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哥如此深藏不露》张川三

7、三十

　　腊月二十八早晨，薄薄的晨雾笼罩着药田，天空落起了一层一层小雪，药田里的白术冒着淡淡的烟气。
　　老江挨个把田垄里的白术苗检查了一遍有没有冻伤枯黄的，检查完之后准备去小棚屋休息一会，然后回家去。还未走到小棚屋前，便被昨天一起搭伙吃饭的年轻姐弟拦住了。
　　赵新宇伸手拦住老江的去路问：“请问你是这么药材的老板吗？昨天我们姐弟二人与你在酒楼有过一面之缘还记得吗？”
　　老江放下炉灰担子说：“我是这片药田的老板，你们二位是要购买药材的吗？”
　　谢柳走上前说：‘是的，我们想了解一下你家的药材，可以带我们姐弟俩去田里看看吗？’
　　老江连连同意：“哎哎好的，我家的药材不是我吹，方圆甚至百里都没我家的药效好啊。”边说边带着人进去药田“这边是我新育养的白术，那边是五味子，前头啊还有黄芪。”带人边走边看。
　　赵新宇走着走着是不是还蹲下来手摸着药材，手指摩挲着泥土。谢柳见状对老江说：“别见怪，家弟是在看看评估一下药材。”
　　几炷香的功夫，老江便带着谢柳和赵新宇逛完了，说：“我家的田没有多大，药材一共也就这样。都看完了，你们二位对我的药材还满意吗？”
　　谢柳环视一圈又看向小棚屋说：“我和家弟回去商量一下，就这一两天的时间给你答复。”
　　老江低了低腰，点头哈哈的说：“好，好，好。”送着谢柳和赵新宇走出了药田，自己也往家走。
　　等老江走远了，谢柳和赵新宇又折返了回来。田里的淤泥沾着鞋底和衣摆，赵新宇不耐烦的说：“什么破地方，真脏。”
　　谢柳并不搭话，埋头绕着药田来回走。
　　赵新宇蹭了蹭鞋，想把上面的泥土给蹭掉，说：“别看了，我都感受过了，这里的药材每株都趋向于灵植，好似用灵气灌溉。”
　　谢柳这才理他说：“而且越往西边走，灵气浓度越重，所以我猜灵眼在西边，西边唯一我们没去的地方只有那间房子。”
　　赵新宇看了看那间房子说：“那边我没有感受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谢柳调来调头说：“走去看看吧，反正没人。”
　　赵新宇推开小棚屋的门，低矮的砖土砌筑的屋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药植香，里面参差不齐的摆放着农具。赵新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叹一声：“啊，是灵气，整间屋子里都是灵气。这里的灵气浓度相当于黄阶洞府。”
　　谢柳立马打坐，想吸收一点灵气入体，她体内的灵气已经要消散完了。赵新宇却阻止了她，说：“现在还不能打坐，不知道这个灵眼的灵气能否支撑着我们离开这里。需要叫他们一起过来商议一番。”
　　谢柳听完叹了一口气，也罢在当几天普通人吧。
　　另一边的村口聚集了好多人在看杂技表演，老江远远的就听见江鲤拍手鼓掌大叫的声音：“好哦好哦，叔叔在来一下在来一下。”
　　江鲤扎了个双丫髻，头顶两侧用毛茸茸的兔子毛围了一圈，下面穿着大红色碎花袄，脖子上挂着长命锁，叮铃叮铃响。旁边的江锦也穿着大红碎花做的长袄，头发扎成了高马尾也用兔子毛围看一圈做装饰，倒显得不那么冷冰冰的透出了几分可爱。
　　等老江走过去，杂技也表演完了。鬼手收拾了东西说：“各位父老乡亲，今天的表演结束了，有钱的捧个钱场哦。”
　　江鲤意犹未尽跑过去说：“叔叔，你表演结束了吗？能不能在表演一会还没看够。”
　　鬼手抱起了江鲤说：“哈哈哈，叔叔最近住在道观里，想看的时候可以带着哥哥来找我。”又把江鲤放下，准备同样抱抱江锦，江锦动作迅速敏捷的躲了过去，抓住江鲤的手说：“妹妹，我们回家吧。爹来接我们了。”
　　鬼手的手落了个空说：“小子，这么害怕干嘛。叔叔又不吃掉你，回去吧，想玩的时候可以带着妹妹来道观找我。”
　　江锦拉着江鲤跑去老江那边，到老江旁边还不忘教育江鲤：“妹妹你不能让他抱你，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你就被抓走了。”
