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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他后悔了 ...

  •   管家被叫过去问到沈从问题的时候明显愣了下,显然没想到司幕会在这么几天过后才问这事,他还真以为司幕不在乎呢。

      “人早就被扔去乱葬岗了,将军是想将人接回来重新安葬?”管家道。

      司幕觉着自己像是隔着什么东西在听管家说话一样,有种世界似乎都不太真实的错觉。

      他开口的嗓音明显有些颤抖,“人真的死了吗,还是还活着?”

      管家低头,“按照府中规矩,杀人偿命,当然便杖责死了,之后带去了乱葬岗。”

      房间内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司幕几乎有些无法开口说话,胸中巨大的悲痛感像是上升到了嗓子处,卡住了他的咽喉。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婢女呢?”

      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将军是问迎春和迎冬吗?已经分派到膳房做事情了,所以不在这里。”

      “东西呢?”司幕又问。

      好在管家每次都能第一时间明白司幕所指,道:“东西也已经全部处理了,能用的留下来,不能用的一并扔去乱葬岗了。”

      司幕慕的抬手捂住了胸口,只觉着刚刚像是有什么人突然用刀子扎进了他心脏一样,疼的他几乎有些无法呼吸。

      开始得知沈从死了,他还有些高傲,觉着反正死的是不听话的人,能怎么样。

      可现在随着时间推移,他心中的傲气完全消散,留下的,便是难以言喻的后悔,他不该那般做事情的,留着那样的美人,哪怕是装点下将军府也好啊!

      像是失去手脚的人那般不想做事情,司幕感觉自己突然失去了对所有事物的兴趣。他没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也惊慌起来,难道人跟人之间,竟会有这般深刻的情感纠葛吗?

      为什么他会这么思念一个人,明明那人活着的时候叫他不开心,他为何会在人死后反复思念呢?而且会有一种失去了所爱的空虚感,不,这不是他应该会出现的情感,这种感觉太过糟糕,太过痛苦,太过难以理解,他不想要,他不要。

      看着司幕情绪逐渐暴躁,管家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往后退开几步。

      果然没两分钟,司幕就跟突然发疯一样掀翻了面前的茶桌,之后又是在房间开始摔东西,破坏他肉眼可见的,能破坏的一切。

      “我不信!沈从去哪了,叫他赶紧滚出来!立刻!”他大喊道。

      “可是将军,人确实没了啊!”管家为难道。

      司幕确实骤然拔刀指向管家,“再敢胡说一句,我就砍了你的舌头!让所有人出去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立刻找!”

      管家一听这话转了转眼珠子,难不成司幕的意思是将沈从从乱葬岗接回来?

      “那将军便稍安勿躁,我这就带人去乱葬岗将人接回来。”

      司幕一听这话却更加恼火,“什么乱葬岗,人还没死呢,放肆!”

      管家面对这种情况简直欲哭无泪,明明是将军自己下令让按照府中规矩处置的,现在人没了将军又反悔了,喊着叫着要人回来。

      这人都走了,他那上哪儿给人弄回来啊!

      现在看这样子,司幕该不会还想追究事后责任,比如谁打死的沈从,谁扔的人吧?

      管家像是过街老鼠一样偷偷夹着尾巴溜出了房间,煞有介事的带了几个人去了乱葬岗。

      可现在的乱葬岗已然变成了一片灰烬,满地的骨灰,哪还有活人的尸体?

      管家最终让人装了一坛骨灰带了回去交给司幕。

      可不成想,司幕见到骨灰坛的第一秒就是举起重重给砸了!

      随之发了更大的怒火,“放屁!人就算死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成了骨灰,尸体呢?”

      管家回道:“将军,乱葬岗只是给没有死后去处的人提供的一个暂时场所而已,并不代表没有官府管理,定期官府是会去焚烧那里的尸体的,可能两天前刚烧过吧。”

      司幕闻言将刀尖对准了管家的脖子,管家被吓得浑身冷汗都出来了,他年过七十,本来就到了退休的年纪,难不成今日要提前交代在这里了?

