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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梅大师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

  •   “未必是被困住,也有可能是受人蒙骗不自知,误以为在行善事、攒功德。”梅梢雪补充,“你要是着急,我们现在可去瞧一瞧。”
      三人都有修为,便隐身后朝着思义街一号飞去。
      “这里竟然是荣亲王的府宅,”柳瑛有些吃惊,“传闻说荣亲王和当今陛下兄弟情深,他幼时为救落水的陛下,右腿落下残疾,一直颇得陛下敬重。但他从不恃宠而骄,反而是个谦卑有礼的正人君子。”
      梅梢雪不置可否,带着二人从后墙翻进王府,又进了荣亲王书斋。梅梢雪按了按荣亲王案几后的书柜,书柜应声而动,竟然是道暗门。
      三人进了暗门,穿过狭长昏暗的通道,眼前竟出现了一个带院子的小屋。一个左手手腕处缠着纱布的青年正懒洋洋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乌青!”乌六见到儿子,高声喊了一句。
      乌青顺着喊声望过来,看见父亲,激动地跑过来,“爹,你也是知道这里可以攒功德,所以过来的吗?”
      “你呀你,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钞票!”乌六恨铁不成钢,“走,跟我回家。”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攒功德,然后把我的功德转给娘亲,让她醒过来。”
      “唉,”乌六重重叹了口气,然后对梅梢雪说,“五十年前人界本有一场浩劫,我和道侣不忍见人界血流成河,便试图护住一方百姓。可我们力量太弱,倾尽全力只护住了离我们居所最近的一个小镇,且我的道侣因力竭陷入昏迷,至今未醒。幸而后来有天上大人物出手,人界才免于浩劫。我们族里的医修说,如果能为我道侣收集到足够多的功德,她便有醒来的机会。”
      梅梢雪听他提及五十年前之事,心中酸涩之余,还生出了对他们的敬佩与感激。可现在这名叫乌青的小妖,明显是被骗了,她对乌青说,“功德可以让草木加速生长,你面前的这颗小草,现在有些蔫,你用收集的功德试一试,它会变绿生长吗?”
      乌青依言从收纳戒指里倒出一点金灿灿的功德,小草却迅速变黄,接着就伏地不起了。
      “这、这……”乌青不信邪,又向另一边草地倒了些收集的功德,这一片的草也迅速变黄枯萎了。
      “并不是所有金灿灿,闪着光的都是功德。”梅梢雪给他解释,“这是伥气。你以为日日放血,减少修为救人,换来了这些功德。可其实,你救的人恶贯满盈,反而把他身上的伥气转移给了你。至于伥气为什么是金色的,障眼法罢了。”
      “是荣亲王吗?”柳瑛在旁义愤填膺,“都说他是正人君子,私底下竟这么阴毒。”
      梅梢雪点点头,“按照我卜算结果来看,他身边有修道之人,此人阴险狠辣,与荣亲王狼狈为奸。”
      “欺世盗名之徒!”乌六也颇为气愤,敢利用他儿子救母心切,损他修为,这种人简直罪无可恕!他恨不得现在就要了荣亲王性命。
      梅梢雪看出他的暴躁,也颇能理解他的心情,要是有人敢欺负沥竹和沥雪,她也能气得找人拼命。
      乌青也笨拙地安慰父亲,“也怪我几乎不出门,不知外面人心险恶,只想着让娘亲快点醒来。这次就当买了个教训,提醒我以后行事定万分小心谨慎,不会再因为别人花言巧语上当受骗了。”
      □□亲王真的很恶心啊!柳瑛在一旁小声嘀咕,她眼珠骨碌碌转了几圈,然后提议,“不如把乌青这段时间收集的伥气,灌到荣亲王就寝的枕头里?”本来就是荣亲王的东西,还给他也算上物归原主,还能顺便恶心恶心他。
      “妙啊!”乌六赞叹,“姑娘可真是聪慧,就该让他自食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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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铭胥,闵仁托我来告诉你,他翻了一夜的药典,这药方里各种药的配比十分精妙,既能发挥各种药材最大的效用,又能相互掣肘毒性。他已按照药方给你抓好了要,你不妨先用着,对调理身体着实有好处。”
      李铭胥有些诧异,“将军专程来告知我此事?”这种小事,打发小厮来一趟就好,怎么还特意带着夫人来?
