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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上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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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殷庆炎气晕过去了,刘照君在陪护。屋外几个玄鹤卫近卫就事论事,开始数落林苓。
“解药藏哪去了?”夏禾先问。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林苓坦白道,“伙房的蒸笼里。”
易然立马蹿去伙房里,将那个玄铁匣子拿了过来,给夏禾确定了一遍后,放回到殷庆炎的房间里。
这装药的匣子里有夹层,夹层里是一些类似于火药的东西,如果有人试图从外部暴力破开匣子,那么匣子会立马爆炸,将里面的药给炸掉。
如果有人试图将匣子给熔开取药,一样的,高温会使匣子夹层里的东西燃烧起来,毁掉里面的解药。
能打开匣子成功取药的唯一办法就是用钥匙,而钥匙一直都是殷庆炎贴身带着。
段意馨问:“为什么做事非得这么极端?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
林苓答道:“若是‘天劫’真有解药,玄鹤卫会从里开始腐烂,我不能让这种事发……”
段意馨打断她:“那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为什么不能一起想办法?你以为你这样很伟大吗?!”
“……”林苓从段意馨脸上移开视线,语气生硬道,“时间来不及,若是告诉你们,谁来试药就成了个问题。”
旁观的东阳放舟一语道破林苓的话中话:“她不想让你们以身犯险,所以她来犯险。”
“……”
夏禾小声嘀咕道:“还把不把我们当同伴了?”
段意馨又生气又感动又后怕,她到现在手都还是抖的。刚进西昌王府那会儿,有个远卫叛主,被殷庆炎关进牢里,第三百天的时候从牢里拖出来,让所有的玄鹤卫去看那个远卫是怎么死的。
太阳刚从东方冒头,那个远卫的七窍就开始疯狂涌血,翻着白眼倒在地上抽搐,皮肤底下的经络发黑发紫,暴凸出来,整个人无意识地扭曲,最后四肢僵直,看着快要死了,嘴里却还能断断续续地喊着救命。
这么一比较,被人一刀砍死真是最轻松的死法了,段意馨宁愿自己是被敌人砍死的,也不愿意被百日丸给毒死。
太丑了,整个死亡的过程中意识都是清醒的,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四肢在扭曲,旁人光是看着就能知道那很痛苦。
殷庆炎这个主子对他们很宽容,只是不能容忍背叛。跟主子一条心,你就能荣华富贵,有享不尽的好处;一旦背叛,主子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打架……”段意馨踮起脚来,一把揪住林苓的领子,将人给拽到院子中央去,“跟我打架!”
林苓任由她拽着,“你打不过我……”
易然也加入战场,怒道:“少废话!打架!”
太令人气愤了,但有了东阳放舟的解释,她们又说不出什么重话来,感觉怎么说都是些伤人的话,那不如开打,反正林苓厉害,对付她们易如反掌。
现在心里不平衡,打上一架,她们能够消气,林苓也不会怎么样。
夏禾见林苓出招闪避间行动无碍,身体看着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也松了一口气,他活动活动僵了一晚上的脖子,打算回屋补觉。
抬步时,不小心踢到了坐在台阶上的东阳放舟。
东阳放舟往旁边挪了挪,给夏禾让出一个行走的位置来,继续托着腮看院子里另三位女性拳拳到肉地过招。
“……”夏禾低头盯着东阳放舟看了会儿,干脆坐下来,和东阳放舟并肩。
他问:“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冷静?不担心她吗?”
“嗯?我吗?”东阳放舟转眼看向和自己一个台阶的夏禾,眼睛里密密麻麻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他笑道:“担心啊,但现在已经没事了。”
“真羡慕你这万事不萦心的性情啊。”夏禾笑叹一声,扶着东阳放舟的肩膀站起来,末了拍拍手下的那只肩膀,“去休息吧,我看你的眼睛也瞪了一晚上了。”
……
殷庆炎醒过来后,跟林苓在这件事上又吵了两架。
给左膀右臂放太大的自主权就是有一点不好,下属会自己衡量事情的轻重急缓,觉得怎样更好,就怎样做。
吵着吵着,殷庆炎的嗓门又大了起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苓问:“告诉您,您会拿谁试药?”
“我不拿你们试药!我为什么要信天劫手上有解药?他们只是知道这件事,又不是亲眼见过百日丸,更没有研究过!”
“您怎么能保证?万一太医院有叛徒呢?!”
“太医院要是有叛徒,早该用百日丸把我们毒死了,哪还用这么麻烦?!”
“万一他们是怕一下子毒死嫌疑太大呢?所以他们徐徐图之,想要从内部瓦解玄鹤卫……”
“要是太医院有叛徒,早一剂药解决掉我舅舅了!他们又不是针对玄鹤卫,他们是针对天家!!”
“陛下服用的药都有全体太医一一审查,一定无误。”
“百日丸也有!!!”
林苓不说话了。
“理亏了?无法自圆其说了?”殷庆炎不依不饶道,“你跟了我多久了林苓?别人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拿玄鹤卫试药是玄鹤干出来的事,不是我,不是我殷庆炎!!”
“……”
“玄鹤卫来我手底下是来讨活路的,无论近卫远卫,在你们不叛主的前提下我对你们有够宽容了吧?我说过,你们自从加入玄鹤卫的那一天就是给我卖命给陛下卖命!没有我们的允许,你们谁也不准死!!!”