      管家眼珠子暗暗转了转,那他,要不要把事情……

      算了算了,先再看看情况,他若是平安过了这两天,后天就要去办理退隐归田的手续了,应该没有问题吧。

      司幕除了上战场外,生活中顶多就是脾气差了些,不至于现在乱杀人才对。

      果然下一刻,司幕的刀剑越过了管家,开始劈砍起房间的窗户和建筑来,破坏程度之严重,差不多是整间房子都需要重修的程度。

      下人们呆呆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幕,谁也不敢开口劝说司幕,毕竟都还要命,谁敢在这个时候触司幕的霉头。

      等整个屋子被拆的不能再拆了,四面透风的时候,司幕终于停了下来,却是提刀去了茯苓的房内。

      房内,茯苓正想着连日来的事情,庆幸那日她做了正确的选择,直接将流产的锅嫁祸到了沈从身上,这才做掉了肚中孩子。

      而既没有了孩子,想必将军应该不会将她送走了吧。

      将军大概不想让她这样的人做孩子的母亲,所以才想将她送走,幸好一切都回到了从前,只要能好吃好喝的在府中生活着,她根本就不在乎有没有孩子。

      茯苓正美滋滋的试戴着司幕先前赏赐给她的首饰,谁知下一刻司幕却提刀踢开了她的房门,吓的她差点从凳子上跌倒下去。

      “将军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让门外的下人知会一声。”茯苓道,急忙想上前挽住司幕的胳膊。

      可司幕明晃晃的长刀却突然抬起,当空一划,直接将她抬起的胳膊上袖子削掉了一块,刀尖也差点划伤她的皮肤。

      “将军!”茯苓惊诧大喊,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手也缩回了身后,脸色惨白的看着司幕。

      “将军这是做什么,我可是有哪里惹了将军不开心?”她问,心中有些忐忑,最近因为她怀孕,她在府中的日子好过了起来,所以她一向谨小慎微的性格就有些飘飘然起来,该不会有哪里做了让司幕不快的事情吧?

      “沈从,是你陷害他的吧?”司幕开口,一字一顿,居高临下看茯苓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将军怎么会这么说,我怎么可能会用自己的孩子做那种事情,如此有悖人伦,实在太……”

      茯苓话没说完,司幕便一刀插在了她身旁的木质地板上,长刀入木三分,刀身也因为用刀之人力气过大而发出嗡鸣声,让人神经都开始发疼。

      茯苓被吓得直接尖叫了一嗓子,人都开始瑟瑟发抖起来,怯生生的看着司幕。

      “我要听实话,有没有陷害人?”司幕额头青筋都有些暴涨,他看着茯苓头上戴的簪花笑了,“这才没了孩子几天,你倒是有心情开始打扮了,孩子对你来说,也不重要吧?”

      所以他更加有理由怀疑,眼前人是故意将流产一事用作争宠手段,去陷害沈从的。

      司幕开始恨自己,那日为何那么草率做决定,是沈从一直对他冷脸将他气糊涂了,他才那般,现下想来,后悔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他需要有人为此事付出代价,杀人要偿命,将人害死也同样要偿命。

      茯苓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将军您误会我了,我真的没有陷害沈公子啊,那日的确是他将我甩开推到台阶下面的,您不是已经问了周围的侍女奴才了吗!”

      “还有我有心情打扮,也只是为了尽快走出丧子之痛,将军怎能如此冤枉于我?”

      “行,你说你是被冤枉的,好,那就交给府中掌刑罚的人去调查一下,你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司幕说着看向身后奴才,“管家呢,将人带去刑罚审问一下,看看真相到底是什么!”