      赵乾羽脸上有些不自然,把李铭胥往一旁拉了拉,声音比蚊子还小,有些羞赧,“你嫂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回京后就闹着与我和离。我们都老夫老妻了,相处也没什么问题。我不同意和离,她便天天闹,让人有些受不了。你说的那个卦师,能不能请她给算算,你嫂子是不是中邪了?”
      李铭胥恍然,难怪将军夫人面色郁郁。他没再多问,吩咐张华备车,他的马车在前引路,带着将军府的马车往梅岭巷而去。

      梅岭巷这边此时也颇为热闹,一大清早,刘桢远就来了。他先把修复好的桌子送到了李氏家里,又带着备好的礼物去了梅梢雪的卦室,郑重朝她道谢,“大师,你以后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若是有需要,刀山火海,我义不容辞。”
      “刀山火海用不着,你帮师父介绍介绍生意就好啦!”柳瑛在旁边笑着打趣。
      “好嘞,我肯定介绍!不过,”刘桢远正好从窗户看见朝这边驶来的两辆马车,“好像有生意来了。”

      李铭胥缓缓下车,柳瑛看着他病歪歪的,总担心风一吹,他就栽倒在地上,忍不住提醒,“李公子,小心点。”
      李铭胥上前和梅梢雪说明缘由,刘桢远见他们有要事,便先一步告辞了。
      赵乾羽递上卦金,面上讪讪,“大师,能算吗?”
      梅梢雪点点头,又转向将军夫人赵氏,赵夫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暮气,有种即将油尽灯枯之感。
      赵夫人见梅梢雪一直在打量她,便胡乱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又把头低下去,避开梅梢雪的目光。
      “你身边有一个管事的王嬷嬷,颇得你信任,在一众仆役中也颇有威望。”
      赵夫人闻言点点头,这倒不错,王嬷嬷一直深得她心。这卦师有点意思,竟然能算到王嬷嬷。岂料,下一秒,梅梢雪直接拉起赵夫人的手,“走,跟我去一个地方。”说罢,不理会屋里其他人,径直朝外面走了。
      “哎?”赵乾羽面有忧色,“她们去哪儿了?”
      “梅大师算卦出神入化,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我们在这等等看吧。”李铭胥也很奇怪,他生性多疑,可这对师徒却让他有种说不清的亲近感,对她们的为人有着莫名的信任。
      “就是就是。”柳瑛给二人递上茶,在一旁帮腔,“我师父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大师,我们这是去哪儿?”赵夫人的声音苍白无力,带着种溺水之人在河里挣扎的绝望。
      梅梢雪拿出两张隐身符,递了一张给赵夫人,“像我这样把隐身符贴在衣服上。”又握紧了她的手,“下面,我带你看清王嬷嬷的真面目!”
      王嬷嬷是赵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从赵夫人还没出阁便一直在她身边伺候,几乎成了将军府的半个主子。
      赵夫人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为什么她们贴了符纸,其他人便看不见她们了;又突觉梅梢雪为什么会知道她身边有王嬷嬷这个人,她们之前分明没有交集;又觉得不对,王嬷嬷一直忠于本分,能有什么问题?
      一路恍惚,等梅梢雪终于停下脚步,赵夫人才惊觉她们竟到了荣亲王府。
      “这,这……”赵夫人大惊,梅梢雪要带她闯进去不成?不知道亲王府的侍卫会不会让她们当场毙命?
