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哥这个称呼》哈迪斯拉迪

9、番外：虚实难舍惹人疼

　　江绸听说蕲晟转世成了狐狸，开心坏了，手上工作一做完，便赶紧跑去蕲晟所在的那座山看。然而可能是狐狸比较活跃，他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只是找到了一处荒废了许久的狐狸洞。
　　没了办法，江绸只好去询问山下的樵夫。
　　樵夫听到江绸的话，先是一愣，然后才说：“这座山上好像已经没有狐狸了，最近发现的也是前两个月的一只年轻的狐狸，毛是红色的，但是现在已经死了。”
　　“那只狐狸大概多少岁？”
　　“也就一两岁吧。”
　　好家伙，他也就忙了一两天吧。
　　“它……死了？”
　　“是啊。那狐狸成精了似的，死之前一直死死盯着那个人看。我们几个邻里的都劝他别杀了，他心里也慌，但是怕放了它，那狐狸又回来报仇，抱着一刀两断的心情把狐狸杀了。结果杀了之后，他家怪事不断，到现在一家人死的死，残的残，真骇人啊。”
　　樵夫说完看向江绸，见江绸一幅捶胸顿足样，以为他也被吓到了，便安慰说：“不过那狐狸也没有滥杀无辜，周围的人都没受到波及，就是死后不知道魂归何处，本来前几天是找了道士的，结果因为是孤魂野鬼，无名无姓，不爱杀戮，鬼魂强健，还不知牵挂为何，道士也束手无策。”
　　江绸轻叹了口气，道：“没被黑白无常招走吗？”
　　“不清楚，好像是没被招走。”樵夫神色变得有些害怕。
　　“不要害怕，他是我的爱人。”
　　樵夫的神情显得更害怕了。
　　江绸低头苦笑，道：“我……我在找我死去的爱人。他已经死去快二十年了。他转世成了赤狐，我来寻他。如果他已经成了魂……那……我也会继续找他的，你们不用害怕，我是道士，我……不会让他伤害你们的。”
　　樵夫还愣着，江绸已经上了山。
　　这山中狐狸很难找，倒是有几只老虎。前面江绸遇到老虎时，因为嫌麻烦直接隐身走了过去。但如果是要找到蕲晟的魂魄的话，他可以一试。
　　两天前子衿跟他说，蕲晟连孟婆汤都没有喝，就偷偷溜了出去。
　　江绸经过一颗大松树，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的身子轻轻颤了颤，发现前方几丈处就有一只老虎。
　　老虎也发现了他，向他扑来。江绸并不打算躲，双手交错挡在面前，紧闭双眼。
　　老虎张开了粘着唾液的大嘴。
　　但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了。
　　本应该扑到江绸身上的老虎退回到几丈远，谨慎地打量江绸了一会儿，炸着毛转身跑开。
　　江绸露出一副劫后逃生的表情。树干上跳跃着些许银蓝的鬼火。
　　江绸轻触树上的鬼火，鬼火飘忽不定。他对鬼火轻轻地说：“跟我回去好吗？”
　　他看到鬼火在树上摇摆起来，然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轻轻往后推了推。
　　鬼火晃了晃，隐了形。
　　那股凉意全然退去，这缕魂就像人间蒸发一般。
　　江绸感觉心里像被小刀划过一般，轻叹一声，回了天界。
　　他走后，那缕鬼火才重新钻出来，一滴一滴幽蓝的火星落在草叶上，好像在哭。
　　.
