知道他不会回答，她也不再等待他的回答。
　　“还有，谢谢你，后会无期。”
　　清晏不明白他怎么又出现了，但她下山的心意已决，头也不回地的离开了。
　　他一人在身后的山道上伫立，好像被世界遗忘了的过去，连带着那条山路一起，消失不见了。
　　山下对于清晏来说还算陌生，一条土路蜿蜒，好像追着阳光，带她去往不远处那些高耸的建筑群。
　　清晏走了不知道多久，才想起回头，已经看不见那座她下来的山了，也许是走的太远了吧。
　　突然感觉口袋里多了什么东西，清晏掏出一个布袋，沉甸甸的，从里面倒出两块小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