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村里道丰年》芣枝

11、治虫

　　立夏刚过，整个杏花村到处都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田里的麦苗，正是到了抽穗的时候，一串串嫩绿的穗子从叶子里探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样的景象，方父的脸上却是一片愁容，他直起弯下的身子，恰好看见脚边的麦秆上趴着一只喇喇蛄，伸手一把抓住，将其扔到脚下，直接踩死了。

　　只要仔细观察，便能够看到这片田地里不止一只喇喇蛄。

　　今天，方家人除了方母和两个侄子侄女，全都来到了田里。

　　几日前，方父在田里发现了喇喇蛄，几日过来，这种东西只增不减，田里被啃食的麦子看着都让人心疼。

　　不只是村东头的这片地里出现了喇喇蛄，村中大多田里都出现了，这几天，田里能看到不少人在捉着虫子。

　　方梨在看着这虫子很是发愁，第一天他们全家人都来这里捉虫子，看着爬在田里和麦秆上的蝲蝲蛄，他们一口气都给捉走了，结果第二天回来一看又爬出了好多，这下才明白过来这种虫子是在土里面的。

　　方梨刚开始还想着能不能把土给翻过来，可一想到就立刻被自己否决了，这个时候要是翻土，田里的麦苗也会活不下去。

　　这两天没办法，全家人齐下田开始捉虫子。

　　刚进入夏天，太阳晒人的很，方父擦了一把汗，转头看见方梨晒红的脸，开口道：“太阳大了，你和你嫂子先回家。”

　　这个虫子现在抓的也差不多了，太阳太晒了，还是让她们先回去。

　　方梨闻言停下了手中的活，收拾了下，和小刘氏一同回去。

　　回到家中，方母正在灶房里揉着面，两个小萝卜头在一旁帮忙，小刘氏见状把手洗了洗，接过方母手中的面团，开始揉了起来。

　　方母坐在一旁，开口问道：“今天田里的蝲蝲蛄还多吗？”

　　这几日全家人都在田里捉虫，她身体不好去不了，只能在家干着急。

　　方梨这时也洗好手走进灶房，听到方母的话，她回声道：“今天太阳大，田里的蝲蝲蛄比昨日少了一些。”

　　边说着话，边蹲了下来，拿起一旁的白菜开始剥起来，今日中午除了蒸粗面馒头，还需要再炒两个菜。

　　方母听后叹息了声：“这天杀的虫子，好不容易种出的粮食又被霍霍了。”

　　在灶房的几人听了也是一阵沉重，这几亩田是他们家的口粮来源，虽说前阵子因为卖爪子赚了不少，但那只是一时的，田地才是根本。

　　小刘氏力气大，面团在她手里，没多久就揉好了。

　　揉好面团，方梨也差不多把菜剥出来了，于是两人一起开始做馒头。

　　在案板上洒下少许面粉，防止粘连，再接着把面团分成一个个小剂子，揉搓捏圆。两人手脚麻利，没一会馒头就整好了，只待上锅蒸好。

　　“小姑，你做的馒头看起来更好看些。”方石在一旁睁着大眼睛看她们做馒头，不自觉地就说了出来。

　　方梨做的馒头比起小刘氏做的，确实更圆润光滑一些，看起来更加秀气。

　　她听到方石的夸奖，眉毛舒展开来，笑着道：“姑姑做的好看，那你等下多吃些好不好！”

　　方石听到后仰着小脸蛋，朝方梨边点头边说好，其他人看到他这幅样子，都笑了起来，一旁的妹妹也开心地拍起了手掌。

　　临近下午，方父和方东才从田里回来了，两人的脸上被汗水浸湿了，黝黑发红。

　　方梨和其他人都已经吃过午饭了，正躺在自己房里休息，在他们回来时正好醒了过来。

　　方母坐在院子里切着菜梗喂鸡，一看到两人回来，立马招呼着他们去吃饭，锅里还热着饭菜。

　　方母帮着将热在锅里饭菜端了出来，看着两人吃饭的样子，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问道：“田里怎么样了？”

　　方父边吃着饭边道：“能看到的虫子倒是捉的差不多了，只看明天还会不会有。”

　　方梨在房间里听着外头忽远忽近的声音，伴随着虫鸣声，十分催眠，又闭眼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半下午了，外头的太阳不似中午那般火辣。

