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簟兰舟》秋雨不秋

13、恨悠扬

　　“江二哥不必多礼，时辰也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去前面入座吧。”文曼清说完，二人一同起身向前厅走去。
　　文曼清知道被别人看到她和外男走在一起不太好，还未到正厅就拜别江怀瑾先去了远山院。文曼清款款走进远山院，文君绩早早地就在屋子里等待。“他去前厅了？”文君绩低头喝了一口茶。文曼清也在他旁边坐下，“二哥，你今天说的明枪暗箭，未免有些太夸大了。文曼清缓缓得叹了一口气。”“若不说得严重些，我们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心待我们。虽说他是大哥哥的故交，但在这个时候，我们谁都不能轻信。”“父亲到底与你说了什么，让你这般疑神疑鬼。”文曼清不解地看向文君绩。
　　“父亲与我说的都是科举之事。我真正想要从江怀瑾那得到的，是大哥哥的事。大哥之死必有蹊跷。我不信江怀瑾只因为他与大哥是军中密友就这般照顾我们。你说他是缺少亲情，我却不信。你就不想想？他一个边关将领，大哥一死，他就回京。我一科考，他又回京。知道的是他对我们家情深义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我们家的私生子呢？”
　　文君绩虽说不会行军打仗，但他平时心思最为细腻，从初见江怀瑾，文君绩就一直在暗暗观察江怀瑾，两次请他来府，都是想从江怀瑾口中得到军中旧事。虽说文君绩还年轻，但平时文曼清最听的就是她这个二哥的话。家中操持文君绩不比文曼清，但是这官场之道，文曼清却是不如文君绩。
　　“二哥你说话注意些，今日江怀瑾所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文曼清拉着激动的文君绩。
　　“这个方法是不错，可是我们家早已不比当年了。若是要把家族传承下去，还是稳为上策。”
　　“那就是说，你还是要按爹爹说的来。”文曼清抬眼看着文君绩。文君绩缓缓点头，“他说的不无道理，若是大哥还在，我定会如他所说，要一举夺魁。可现在......”
　　“不多说了，你去前厅照顾着些，我再与父亲商讨一下。”文曼清点点头出了门。
　　文曼清回到前厅，心里却还是想着江怀瑾的事。食不知味。到了晚上，晚饭也没有用，只是睡到了深夜。一觉醒来，文曼清只觉得头痛欲裂，心中憋闷。就让秋雨点了灯，去花园里坐坐。
　　文曼清想起上次江怀瑾偷偷溜进花园，自己当时心中也是十分害怕，他确实是少了些大家子弟的气质，可文曼清又羡慕他这种性格。门阀士族，牵一发则动全身。若是家中子弟争气，能保住世袭传承，这个家族才有了新叶。若是家族并无后继子弟，只是保住旧根，也足以平淡一生。像文家，文君用本可以依靠军功保住爵位，文君绩只需安心读书。可文君用一死，虽说世子之名给了文君用，可若是日后朝堂争斗，文君绩若是卷进了旋涡，整个文家也就因此覆灭。大家族的建立，百年十年之功。大家族的覆灭，却只在一旦间。文君绩还未到弱冠之年，半个文家已经到他肩上了，他多疑些也是正常的。
　　文曼清只要秋雨在花厅了点了一盏烛台，就让秋雨先回去了。
　　“露清枕簟藕花香，恨悠扬”文曼清睫毛轻轻抖动，缓缓吐出这句。
　　“你是有什么烦心事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文曼清头上传来。
　　“怎么你倒是不见外，三天两头的往这来。”文曼清抬头看去，江怀瑾飞身下来，在花厅坐下。
　　“江二哥，这是没外人，你我都不必过于拘束。若是有人看见，我这辈子，就只能留在家中孤独一生。连我二哥哥的仕途也会受影响。”文曼清转头看向池子，并不再多说。
　　“世家大族，有几个能诸事顺遂的，我知道你担心你哥哥，也知道你们兄妹俩不太放心我。我只说，我是真心实意待你们，待你们家。要警惕，但也不必那么提防我。”
　　“这也不怪我二哥，只是自我大哥死后，许多事情过于巧合，他多提防些也是有的。”文曼清转身倒了杯茶。
　　“我不怪旻行，我最想搞清楚的是你，你虽是国公之女，但却在京中并无过多交往。你虽然事事都听你哥哥的，但你却又放任我私自溜进你家后园。我还真是看不懂你。”江怀瑾拿过茶杯，双目定定地看向文曼清。
　　“若是谁都能看懂，我岂不是太浅薄了。”文曼清一改刚才的淡漠，眉眼弯了一下。“倒是你，未必有些过于关注我了。”
　　江怀瑾不语，文曼清便起身想走。“这本书，你拿回去。是你哥哥生前最爱读的。”
　　文曼清拿起这书，简单翻了几下，看出来是西域的文字。便也没有多想，带着书回去了。
　　晚风拂起，吹灭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