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沧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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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的？”
关于自己种的那些海棠树，魏明姝只记得是她小时候缠着师父要来的，师父也没告诉她那是从何而来，直接就把树苗给她种上了。
“……”
“我曾经……见过。”
悠远的回忆已然褪色。
裴知筠眸光低垂，从脑海里的无数记忆碎片中翻出那段记忆，描述给她听。
“极北境常年低温，很少能有植被生存。但其中最为奇特的景观，便是本该最为娇贵的海棠树在那里莫名开得极好。”
“没人能说清其中的原理，极北境的居民便认为这是神迹。”
“所以……师父当时是从极北境那给我弄来的树苗？”魏明姝有些不可思议。
裴知筠微微颔首，认同了她的想法。
“可是师父从来没和我说过。我还以为他是从主修灵植的修士那买来的呢。”
魏明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和有关极北境的东西有如此紧密的联系。
“不过……”她又戳了戳裴知筠的肩，语气诧异：“你居然去过极北境吗？”
她也没听说过裴知筠从前有过长时间不在宗门的经历啊？况且极北境哪是这么容易就能去的。
裴知筠幽幽一叹，语气难过：“师姐高估知筠了。我是从书上见到的。”
“那你怎么连我的海棠树从哪来都知道？”魏明姝警觉起来，直起了身，语气怀疑：“你可别想糊弄我啊。”
裴知筠突然就不说话了。
他侧头，看了一眼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表情的魏明姝，才悠悠移开目光，启唇解释。
他语气犹豫：“师姐……当真想知道为什么？”
“当然，你快说呀。”
魏明姝现在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他移动的发丝触碰到她的手，才能大概猜到裴知筠应是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在这好奇得挠心挠肺，而裴知筠还在这里吞吞吐吐犹犹豫豫。
他还在问：“师姐不会生气？”
“不会不会。”魏明姝有些不耐烦了，瞪了一眼模糊的白色身影，保证道：“我保证，你说什么我都不生气、不怪你、不以权谋私、不欺负你。可以了没？”
她算是把所有裴知筠可能有所顾虑的事情都说出来了，看他还能怎么推辞。
“嗯。”
裴知筠满意了，眼角眉梢都带上了隐隐笑意，可语气还像是刚松了口气般：“师姐可还记得……当初为什么让我去照料海棠树吗？”
“海棠树不是一直都是你在管吗？”
不假思索地，魏明姝就回了他这句。
“那在我还没被师姐带回来之前呢？”
裴知筠还没被她捡回来之前？
魏明姝愣了愣神，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当初之所以让裴知筠负责照料海棠树，是因为她自己压根养不活海棠树。
所以裴知筠是因为要学习如何照料海棠树，所以才从师父那得知吗？
这些年来裴知筠把阁楼门口前的海棠树养得太好了，以至于魏明姝都忘记，它们当初本来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了。
怪不得裴知筠期期艾艾了半天没敢说出来，魏明姝这一辈子自认没什么做不到的……除了种花。
“好了！”
魏明姝面红耳赤，尤其是想到身边还有一个旁观的林昙，耳朵尖瞬间都红了起来。
没过多思考，她又羞又恼地直接伸手，凭着感觉捂住了裴知筠的嘴。
“我知道了，你不准说了！”
温热的唇抵在她手心。哪怕裴知筠想说什么，也被她捂得严严实实。
她能感受到他的唇勾起，又是偷偷含了笑意。
“师姐……”
微小的吐息落在她手心。
裴知筠又开始用着那全然无辜，又全然示弱的语气和她说话。
“说好了，不会生气的。”
“……是不会生气。但我本来也没生气啊。我只是不想听了。”
魏明姝也确实没生气，只是不想再回忆自己的那些黑历史。
直到感受到裴知筠点点头，她才把手放开，不放心地又补了一句：“……那些事情，你就当做不记得了，知道吗？”
“嗯。没有什么是能难倒师姐的。”
裴知筠笑眯眯的，语气乖巧。
“……”
魏明姝微不可查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明姝和裴公子的感情可真是好啊。”林昙围观了全过程，不由得感叹。
“……普普通通吧。”魏明姝有些别扭，没有承认。
裴知筠倒是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眸中带笑：“我少时是被师姐救回来的，自是敬慕师姐。”
救命之恩啊，怪不得这样。
林昙点点头，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裴知筠这么在意魏明姝。
救命之恩在凡间话本里可都是要以身相许的，裴公子这样对明姝，也不奇怪。
谈话间，周围来往的人逐渐变多，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的小镇出现在前方——
沧渺镇，已经到了。
*
像是回到自己领地一般，刚走进沧渺镇，魏明姝就感觉到自己自从出了海晏城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总算彻底放松下来。
“走吧走吧，我们回宗门。”
裴知筠刚把魏明姝从背上放下来，她就拉着他的袖口，迫不及待地想回去。
