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第一反贼》官识嫣

5、天选

　　蕴村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平静，外面关于官弦清的抓捕令渐渐消失，似乎天门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乔霓旌不知道官弦清的下落，她对自己这个撞大运半路捡来的师父很有好感，如果说之前她是靠做梦活着的行尸走肉，那么官弦清给了她把梦境变成现实的勇气。好几次她萌发离开蕴村出去找他的想法，转而又被自己扼杀。

　　她太弱小了。

　　虽然作为一名新手修士，她的识海中拥有大量的修仙典籍，翡翠玉戒中藏有一把上古神剑，此外还有串逆天的佛珠——这些令所有修仙者垂涎的东西，此刻于她却只是身外之物。

　　很遗憾，这段平静的日子里，虽然她努力的去苦修了，却还是没能触摸到那条修仙的边，她还是没法聚合周身灵气化为己用。

　　也就是说，她还没能‘开灵’。

　　没过多久，一年一度的“天选”即将开始。

　　天门每年都会派使者在凡间选几个有天赋的少年少女，地点主要是在远山远水的偏僻山村，因为穷乡僻壤往往会埋没真正的人才。凡间称其为“天选”，“天选”是很多村子仅次于过年的大事情。

　　当年王婶的儿子就是在一次天选中展露出的修仙天赋。因为每日上山砍柴，他接触的都是灵气最旺盛的地方，日复一日的便开了灵识，在不知不觉中吸收天地灵气，到了天选时，他已经进入结丹初期，并且初具金丹形貌。蕴村也因此成为天选的重点，今年也不例外。

　　乔霓旌很想在天选中被挑中，她永远记得七年前跪在九重天门口的感觉，天地在她面前铺展开，而她只是沧海一粟，“凡人如蝼蚁”被具象化的那么彻底，令她惶恐。

　　她想去天门修行，可是自己连“开灵境”都没到，更别说接下来的结丹期了，对于这次天选，她没有报任何希望。

　　到了天选这一天，蕴村将所有人集合起来，乔霓旌跟在众人身后。

　　就像绝大多数凡人对天门的想象一样，他们高高在上的俯瞰着，衣袂无风自飘，即使凡人仰着脖子努力去看，映入眼帘的也只有无边华彩和不可逼视的容颜。

　　这个远山远水的村落像是迎来了最尊贵的客人。
　　众人跪了下来，齐声高呼：“恭迎天门使者！”

　　没有回应，只是话刚落音，便从天而降了一块巨大的石壁，足有半人高，砸在地上“砰”的一声，地面四分五裂。

　　众人一惊，却听使者的声音自云端飘来：“这是验天石，通过其血脉考核的，即为‘天人’，可以进入天门修行。”

　　村长首当其冲，咬破了手指将指尖血滴入验天石，他屏住呼吸，但验天石纹丝不动，半晌，他只好失望的示意下一个。

　　五十户村民，大约两三百人，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一个上前，都没能使验天石有反应。

　　使者见差不多了，便问道：“还有人么？”

　　乔霓旌不打算出面，她隐在队伍里，安静的不出声。

　　却听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还有一个。”

　　此时现场一片安静，这个声音便显得分外突兀，众人的目光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乔霓旌也抬眼望去，只见那声音不是旁人，正是王婶。

　　在众人的注视下，王婶指向了她，坚定的说：“使者大人，这个小姑娘还没参加考核，您让她试试吧。”

　　乔霓旌很惊讶，王婶与她对视，目光中带着鼓励的温和，好像在跟她说：“好孩子，试试吧。”

　　她突然有些感动。

　　没错，虽然做好了不可能通过考核的准备，但她竟然连出面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七年前跪在九重天门口被拒的绝望支使着她，即便她告诉自己那都是过去式，可仍然没能摆脱它的影响。王婶见过她的绝望，想帮助她走出来。

　　乔霓旌回以一个释然的笑容，抬起了头。

　　她今年十四岁，虽然纤瘦，但挺直脊背，却已经是个高挑的姑娘了，面色虽然苍白，却透着一种瓷釉的光泽。

　　粗布麻衣未能掩饰出水芙蓉之貌，众人的目光跟随着她，看她一步两步走向验天石，咬破指尖，鲜血从白皙的指尖滴落。

　　并无动静。

　　众人的心提起又放下，隐隐有所期待，却又归于平静。也是，这么多男女老少都没能被选中，何况一个小姑娘。

　　天门使者见状又问了一遍：“没有其他人了吧？”这次是真的没有了，他抬起手，准备将验天石收回。

　　下一秒，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验天石突然从内部发出炫目的莹莹金光，每一道金光都化为一柄锋利的金刃，随着“咔嚓”“咔嚓”的碎裂声，猛地原地炸开，在霎那之间，将巨大的石壁切割为九块！