      “不,不要将军,我不要去刑房!我不去!”茯苓惊恐喊道,双手环抱住司幕的大腿怎么都不愿意离开。

      “若你说实话,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若是不说……”司幕满是戾气的笑容已经让茯苓明白了自己的下场。

      她咬了咬牙,“好,将军我说,是,沈公子的确,的确那日推了我,可,可我之所以跌下台阶,其实,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我只是,只是想让将军多喜欢我一点而已……”

      司幕闻言大笑出了声,果真如此啊!看看他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的都满腹阴谋诡计,成天不是想着害这个便是害那个,当真叫人厌恶非凡。

      茯苓害怕的浑身剧烈颤抖,她是故意陷害沈从的,也是自己故意跌下台阶,可她怎么敢完全说出真相,只能说自己是不小心的,希望将军能不要追究才是。

      可事情终究不如她所愿,司幕的确是不想追究她是怎么跌下去的,司幕只清楚了一点,那就是茯苓的流产跟沈从压根儿就没有半点关系。

      “哈哈哈!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我大概一开始就知道的!”司幕大笑着,神情有些癫狂,情绪似乎在这一刻完全失控,在场的下人更是被吓的噤若寒蝉。

      达官贵族家太多的黑暗面,这只是其中一角罢了,他们就当个戏剧看看好了。

      司幕发疯了半天,终于拔刀,“立刻发卖出去,这辈子不许她再出现,否则负责办事的都得死!”

      此时已经入了春季,可不知为何,前段时间本已经暖和下来的气温又变得冻人起来,窗外凉风习习的吹,像是鬼怪的哀嚎,像是无辜之人的哭喊,听到司幕心悸。

      身后茯苓崩溃的想求情,却已经被不想死的下人们捂住了她的嘴巴,之后绑上了麻绳,手脚利落的将她带出了府中。

      一切发生的太快,直将听到消息的府中之人吓得大气不敢出,这段时间连多说一句话都要小心翼翼。

      冷风吹过司幕从头到脚,吹过他的衣衫,他只感觉自己像是个空心人一般,完全被巨大的失落感淹没。

      他想要他的东西,他想要他的沈从,为什么那个人会丢了呢,他后悔了,他现在想要回来,必须要回来,还给他,还给他!

      天色也开始阴沉沉的,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司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在看到满地被洒的骨灰后,他最后紧绷着的弦彻底断裂,像条被人摔了饭碗的疯狗一样突然冲了过去,之后跪在地上,一把一把的捧起那人的骨灰,想要重新装进坛子里。

      可坛子被他打碎了,不,他还可以换新的坛子。

      可一阵冷风从破碎的窗棱外席卷而来,将他手中的骨灰吹散了干净。

      司幕顿时破口大骂,随即又像是野狗抢食一般,和呼啸的冷风争抢着地上的苍白骨灰,不知不觉间,他的眼泪竟是滑落出来。

      他这一刻,才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万箭穿心的痛苦感。

      从前他见过沈从哭,哭的很好看,他从来没体会过对方哭泣背后的痛苦,也看不到那种痛苦,即便看到也不在乎,只当做取乐。

      看看,这么好看的人哭了,真漂亮呢!

      可现在,哭的人换成了他,他才知道,原来哭代表的,真的是很痛苦的情感,若有人在此时以此为乐趣玩弄他,他保证会灭了那人祖宗十八代!

      可想想过去,沈从在他面前哭过多少次呢?似乎哭过挺多次的,还都是他惹得人不开心。

      司幕头一次觉着过去的自己无比混账,好好的人,他怎么就给折腾没了呢,他果真是个疯子!

      “沈从,如果你现在回来,我保证会好好待你,以后都不让你哭了……”司幕说,心中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可同时又觉着他无比愚蠢,人死不能复生,他又不是掌控着生死簿的阎王爷,他要怎么样,才能将这一抔灰烬,化出活人呢?

      想到这里,他心中情绪更是有如山崩海裂,“噗”的一声,一口浓稠鲜血从他口中喷了出来,他却也丝毫不在乎,反而崩溃般的大笑起来,像个疯子!

      过往的奴才们没有人敢上前安慰他,司幕耳边只剩下半空闪电落下的雷鸣之声,眼前也是被他破坏的乱七八糟的萧瑟场景,唯有手心被风吹散剩下来的,为数不多的一丁点儿灰烬能安慰到他。

      大雨倾盆而下,如同能洗净世间所有罪恶一样往下落,很快世间的所有场景都变得朦胧起来,了无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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