以前总想着溜下山出去玩，现在才发现，哪里都比不上宗门好。
她现在没办法用神识给师姐传讯，这次私自溜下山这么久，师姐怕是要急死了。
沧渺镇上有沧渺宗的传送阵，只要宗门弟子往里输入灵力，就能够快速返回宗门。
他们现在就在站在传送阵阵前。裴知筠点头，伸手刚准备启阵时，身后却传来一个魏明姝再熟悉不过的女声——
“阿姝！”
那人向来清冷的声音里，染上了毫不掩饰的焦急。
白袂飘动间，那个身影瞬至她面前，伸出双臂将她抱住。
“师……师姐？”
魏明姝傻愣愣的，还没缓过神来。
“是我，阿姝。你去哪了？我完全寻找不到你的神识，还以为……”
谢岚声音还有几分颤抖，不敢想象那最糟糕的可能。
自从她回到宗门，听弟子说魏明姝私自下山后就一直在寻找着她的神识波动，可一连好几天都是毫无反应。
修士只要还活着，神识就必然会波动。哪怕再小，再微乎其微，只要存在，她都可以感觉到。
可她这几天，完完全全感受不到丝毫属于魏明姝的神识。
直到方才，她才隐隐察觉到无比微小，仿佛马上就会消失在天地间的神识波动，这才匆匆赶了过来。
“师姐，是我错了。”
魏明姝从来没听过谢岚这种语气，她总是坚定而冷静的，何时有过如此脆弱的模样？
她鼻子一酸，也回抱住谢岚，强忍着不哭出来：“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怎会没事，若是真的没事，你的神识，还有你的眼睛……又怎会出问题？”
谢岚平复下了心情，看着魏明姝的眼眸，这双往日里总是娇憨朝她笑的眼睛，此刻却失去了光彩。
“那就说来话长了。不过我的眼睛没事的，又不是完全瞎了，只是有点看不清楚而已。回宗门养几天就好啦。”
魏明姝摸索着寻上谢岚的手，晃了晃，朝她撒着娇。
“谢师姐，是知筠不好，没能护住师姐。”一旁的裴知筠却认下了这个错。
他的目光在魏明姝的眼睛上停留片刻，回过头来对谢岚说。
……他在这时候又出来凑什么热闹！
她都快把师姐哄好了，结果裴知筠又傻乎乎地跑出来认错。魏明姝气得咬紧了牙关，不再管他。
而林昙也有些愧疚地发声：“这位仙子，明姝当时是为了救我们所以才受了伤的。是我们的错，仙子不要怪明姝。”
谢岚闻言，平静的眸子看了一眼裴知筠，又扫过有些忐忑不安的林昙，没有再说什么。她挥手，传送阵瞬间冒出耀眼光芒。
“先回宗门吧。”
谢岚牵着魏明姝走进传送阵内，朝裴知筠和林昙偏了偏头。
沧渺镇虽然在沧渺宗的管辖之下，但来往人员繁多，难免会隔墙有耳。
谢岚也大概能想到，明姝这一次出行，怕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
眼前一片白光闪过。
再次睁开眼时，他们已经回到了沧渺宗。
琼楼玉宇，云雾缭绕。
空气中遍布着浓郁的灵气，快速修补着他们三人受伤的肉/体。
而魏明姝的神海有了充足灵力的加持，恢复的速度也稍快了一点。
哪怕她现在还是看不清楚，但是指尖缠绕的柔软水雾，偶尔路过的弟子问好的声音，时时刻刻都在告诉着她，她回家了。
“先回听雨阁吧，那里更适合你疗伤。”谢岚温声和魏明姝说着，又看向林昙：“这位姑娘可否先随门内弟子去往别院暂居，若有需求直接与弟子说就好。”
“嗯嗯。”林昙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目光还舍不得从沧渺宗美轮美奂的景色中离开。
“至于裴师弟……”谢岚目光的最后，移到了裴知筠身上。
他身上受的伤也不轻，本来天赋就不是很好，现在的气息更是虚弱了许多。
谢岚本想着让他先回住所去休息，但他自从被魏明姝捡回来后，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很黏明姝。
明姝没发现，谢岚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罢了，你也和我们一起来吧。”末了，谢岚还是松口，带着两人都去了听雨阁。
刚到了听雨阁阁前，魏明姝就翘首以盼，遥遥看见一片模糊的粉白颜色。
谢岚一看她这幅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笑起来：“放心吧，你的花活得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那当然。种在听雨阁的东西，自然会长得特别好。”魏明姝一听谢岚这么说，尾巴都要翘起来，得意洋洋。
“……”
谢岚瞥了一眼默不作声，只是看着魏明姝柔软笑着的裴知筠，默默移开了眼：“……嗯。”
“好了明姝。你下山的这段时间……究竟遇到了什么？”
在这云衍界里，魏明姝的修为确实不算得上是顶尖，但她的神识强度在年轻一辈里是无人能敌的。
而那些神识能够抗得过明姝的修士，又大多闭关隐世，寻求突破之法，不会轻易出现。
更何况他们离沧渺宗极远，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千里迢迢跑到这边来，欺负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魏明姝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
从海晏城出来后，魂玉又被她放回那个隔绝灵力的木匣里了。现在正安安静静地待在她的储物袋里。
她不确定师姐会不会受它的影响，还不敢拿出来。只好犹豫着，试探地问道：
“师姐可知……魂玉吗？”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沧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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