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脚鸟与纸飞机》树树月亮

48、他的梦想

　　旅行结束后，程雪漫进入了紧锣密鼓的考试周。

　　黄雨盛特八卦地追问，元旦三天，他们发生点什么没？程雪漫不说，只是笑笑，然后摸着黄雨盛头发，让她去贴个面膜，明天就和孟祥铎学长吃饭了，你不捯饬捯饬？

　　黄雨盛一听，立刻转移了重点，“你说我是敷美白面膜，还是补水面膜？”

　　程雪漫想了想，“两个都贴。”

　　“好主意。”

　　期末考试周，考完几门主要科目后，程雪漫就想着，在放假前，让小组队员聚一下。这一次的比赛，前期比赛集中在线上，每个人都很忙，主要的交流，也几乎集中在线上。

　　大一时那次比赛，因为没有什么事儿，每天都很闲，所以几乎每天都会聚在一起。

　　而今情况不一样了，程雪漫每周都忙得脚踩风火轮，设计方案提上去之后，她就没再管后面的事情。

　　既然已经答应了黄雨盛，要找孟祥铎吃饭，她当然得说到做到。

　　孟学长那边特别好说话，程雪漫给他打电话，他立刻答应了，还在电话里叮嘱，我吃什么都行，随你们。

　　放下电话，程雪漫给樊凌宇发语音，告诉他，明晚去校外餐厅吃饭，有孟学长还有黄雨盛。

　　樊凌宇回了个OK。

　　但是一个小时之后，樊凌宇打来电话，说明天不能去了，他有点事情。

　　程雪漫正和黄雨盛研究买什么面膜呢，面对不同材质、功能、成分的面膜，他们都是一头雾水。

　　黄雨盛抓着她说话，她都没空去问樊凌宇，有什么事这么忙？

　　第二天，东北菜餐厅里，程雪漫对着一口大黑锅坐下来的时候，才想起来，昨晚忘记问樊凌宇去干什么？

　　服务员走了进来，端着一盆黄色的面，揭开正在炖鹅块的锅盖，溜着锅边，开始贴大饼。

　　程雪漫看着这略显滑稽的烹饪方式，心想，他想去做什么就做什么呀，也不用凡事都和你报备吧。

　　想明白这点，程雪漫笑了笑，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了。

　　这顿饭吃得非常饱，虽说东北菜在北京的菜量比在东北少了很多，但是，那口铁锅似乎特别能装，就半只鹅与一些蔬菜，却怎么夹都不见底。

　　吃完饭，孟祥铎有事先走了，程雪漫和黄雨盛决定散步回学校。

　　程雪漫看吃饭时拍的照片，发了张照片给樊凌宇。虽然他没有主动说，他为什么不能参加小组聚餐，但程漫雪还是想让他看看今天吃的饭，毕竟他们刚刚从东北回来，连回忆都带着热乎气。

　　“漫漫，那是樊凌宇吧？”走到校门口时，黄雨盛扯着程雪漫说。

　　她抬头，顺着黄雨盛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樊凌宇正低头，对着一辆黑色轿车半开的车门说话，隐约可见看到，车里坐着一个女人，白皙的胳膊搭在方向盘上。

　　“豪车哎，但不是京牌，哎，车里是个女的。”黄雨盛说。

　　程雪漫眨了眨眼，直觉告诉她，此刻不要上去说话。

　　她握住黄雨盛的手，掐了掐，递给她一个眼神，女生之间的直觉，让黄雨盛这个粗线条也敏感起来，她立刻捂住嘴。

　　并比程雪漫反应速度还快，拉着她躲进身后的店铺里。

　　他们躲进的是一家礼品店，专门面对大学生，各种商品琳琅满目。

　　程雪漫站在那样的店铺里，看着花花绿绿的小物件，心里一团乱。

　　黄雨盛拿起店里一束假花，掩护自己站在店门口，拿着手机对着他们拍。

　　程雪漫很不喜欢这样，叫她回来。

　　可黄雨盛不听，还在拿着手机对着他们，“那女的下车了，卧槽，好漂亮，不过是个大妈。”说完，她回头看着程雪漫，挤了一下眼睛，“他被包养了？”

　　店里其他人听到这样的对话，先是看着她们，然后好奇地向外看。不过校门口人太多了，他们并不知道说的是谁。

　　直到樊凌宇离开，程雪漫才从店铺里出来，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在店铺里待的太久了，她不好意思，买了一瓶矿泉水。

　　黄雨盛则拿着一个新手机壳，也是刚刚在店里买的，“你说，那女的和樊凌宇什么关系？”

　　程雪漫看着黄雨盛冒死拍下的照片，镜头里，女人下了车，穿着职业裙装，将她的身材曲线完美凸显出来，虽然只有侧脸，但能看出来，她是笑着和樊凌宇说话。

　　樊凌宇则是一脸的不耐烦，她很少在他脸上见到这种表情，至少樊凌宇从没对她这么不耐烦过。

　　“不清楚。”

　　“要不你问问，你问他今晚干嘛去了？你就说，孟学长问的。”

　　程雪漫摇摇头，“我明天当面问他吧。”