　　方梨将床铺整理了下，把松散的头发重新绑上，走到院子里，方父和方东估计去田里了。

　　小刘氏带着两个孩子在灶房里炖着绿豆汤，浓郁的绿豆香从里面飘散出来。

　　“来喝点绿豆汤，刚炖好的。”小刘氏见到她，双手擦着围裙，叫着她过去喝碗绿豆汤。

　　现在正是刚入夏的时候，暑气有些上来了，今日被太阳晒狠了，小刘氏见方梨下午一直在睡觉，担心她身体受不了，连忙炖了些绿豆汤来给她解解暑气。

　　绿豆汤看起来比较浓郁，小刘氏炖了接近一个时辰，把绿豆炖的十分软烂，从小炖锅中舀出一碗，给方梨递了过去。

　　几个人就直接坐在灶房门口的台阶上喝起了绿豆汤。

　　“这汤喝起来甜丝丝的，是加了糖吗？”方梨喝下一口，瞬间感觉一阵甜蜜蜜的感觉从舌尖蔓延到了全身。

　　“上次家里还剩了点麦芽糖，我都加进去了，喝起来味道还可以吧？”小刘氏问道。

　　“好喝！”方梨说着又喝了一口，见她说好喝，小刘氏开心起来了。

　　喝过绿豆汤，外边的太阳便又低沉了些，两个小孩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地玩着。

　　他们俩个趴在地上挖着土，方石的手中还捏着一只虫子，小刘氏看见他们这样子，大声叫着别玩了。

　　方石捏着虫子跑来方梨的旁边问她：“姑姑，这是什么虫子啊？”

　　方梨看了眼他手中的虫子，灰黑色的外壳，这不就是蝲蝲蛄嘛，这种虫子也太泛滥了吧，现在他们家院子里都出现了。

　　方梨道：“这是蝲蝲蛄，专门啃粮食的苗，是种坏虫子。”

　　“姑姑，既然它是坏虫子，那我让家里的鸡吃掉它。”方石一听这个虫子就是这几天家里说的蝲蝲蛄，脸上瞬间出现气鼓鼓的样子。

　　“……”

　　说着又跑去了把虫子喂鸡了。

　　家里上周买了数十只小鸡，现在正是半大不小的样子，一见到方石扔下来的虫子，小鸡们就一窝蜂地涌了上来，被一只小鸡一口吞了下去，方石看着小鸡喜欢吃这个虫子，立马就又开始在院子里找了起来。

　　方梨看着小鸡把虫子吃掉后想了下，下次在外头捉的虫子是不是可以直接带回来给鸡吃，这样还可以少费些喂鸡的粮食，现在这种虫子多得很。

　　这种虫子虽然多得很，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够一把捉到。

　　每日捉完了又会出来，说明这种虫子生存在地里面，如果能够把它们从地里都印出来，那就不怕不能够捉完，只是该怎么将其引出来呢？

　　“哈哈哈，我又捉到了好几只。”方石从院外跑了进来，开心地大叫起来，没一会儿就又找到了好几只。

　　“你看看你自己，跑了一头的汗出来了。”小刘氏听到他的声音后，叫住了他。

　　“娘，我捉虫子给鸡吃，鸡吃了就能够快点长大，到时候就能够下蛋了。”方石把捉到的虫子扔给了鸡仔，小鸡们兴奋地咕咕叫。

　　“好，但是那虫子会咬人，你可得小心些了，知道没？”方石听到后一点也不害怕，又继续跑出院子捉了起来。

　　想到引虫子，方梨突然记起来，之前在府里做灶房丫鬟的时候，一到夏天各种各样的虫子也就多起来了，只要有亮光，那虫子都喜欢扑过来，那喇喇蛄会不会也喜欢朝有光亮的地方去呢？

　　要是喇喇蛄也喜欢光亮，那就好引出来了。

　　要不先试一试？

　　方家旁边的菜园子里就出现过喇喇蛄，等到晚上先在这个菜园子里试试，如果可以，那家里的麦苗就有救了。

　　吃过晚饭，天还没暗下去，远方的天空上还残存着几缕夕阳。

　　方梨说要去试试能不能在菜园子里捉到喇喇蛄。

　　方母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说道：“天都要暗下来了，怎么还去捉虫子？”

　　方梨笑了笑：“就是要等到天黑才能捉到。”

　　方家其他人听了也感到不解，天黑了都看不清了，那还怎么捉虫子？

　　一旁的方石听了很感兴趣，今天下午他在外头捉虫子，可就是刚开始捉到了一些，后面几乎都没看到，现在一听捉喇喇蛄，立马说要跟着一起去。

　　“捉不到就早点回来，现在外头蚊子多起来了。”方母听了也没多问，只是让她早些回来。

　　“娘，我们会早点回来的，”

　　一来到了菜园子里面，便听到了虫鸣声，其中还有喇喇蛄在“咕咕”地叫声，听着这叫声，方梨在心里头笑着，说明这里有不少的喇喇蛄。

　　想了想该怎么用亮光把虫子引出来呢？引出来后又怎么把虫子都捉住。

　　可以点个小火堆，围着火堆再挖一个深坑，这样的话就能够阻止虫子爬进火堆，趁着虫子爬到坑里的时候赶紧捉起来。

　　说干就干，方梨让方石去找些干木柴过来，自己则在地上挖好了坑，中间留来个空地用来点火。

　　将这一切准备就绪后，天色又暗下来了不少，在安静的环境下，喇喇蛄的叫声仿佛更大起来了。

　　方梨拿出火折子，将火点了起来，明亮的火光伴随着烟在这里格外明显，不一会儿，各种的小虫子都往这里飞了过来，地上，几只黑色的喇喇蛄正往火堆处爬了过来。

　　方石看见，手指着兴奋地道：　“喇喇蛄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