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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起章晨报新世开创 ...

  •   荒芜的小山坡上,拖着一条又长又深的血痕。婆娑月影暗暗覆照,透出无限的阴森。
      一位步履金衣的俊俏男子,提着一把沾满鲜血的藤编,踏着猩红走来。
      “你还挺会逃啊……”
      男子脸上带着扭曲的恶笑,轻浮的嗓音在山谷中久久不散,煞是诡秘。
      微风吹起落尽的柳絮,被一只淋漓的赤足踩下。女子脸色发黄,全然看不出模样。
      她的身上布满褐色的伤痕与乌青,再是烫伤的沟纹。
      她一瘸一拐,根本不敢回头。
      脚步声临进,她心中的恐惧永远也压抑不住了。
      也不用压抑了。
      一声羽箭划破长空,贯穿心脏。

      “这是一个很俗套的开头,但是没有什么能比这个开头更好了。”

      在一个很古老的传说中,有一位三界皆知的奇女子。
      她的名字叫柳书卿。
      说书先生常说她有三奇:颜奇;文奇;武奇。
      “颜奇”自然是指她长相颇为清丽——柳眉下是一双暗含着琥珀光彩的眼睛,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端庄大气,同时又和蔼待人,是一位娴慧的美人。“文奇”虽然罕见,但也不难理解:当年她凭借着一书韵文《折桂令》和一手端正的瘦书体夺得神族魁榜青睐。
      而她最得名的“武奇”就要细细讲来了。
      很久很久以前,当时那个时代是像神话一样的。江湖就因为战争形成了自己的意义——所谓的正派行侠仗义,所谓的反派摧毁正派的正义。
      按照从古到今的顺序,这个世界的历史可以依次列为:创世纪和上古世纪。
      这两个世纪都差点双双倒在修罗的屠刀下。
      战争一直持续了好几年,直到人神二族联盟,通过神器镇压,和无数的日夜交替,才终于攻破了修罗四大将之一的临凤,平息了这场战争。
      后来,人神两族应为内部矛盾,开始了长达一整年的“互殴”。那是真可谓,是比修罗进攻的时候还可怕:尸横遍野烈火燎原。到最后甚至不认敌我,见人就砍。
      修罗进攻时好歹还有点逻辑。
      这位奇女子,就在这个时候“横空出世”了。
      她游历四方,没有人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她的出身、父母、家庭环境、是怎么样的,均不知道,只有人说过她以前在道观修行过。
      这么看来,她顶多也只是个姿色不错的女子罢了。
      不然。
      柳书卿提笔话剑,颂其名章。五行之最,阳春四地。一柄广寒剑银光粼粼,双面皆平,从未染上过鲜血。
      很可惜,后来她是如何平息了战乱也没有人知道。
      说书人到这里总是要加一句:“只是一位令人惊叹的人族女子罢了。”
      而当听众们迫不及待地想继续听下去时,场面总是尴尬的:“没了。”
      这不免让人思绪连篇。
      有说她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有说她归隐深山幽谷之中的;有说她到别处寻找平等了…
      最近有小道消息满天飞:她被人陷害。
      死了。
      民众的理由不少:他们的重点一直在于“她死了”。如果她还活着,为什么就不见了呢?
      更有甚者都“见过尸体了”。
      但疑点也在这里——她看来是死了,尸体却是怎么找也没找到。
      她风光无限时,身边有人相簇;她落寞时,不还是空无一人?
      不过退一万步来讲,属于她的篇章已经结束了。
      到这里为止,新的世纪——“鼎力”三等纪就开创出来了。
      黄鸡催晓,世界中新的一个小故事即将拉开序幕。
      ……
      时光从未停息,“奇女子”离开的太久了,久到《新史》都视而不见了。但满打满算,也就三年罢了。
      此时的这个大千世界,也没有了以前战火纷飞的景象,反倒是一片富强。
      而今天也本该是一个平静的早晨,打鱼的接着打鱼,耕田的接着耕田,就连乞讨的也还是在路边坐卧着。但是在这个小镇——关西镇的街口,开了一家新的医馆。
