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之春》乾凌踏月

26、26

　　回到布尔津后，简飏依然住在第一次来时的小房间里。

　　他发现自己很喜欢这种老旧的环境和物件，木床和旧书的味道让他在远离城市的边境找到了久违的轻松，除了置物架上那盒刺眼的避孕套。

　　尽管在铁热克提的雪夜里做过出格的事，简飏也没好意思开口问这东西的来历。

　　他承认自己有时候想法比较幼稚。他不介意商时序身为一个成年男人有过前任，但在想到这东西的时候还是有微妙的不爽。

　　他在车上就琢磨着要趁商时序上班去悄悄丢掉，但自打进了房间那东西的存在感就越来越强。最终趁商时序去洗澡，简飏偷偷摸摸地拿着避孕套出了门，他想去楼下毁尸灭迹，结果走到门口就被逮了个正着。

　　“外面这么冷，你干什么去？”商时序还能睡三个小时然后出发去值夜班，结果刚从浴室出来准备休息就看见了鬼鬼祟祟的简飏。

　　简飏活了二十三年坦坦荡荡，藏东西也不会，手忙脚乱地塞了几下，商时序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他手里落了灰的冈本盒子。

　　他沉默了几秒，了然道，“扔了吧。”

　　他的置物架放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仲思羽不再来以后这个小盒子就被随意地放在那里和杂物作伴。

　　说实话他不是很在意这些小事，但简飏在意，那就扔掉也无妨。

　　“我看它过保质期了。”简飏很慌，他一慌就开始胡说八道，“我买新的给你。”

　　“给我？”商时序轻笑了声，“也成吧，记得买和这个一个型号的，不然用不了。”

　　简飏原本还在紧张商时序嫌他小心眼儿，听这话整个人都懵了。

　　他没怎么听懂，站在原地想了会儿，直到商时序擦着头发进了主卧他才“卧槽”了一声如梦初醒。

　　在正式成为商时序男朋友之后简飏从没想过上下。

　　但人固有刻板印象，他本能地觉得商时序的长相性格都像是下边那个，现在人家铁板钉钉自己是上头那个，他觉得意外。

　　简飏看着紧闭的主卧门，也顾不得扔避孕套了。他在客厅沙发上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严肃的问题。

　　答案出来得比想象中快，如果商时序想上他，尽管心里有点不情愿，但他会答应。

　　只因为是商时序，所以怎么样都可以。

　　一门之隔的主人公完全不知道他脑子里的小九九。睡足后商时序神清气爽地起床，离开布尔津之前把家里的钥匙给了简飏，自己则留下了那只小毛驴。

　　不过他没同意简飏开车接送。从他家开到阿勒泰站一来一回接近五个小时，有这个工夫不如替他把房间打扫干净。

　　简飏愣愣地看着他，最后没头没尾地把人在门口给拦住了。

　　“还有什么事？”商时序不明所以。

　　他不知道自己刚换上的铁道西装制服和纯黑的羽绒外套在简飏这个情窦初开的恋爱脑眼里是多大的刺激。

　　简飏见过很多铁道人员穿这身衣服，但没有一个人比商时序穿得更好看。

　　从乌鲁木齐到阿勒泰那个夜晚他就很清楚这一点。

　　现在是上班关头，心动归心动，简飏做不出禽兽的事。

　　他比商时序高五公分，迅速低头亲了他一口，然后把手里刚才没扔掉的避孕套塞人手里了，理直气壮道，“你自己扔，顺手的事儿。”

　　商时序被他推出门的时候有些许无奈。

　　他在自己家被赶出来，赶出来之前被亲了一口，还被勒令扔掉一盒避孕套，怎么看怎么诡异。

　　他的上一段感情没有这么腻歪的时候。仲思羽追求阶段热情，其实在感情里是相当成熟的性格。

　　也许是因为他的病，他们相处一开始就是生活模式，没有争吵也没有简飏这么喜欢拥抱亲吻。

　　一旦被这样对待，商时序有点不习惯，但不是不喜欢。他在下楼的时候把那盒冈本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简飏在三楼盯着他的车驶出小区，然后看着远处的布尔津桥在楼群中露出的一点点尖端，难得发了会儿呆。

　　他知道三个小时后商时序到Y566火车上安顿好才会给他打电话，但才分别了三分钟，他就有点受不了了。

　　商时序临走前告诉他家里什么都可以用，备用电脑也随他玩。他像个把小孩放在家不放心的家长，连附近好吃的外卖都列了个条子留下了。

　　简飏叹了口气，他看着那条子抓心挠肺的，然后就对上了楼下一双笑眯眯的眼睛。

　　文娟从老年人社区打牌回来，拎着袋东西，一抬头就看见了三楼窗户口站着个小伙子。自打仲思羽不来了，她一直觉得商时序寂寞，这么大个人也没什么朋友，更别提能放在家的朋友。

　　她嗓门大，对着简飏打了声招呼，“小伙子，我这有奶茶。”

　　两分钟后，文娟坐在商时序家客厅里，把简飏唬得一愣一愣的。

　　简飏也没想到她说的奶茶是真的奶茶，不是新疆的咸奶茶。

　　文娟年纪越大越喜欢这些甜津津的零食。过去日子过得苦没见过好东西，现在有能力人也闲下来了，她开始执着于和一群老年人聚在一起跳舞唱歌赶潮流。

　　她买了两杯暖呼呼的芋泥奶茶，本来打算晚上一杯早上一杯，现在分了一杯给简飏。

　　运动员当久了，简飏不习惯喝糖分高的饮料，但文娟太过热情，一口一个这小伙子真俊，说的他脸红，说的他迷迷糊糊地就抱着杯子开始喝。

　　最后文娟问他，“你是秋秋的男朋友吧？”

　　简飏一口芋泥齁在嗓子里，他已经打好腹稿说自己是朋友糊弄过去，没想到老人家比他更直接。

　　文娟看他反应乐了，她抱着自己的奶茶，“诶呀，我没吓到你吧？”

　　“没有，没有。”简飏脸上有点热，他跟这样性格的老年人没怎么相处过。

　　简剑鸣严肃古板，他的奶奶年轻时是个很新派的人物，很早就跟简剑鸣离了婚有了新的家庭，一年见不上几次面。张俐是远嫁，他外祖家在黑龙江的一个小镇上，也只有逢年过节走亲戚能见到。

　　和文娟这样直率的长辈说话其实他有点陌生。

　　“男朋友也好，男朋友也好。”文娟又嘀咕了两句，她摩挲了两下奶茶杯，像是有什么东西尘埃落定，又像是看开了什么。

　　“我说怎么给他介绍那些好女娃他从来没个声呢，这些年也就小仲偶尔过来，后来也不来了，秋秋孤零零的，有你了就好。”

　　她年纪大了，话出口才反应过来提了不该提的人，“诶呀，我不该提他的。”

　　“没事。”简飏没在意“小仲”两个字，只听见她说商时序孤零零，心里不是滋味。

　　他犹豫了一下，对文娟道，“您能跟我多说说秋秋吗？”

　　忙颠了......这周更的不固定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