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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故人 ...

  •   “我这儿有一套太后赏我的凤冠,不如也加到那聘礼里去?”惠宁长公主看着手中长长的礼单说,“总觉着这聘礼有些少了.”

      顾顺之赞同地点点头:“前些年,东瀛国向我朝进献了一颗半人高的夜明珠,陛下赏给了我,不如也加进去?”

      “遇安可是苏家嫡女,夜明珠对她来说不过寻常物件。”

      “那可是半人高,世间难求。”

      “那便加进去。”

      顾青延看着足以到他腰处的聘礼单,不知
      说什么好,只得静静地看着。

      “子安,”惠宁长公主看向顾青延问,“婚书可写好了?”

      顾青延点头:“写好了。”

      惠宁长公主点点头,示意一旁的婢女将礼单收了起来,继续说:“皇兄说他在昌华街给你寻了座府邸,成婚之后,你便同遇安住到那处去?免得和我们住一起不自在。”

      顾青延答:“到时,我问问郡……初宜的意见。我听她的。”

      “是该问问,成婚后便就同之前不同了。”惠宁长公主语重心长道,“你自小性子便淡薄,又天天随你爹到处领兵打仗,可遇安不后,她不是你那军营里的兵,你可不能像带兵一样和她过日子,别像你爹一样古板。”

      顾顺之听自家夫人如此评价自己,便不乐意了,反驳道:“夫人,你不讲理,我如何古板了?你院里的桃树,哪棵不是我冒着雨一棵棵种下的?你梳妆盒里的金钗银冠,哪个不是我一支支挑来送你的?你今日的眉,不是我替你描的?我如何古板了?”

      惠宁长公主被他说的红了耳根,哂怪道:“青天白日的,你在说什么胡话?”

      顾顺之反驳:“什么说什么胡话?我分明是说实话罢了。”

      顾青延没心思听父母的打情骂俏起身行礼,接过一旁小厮递过来的大氅,便转身离开。

      惠宁长公主见状打了一下顾顺之,责怪道:“都怪你当初非要带他去什么西北打仗这下好了。当初多么开朗的一个孩子如今成了这样.”

      顾顺之小声反驳:“他儿时性子明明比如今还要冷淡些。”

      惠宁长公主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知成婚后,会不会好些。”

      次日,苏初宜刚梳洗完,便被灼华一嗓子吓掉了手中的耳饰。

      “郡主!郡主!”

      苏初宜无奈摇头,又从桌上捡起耳饰,往耳朵上挂:“女孩家家,慌慌张张的,成价体统。”

      灼华激动道:“有大事儿!”

      桃夭轻笑:“什么事儿对你来说都是大事。”

      “这次真是大事儿。”

      苏初宜照了照铜镜 才看向灼华:“何事?你且说来我听听。”

      “世子殿下来下聘了!那聘礼足足一百五十八抬,宫里来的礼官报名字都报不完。”灼华眼中的欣喜不减,“什么金银,什么奇珍异宝,什么稀世布匹的,堆满了院子。”

      当朝公主的聘礼也不过一百八十八抬罢了。

      苏初宜没说话,站起身往外走,桃夭和灼华亦趋步跟上。

      “父亲……”苏初宜推开苏至城书房的门,话还没说出口,便看见房内的男人。

      男人一身金丝滚边墨色暗花袍手中的茶杯冒出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轮廓却也能看清他那双总是没有任何情绪的黑眸。

      听见苏初宜的声音,顾青延便将茶杯放下 ,站了起来:“郡主。”

      苏初宜亦徐徐行礼,轻声道:“殿下。”

      苏至城笑呵呵地看着两人,他原以为自家的宝贝闺女嫁到镇国公府会受不少委屈,如今看来……他想到还在院子里的一百五十八抬聘礼,心里的欣喜又多了一分,自家女儿定不会在婆家受委屈,他又想到自己与冷氏给苏初宜准备的嫁妆,看来又得添上几抬就凑个一百六十八吧!喜庆!

      他站起身拍了拍顾青延的肩膀 道:“子安,你与姲姲好好聊聊,我就失走了。”他又看向苏初宜,道:“好好招待世子。”便负手离开。

      苏初宜望着苏至城走远的身影.在心中默默记了一笔,转身又对顾青延微笑道:“殿下,不如我们去府中的园子转转?园内的梅花开的正好,我倒是很喜欢这满园梅花,不知殿下是否喜欢。”

      顾青延微微点头,答:“尚可。”

      他看见眼前的女孩咧开嘴笑着,朱红色的斗蓬衬的她愈发娇艳,染着淡粉口脂的唇一开一合,发出清泉打石般清脆的声音:“我便知晓殿下喜欢,那殿下便和我走吧。”

      顾青延的眼神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声音透着连他都未察觉的轻柔:“嗯,跟你走。”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苏初宜与顾青延也悄然而至。

      冷相沂看着匣子里雍容华贵的凤冠,连连啧声:“初宜,你这婚成的可真有排面。这凤冠是圣上赏赐的吧?”

