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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成为克系异形 ...

  •   何沧海刚睁眼,嘴里就被塞了大把东西。那味道又辣又呛,从喉咙窜到鼻腔,辣得她整张脸都皱起来。

      “咳咳咳——”她剧烈地咳嗽着,躬下身子。

      眼角余光扫到一只握着银勺的手。那手骨节分明,纤长有力,一看就是修行人的手——内力深厚,不得小觑!

      她迅速判断眼前的形式。屋内简陋,唯独角落处摆放了几块灵石。面前站着几个穿麻布道袍的年轻人,都瘦得和麻杆似的,风一吹就能倒。唯一一个有战力的,就是站在她们之中,手握银勺的中年女人!

      那女人眉头紧皱,双目凌厉,蓄势待发。何沧海心中一凛,气沉丹田,做好起手式,准备迎战。

      妇人忽然快走几步,将她一把揽入怀中。一低头,便是泪水涟涟:“何丫头,师母对不住你啊......”

      这话像是打开了水阀开关,屋内呜咽、嚎啕之声顿起,不绝于耳。

      “待会儿纸人就来查房了,要被查到何师姐成这样了,我们都得死!”

      “你且少言!何师姐是为了我们不断水断粮,才铤而走险去青云山山崖边摘灵芝的。”

      “大师姐走后,只有何师姐对我们这样上心。没了何师姐,我们可怎么过!”

      何沧海:?
      这怎么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你别哭啦。”何沧海不耐烦地伸出手去擦师母的眼泪。虽然不耐烦,但她挺受用。一重生就被这么抱着哭,好像自个儿还算个人物。

      之后她愣住了。短短几秒,她从得意到呆滞,再到惊骇。

      她的手上一层黑雾,指尖处黑气溢出,长出几根缠绕在一起的触手。再仔细一看,她身处寒冰床上,身上贴满了红色符咒。
      她现在是什么东西?

      屋内的镜子映出她苍白的脸。她整根左臂都漫在黑雾之中,似乎随时有东西破手而出。

      危,重生成了邪祟。根据她对人性的了解,这些人哭完就该大义灭亲了。

      “控制你自己!”果不其然,师母脸色大变,一掌拍向她天灵盖。何沧海没躲没闪,甚至咧嘴笑了笑。

      ——修真界弱肉强食,她被放弃,也实属合理。也许,她可以试着申请下仙门最短重生记录了。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袭来。真气和内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她体内,将黑气压住。何沧海木愣愣地抬起头来,只听师母说道:“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放弃你的。”

      师母的神色非常坚定,何沧海有点被感动。只听她又道,

      “你是十年来唯一一个被异鬼攻击,还能保持神志的人!若能好好研究,假以时日,我定能收获颇丰,位列仙门师太科研榜!”

      何沧海:……

      这是个异变的世界。自三十年前开始,怪事如雨后的韭菜,一茬落了一茬起。景州城满城人疯癫、战场上十万大军神秘消失、渔民船只竟有了呼吸......这些离奇古怪之事越来越多,不可捉摸,又让人束手无策。人们称之为,异鬼作祟。

      异鬼神出鬼没,变化万千。仙门对战异鬼,屡战屡败。诡异卷席无数城镇,人间流血漂橹。仙门面临前所未有之大挑战。而何沧海重生的这地方,唤名“落月阁”,此派人丁稀少,到了这代,只剩下掌门人林越和六名亲传弟子。同门弟子若谈起自己门派,只能仰望苍天,叹一句“祖上阔过”。

      落月阁穷,穷到原身为了采几颗灵芝,去青云阁郊外鲜有人涉足的野山爬,不幸坠崖,被异鬼感染。

      “青云阁的纸人来啦——”门开了,小师妹雪墨妍着急地跳了进来。

      屋内顿时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呔!你莫怕,”林越师母严肃地拍了拍何沧海的肩膀,“你已吃下我派祖传丹药——九转大阳丹,定能逃过纸人检查。”

      说罢,她又发表了句愤世嫉俗的评论,

      “青云阁整天搞检查,何止失去仙性,更是泯灭人性!”
      仙门式微,可青云阁是个例外。青云阁人才济济,祖师奶开悟后创立识别异鬼之法,后世掌门人以铁腕统领修真界。

      所有门派要接受定期接受青云阁纸人巡查,凡感染者,格杀勿论。敢包庇者,同罪!

