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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回忆四 ...


  •   殿前正听着众人禀报状况的刘元知,被后院惊恐吼叫,震得抖落了手中的烟丝。

      ‘这小子!一惊一乍,不如滚回去挑粪桶。’

      刘元知见巫行冲出门槛被绊倒,嘴里结结巴巴地说着:“刘...刘光宗在...在井里!”

      村长无情抛下浑身发软的巫行,领着几个汉子冲进了后院,刘雨生个子小被远远地落在后边,巫行还未镇定下来,一脸的惊惧之情。

      刘雨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向巫行。

      进去的几人比他年长,有的辈分比巫行还大,不去扶一把无所谓,但刘雨生要是不去扶他,铁定被这个小心眼儿的人记恨一辈子。

      刘雨生把巫行扶到刘元知刚刚坐过的长凳上,注意力都放在后院的动静上,安抚巫行就稍显敷衍了,除了一开始传出的惊呼,后面就只有听不真切的低语,让他心生疑惑,生死人伦大事,人死后却遭围观。

      ——有不得了的情况啊!

      就在刘雨生要甩下巫行去后院一探究竟时,巫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别进去,小孩子不要去看......”

      ‘......小孩子,我都能娶你女儿了!’

      “巫大哥,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了,刘婶儿还等着我们带信儿回去。”

      巫行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又变,凑到刘雨生近前,心有余悸地道:“你以后离他们一家远点,知道了吗!”

      ‘只字不提后院的情况,却提醒远离刘婶一家,是刘婶做了什么事才让刘光宗死的?’

      刘雨生想到这儿,只觉有些奇怪,刘婶一个妇人,干什么要害自己爱了十多年的丈夫。

      ——有情人终成对手?

      “......可是,刘家的阿公总要知道吧。”

      “没什么可是!你别管那么多,听大人的话就对了。”

      好吧,套话失败。巫行守口如瓶,那没得问了。

      村长背着手走出来,眉头紧锁,本就沉郁的脸更添危险之感,他爱极的烟枪插也在了腰带上,身后的红带子握在村长手里抖动不休,一步一踏都带着些许沉重。

      “雨生,你去把刘家媳妇叫来,就说刘光宗找到了,其他的人你不用管,只去找她就好。”

      刘雨生临走前,隐隐窥了一眼,后院几个大汉正在架井车,小动作被村长这只老豺发现,警告般狠狠瞪了他一眼。

      村长交代的任务完成后,刘雨生匆匆跑回了家里,在春生和仙儿诧异的目光下,逮着桌上的水壶狠狠灌了几口,将气喘匀了些。

      “跑这么急?刘叔怎么样了,找着了吗?”春生不等他歇口气,直接问道。

      “小王八蛋,你和谁是一家人,怎么就不知道关心你哥,我可是大晚上在外面跑。”

      仙儿从灶房端出米粥和咸菜,碗底还沾着水,应是一直把刘雨生的饭温在锅里,等他回来就可以直接开吃。

      “还是仙儿懂得疼人,不像某个小子。”

      刘雨生阴阳怪气起来,就没春生什么事了,春生的脾气直来直去,哪管这些弯弯绕绕,不服打一顿就服了,简单而粗暴。事实上,软刀子割人心,身体能记得的教训又有多少。

      “雨生,你可别打趣他了,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仙儿把话题转开。

      刘雨生细细描述着早上发生的一切,然后等着二人的反应。

      春生胡乱猜测着:“难道是刘叔的......遗容太难看了,不然怎么把巫行吓成那样。”

      “谁知道呢,我被拦在外面又没进去。”

      “雨生,刘婶儿不能是那种人吧,平时咱们有事,人家不也会搭把手帮帮忙吗。”

      “我也不信呐,巫行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才言之凿凿。”

      刘雨生脑海里没由来闪过村长手中那条古怪的红绸,转念一想又觉得太荒谬。

      “刘叔到底怎么没的还不清楚,咱们不要瞎猜了,暂时也不要和别人说,为了安全起见,这两天咱们还是少出门。”

      饭后,刘雨生把春生拉到一旁,悄悄问他:“那盆鱼丢了吗?”