      景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律,出嫁用的凤袍需得新婚女子亲自绣好,寓意婚后幸福美满。苏初宜为绣凤袍赶制了一个多月,今日正在绣最后的盖头,她摇摇手中快要完成的盖头,满脸疲惫地说:“给你.你要不要?”

      冷相沂摇头:“这福气我可要不起,我绣个荷包,我家母亲都要说上我半天。”

      林听晚轻笑:“听闻冷夫人近日专门请人教你女工?”

      “嗯。”冷相沂挨着苏初宜坐下,声音低迷:“那个绣娘可真的…唉。”

      苏初宜接过她的话茬,笑道:“她那十根纤纤玉指都被绣针扎得没脸看。”

      “苏初宜!”冷相沂面红耳赤地拿手打她,“你就会揭我的短!”

      苏初宜笑着躲开:“这不是揭短,这是整个上京都知晓的事实!你说是与不是?听晚。”

      林听晚笑道:“你们二人成天就是打打闹闹的。”

      她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桃夭的声音:“郡主,有人找你。奴婢已将他带去偏房了。”

      苏初宜停下手,问道:“何人?”

      桃天:“他并未自报家门,只说了一句‘来年花开,故人归来。’”

      “故人……”苏初宜思索了一会,猛得抬头,提起衣裙便往外跑,“相沂,听晚,今日便散了吧你们早些回府,我就不送了。”

      冷相沂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她这是怎么了?”

      林听晚摇头:“我也不知,不过,初宜这么着急跑出去,对方应是很重要人吧。”

      苏初宜一路跑到偏房时,便看见一人身着一袭白衣,负手站在梨树下,洁白的梨花一簇簇落下,他伸接住一簇,用垂长的手指慢慢碾着,仿佛画中人一般。

      “师妹。”画中人似是察觉什么,朝苏初宜那里望去,唇角微微勾起,轻声唤着。

      苏初宜面对几年未曾相见的人,险些哭了出来,她又往前步了几步,才唤道:“师兄。”

      百里邺轻笑伸手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水:“都是大姑娘了,怎的还哭了?”

      苏初宜抹去眼泪,半是责怪,半是心疼道:“谁让你跑到什么突厥去,一去就是三年,你看看你,都瘦了不少。”

      百里邺无言,跟着她一起坐在石凳上,默默地听她说着。

      “你去师父那儿了吗?她现在换了个地方,你估计也找不到,等会我带你去。

      “你救过的那个男孩去年拜了师父为师,也算是你我二人的师弟,不过他前月出门游历去了,你估计也见不着他。

      “百福死了,前年,它是老死的。去的时候一点也不痛苦,你别怪它,毕竟你走的时候,它已经是一只老狗了。

      “还有,”苏初宜顿了顿说道.“师兄,我要成婚了,就在后日,你如今回来,还能喝上我的喜酒呢。”

      百里邺唇边的笑容淡了几分,语气有些迟疑:“你,要成婚了?”

      “嗯虽说他与我相识不过半年,婚约也是儿时定下的。”苏初宜忽而想到顾青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轻笑了一下,“不过,他应当是个不错的人。”

      百里邺点了点头,没开口。

      苏初宜站起来,望向他说道:“好了,那我们现在去找师父!”

      百里邺点点头望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把心中的苦涩压下去,抬腿跟上了苏初宜。

      苏初宜与百里邺各乘一辆马车到了济安堂,因苏初宜早早便派人通知了孔春儿,此时她正在济安堂外候着。

      “师父,”百里邺下了马车,便径直走到孔春儿的面前,躬身行了一礼“徒儿回来了。”

      孔春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哽咽:“回来了便好,回来了便好。”

      苏初宜在一旁宽慰道:“师父,师兄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便不要在这大街上哭了,快进屋吧。”

      孔春儿点头,便要领百里邺进去,见苏初宜没跟上,便问道:“姲姲,怎么了?”

      苏初宜笑道:“后日便是徒儿的婚期,今日出门已然犯了忌讳,断不可久留,所以我便先回府了。”

      她从灼华手中拿过请贴,递到百里邺的手上:“这是师兄的请贴,师兄定要来啊,我便失退下了。”

      镶着金边的大红清贴灼伤了百里邺的眼睛,他苦笑着应下:“师兄和师父定然会去的。”

      苏初宜屈身行礼,然后上了马车离开。

      百里邺看着远去的车辇,淡淡道:“师父,你知道吗?我此次来上京,本是要找师妹表露心意的。”

      孔春儿缓了一会儿,说道:"阿邺,婚姻一事,各自有命,不可强求。

      百里邺轻声说道:“我知晓,我知晓的。”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似乎和春风吹散了去 ,“我只是不甘心。”

      怪他自己,是他来迟了,他小郡主不会再乖乖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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