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与爱》青玉无案

5、第一章 陈皇后亲启（一）一半荒唐，一半梦

　　今夜是难得的好梦，苏音仿佛置身于云层之间，时高时低，飘飘然。
　　耳边似有车马的颠簸之声，又似有鸟雀啼啭之音，但仔细一听，又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苏音在梦中挣扎了几下，终于还是醒来。睁眼的那一刻，只觉得阳光格外的刺眼。她忍不住把手举起来替眼睛挡挡日光，腕间传来了悦耳的铃音。
　　她狐疑地看着腕间的这一串铃铛，却记不起这是何时买的了。苏音坐起身来，这周围的景象好陌生，她竟无法看出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这，不是她家啊。
　　“娘娘，您醒了。”一脸稚嫩的小姑娘给自己拿来了一柄羽扇，她这副谦卑的样子，让苏音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苏音微微侧了一下头，算是看清了小姑娘的脸，她不由得感叹道，这小姑娘竟与夏狸有着几分相似。
　　“娘娘，奴才苏文见过皇后娘娘。陛下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让您醒了去用晚膳。”一位穿着像极了宫内太监的人在苏音面前作了个揖，本本分分的弯着腰，语态极尽尊重。
　　苏音心里“咯噔”了一下，暗自在袖子里掐了自己一把，疼，这么荒谬竟然不是个梦。
　　那她是谁，又为何在此？
　　“本宫？”她轻声试探了一句，刚刚候在一侧的小姑娘听见她开口，连忙走近了些。这么看来，她果然没说错话，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本宫这就去。”
　　苏音坐在轿辇中，外表清冷之下有着一丝兵荒马乱。她隐隐觉着有一丝的头疼，像有人拿着针密密地扎着她的太阳穴。她不知道这些人要把她抬到哪里去，而他们口中的陛下又究竟是谁？
　　“娘娘，咱们到了。棠梨扶您下来。”刚刚一路跟着她的小姑娘原来叫棠梨，或许她和小狸有点什么关联，那她算是自己身边的掌事宫女吧。
　　在她的搀扶下，苏音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地面上。明明穿了鞋子，可还是觉得石板分外硌脚，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刀刃上，一步一疼。
　　苏音看了看面前赭红色的大门，明明上方有着牌匾，可自己还是不大能认出这几个字来。但好在也没有人来问她这几个字怎么读，她也迅速的被候着的宫女太监迎了进门。
　　多亏了这些人的一路指引，她这一路走的还算是坦荡。
　　“朕的阿娇终于来了。”
　　人还没有算正式跨入内殿，苏音便听见男子的声音传来。抬眼看去，是一位身着明黄色衣服的少年郎，气宇轩昂，意气风发。
　　他看见自己的那一刻，满眼笑容，苏音只觉得他竟是那么的熟悉。
　　那一句“阿娇”，倒是让她微微分了神。
　　她略微僵硬的福了身子，算是做了个礼仪，“嫔妾见过陛下。”
　　少年动作微微一愣，但紧接着主动捉住了她的手，“阿娇还是在生朕的气，对不对？”
　　苏音听到“阿娇”二字后再次分了神，缓过神来后，她算是明白了。自己竟是在了汉朝，那眼前的人便是千古一帝——汉武帝刘彻。
　　可是这个时代人有千千万万，为什么她偏偏就是那个会被囚于长门宫孤独终老的陈阿娇呢？
　　她刚想开口说自己没有生气，但是却又下意识的说道，“陛下前几日得了新人，哪里还能记得阿娇。”
　　这并不是她想要说的话啊，嘶，头又开始疼了。
　　与此同时，似乎陈阿娇与这刘彻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她眼前浮现。仿佛她就是这陈阿娇一样。
　　难道自己就是这陈阿娇吗？
　　“怎么会呢？在朕的心目中，没有人能胜得过阿娇了。”刘彻牵过她的手，和她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少年独有浑厚地嗓音，倒是让她镇静了不少。头还是有些疼，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
　　用了晚膳之后，苏音便自请离开了宫殿。原本以为刘彻会多留自己一会儿，恰逢几位大臣有事觐见便允了她离开。
　　苏音没有让棠梨传轿辇，正值七八月的天气有些炎热，晚间还喝了一碗鱼汤，胸口恶心得慌。想来也没有什么事，不如沿着湖边走走也好。
　　“棠梨，你说本宫是不是很爱陛下？”她此前看过百度也看过史书，相传这刘彻和陈阿娇之间只不过是一纸政治婚姻，但今天看来刘彻看着她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她。
　　棠梨仿佛做了什么坏事一般，扑通跪在了地上，“娘娘和陛下情比金坚，爱如磐石，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音不禁哑然失笑，原来身边的人都是这么小心翼翼地服侍自己的啊。
　　湖间的荷花开得正好，鼻尖悠悠地能闻到些淡香。果然，能让自己喜欢的也只有夏天的荷花，冬天的梅花了。苏音饶有兴趣地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带着暑气余温的晚风吹来，她竟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娘娘，虽说现在是夏天，但您的身子眼下也才刚好，咱们不如早些回去吧？”棠梨给苏音递了一方帕子过来，苏音看着绣帕上堆叠的大红牡丹，莫名有了些许忧伤。
　　“娘娘？”棠梨见苏音没有说话，轻声的唤道。
　　苏音敛了敛情绪，一时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本宫头晕得狠，还是再走走吧。”
　　对苏音来说回去有什么好的，宫门一关，自己倒真的和那笼子里的金丝雀没什么两样了。
　　远处凉亭里有断断续续的歌声传来，苏音听着歌声不禁皱了皱眉头，“棠梨，你知道是谁在那边唱曲儿吗？”
　　“娘娘，是陛下前些日子刚封下的卫夫人。”棠梨看了一眼苏音的情绪，生怕自家娘娘有个坏脸色。
　　苏音闭上眼睛，驻足静静听了几句。复又睁开了眼睛，不带任何的情绪，“她，倒是会唱的。”
　　刚刚一听到“卫夫人”三个字的时候，她耳边就好像有个定时炸弹在耳边炸裂开来。那一刻，她头晕目眩，仿佛在这一场时空洪流里不知所向。
　　“本宫乏了，回去吧。”她脚下有点虚浮，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是被吓到了。
　　随着脸色愈来愈差，连一旁的棠梨也都看出来了。她慌忙叫了跟着的小太监去请太医，手上扶着苏音。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棠梨一声一声的叫着自己，但苏音却觉得自己离她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见。
　　眼前是一片漆黑，她似乎能感受到自己是晕了过去。她难受，耳边是有人在一声声的呼唤她。
　　“己妹，你睁开眼睛看看孤啊！”
　　“孤求求你们把己妹还给孤，这天下孤不要了，把己妹还给孤！”
　　“是你们，是你们，是你们这些人逼死了孤的己妹！”
　　她看着男人摇晃着自己，明明自己此时是睁着眼睛的啊，可是他还是在让自己醒来。她拼命挣扎想看清楚他的脸，却始终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