      “没事,他们看不见我们的。”
      赵夫人觉得梅梢雪有些胡闹,可还没等她说出反对的话,便感觉身下一轻,她已被梅梢雪拦腰抱起,然后梅梢雪轻轻一跃,她们便从墙头翻进了王府。
      看见迎面走来几个王府丫鬟,赵夫人有些惊恐,却见梅梢雪以手抵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也只好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喘。熟料那几个丫鬟从她们面前经过,就像没见到她们一样,说说笑笑走远了。
      赵夫人这才相信,这符纸真的可以让人隐身!在她有限的认知里,就连国师那样的人物都未必有这样的本事,梅梢雪在她心中的地位,一下子拔高起来。那梅大师能解决她的困扰吗?赵夫人忽觉面前竟出现了根救命稻草,她冰冷的双手猛地抱住梅梢雪的右手,语气急切,“大师救我!”
      梅梢雪用左手轻轻拍了拍赵夫人单薄的背脊,等她稳定情绪,带她走到了荣亲王书斋窗边,示意她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砍左手还是右手?替你儿子选一个呗?”语调轻佻戏谑,像是在逗什么阿猫阿狗。
      “大人,大人您之前说给小的10日时间的,今天才第三天。大人别急,小的一定完成任务,让夫人与将军和离,然后再悄悄除了夫人。”
      赵夫人本以为今天收到的冲击已然够大,可没想到重头戏好像才刚刚开始。因为主理将军府大小事务,她能听出来先前说话的是荣亲王。□□亲王一向亲和有礼,即便是对待下人,他也是以理服人、规行矩步的,怎会有如此乖张跋扈的一面?
      荣亲王就罢了,也许她是外人,终究不了解。可后面答话的,分明是最得她心的王嬷嬷!原来,王嬷嬷早就背叛她了么?
      一瞬间,许多事情都有了解释。是王嬷嬷屡屡引导她,让她觉得,儿子大好年华战死沙场是她的错、女儿年过双十还不愿嫁人是她的错、父亲客死异乡是她的错、兄长无故遭贬还是她的错……王嬷嬷从没明说过她是不祥之人,可她那些充满暗示性的话语,总是引导她往那方面想。还有府里丫鬟的议论,恐怕也是王嬷嬷安排好的吧!
      赵夫人想起,她不止一次在府中听到丫鬟小厮们议论她,说她长着克夫克子的脸、为人苛刻、老了会得到报应云云,虽然王嬷嬷总是会斥责这些下人,可如果没有人指示,这些丫鬟仆役怎敢妄议主母?
      轻风吹过,赵夫人却觉得彻骨的寒意从她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她脑子里的千头万绪,被风吹成了一团乱麻。她也听不清屋里人后来又说了什么,就呆愣愣站在那里,像是不会思考的木桩。
      等赵夫人终于能找回一点意识,才发现又被梅梢雪拦腰抱起,沿着来时的路翻了出去。走到僻静无人处,二人将隐身符撕了下来。
      “我……”赵夫人想开口,可又觉得喉咙哑得厉害,发不出声音。
      “你那个嬷嬷,有一个好赌的儿子王大。荣亲王让人做局,使王大欠了赌坊几千两银子,然后以剁他手、砍他腿来威胁王嬷嬷,迫使王嬷嬷为他做事。”说到这里,梅梢雪看了一眼赵夫人,见她还是恍恍惚惚的,不由心生怜悯,“最近一两年,你一直活在王嬷嬷的精神打压下。你怕你命带孤煞,拖累了赵将军和你们的女儿,所以将军回来就急着和离。可是……”
      “可其实,这一切都说他们布好的局,等着我一步步陷进去。”赵夫人开始从茫然中清醒过来,“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害我?”
      “自然是你死了,让他们有利可图。”
      “对,他们想让我孤惨而亡。我如果真的日日沉沦,岂不是顺了他们的意。”赵夫人原本是坚韧好强的性格,因王嬷嬷的刻意打压引导,才变得孤独敏感,她这时回过味来,骨子里的倔强让她为前段时间的经历感到分外憋屈。
      梅梢雪笑了笑,她喜欢赵夫人不服输的样子。见路边有小商贩在卖绿色盆栽,她便上前买了盆吊兰送给赵夫人,“夫人瞧,这盆吊兰郁郁葱葱、蓬勃向上,让人的心情格外好呢!”
      赵夫人见递过来的满眼绿色,不由笑了,“这盆吊兰长得真好,我以后定会小心呵护,让它年年新绿、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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