      “不是说要拿去换粟米吗?”春生一阵纳闷。

      “所以你放哪儿了?”

      刘雨生挑了挑眉,那话是用来稳住仙儿的,自家蠢弟弟还真的信了。

      “还在灶房案板下养着呢。”

      “说不定是咱们想多了,那条鱼说不定吃黑泥了。”春生接着补充了一句。

      “这话你自己信吗?昨天下午剖开内脏你没见着?里面全是黑水,鱼还能活着,这里面大有问题。”

      “咱们要不把这事儿告诉村长?”

      “本来是该这样,但刘叔的事,我总觉得他们知道点什么,表现得太可疑了。”

      刘雨生不想惹麻烦事,想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变了:“也行,不过咱们得换种方法。”

      “走吧,咱们选条上好的白鲢,晚点也让村长尝一尝鲜。”

      春生看不惯他一肚子黑水的模样,赏了他一个爆栗:“装什么啊!还不去收拾,大笨蛋!”

      仙儿把刚收的草叶子丢在鸡群中,看着两兄弟在院子里上蹿下跳,嬉笑打闹的模样,恍若隔世之感油然而生。

      兄弟俩对仙儿的保护,其实再明显不过了,他们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仙儿就假装不知道,她也想让两人快快乐乐的过活,不用去在意那么多,别人的谣言也好,中伤也罢,她不关心别人的想法,抓住眼前人就够了。

      谣言的刀子只能伤害在意的人。

      在这世界活着已经够累了,何苦增加这些负担。

      仙儿轻轻拂了拂额头,头巾下是曾经的苦痛,也是让她清醒的刀。

      春生跑过来拉着仙儿衣摆,躲在身后,避过刘雨生的攻击:“春生,你可真狡猾。”满是欢笑声的院子里,仙儿诚心祈祷——让这一刻更久一些。

      院外蛙鸣不息,鸦声渐起。

      堂屋中,刘元知深深吸了一口旱烟,看着桌上令人头疼的东西,再次感觉这个村长不好当。

      左侧盆中放了一条被剖腹的鱼,黑水盈盈,在盆底浅浅积了一层。右侧是刚摘下的粟米穗,刘元知轻轻捻开粟米壳子,里面不是颗粒饱满的粟米,而是层层包裹的黑粉渣子。

      “原以为是那小子尽孝心,没曾想是送难题,越来越严重了啊......”

      刘元知用烟锅扣着桌腿,那一声声敲击像是落在了他心头上,莫名有些泄气:“人老了,不中用了。”

      偏偏林子里老鸹不甘寂寞,粗粝嘶哑的声音更搅得他烦躁,刘元知猛地起身,想要出去做些什么,消一消心头的无名火,可眼前突然黑了一瞬,让他停下了动作。

      “......”

      听见堂屋的动静,里屋走出来个书生打扮的青年,身长七尺,面若桃李,看了眼桌上的东西,心中有了答案:“在为神女节的事儿烦心?”

      “世仪,今年不同以往,这两日,出了村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和十年前如出一辙!就连你也......”

      刘元知感到有些痛苦,把要溢出的泪水憋了回去,如今儿子有了出息,仕途顺畅,前两年升作芜城知事,孙儿也乖巧懂事,常常把他这个爷爷哄得心花怒放,若说还有什么不圆满,大概是想看到孙儿长大了。

      刘世仪知道这是人的通病,温馨和睦的家庭,会挫其锐气,更会让人懦弱。

      “爹,你我都是亲历者,各中厉害您想必比我清楚,十年前活下来的,没有一个是无辜之人。”

      “我们就算是死,也难脱罪孽......”

      “既然如此,也不差再记一笔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吗?

      随着刘世仪话语落下,刘元知脑海中闪过女子凄厉的惨叫,滔天的赤色大火,仿佛要把夜幕烧穿。

      刘世仪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爹,让我来吧。”

      刘元知叹了一口气,从卧室拿出一本花名册,递给他:“罢了,随你去怎么做。”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回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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