　　老江冲鬼手点了点头，低头冲着江鲤说：“哥哥说的对，在外面不能和陌生人玩。”然后带着两个兄妹两个人回家了。
　　腊月二十八晚，三清观太清泥像前，几人聚在一起讨论着今天的发现。
　　赵新宇起在众人前面说：“我发现了灵眼。灵气浓度是黄阶的水平。”
　　谢柳接道：“但是并没有发现灵眼是什么东西。”
　　清微打了一个寒颤，微薄的道袍显得格外的萧瑟。双手保住自己，瑟瑟发抖咳了咳对算半仙说：“大师兄我好困啊，也好冷，还好饿。”
　　算半仙看着他的样子有点心疼，鬼手拉过清微用手握紧他的手，想用自己的灵气帮他取暖。算半仙抬手制止说：“你的灵气也不多了，不要浪费。”
　　清微感受到鬼手散发的热意，使劲挨着他紧贴在他旁边取暖。鬼手伸过一只手搂着他，就像搂小鸡一样说：“清微这是变得和这里人一样了吗？”
　　算半仙叹了一口气说：“是的，他六欲皆沾了。现在看他和普通人无异了。”
　　谢柳倒吸一口气说：“那我们动作得快些，不然我们都会变成这样。”
　　赵新宇说：“我们可以把他送到灵眼那里，让他吸收一点灵气。”
　　算半仙制止了，说：“灵气不能动，我找到办法怎么联系上师门了，需要大量的灵气支撑开启阵法。”
　　赵新宇喜出望外说：“不知道有几分把握。”
　　算半仙看了看泥像说：“八分，我算了一下后天晚戊时大吉。等到子时的时候正是此界一年伊始，日出破晓，万物归元。如果灵气充足的话，我们就可以离开。”
　　腊月二十九的时候，老江在药田小棚屋里面等了一天都没等到昨天要购买药材的姐弟俩。晚上冻冻瑟瑟的回了家向丽娘抱怨：“真倒霉，被人放了鸽子。”
　　丽娘给老江冲了一碗米糊，又下了一碗鸡汤面分给江锦和江鲤吃。“你先喝点米糊垫一垫，明天也不要去药田了。明天三十了，在家贴贴春联，挂挂灯笼，帮帮忙，一家好好过个年。钱什么时候都可以赚的嘛，好不容易过一次年，团团圆圆的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老江吸溜着米糊唉了一声：“这不是想早点给咱家多赚点，早点搬去县里，为了孩子们做打算啊。明天不去就不去了吧，在家好好陪陪你们。”
　　腊月三十上午，家家户户都贴起了春联，挂起了灯笼，还有放炮竹的。
　　外面寒风刺骨，厨房里热火朝天。江鲤穿着大红色提花料子做的小比甲，一圈镶着白色毛毛，头上的小髻扎了几个毛球球可可爱爱。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春卷对江锦说：“哥哥，今晚我要和你一起睡，娘说那叫守岁。”
　　江锦也穿着大红色提花的料子，似玉面小郎君。老江从外进来，拎了一吊腊肉，和一只杀好拔完毛的母鸡说：“今天炖山笋鸡汤，蒸个腊肉，再抄几个素菜，今晚就够了吧。”
　　江锦说：“还不够，妹妹要吃炸四喜圆子。和我说了一天了。”
　　丽娘哈哈大笑说：“好好好给炸给炸这个小馋鬼。”
　　日落西山，家里的四方桌上摆满了吃食，丽娘把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后面跟着两个小的。
　　老江在供奉台上摆了一碗米饭，点了三支香虔诚的许愿：希望在天有灵，江锦江鲤不求大富大贵一生顺顺遂遂开开心心就好，保佑明年能搬进县里，保佑丽娘身体健康，保佑一家平安。
　　四方桌上四人一人做了一个边，老江把珍藏了两年的老花雕拿了出来，拿筷子给小的舔了两口，辣的江鲤一直在哈气“好辣好辣啊”，又猛猛喝水。
　　老江又斟了两杯，一杯给自己，一杯给丽娘。老江端起酒敬了丽娘说：“这一年辛苦你了。”
　　丽娘回敬说：“不辛苦的，你才更辛苦。”然后一口抿尽。
　　酒足饭饱后，老江掏出了新打的长命锁。一款是仙鹤展翅高飞，梅鹿跪卧在灵智旁，反面刻着平安喜乐。另一款是麒麟乘云而去，百鸟向日飞去，反面刻着长命富贵。
　　老江对着兄妹说：“自己选一个喜欢的吧。”
　　江锦说：“妹妹先选。”江鲤也不客气拿了长命富贵，剩下的平安喜乐自然而然的是江锦的了。
　　丽娘帮孩子戴好后说：“我们一起守岁吧，你和哥哥先上床等着爹娘。”
　　两个小孩子吃太饱，又舔了几筷子酒，躺上床没一炷香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