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告别信》周旋宁

36、发现

　　可惜他们再也等不到晴天。

　　期中考试之后就是家长会，一直缺席李蓁家长会的妈妈也来了。

　　妈妈赶了最早的班车从老家上来，妈妈是有些晕车的，因此她的脸色不是特别好。她看到李蓁，“你最近在学校做什么事了？”

　　李蓁心里咯噔了一下，“我能做什么事？”

　　“没做什么事你们老师还特意打电话叫我来参加家长会？”

　　原来是赵敬生给她打的电话，怪不得。
　　明明她和妈妈说的时候，妈妈说没空来的，却突然来了。

　　班主任为什么要打电话叫妈妈来，是要说什么吗。

　　李蓁心里产生了些不好的预感。

　　带妈妈上教室的时候，刚好遇到了段斯成和他的母亲。
　　因为是一个村里的，妈妈还在市场上开店，所以多多少少都会认识。

　　李蓁和段斯成就这样站在旁边看着两位家长打招呼，唠家常。

　　妈妈夸段斯成长得高，长得帅，还问他是什么班的。

　　段斯成的妈妈自然也礼尚往来夸了夸她。

　　只是李蓁完全没有心情听，她心里只想着班主任打电话叫妈妈过来到底是要说什么。

　　简单的嘘寒问暖结束，就各回各班。

　　家长会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结束之后，班主任果然喊下妈妈进行谈话。

　　李蓁没能去听，并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只是，当她看到妈妈冷着一张脸瞪她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

　　妈妈什么都知道了。

　　她一直悬着的那颗心，也终于死了。

　　妈妈依然保持体面和班主任道了感谢，然后拽着她下楼离开。她被妈妈抓的手太疼，也不敢说话。路上遇到同学，李蓁都不好和人打招呼，她甚至还看到了段斯成和他的母亲同样在和他们班的班主任讲话，不免又担心起了段斯成。

　　妈妈路上一言不发，憋着一腔怒火直到回到大伯父家，才终于爆发。她直奔她和李雨晴的房间，翻箱倒柜，势必要找出点东西。

　　当时大伯父去上班，大伯母和李雨晴还没有回来。

　　李蓁急忙阻止，“妈，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到想问问你想干什么！李蓁！我问你想干什么！”妈妈直接把包摔在地上。

　　妈妈转身指着李蓁的鼻子，骂道：“你学什么不好，你去谈恋爱，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早恋不要早恋，你那耳朵是当什么使的！”
　　妈妈捏着她的耳朵，咬牙问她，“我问你，谈多久了！”

　　李蓁沉默不吭声。

　　妈妈大声道，“我就说，人家老师为什么还打个电话叫我来开家长会，合着你给你妈准备了这么个惊喜呢！你真是出息了啊！”妈妈甩出成绩单，“你要不要看看你那个成绩，你看看你排名多少，你看看你退了多少！你还和我信誓旦旦的说什么，学理你能学好！你现在这算什么？！”

　　李蓁还是一声不吭。

　　妈妈实在忍无可忍，直接一巴掌往她脸上打了过去，“哑巴了吗？说话！”

　　“对，我就是谈恋爱了！”脸颊火辣辣的疼，泪珠挂在眼睫毛上。

　　妈妈怒视着她，咬牙一直往她身上打，李蓁也不躲。

　　“你真是出息了啊！谈多久了！”妈妈大声道。

　　李蓁不说话。

　　大伯母和李雨晴这时回到家，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声音赶紧进来，看到这一片狼藉和面红耳赤的母女俩，互看了一眼。

　　大伯母说：“怎么了这是？”

　　“我问你谈多久了！”妈妈接着说。

　　“蓁蓁，你谈恋爱了？”大伯母诧异道。

　　“对。”妈妈说着话还一直打她，“她出息了，翅膀硬了谈恋爱了！”

　　大伯母阻止都阻止不了，她看着李蓁忽然说，“是和那个经常来家里接你的男孩子吗？”