      何沧海问道:“九转大阳丹是什么?”

      林越师母掰着指头道:“用独门配方炼制的,辣椒、大蒜、香菜、生大肠......等等配料精心调制而成,定能掩盖过你身上的异鬼气息。”

      何沧海:……
      有点想吐。

      一床被子从天而降,盖在何沧海身上,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你可藏好了。”师母说道。何沧海心说,你这挺掩耳盗铃的。她觉察出来,这师母是个理想主义者,青云阁让她往东,她偏偏往西。人说清除异鬼,可她偏生要留下自己。

      何沧海掀起一点被角,偷偷看外面,一看就乐了。只见一半人高的纸人被恭恭敬敬地迎进来,纸人脸上涂得红彤彤,好似猴屁股。

      雪墨妍是个鬼机灵,立马把堂屋里最高的太师椅搬过来,请纸人坐下。纸人费了老大劲,挪动着身躯坐上椅子。

      雪墨妍见状更来劲了。装模作样地要请纸人喝普洱茶。傻不愣登的纸人拿起一只茶杯,往嘴里送。烫水洒在它“衣服”上,顿时把一大片纸烫地起皱了。师妹们都偷着笑起来。

      纸人环视了一周,缓慢迟滞地说道:
      “经检查——你们这里,没有异鬼。”

      大家都舒了一口气。师妹们开始和纸人客套,一时间,屋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何沧海在被子里,调整呼吸,真气循环小周天。她是重生来的,上辈子的事她不记得什么了。但莫名其妙地,她一想前世就感到疲惫。
      那似乎是个脓包,不能碰,不然会溃烂。

      所以她就懒得想了。前尘往事,管它呢。这辈子过好才是王道。她已经做了打算,先寻些法子,把身上的异形去了,再寻个依山傍水、交通发达的好地方,做生意发笔大财。

      什么降妖除魔、江湖纷争,都随它去吧!每天数票子数到手软,才是好日子。

      左手处的黑气不安地扰动,似乎洞悉了她的意图。何沧海不为所动。真气运行到头部,何沧海忽然一愣。
      这身体不对劲。

      真气运行到头部时,应该带来的是丝丝入扣的浸润感、清明感,好像被手法高超的按摩师按摩一般。
      可,这具身体的头部没有感应。

      颅内中空,骨骼奇轻,整个人仿佛一张皮套。
      原身是傀儡人。

      这种人极为少见,仙门中人也大多不知。何沧海不记得前世的事,但前世的经验和知识倒没忘。
      傀儡人的一生是被设计好的。她的存在是为了取悦那不可言说的存在——伟大的祂。

      何沧海内观身体,不多时就寻到了原身的“核”。这里,原身的原始设定一览无余。

      她的人生本该如同虐恋小说。小门小派修仙废柴何沧海,决意放弃修仙回家洗手作羹汤。与凡人订婚,却在新婚当夜被青云阁首席大弟子季雾里强取豪夺。

      这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原身长得像季雾里的白月光。后来,原身沦为替身被大虐八百回合,终于忍受不住自刎于季雾里面前。

      此时,季雾里意识到自己爱的是原身,悔恨终身,做而悟道,原地飞升,成为一代宗师。

      原身知道她是傀儡吗?何沧海一声叹息。只是,不知为何,这破戏还没上演,原身就坠崖了。

      忽地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这里有问题!林掌门,劳烦您把屋里的被褥掀起来吧。”

      那声音不大,音节却字字分明。穿着华服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的衣袖上缀满白玉纹,一把银鞘佩剑挂在腰间。人是通体雪白的,气质是如冰雪般冷冽的。

      她从腰间取下一只令牌,“巡察使,冬泽。”言简意赅。

      “异鬼擅长伪装和掩饰。近日来,靠歪门邪道逃避审查的事情越来越多了。”她的目光扫视一周,嘴角挂着一丝森然笑意,
      “我绝不允许这类事情发生。”

      青云台内门弟子冬泽,擅长用双剑,曾在仙门比武擂台上连胜十三场。审查开始后,她很快通过遴选,成为了巡察使。

      她似乎热衷于审查。

      “这些天的事你也知道,沧海坠崖后天天发烧呢,刚才服了药,好不容易才睡下。”林越缓缓道。

      冬泽冷笑一声:“林掌门,这满屋的葱蒜味,似乎另有隐情啊。是不是有人在用葱蒜掩盖异鬼的气息呢?”