“……”
“你以为百日丸是吃给我看的吗?你以为一开始的百日丸是我让玄鹤卫吃的吗?是玄鹤,是陛下!我们的药量和命都捏在陛下手里,不是捏在我手里!!”
林苓垂着眼,道:“……对不起。”
殷庆炎气到有些口不择言起来:“你是对不起我。十三年前你撕皮也要活下来的求生欲望到哪里去了?你就这么想死?”
眼看林苓已经认错,再吵下去没有什么意义了,刘照君赶忙摸索着去握住殷庆炎的手,将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看脸看脸,消消气。”刘照君将殷庆炎的脑袋掰向自己。
一旁的夏禾也恰到好处地提起另一件事:“都修整的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参加武林大会?”
殷庆炎没好气道:“明早!”
刘照君紧接着问道:“现在跟我接头的那个‘浮云’死了,这咋整啊?”
“……”殷庆炎才消下去的气又升起来了,他转头指指林苓,“看你干的好事!”
林苓嘟囔道:“我本以为刘公子是叛徒……”
她突然反应过来,大声道:“主子!这件事你没告诉我!”
“何止没告诉你!夏禾我也没告诉!”殷庆炎吼得嗓子都哑了,“因为你一声不吭地和‘天劫’搞假合作,我一直怀疑你和夏禾里有一个是叛徒!!”
夏禾当即跪下,拖着腔调地喊道:“青天大老爷!冤枉呐——”
刘照君被吵得耳朵有点疼,他无语扶额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全都是不信任害的!
夏禾也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为什么你们每次要干个什么事,都得连带上我受害啊?”
从一开始被刘照君当成坏人打了一顿,到后来因为刘子博又被刘照君当坏人打了一顿,又被殷庆炎打,被奇寒练打,被林苓半夜拿血淋淋的人头吓,又被殷庆炎打,又因为林苓被殷庆炎怀疑。
夏禾:“……”
青天大老爷,全玄鹤卫里数他最乖最能干,怎么他天天又是挨打又是遭罪的?
殷庆炎和林苓就看见,先前还演冤枉的夏禾突然拜倒在地上,脸朝下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一动不再动了。
林苓轻轻踢了踢夏禾,问:“怎么了?”
夏禾闷闷的声音从臂弯里传出来:“好难过,屎盆子全扣我头上了。”
“对不起嘛……”林苓自知理亏,“这个月我的月钱都给你,好不好?”
夏禾当即从地上抬起脸来,脸上不见半分郁闷的神色,他笑道:“谢谢林姐,林姐真好。”
“你小子……”
事情说开了,大伙儿都该干嘛干嘛去。殷庆炎往刘照君身上一倒,开始装死。
“去喝水,你嗓子哑了。”刘照君推推殷庆炎道,“喝完过来躺我腿上,我给你按按头。”
殷庆炎抬头,哑声问:“按头?”
“我看你整天怀疑这怀疑那的,事情想多了就容易头疼。”刘照君轻声道,“我给你缓解缓解,你要是乐意的话,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说,说出来心里就好受了。”
“……”殷庆炎去桌边喝了几口水,回来枕着刘照君的腿躺下。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穴位上揉按,力道刚好,殷庆炎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被按出了困意。
他嗅着刘照君身上的香料味,昏昏欲睡,脑海中却突然划过刚刚的吵架场面,又突然惊醒,一把抓住刘照君的手,坐了起来。
刘照君问:“按疼了?”
“不、没……”殷庆炎捂着额头,用力闭了闭眼,又躺回刘照君的腿上。
他说:“刘照君,你要信我。”
“信什么?”
“信我不会蓄意害你们。”
刘照君答应道:“我信你。”
殷庆炎反问:“你凭什么信我?”
刘照君:“……”
那你要我怎样?
通过林苓这次的事,他算是感觉出来了,殷庆炎现在的情况是路上随便碰见条狗,都得怀疑一下那狗会不会突然冲上来咬自己。这种多疑多虑的毛病是处境和身份所致,改不了,一旦改了,殷庆炎就会被许多看不清全貌的势力给弄死。
殷庆炎的多疑不是缺点,他不多疑就没命了。
但殷庆炎身边的人不能多疑,不然就会出现林苓这种情况。
“就凭……”刘照君垂首笑道,“凭我喜欢你行吗?”
“喜欢我?”
“我舍不得背叛你,想天天牵着你的手,牵一辈子。不想跟你分道扬镳,也不想跟你生死不见。”刘照君低声问,“就凭我喜欢你,行吗?”
“……”殷庆炎抬手,食指点在刘照君的唇上。
“你的嘴,拿来亲我哄我就行了,别说谎。”
刘照君顺嘴亲亲殷庆炎的指尖,“没说谎,真的喜欢你。”
“你知道,我从来不信口头承诺。”
“那需要我亲身让你体验一下吗?”刘照君笑问。
他算是发现了,当他有求于人或是打算达到什么目的时,他的说话语气就会变得史无前例地温柔缱绻,像个钓鱼的小钩子。
而殷庆炎上钩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我要看到你们doi好吗?好的。
(馋)(闻到肉香哈喇子直流)我前面铺垫十五万字就是为了这一刻!(阳光)(扭成麻花)看南通我不看你们doi我看什么啊啊啊啊啊!
接下来就是考验我隐喻的时刻了,我脑的很爽,但如果诸位看不明白我下一章在写什么,那对不起了啊哈哈哈哈(大笑离去)(打开口袋写作)(开始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