　　李雨晴想要上手都阻止不了她妈的心直口快。

　　李蓁猛地抬眼，不可思议大伯母竟然知道。

　　妈妈转头看向大伯母，“什么意思？”

　　大伯母立马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但此刻也只能继续说下去了，“我有时候看到有个男孩子来家里接蓁蓁，雨晴说是一起去图书馆学习的，还有其他人一起，我就没多管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半年。”

　　妈妈像是想起了什么，“怪不得暑假的时候在家动不动就出门，李蓁，你不但早恋，你还撒谎！我是这样教你的？”
　　“我一个辛辛苦苦挣钱把你养那么大，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我之前是不是告诉过你！什么年纪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是吗？改科！早恋！李蓁你还做了什么是我想不到的。还是说，哪天你突然告诉我，你怀孕了，我要当外婆了！”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你要不想学习，你想嫁人你就直接告诉我。我就直接去给你办退学，让你回去嫁！这样我就不用辛苦赚钱供你！”

　　李蓁不可思议地看向妈妈。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

　　李蓁抿唇，不说话。

　　妈妈实在看不惯她这样，有打了她一巴掌，“说话！”

　　大伯母显然也吓了一跳，赶紧阻止，“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

　　李雨晴也赶紧过来护住李蓁，“小婶，你别这样说堂姐。堂姐她一直都很努力学习，每天很早就起来背书，晚上很晚才睡，她没有做错什么。”

　　“她谈恋爱了就是做错了！”

　　“我谈恋爱我做错什么了，我害人了吗？我杀人放火了吗？我没有影响任何人！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被打了两巴掌的李蓁依然没哭，她倔强的看着妈妈，声音哽咽，“我改科，只是改我自己喜欢的，我没有耽误什么！哪怕耽误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人生！”

　　妈妈气得指着她的手都在颤抖，她作势又要打她，李雨晴死死挡着，她只能作罢。

　　“现在，立马打电话给我分手！”

　　李蓁没有动作，妈妈就上手去找她的手机。

　　结果这时段斯成刚好给她发来了短信。

　　被书堆压着的手机发出了振动的声音，李蓁和妈妈几乎同时蹲下去抢手机，李蓁的手速更快一点，她拿到手机后，就紧紧握在手里，死也不松开。

　　妈妈问：“和你谈恋爱的是谁！叫什么名字！”

　　李蓁闭口不言。

　　妈妈就看向李雨晴，“雨晴，你告诉小婶。”

　　李雨晴也装不知道。

　　妈妈说：“行。你要不自己打，要不我打电话给你们班主任。我就不信我问不出是谁！我问出是谁，我就找他去，我去问问他为什么要拉着你谈恋爱！”

　　眼看着妈妈掏出手机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李蓁哭着说，“我打！我和他说！”

　　她知道妈妈是做得出来的，如果她知道和她谈恋爱的段斯成，甚至还有可能会找到他家里去。
　　她不能让段斯成遇到麻烦。

　　李蓁颤着手拨通了段斯成的电话，铃响没一会儿，那边就接听了。段斯成出声喊她：“李蓁，你怎么样，没事吧？”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李蓁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她轻嗯了声，然后说，“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愣住，但李蓁不敢再听下去了，她赶紧挂了电话，看向妈妈，“你满意了吗？”

　　妈妈没再多言，直接收拾她的东西，然后拽着她回老家。

　　“我不回去！”

　　“你不回去你在这里干什么！”

　　李蓁死都不肯，“我还要上课！”

　　“你还上什么课，给我回家！”妈妈态度强硬，压根不管她那么多，拖拉又拽都要把她带走。

　　大伯母说：“算了算了，蓁蓁，先和你妈回家吧，正好明天周日也不上课。”

　　李雨晴不想她再被打了，看着她说：“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于是李蓁直接被妈妈拽上出租车回家，到家后，她和妈妈又吵了起来，手机也被没收了。

　　李蓁被锁在房间里，不管她怎么哭怎么喊，妈妈都不放她。

　　她没有办法联系任何人。

　　不知道段斯成怎么样，是不是也被他的家长发现了，但他应该会比她好。

　　她说了分手，他是不是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