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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折枝断义 ...


  •   知豫心知自己绝非妖皇对手,可于心何忍?道义何在?良心何安?明知没有胜算,她决然开口阻道:“她是天观圣尊的故人,请妖皇适可而止,别太过分了!”

      “小娃子妳终于开口了!刚才不是才动了真气,怎么气就消了?”

      “放开她!”

      知豫凝气于指欲断铁链,便被祸斗一个眨眼震飞三丈远,吐了一满地血。

      “同情只是让幸灾乐祸的妳没那么良心不安,所以妳怜悯她,以为自己能感同身受,来伪装妳的暗自窃喜。”祸斗一旁大唱高调。

      “看来妖皇对人性参透不少。”渡槐衣往前走了一步,抬起鞋底,那染了血渍的手绢还新添一笔脚印,如同被唾弃的敝履,他继续徜徉而道:“人之好善厌恶其实是出于人心的懦弱,因为惧怕恶业报应,所以喜欢美德,教人为善,只不过是害怕遇上恶人,这便是人类最丑陋的天性。”

      祸斗掌心响亮两三拍,叫好道:“大哉言!大哉言!听见了吗?天观道仙?”

      知豫心知明着对冲绝对讨不到好处,面对疯子就要迎合才是明哲保身,便恭敬道:“二位前辈教训的是!知豫铭记在心!”

      “本皇念妳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所以本皇特别宽容妳,滚吧!”

      祸斗拖着瘫软成泥人的兰若一步步逼近知豫。

      她害怕,但不敢退不敢视,低着头锁眉,像等待被刑罚。

      突然,知豫僵硬的手被捞起,祸斗将铁链压在她湿冷的掌心中,一脸愚弄得意,却又让人头皮发寒,“把这条狗牵回去!可别弄丢了!”

      她的手在颤抖,只能靠更用力的握紧铁链来掩饰愤怒。

      这时,结界发出轰然巨响之后瞬间爆破,兰若身上的铁链也应声断裂,一股猛烈强势的气劲把祸斗震开,他急运邪功才稳住下盘退了三步。

      兰若已躺在玄澄予怀里沉沉昏去。

      “渡槐衣,本尊给你一句话解释。”玄澄予直接无视堂堂妖皇在场。

      “如你所见。”

      只有短短四个字,他回答地索然无谓。

      玄澄予脸色更冷厌了,这一次他压低了音频,彷佛已是最后一根稻草,摇摇欲坠在空中,随时都可能将怒炎一触即发,“本尊再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

      渡槐衣没有停顿太久,以完全复制的语态跟神情,重述了一次:“如你所见。”

      此时玄澄予扶着她后脑的掌心,隐约中忽觉温热湿润,是怀里像似睡得很沉的女孩,眼角无声无息流下了一行泪。

      “别怕……大予哥带妳回家……”

      他指腹轻轻滑过她泪血模糊的脸庞,把她的脸拭干净,像一株浸泡过水的石莲花,“但在这之前,我不能让妳白白遭人践踏,你说,本尊该如何对你?妖皇祸斗?”

      “太玄尊是想向妖界宣战吗?”祸斗瞇起邪眼。

      “你认为呢?”

      “圣魔止战协议才落款,太玄尊想反悔吗?”祸斗不愿贸然生事,搬出止战令来压他。

      “妖皇伤我人族,就这样了了?”

      “此域非属人界辖管,本皇伤了人类又如何?”

      “一方浮藏本不属六界干涉,本尊若要在此擒杀妖皇,又如何?”他环身气息骤结,已然动了格杀之念。

      “我准了吗?”

      一直保持缄默的渡槐衣忽然开口,便是惊天一语。

      看来他有意阻拦,加上怀里兰若身体渐凉不能再延误治疗,玄澄予敛起杀气。

      “妖皇,这一笔本尊来日定来讨取,每一分毫。”他抱起兰若,离前奉上最后一语,“渡槐衣,我不会再把她交给你。”

      背身去,脚步沉默了一晌,“我曾以凝绛脂与先生结友,今日便折枝断义。”

      决绝一言撂下,气劲扫向一旁树枝割下一截,连同绿叶新芽,两人从此再无情分。

      他以为,把她带回渡槐衣身边是成全。

      他错了。

      亲手交出去的幸福却是换来她一场痛苦。

      那么,就由他亲自守护这份幸福。

      *

      渡槐衣回到凉亭放下帘幕,掀开覆琴巾,“无迹之泪与灵水之丝本爷会取来,在此之前,本爷不希望在一方浮藏看见妖皇。”

      “放肆……”其中一名妖皇随从喝道。

      祸斗一手示意退下,“瓜田李下本皇明白,本皇静候先生消息。”

      语落,众人身影一散消失。

      忽然琴声一阵杂乱,渡槐衣一掌撑在弦上,沿着发际线布满了汗珠。

      桑蒲飞快探进亭内,搀扶住他,“老爷……你的伤……”

      “无妨,别让人知道我受伤了。”他仍旧优雅的挺起身子。

      “老爷,这次你伤得非常严重,究竟发生什么事?”他忧道。

      他只是清淡一笑,“游走六界,广结六境之友,同时也意味着广树六境之敌,想要渡槐衣一命的人多得我不认识,走在路上遭人拦杀不是很正常吗?”