      “现在把一切都如实交代。青云台判官会轻判的。不然......”

      师妹们都噤若寒蝉。九转大阳丹能够骗过纸人,因为纸人没有视觉。但想骗过真人,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何沧海左臂的污染变异,任谁都能看出来。被异鬼感染后,诸法不灵,难以隐藏。修为最高的林越,也无法去除黑气。更别提只是筑基期的何沧海了。

      她被发现,必死无疑!

      “我的师门,谁敢造次?”林越冷声道,

      “你们审判别人,倒没人能审判你们。谁知道你们青云阁内部,是不是藏污纳垢?”她掐起腰来,像只护犊的老母鸡,眼神冷冷地,“我大徒儿已经没了,我不许你们再动二丫头。”

      一时间剑拔弩张。冬泽冷笑着念了个决儿,右手中顿时凝结起一团雾气,
      “看来,她是异鬼无疑了。”

      这是她的拿手好戏,破风决儿,能够掀飞一定重量内的物品。

      完蛋了!这是师门内所有弟子的心声。她们已经能够想象到何师姐被发现后的场面了。被抓走,被行刑,全宗门也会被牵连。

      宗门已经破败到如此地步,再摊上“私藏异鬼”的罪名,大概会直接被修真界除名吧。

      所有人都苦着脸瑟瑟发抖着,为师姐痛心,也为自己的前途痛心。

      绝望之时,却见林越冷哼一声,上前一步。

      “你敢掀?”她大吼一声,整张脸沉下来,破邪剑应主飞来。左手,鸡毛掸子色泽鲜亮,右手,破邪剑通体流光。她摆出了“落月三十八式”中的“破望”一式,耳听六路,眼观八方,随时准备出击,直击冬泽命门。

      战斗一触即发。此时,那被子忽然动了动。

      一只苍白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何沧海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见过师母,师姐。”她说着站起来,穿上靴子,

      “这几天病了,刚醒。不知各位齐聚我屋,是为何事?”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只见她通体完整,面色红润,看上去刚刚跑了两公里。那左臂上去不掉的触手和黑色黏液,全都不见了。
      哪有半点被感染的样子。

      冬泽呆住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为何......浑身葱蒜味道?”

      “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何沧海坐回床上,悠然翘起二郎腿,“当然啦,师姐辟谷多年,应该早已忘记美食的味道了吧?”

      何沧海转动着手腕,让她看得明明白白。冬泽气势弱了不少,几乎要落荒而逃。何沧海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年节将至。欢迎师姐来落月阁做客。我们一块儿吃饺子!”

      冬泽面色不善,夺门而出。这具身体修为极弱,好在何沧海曾学过些旁门左道,其中一门唤作《死人经》,屏息凝神、调整内息,便可使状态极像尸体。

      她装死,异形也装死,一下子就消弭无踪了。

      “沧海,你怎么做到的?”林越走上前来问她。

      何沧海斟酌了下,道:“我发现自己好像能控制住这异形。可能这就叫做,因祸得福吧。”她没掀自己底牌。

      她没打算和这里人多牵扯。她的心已经飞钱眼里了,她只想养好身体,改名换姓,离开这里,发笔大财。
      落月阁太穷,她实在不想待。

      林越双目炯炯有神,来到书桌旁,拿起毛笔:“好啊,记录下来,‘人可控制异形’,这可是玄学界的大发现!”

      门又被敲响了,雪墨妍前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男人,四方脸,宽下巴,一副老实样子。他手里提着两只黑腿麻鸡。

      “我——我来看看沧海。听说,她坠崖了......”他吞吞吐吐地说道。

      他是原身的凡人未婚夫,王城。

      一段记忆从脑海中闪过。
      原身不是自己坠崖的,而是被这人推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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