　　一片哗然。

　　乔霓旌还保持着在验天石前站立的姿态，石壁碎裂倒塌带起一阵微风，将她额前的碎发吹拂起来，露出俊秀脱俗的眉目。她有些茫然，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凌空站立的四位天门使者在短暂的怔愣之后落下地面，一边向她走来一边喃喃道：“竟然连验天石都经受不住这份血脉压制。”

　　乔霓旌不解问道：“什么叫血脉压制？”

　　“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天赋’，你的天赋超越了验天石，因此它不堪一击碎裂了。”使者凑近打量她一番，“我竟然看不出你是不是金丹血脉，你用了什么障眼法么？”

　　乔霓旌无奈道：“是不是弄错了，我还没开灵，更没有结丹。”

　　“是了。”为首的使者抚掌，“你还没到结丹期，没分化，所以看不出来你是金丹血脉还是魂丹血脉。不过，既然你能压制验天石，那说明你日后体内结的肯定是金丹，这点毋庸置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枢，是九重天第五脉的修士。我身边这三位分别是无极天姜渊、紫云天邱礼、上清天曾彦。敢问姑娘大名？”

　　“乔霓旌。”

　　姜渊道：“乔姑娘，你的天赋无与伦比，纵观百年，也难有与你一战之人。”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也不是没有，可惜那人……”

　　乔霓旌心里一动，“那人怎么？”

　　“那人天生仙骨，无极天对他寄予厚望，可惜……唉，算了，就不去讨论逝去之人的身后之名了。”

　　逝去之人？乔霓旌心里一震，他说的是官弦清么？

　　沈枢围着她转了两圈，还在啧啧称奇，“七年前九重天收了一个弟子名叫乔珩，他身怀仙骨，资质惊人，现在看来却远远不如你，可能是因为他的仙骨是后天移植而来。我这趟可算功劳不小，你跟我去九重天，势必是第一脉的修士。”

　　“乔姑娘你别听他的。”姜渊打断道：“我们无极天是距离昆仑界最近的天门，你来我们这里，可以时不时瞻仰到真神风姿，运气好的话得其指点，必定会少走许多弯路。”

　　邱礼和曾彦一看九重天和无极天开始抢人了，也分别代表紫云天和上清天加入争论。

　　四大天门争抢一个小姑娘，由此可见她有多么可怕的天赋。

　　乔霓旌心中并无波澜，她明白自己的真实实力，至于验天石为什么会碎裂，她猜测是自己手腕上那串佛珠的缘故。

　　“我再考虑考虑。”

　　旁人听到这句话只认为她是挑花了眼，殊不知她是真的心里没有底。她现在跟普通凡人无异，如果进入天门，无异于羊入虎口，那串佛珠能不能保住还是个未知数。

　　但是换个角度，有个俗语叫“灯下黑”，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去天门修行是她梦寐以求的。

　　“好的，乔姑娘。”沈枢道：“不管你选择哪个天门，大家都是欢迎的，今晚你好好睡一觉考虑一下，明天有结果了，我们再来接你。”

　　“不必了。”乔霓旌谢绝了这番好意，“我想在这里留几天，到时候我考虑好了，自己主动找上门去。”

　　四位使者面面相觑，只好作罢。

　　村里又出了一个“天人”，蕴村人还是挺高兴的，虽然这个馅饼没有砸在自己头上，但村里每多一个天人，天门对村里就越重视，长久下去保不齐下一个中了天选的就是自己的子孙后代。

　　其中最高兴的当属王婶，她泪涟涟的看着乔霓旌，声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是凡尘之物，我看人特别准。”

　　乔霓旌窝在她怀里，将脑袋放在她肩膀上。这七年她俩相依为命，要让她离开蕴村，最舍不得放不下的便是王婶。婶婶老了，没有她以后一个人多孤单啊。她有些哽咽，“我不走。”

　　“说哪里话。”王婶轻声说：“蕴村留不住你，我一早就知道的。”

　　她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窗外一道黑影闪过。

　　“谁在那里！”

　　一阵诡异的笑容传过来，伴随着彷佛无孔不入的声音，中气十足，“哈哈哈，女娃儿，我知道东西就在你身上，官弦清那厮伪造了假佛藏，那群庸人看不出来，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你是谁？！别装神弄鬼的！”

　　声音慢慢逼近，彷佛带着笑意，“小女娃，我就在门口，快出来拜见你冥尊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