      本来这也没什么,只不过这栋房子以前的主人被“天火”劈死了,雷打下来的时候,整个房子都燃起来了。
      当地的人都比较迷性,担心这样会让自己受到伤害,以致“霉运连连”“咸鱼不翻身”。
      所以不管房东的价格有多低,都没有人敢买。差一点房东都要开始丢房子了。这一次有人来租,房东想都不想直接把房子卖了。
      小馆只有两层,兼顾着主人的房子第一层在侧边有一个小口,正面似乎是给客人把脉的小窗口,在病人和医师之间蒙着一块朴素的蚕丝布,里外两个小椅子,房子里面就是各种草药和针灸用的各种工具了。
      二楼呢,似乎是医馆主人的房间。从那一些普通的木质家具,可以得出一个显而意见的答案——没钱。也是,不然就不会买这栋房了。虽然医馆,大体上还是朴素贤雅的,但只要有人自行进去看看就可以知道,其实挺乱的。
      好几本厚重的医书直接搭在桌子上,不然就是掉在地上,过个好几天才被主人捡起来。这让人们都挺好奇里面的医师到底是怎样的。
      很快他们就见到了。这个医馆里面只有一个女子——赵泠颐,她是这里唯一的医师了。模样只有十八、十九岁,年轻。绿色淡雅的薄纱束腰衣服上映秀着几只墨竹。她的头上系有一条墨绿色的发带,黑色的长发稍加打理,用一根黑色的老旧木簪子盘出了一个“丸子”,剩下的乌发则是披散下来,直垂到腰。
      模样动人:一对远山眉,其下面的眼睛,虽然不大,但却很有神,妩媚如蛇眼。
      眼周微红,似哭非哭;眼尾上挑,似笑非笑。
      只是她除了脸和被衣服遮盖的地方,连脚腕都被白色的纱布包裹着——尤其是手,偶尔缠不牢,会垂下来一点。但却更衬出她修长的手型。
      虽然如此,她包裹着绷带的形象还是让镇上的人直呼:
      “真是个怪人。”
      由于这个小医馆才刚开,并没有什么真正来看病的人,大多都是来看热闹的。常常还有几个老先生,带着八卦图和拂尘,装模作样地算个半天,然后又叹了口气:“可怜的年轻人啊,你要倒大霉了。”
      “喂……”泠颐自知管不了这么多事,摊手无措。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件事都被酒馆里的老伙计们津津乐道。
      酒馆老板总是嚷着:“老说书的,该有新折子喽!”
      面对这些,泠颐也懒得理,只是到后来,她的存款花完了。
      没钱得被饿死。
      泠颐没什么经验,只在门牌上挂着一个牌子:“要给我算命的勿入,只要病人。”
      刚开始还有些效果,但是被那些见钱眼开的迷性佬看到了商机,装成病人溜进去,假装成普通百姓又跟她唠了半天……
      她没撤了,却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地认识了江夏巡抚之女——西磐子。
      此人不但给了她钱,还成了她难得的好友。
      流水高山新自知。
      西姑娘助她于困苦,她怎会辜负?
      两人互视为知音。责何融洽?
      但命运并没有厚待她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
      西磐子被家族强嫁。
      后来死在了婚礼上。
      故人舍我归黄壤。
      临死前她赠泠颐青绸,愿她安康。
      但她却用贺礼自缚双眼。在生者眼中的世界变得无光。
      “泠颐你知道吗?我将离开,但从未远去。”
      人太惨了。我们也太惨了。
      众人皆念掠梦浮生,何人思我葬花幽魂?
      人若是死了,喜也是悲,悲更为绝。
      此后,在这个新的第四年里,关西镇的医师用一卷青瓷色的丝绸围住了双目,也变得沉默寡言了。
      即使开口,也是敷衍或尖酸刻薄的。
      无人知其缘由,也无人问其劳烦。众人皆道是其双目失明,曾经的那双眼睛也无人想起。
      如果不想再看到这个沉痛悲哀的俗世,那就请闭上双眼吧。
      说书人的新折子再次结束。好像传说里的那位三界女英雄,最终如弃子般孤独的死在了大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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