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贵女》春日繁花

5、惩罚

　　要说老江家日子过得蒸蒸日上，这掌舵人是功不可没，这江老头虽然只读了两年学堂，却实在是个明事理的，他为人豪爽精明、处事公正，在老江家说一不二，哪怕是在虎头庄，说话也是很有分量的。

　　江梅儿还没跑多远就碰上了老两口，这几年江家日子好过，江老太也和气了许多，对孙女也好了许多，见她哭成这样，也难免着急询问起来。

　　江梅儿自知理亏不敢如实相告，只避重就轻说了自己被江宝珍甩了一巴掌，老两口甚是惊讶，都瞧着对方一脸的不可置信。

　　老江家八个孙辈，要说老两口最看重自然是嫡子长孙，随后便是继承三房香火读书颇上道的老四，而江宝珍在老两口心里的位置可以超过二房两个孙子排到江天毅后面，盖因心疼老三留下的唯一血脉，加上江宝珍容颜姝丽、机敏聪慧，又被披贵女命格，老两口既重视又心疼，要不是离死前承诺林承微将江宝珍养于外家直至及笄，老两口早想将人接回来承欢膝下。

　　江宝珍的性子老两口清楚的很，乖巧懂事又不争不抢，因而他们根本不相信江宝珍会无缘无故打人，又怕有人经过看了笑话，隧不多说，只哄着江梅儿回家去。

　　这事是到了晚饭前才解决的，因为那吴公子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待到落日时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但是在那之前，老两口早就从江天毅口中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江梅儿那诛心之言但凡不是个窝囊到了极点的人都是没法忍让的，小小年纪一口一个奴才秧子、贱蹄子，实在是把两个老人气了个倒仰。

　　江老头铁青着一张脸，目光冷冷地盯视着跪在地上垂头不言的江梅儿。

　　“一个姑娘家满嘴的污言秽语，这是谁教出来的规矩，我江家不说大富大贵却是耕读传家，怎么会教养出这样的孙女？”

　　放在十来年前，江老太也是村里有名的泼辣妇人，以前她肯定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直接让人头都抬不起来的，只是这几年渐渐也摆起了派头，话语中也注意起了分寸，但语气却十分不好。

　　愤怒过后江梅儿渐渐回过味来，她今天的这番话放在哪里都是大逆不道的，她甚至有些后怕起来，若传扬出去，她就名声尽毁再难寻好人家了。

　　江梅儿抬起满脸泪痕的一张俏脸，抽抽噎噎地道：“爷爷奶奶，梅儿知错了，梅儿也不知怎的说了这三五不着的话，梅儿自愿罚跪家祠向三叔三婶和祖宗们忏悔，请爷爷奶奶不要生气，请宝珍妹妹原谅。”

　　江梅儿的认错态度搞得几人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江老太原本还准备了许多的说辞也一时被堵在了喉咙口。

　　江宝珍的目光扫过屋里的几个人，在低头搅弄帕子的江兰儿身上多停顿了几秒，那种无趣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梅丫头，你当真知错了吗？”

　　江老头的声音低沉威严，想起如今孤立无援，江梅儿吓了一个激灵，忙不迭道自己知错了又红着眼向江宝珍道歉，江宝珍明白江老头夫妻比她更注重血浓于水，如果她不依不饶，不见得能将江梅儿如何，反而会让老两口多想难办。

　　“你是姐姐，偶尔埋汰我几句我不会计较，但我同样为人子女，若日后再听你对我父母出言不逊，就不是今日这样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可以了。爷爷奶奶总说家和万事兴，希望姐姐日后也牢记这句话。”

　　江宝珍显然是不愿再多计较了，但是江老头却想得更深远，看到跪在地上哀哀哭泣的江梅儿，一时想起那不省心的二媳妇刁氏，心里便是一阵烦闷。

　　“女子需得贤良淑德，这一次，念你初犯就不再多罚，若是还有下次，我可饶不了你，行了，到家祠里跪着去，好好想一想你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是哪儿来的。”

　　江梅儿面上一囧，其实不止江梅儿，江兰儿心里也是厌烦难堪的，老江家今日能过上这样的日子，靠的可不就是三婶留下的绣房吗？要不然靠着老江家那地里的产出和野味，供四个孙子读书早就一贫如洗了。

　　江梅儿悻悻退了出去，江老太太将江宝珍唤过来拥在怀中，想到明儿一早又要将人送回老林家，不免又想起早逝的儿子，不觉悲从中来。

　　江宝珍乖顺地倚在老太太怀里，感受到老太太轻柔的爱抚，心里竟也隐隐生出两分不舍来。

　　老江家的日子虽不如老林家舒坦，但两个老人、大伯父并几个哥哥是真的疼爱她的，她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对这样的真情视若无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