　　江绸把自己关在屋里，emo了好久，什么场合都看不见人，神仙们问候安慰的话都攒出99+了。
　　子衿闯进水神府，一路冲刺到江绸面前，晃江绸的肩膀：“振作一点啊，发生什么事了？”
　　“你说，一个没有喝孟婆汤的魂，不愿意跟我走，他是怎么想的？”
　　“就这点事？不想就是不想呗。”
　　“他讨厌我了吗？是因为我擦掉了他翅膀上的闪粉吗？”
　　“……”
　　“他为什么要把我推开啊子衿。”
　　江绸抱着膝坐在榻上，把头深深埋在膝盖里。
　　“你别难过了。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要回老家吗？你攒了一堆委托不处理，哪来的时间回老家？”
　　“……哦。”
　　“赶紧振作起来，有个好消息，徐青又转世了，这一世成了公主，应该不会再受苦了。”
　　“嗯。”江绸心中好受了一些。
　　“你说她，之前的命格怎么就这么苦，生八个，活一个，被丈夫欺骗，被一把火烧得倾家荡产，她前世也没做什么坏事啊。”
　　江绸含泪笑笑，道：“所以她当了公主嘛。”
　　“也是。现在好一点了吧？”
　　“嗯。”
　　子衿拍了拍江绸的肩：“抓紧时间干活，别偷懒了。我也要去管一下冥界那边的事了，几个破魂天天在那吵。”
　　“嗯。”
　　子衿咂咂嘴：“啧，之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高冷？”
　　“……”
　　“算了，小绸，反正你现在也已经找到他了不是吗？来日方长。”
　　停在子衿肩上那只八哥也开始叽叽喳喳：“小绸，小绸，来日方长。”
　　江绸突然听到这声音，顿时没反应过来，愣了神，低喃：“八哥……”
　　只见面前的子衿却突然警惕起来：“你不会突然看上我这只鸟了吧？”
　　江绸：“……”
　　江绸终于出门处理水灾了，但从此在众神心中立下了一个恋爱脑的人设。
　　事情积攒的太多，处理起来就容易头痛。江绸扶着脑袋处理了一件件事务，对回馈的功德值非常满意。
　　他回了辋川。
　　此时已经是徐青死去的第八十个年头了。
　　江绸看着眼前的景象险些被惊掉了下巴。
　　他、家，塌了！
　　不止他家，隔壁的几家，也塌的差不多了。邻居们纷纷搬走，这里成了一座空村。
　　院里的丁香已经顺着断墙长到了路边，王玫的玫瑰们也在路上占据了一席之地，倒算是一处生机勃勃的废墟。
　　江绸进了家门，拨开胡乱生长的丁香藤条，发现自家的屋子原本应该已经塌了一半，残垣断瓦应该碎了一地，现在却被收拾成一堆。另一边尚未坍塌的屋子里隐隐约约能看见炕上破布缝成的被褥。
　　想不到，他家还收容了流浪汉？
　　就算是流浪汉，也必然是个很有礼貌的流浪汉。院里打扫的还算干净，只是丁香的藤条和外面破败的院墙没有来得及修。
　　江绸缓缓走到屋前，像一个客人那样敲了敲屋门。
　　里面一个皮肤蜡黄的瘦削少年给他开了门。
　　江绸愣在了原地，因为这个少年长得实在太像年轻的蕲晟了。
　　“请问公子是？”
　　“我是这家屋子主人的后代。”
　　“啊，”少年慌忙想要让出去，被江绸拦下。
　　“没事，我只是回来看一眼，你接着住，我不介意。”江绸望了望四周陈设，“我还要感谢你把我家的老屋打理的这么好。”
　　少年听到这话慌忙解释：“不是的，我只是想找个住所，正好我喜欢丁香，就住在这间有丁香的屋里了。这屋子在我来之前就塌了，我做的一切只是让我自己住得舒服一些而已。”
　　江绸半信半疑。喜欢丁香，又为什么去对面的院子摘一捧玫瑰放在窗前？为什么把玫瑰的枝条放在衣柜的缝中？为什么床头和桌面都是玫瑰？
　　少年似乎没有发现他的疑虑，四周张望了一会儿，窘迫地说：“我家没什么吃的，只有一点碎面。”
　　“没事，我不饿。”江绸朝少年笑了笑，少年悄悄红了耳根。
　　“那，你，要不坐会儿？”
　　“你饿了吗？”
　　“我……”
　　“行，我做吃的去。”江绸说着便往厨房去。
　　少年连忙追出去：“公子，我家真的没有吃的！”
　　江绸回身打断少年追来的动作，道：“我知道哪有吃的，你别跟过来。”
