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故事》是白茶清欢

2、曼殊沙华

　　战火纷飞的年代，大多数人连活着都很艰难，但在城南柳河边上的茶楼里的窗边坐着一位身姿妖娆，妩媚脸颊，鲜红旗袍，乌黑发亮的大波浪的美人儿喝着茶，听着茶楼里请来的琴师弹琴，眼神望着河面，不知在想着什么。
　　有不知情的人惊叹她的容颜，讶异她那一身媚骨天成的气质，有人告诉那人说：“那位，是这Z城的曼殊小姐。”那人顿时恍然，原来这就是整个z城的名人。
　　z城有个传言，这z城有两姝，一姝就是曼殊，传言里，曼殊小姐身姿曼妙婀娜，气质媚骨天成，一举一动都透着媚态，神色确是冷淡漠然，本该是让人看一眼就能引起身体欲望的美人儿，可实际上每一个见过她的人对她都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态度，她没有后台，本身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也没人威胁过他们，可所有人都是真心的态度。而另一姝名唤沙华，沙华一身青绿长裙，一双青色绣花鞋，和曼殊长着同一张脸，却是神态清纯良善，两个长长的麻花辫，气质纯善美好，仿若九重天上的仙子，可无论谁见了她一眼就能挑起身体的□□。但和沙华有过一段的人从来不会将沙华和曼殊搞混，哪怕她们长得一模一样，曾有人猜测过她们是不是一个人，可后来他们又亲自证实她们确实就是两个人，哪怕从来没人见过她们一同出现过。
　　这一日，曼殊照常坐在茶楼望着河面听琴，听老板说之前的琴师出了事，所以老板另外找了一个琴师，至于之前的琴师出了什么事，曼殊不问，老板自然也不会说，这年头，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出了事也没人会关心。
　　这时，一段琴音响起，曼殊拿着茶的手 一顿，回头看向楼下屏风后的琴师，神色冰冷，无人发觉曼殊眼里的呆滞，听着琴音，曼殊脑海回想起一个画面。
　　一浅蓝衣衫，头发披下，只用一根发带低低绑在发中的位置的绝美青年坐在黄河中央弹着琴：“曼殊，你要是想听，我一直都在。”
　　慢慢的，曼殊回过神，琴师早已离开，曼殊起身张望着，不知在寻着什么，随后失望的坐回位置，托腮望着河面发呆。
　　z城的另一边，沙华刚刚甩掉一个痴恋着她的男人，沙华一脸无趣的用手帕擦着手，忽地皱眉，随后又一脸玩味的笑容，想着：不知你遇见了什么，沉寂多年的心竟有了波动，可真是···有趣极了····
　　沙华抬手摸着下巴，她和曼殊生来就有心灵感应，双方都能感受道彼此的情绪波动，她只好奇，她们自百年前的天灾之后曼殊就再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了。
　　自那天后，曼殊更是每日都去茶楼听琴，她从来不去主动看那琴师的脸，只是听着茶客们的聊天，她知道，那琴师，虽然长得俊，但皮肤黝黑，粗衣麻布，听说之前是一名大家少爷，只后来家道中落，在外流浪了很久，还好还没忘记这一手手艺，才算是安定了下来。只有曼殊清楚的看见那琴师周身道德金光和煞气混合，知道他不是一般的琴师，但是曼殊无所谓，她只是想听琴，仅此而已，至于他是谁，都和她无关，她不会随意干涉这个国家的气运。
　　这一日，曼殊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喝着茶，只是期间发了会儿呆，比以往晚离开了一会。琴师已经弹完琴离开有一会了，曼殊喝完茶起身正准备离开，突然感受到什么，看向标间的里间，看着房间里突然出现的一坨道德金光和煞气混合在一起的气，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她明白了什么。
　　曼殊不问也不管，只是再次坐下来喝茶。等到外面的官兵来到门前是顿了一下，很快茶楼老板来了解释道：“曼殊小姐还在里面。”于是很快官兵们就走了。
　　曼殊很明显的察觉到房里的人在茶楼老板说完那句话后，气势猛地变了一下，又很快的恢复了平静。曼殊看着那琴师躲藏的地方，缓缓开口：“柜子里有药，房间不会来人。”说完曼殊就走了，离开房门前曼殊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谢谢。”
　　曼殊身子顿了一下，随后又关门离开，顺便跟茶楼老板说了一声，不用打扫她的标间，离开时还在想：连声音都这么的像啊······
　　在一个小巷子里，沙华百无聊赖的走着，这时沙华看见一个少年抱着手里的稿子失落的向着她的方向走来，长得眉目如画，一下子就吸引了沙华的注意，唇角一勾，缓缓向那少年走去。