　　如果现在问了，而樊凌宇说了谎，那就难办了。她倒不是怕黄雨盛笑话，她只想想处理的体面一些。

　　如果樊凌宇能给出一个很好的解释，那么这件事就可以顺利翻篇，如果樊凌宇说了谎，她想看看他张口说谎的模样。

　　黄雨盛点点头，“我觉得不会是包养啦，樊凌宇那么有钱，他包养别人还差不多，不过那大妈，说实话，还挺好看的。”她看向程雪漫，说话语气小心翼翼的，虽然她内心已经上演八卦狗血剧情，但她绝对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程雪漫身上。

　　所以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多说多错，她安耐住内心的冲动，默默地和程雪漫回到寝室。

　　半个小时后，樊凌宇才给程雪漫回微信：【看起来挺好吃的。】

　　【嗯，味道不错。】

　　程雪漫回完这条消息，樊凌宇过了半小时又回:【下次你带我去吃。】

　　樊凌宇回消息从来都是秒回的，像这次这样，半个小时才回一条，真的很少见。

　　她总觉得，樊凌宇不和她说去跟谁见了面，这件事和她有很大干系。那个大妈，不，程雪漫想到照片里女人年轻漂亮的面容，那个美女，是樊凌宇想要隐瞒的存在。这让她隐隐不安。

　　第二天见面时，程雪漫说起昨天的铁锅炖，很自然的说：“你要是在就好了，菜量太大了，三个人根本吃不完，昨天你去干嘛了？”

　　最后一场考试时公共课，位置随便坐，教室里很安静，只有几个人的说话声，程雪漫和樊凌宇坐在一起，老师还没来发卷子，来了他们就会隔开一个位置坐下。

　　程雪漫说完看着樊凌宇的眼睛。

　　樊凌宇也看着她，目光带着犹豫。

　　可程雪漫的眼神那么澄澈，这似乎给了他力量，樊凌宇叹了口气：“去见我，我一个亲戚。”

　　“樊夏？”程雪漫明知故问，如果樊凌宇去见樊夏，绝对不会瞒着她，他甚至应该带着樊夏直接去吃铁锅炖。

　　“不是，老家来的一个亲戚。”

　　“哦。”程雪漫点头，这个答案，应该没有撒谎了，但是樊凌宇犹豫的眼神与迟疑的语气，又让她心里不怎么舒服。

　　樊凌宇捕捉到了她的情绪，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了，互相之间都很了解。他知道，她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她要给我相亲。”樊凌宇嘴角带着笑，头歪在胳膊上，看着她。

　　“什么？”程雪漫的大脑有点宕机了。因为这个答案完全在意料之外，可听起来又似乎在情理之中。樊凌宇的亲戚来见他，为的是让他相亲，所以他昨晚没和她一起去吃饭。这么想一下，似乎就合理了。

　　“要给我介绍结婚对象。”樊凌宇说完，也不再笑了，神色沉重。

　　“哦。”她看出来了，他没有撒谎，而且他在为这事儿苦恼。

　　“哦什么？你男朋友被安排了结婚对象，你没有任何想法吗？”

　　程雪漫能怎么说？这一瞬间，她脑海里涌进一百种想法，心里沸腾一百种情绪。他们俩的未来，突然就扑朔迷离了。

　　“敢去相亲，打死你。”

　　有老师进来了，手上拿着密封好的试卷。

　　樊凌宇挪到另外一个位置，嗓音清晰地说：“我没去，我不想，也不敢。”

　　在试卷发下来前，两人对视了几秒，互相通了心意。

　　程雪漫想，回去就让黄雨盛把那些照片删掉，这事赶紧翻篇。而对于樊凌宇口中那个亲戚，程雪漫一点都不感兴趣，她知道就是有那样的人，把未婚男女视为手中的资源，整天热衷拉纤做媒。

　　然而，程雪漫低头写完自己的名字与学号，忽然想到，她其实还不够了解樊凌宇。

　　她最想成为设计师，整天梦想挂在嘴边。而樊凌宇呢？他梦想是什么？

　　她从来没有问过。

　　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对未来的向往，如果没有，那么那个人一定活得没滋没味。

　　程雪漫看了一眼试卷，题非常简单。她一边答题，一边忍不住想，樊凌宇内心深处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说以后陪她，和她在一起，程雪漫是相信他的，但是，程雪漫看了一眼樊凌宇，他正在答卷，姿态懒散，似乎对于这题答得怎么样都不在乎。

　　他一定有最要想要的东西，不然，他不会那么努力，让自己有那么厉害的编程能力。

　　对于这点，程雪漫可太了解了，不经历一番刻苦训练，绝对达不到这种水平。她现在对于编程，就是只求及格了，根本不想追求优秀，因为真的很难。

　　而且因为她兴趣在设计，所以对于计算机，就是混学历的状态。

　　但樊凌宇明显不是。

　　他高中就有了超于常人的编程能力，苦练编程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高中时，当程雪漫点着台灯熬夜刷题的时候，她想的是，绝对不能让村里人看笑话，她程雪漫没爸没妈也能考上大学；遇到难题时，她把年级组的前三名列为竞争对手，每次做不进去题，她就想，那谁谁此刻肯定学习呢，你绝对不能松懈……

　　所有人，她、樊凌宇，所有有一定本领傍身的人，绝对不是靠着天赋，那只是小报记者标题噱头。

　　一张卷子答完，程雪漫脑海里全是关于樊凌宇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