　　“公子，你要是知道哪里有吃的，能不能告诉我啊，在这找吃的挺难的。”少年的语气里带上一丝委屈。
　　“那不行啊，我是仙人，我不能把我的法术教给你。”
　　“……好吧。”少年落寞地回了主屋。
　　过了一会儿，江绸真的端出来了一盘辣白菜炒土豆块。
　　少年立即夹了一块土豆来吃，发现在这道菜里，盐跟不要钱似的，才吃三块土豆，已经有些口渴。
　　但少年笑着说：“真好吃，我都好久没吃到辣白菜了。”
　　江绸笑得眯了眼。
　　“是不是很久没吃到正经饭菜了？”
　　“对啊，我已经思念这种家的味道很久了。”
　　江绸又一愣，收敛了笑，忍不住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蕲晟的人？”
　　少年一脸懵：“没有啊，没听说过。”
　　江绸心中拂过缕缕失望，道：“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呢。”
　　“啊，我叫阿胜，但我没有姓。我是从冀州来的。”
　　江绸落寞下去，不再开口。
　　那少年似乎饿了很久，纵使辣白菜洗咸，他还是就着水吃完了这一大盘。
　　天色很快暗下来，少年邀请江绸留下来住一晚，江绸并未拒绝。
　　夜色正好，江绸一手枕着头，看着外面的星河，不一会儿便熟睡过去。
　　角落里窜出一群绿脸，唧唧呀呀的小声叫嚷：“大人，我们……”
　　少年看见这一群绿脸，着了急，使劲挥手让他们缩回去，小绿脸们才不情不愿地隐了身形。
　　到了第二天，江绸一醒来，便闻到屋子中有一股怪味。
　　“这过了一天晚上，怎么鬼气突然重了这么多？”
　　少年故作惊恐地说：“公子，你不会招鬼吧？”
　　“我招什么鬼呀，我打鬼还差不多。”
　　说完这话，江绸感觉屋子里的气流扭曲了一下，一时疑惑。
　　“我家什么时候还收留了一群孤魂野鬼？几团破魂还需要庇护所？真废物。”
　　当晚江绸又住了一夜，结果第三天鬼气全散了。
　　“今天的空气怎么那么清新呢？”江绸问，随即望向少年。
　　“可能……是被你吓跑了吧？。”
　　“哎哟，真胆小。不像某人。”
　　“啊？”
　　“………………”
　　“……好吧，爱情让人降智，我投降。小绸。”
　　江绸立即转回身，不轻不重地拍了少年一下，发现少年似乎一下长大了八九岁，成为蕲晟二十七岁时的模样了。
　　“你骗我很好玩吗？”江绸一拳一拳往蕲晟身上揍，蕲晟也不还手。江绸自己打着打着便哭了出来，埋在蕲晟肩窝里抽泣。
　　“你好好的，当人不好吗？”
　　“我上一世是蝴蝶，死后在冥界继承了上一世的记忆，我知道我叫作蕲晟，知道你一直都这么称呼我，但我是只蝴蝶，化不出人形，不能回应你。我以为这一世会投成人的，所以连孟婆汤也不喝了。如果这一次还不能跟你在一起，我怕……我去了冥界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怕我会忘记你。”
　　“你个坏人，你该死！”江绸对着蕲晟不停拳打脚踢，然而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小绸，绸绸，我刚化出实体，我现在可虚弱了，你打我，我会魂飞魄散的。”
　　江绸果然停了手，下一瞬被蕲晟抱在怀里，贴着耳道：“所以，我要你的戒指。”
　　江绸含着泪道：“死拜金男。”
　　他刚说完，下一秒嘴唇就被人衔住吮吸，撬开牙关摆弄他的舌头。
　　他与他贴着嘴唇轻笑：“七十多年不见，本体变这么猛了吗？蕲哥哥？”
　　然后他就被一手握住了双手手腕，扣到身后，江绸被困在一方小空间里，嘴上依旧挂着笑。
　　“怎么？当个鬼还成大哥了？”
　　“是啊，挺累的。”
　　“哼，你果然在哪都混得好。”
　　“你昨晚没睡着？”
　　“睡着了，被你那群绿脸吵醒了。”
　　蕲晟感觉自己要被江绸那抹笑和酥脆的声音点燃了，解了江绸的衣带，“我看你就是想沾上一身鬼气。”
　　。
　　蕲晟成了人界的鬼头子，震惊的不止江绸，还有一群吃瓜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