　　“你怎么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少年一愣，呆呆地看着沙华，沙华眸光闪烁，看着少年的样子，一下子就失去了兴趣。
　　“我···我写的书，他们都不愿收”少年羞涩的低下了头。心想：这位小姐模样真俊啊~
　　沙华一愣，看着少年，似是惊讶，忽地便有对着少年有了兴趣。微笑着看着少年：“什么书，我能看看吗？”
　　少年忽地抬头，惊喜的看向沙华：“真的吗？”随后有犹疑：“可是，我并不出名，我的书也没人愿意看，小姐你····”
　　“怎会没人看，我难道不是人吗。”沙华看着少年的眼睛像是在发光，而少年却一点异样都没有，沙华更是来了兴致：“你叫什么。”
　　“我叫何乔。”
　　远方的曼殊走路的步子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只心中无奈，沙华定是又遇到了什么能让她感兴趣的人了。
　　五年，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当然也许什么都没变。曼殊依旧坐在茶楼的窗边，喝着茶，望着窗外，屋里，几个人在商量着什么，曼殊也不理不睬，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人一一出来向曼殊行礼告别，最后那个琴师也出来了。
　　他来到曼殊对面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也看着窗外：“我们要走了。”
　　曼殊没理，但眼里有一丝波动。
　　“你···”琴师看向曼殊，见她还是老样子，这五年，曼殊很少说话，每每开口，都是让他弹琴给她听。不久，琴师便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忽然听到声音停下。
　　“望川。”曼殊淡淡开口，后又不再说话，望川等了一会儿见曼殊不再说话便挺了挺身子，大步离去，有些仓促，似是害怕什么。
　　“望川。”曼殊愣愣的看着河面：“忘川。”曼殊似又陷入了回忆。
　　泛着蓝光的河边，一浅蓝长衫的俊美男子背着琴，伸出一只手：“我在。”
　　小巷子里，清澈的声音讲着故事，沙华坐在何乔身边，静静的听他讲故事，看着何乔神采飞扬的给她讲述着他写的故事的样子，渐渐和回忆里的样子重叠，记忆里，似乎有谁也跟她讲过许多故事，是谁呢？
　　小桥上，一长衫少年再桥上给一位青衣少女讲着什么：“姐姐，我跟你讲····”
　　忽地，沙华回过神来，看着何乔，不知怎得，突然想发一通脾气，何乔早已讲完故事期待的看着沙华，沙华看着何乔，突然轻喝一声：“这有什么，这世间之人向来只爱红花不喜绿叶的。”说完便要走，何乔呆了一下，不知道他哪里惹到了沙华，这是赶紧拉住沙华，沙华瞪了何乔一眼，眼眶微红，何乔愣了愣。
　　沙华甩开何乔就要走，何乔赶紧叫住沙华：“也不是所有人都爱红花的。”
　　沙华一愣，忽地转身看向何乔，何乔认真的看着沙华：“我就不爱红花，喜爱绿叶。”沙华看着眼前的傻小子，呆楞着，脑海里闪过一片画面。
　　“姐姐，我就爱绿叶不喜红花。”少年似乎还很骄傲的说着。
　　沙华看着少年：“这话，谁教你的？”
　　“没谁啊？”何乔疑惑沙华为什么这么问。可是沙华依旧问他：“这话，是你自己说的，还是谁告诉你的？”
　　“小姐，你···怎么了？”何乔疑惑：“我自己就是这么想的，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沙华紧紧的看着何乔，看着他的眼睛，反复确认他没有说谎，随后又突然笑了，眼神悲伤，在何乔担忧的眼神中离开。
　　沙华不知走到了哪里，望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回忆不断出现。
　　“姐姐，你不开心吗？”
　　“姐姐，我给你讲故事吧。”
　　“姐姐，我这桥上走过好多的魂魄的，这世上那么多生命，同样就会有许多的魂魄，仅仅一两个魂魄，就有好多好多的故事，所以我的故事啊，是讲不完的。”
　　“姐姐，我发誓，我一定不会骗你的。”
　　“姐姐······”
　　少年的神采飞扬，眉眼都透着稚嫩。
　　沙华回忆记忆里的少年，想着巷子里的何乔，心想：我沙华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夏至
　　曼殊坐在窗边，看着河面，仗打过来了，茶楼老板要关店了，但是曼殊依旧来，来了也不再喝茶，老板看着，他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打算离开，离开前把茶楼给了曼殊，曼殊给了他一大笔钱。