      “所以老爷才需要我这个保镳啊!下次不许再把桑蒲撵走,老爷上哪桑蒲都要跟着!”

      渡槐衣摸摸他的头,倍感温暖,“好孩子。”

      “老爷……那妖皇根本狼贪虎视,也不是个好东西,刚才为何不让太玄尊直接收了他?”桑蒲斟了杯七叶茶给他安神。

      “他来是为了试探我的立场,以及一点私人恩怨,前者本在我意料之中,至于后者嘛……是个意外。”

      渡槐衣啜一口温茶,内息些微平缓,他完全没算出兰若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人魔两界圣器争夺中,他一直处于旁观姿态,自然不希望圣器落入天观手里,却也不希望魔界坐大,他只是过来对我下个警告。”

      “所以老爷你刚才不站在太玄尊这边,是要向妖皇表明中立立场?”桑蒲替他擦汗。

      “不错,向他宣示中立,于我是明哲保身,于局势上能藉人魔两界压制他的野心,继续让他按兵不动,他想利用天观替自己牵制魔界,所以人魔两道必须平衡,稍一偏颇都会让妖界有所动作,届时就是三界大乱。”他咳了几声。

      桑蒲抓了抓头,“怎么这么复杂……老爷,你就不能不淌这浑水吗?安安稳稳的在一方浮藏过日子不好吗?干嘛非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搞得里外不是人,连个朋友都没有,难道你真要打算孤老终身一辈子?不如桑蒲来替老爷作媒,帮你寻些合适的姑娘!”

      渡槐衣咳得更激烈,差点把肺给咳出来,桑蒲拍拍他的背,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是我这个主子该替你找个好姑娘了!”他喝了几口茶暖肺。

      “桑蒲不要!桑蒲只想陪着老爷!休想找个姑娘打发我!”桑蒲双手抱胸赌气,不给他揉背了。

      “一方浮藏的结界破了,你去修补吧。”他闭目休息,不再说话。

      “知道了……”桑蒲第一次见他如此虚弱,便轻声告退。

      “慢。”渡槐衣忽然开口叫住他,手上化出一张白纸,“这是一方浮藏的毁损账目,向太玄尊索取修补费用。”

      桑蒲接过一看,打了个喷笑,“五万两黄金?”

      “一方浮藏有一方浮藏的行情,告诉他,友情价一两白银,可惜他已经跟本爷绝交,只能照原价赔偿。”

      *

      房内,玄澄予掌心覆在兰若手背上,源源不绝的灵力淌流而下,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兰若是凡人之躯,承受不了倾泻灌入的灵力,必须像堆砌城墙般一块一块慢慢筑起,玄澄予用神力一点一滴修补她的伤口,尤其是被踩碎的腕骨,就花了将近一个时辰修复。

      他心忖:“妖皇故意折腾她身躯,丝毫不带任何内功,莫非他知道兰若身上有灵魄守护,难以用内功伤她,唯有不带任何内劲才能接近她……渡槐衣连若儿最大致命伤都招了吗?”

      他心疼地看着她脖子上红肿的勒痕,深锁眉心,能让他绪海翻腾,唯有那个人摸不透的心思,“渡槐衣,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我越来越猜不透你了。”

      *

      夜冥墟是一个异空间,入口在人界的古葬岗上,古葬岗骷髅遍地,阴森荒凉,寒风栗骨,多为野鬼漂泊徘徊,戾气之重,连佛都不想来渡,道不愿来收,滋养了数万妖灵,成了他们的鬼魅天堂。

      妖界夜冥墟与魔界舍卫城最大的差别,便是夜冥墟充满了七情六欲爱恨瞋痴的杂烩味,在这里的妖无乐不欢,纵欲自然。

      皇座上祸斗半袒胸脯,怀中坐着一位美人儿依偎在他肩上,红绒为衣,凤羽为饰,骚姿撩人颠倒众生。

      “今日本皇去会会渡槐衣了,很快六圣器就会到手。”他爱抚女人的后颈,用指尖轻骚着。

      可女人耍了个小脾气拨开他的手抽离身,嗔道:“我不要六圣器,我只要渡槐衣这条贱命!还要扒了皮挑了骨喂我的狐子狐孙!”

      “六圣器一来是天界软肋,二来是与灵王谈判的筹码,这东西能牵制三界,本皇誓在必取。”他一手又将她揽进怀里,滑进她腰间安抚着,“皇后,渡槐衣身分特殊,他是制衡人魔两界的关键人物,我们还得靠他取得圣器,只要他维持中立,要杀他不急于一时。”

      “人可以不杀,但他断我一尾,我要把他的筋一根一根抽出来,让他变成一个废人苟活着!才能解我心头之恨!”绯凤用指甲刺进他的大腿调谑。

      祸斗忍不住挑逗,一口咬住她雪白的脖子,激奋吸吮着,“我不会让他伤害妳!因为妳身上每一寸都是本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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