　　曼殊呆呆地看着河面：打仗了啊。曼殊心想，这时，琴声响起，曼殊一愣，后又放松下来，听着琴音。茶楼的人都走光了，来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不久，琴声停了，外面的人坐了好久，然后离开了。曼殊这时才看向刚才望川弹琴的方向，曼殊不是普通人，她看出来了，以后，她大概是听不到他的琴了。
　　宁静的夜里突然响起枪声，茶楼里曼殊就那么一直坐着，坐到枪声停了，曼殊才站起来，一个转身，便消失不见，河边忽地出现曼殊的身影，伴随着鲜红的花瓣和清香。曼殊看着河面漂浮的尸体。
　　“对不起。”
　　对不起，冥间不管阳间事，这是规则，她什么都不能做，我能看见所有人的前世今生，唯独你的看不见，你和他很像，也许你就是他，别怕，我还能陪你走一段路。
　　开满鲜红花朵的小道上，望川一步一步走着，道上有许许多多的人，神情不一，望川感觉到什么，转身却什么也没看见，路上有一条干涸的河床，望川看着河床，熟悉又陌生。
　　曼殊看着他，陪着他，走过黄泉路，经过忘川河，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望川走上奈何桥时，突然回过头来，曼殊一愣，与望川四目相对，只是望川看不见曼殊。但望川眼中闪过一抹蓝光，随后神色恍惚，目光落在曼殊身上，嘴角微扬，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曼殊看着望川渐渐消失的身影，与其他魂魄不同的是，望川最后化作一抹蓝光消散。
　　曼殊瞳孔一缩，立马向望川飞去，却扑了个空，曼殊看着空荡荡的手，眼眶微红。
　　“忘川。”
　　曼殊身后魂魄一个一个转身而去，却没有声音回应她。她知道，这一次，忘川是真的彻底泯灭了。
　　z城里战火纷飞，何乔抱着怀里自己写的故事，一个不一样的故事，一个以绿叶为主的故事，何乔虽然不知道沙华那天发生了什么，但他记住了一件事，沙华喜欢绿叶，至于红花他不知道，他感觉得到，沙华不喜欢也不讨厌。
　　当跑到一座桥上时何乔身子一僵，倒在了地上，不时又有人倒在他身边，何乔的脸上都是血，看不清脸庞。不一会，一队士兵跑过，何乔怀里的故事一张张四处飘散，有的飘在了河面，随着河流远去。
　　一个绿衫长裙的少女跑过来，看着身边的尸体，眼神冷漠，沙华提着裙摆跑过桥面，避开脚下的尸体，，目不斜视的远去，来到小巷里，这里早就已经空了，所以没有尸体，沙华坐在台阶上，托着腮等人，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心慌，心想：认识这么久，都忘了问他家在哪儿了。
　　沙华坐了很久，久到眼神越来越冰冷，最后，沙华刷的一下站起来：“男人，真是最恶心的生灵。”沙华头也不回的离开。
　　曼殊在奈何桥上站了很久，她感觉到了沙华的心情，想到这段时间沙华不同以往的情绪，突然开口：“你也遇见了。”
　　z城里沙华身子一顿：“遇见什么。”想到何乔，沙华声音越发的冰冷。
　　曼殊突然笑了，笑得凄凉：“沙华，我们真的很蠢，他们费尽心机集结残魂，就为了一个告别，而我们，都没有认出来。”
　　“什么意思！”沙华突然暴怒。
　　曼殊没理她，继续说：“我们两个，生死不相见，却又生死相依，千年前的生死劫，他们为我们受过了，代价是他们渐渐从我们的记忆里消散，沙华，你现在，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当然记得······”沙华的话停住，因为，她确实不记得他了，连为什么讨厌男人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她很讨厌，很讨厌，讨厌到，想哭，沙华突然捂着心脏，好难受，没人提起的时候还没感觉，有人提醒，瞬间觉得心脏好痛好痛，她讨厌他，讨厌他是个傻瓜。
　　这是，一个魂魄隔着不知名的屏障缓缓抱住沙华：“姐姐，奈何不傻，奈何想保护姐姐，只是对不起啊，奈何骗了你，奈何不能陪你了，也不能给你讲故事了。”随后奈何便慢慢消散了。
　　沙华感觉到什么，抬起头，却什么也没看见：“小奈何。”眼泪缓缓落下。
　　天空有一道靓丽的彩虹，沙华和曼殊手扶着心脏，好像空了一块。z城打了很久的仗，茶楼来了新的琴师，曼殊还是坐在那里，望着窗外，好像什么也没发生，沙华依旧戏弄着感兴趣的男子，好像什么都没变，只是她们都不记得了，就像，没有存在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