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设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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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功峪连着在宫外游荡了好几天，惹得贤妃连连抱怨。
“都快要开府了，也不知道留在宫里多陪陪我。”逮到明功峪，将他拉到御花园，陪着她闲逛。
“阿娘，开府又不是就藩，您什么时候想儿子了，儿子不马上跑到您跟前？”明功峪老老实实扶着贤妃，弯着腰笑着说道。
“你就会哄我，一张嘴抹了蜜，平日里连个影儿都见不着。”
夏日里刚下过一场雨，蚊虫都匿了形，冲散了连着几天的暑气，御花园内的空气最是喜人。
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贤妃就揉着腿，让明功峪赶紧扶她到亭子里歇一歇。
“您还说我呢，明功岚不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不见念叨她。”明功峪小声反驳，在贤妃身边的凳子坐下。
“呵。”贤妃冷笑一声，睨了他一眼，“你以为姑娘家出嫁容易吗？你倒是简单，一切都有下面的人给你操持，四娘每日在尚仪局呆一整天，看着都累死个人了。”
“阿娘，您这就偏心了吧。”明功峪不服气，为自己辩解道，“公主府和王府不都是我盯着的，您看看我，这几日都黑成木炭了。”
明功峪伸出手，让贤妃看看自己晒得黢黑的手臂，以示自己的清白。
贤妃看了他手臂一眼，淡淡移开视线，看着外头盛开的花儿，雨后蝉鸣声更加悦耳，听的看的闻的都让人耳目一新，谁乐意看那黢黑黑手臂。
明功峪碰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若无其事放下衣袖。
“你最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啊？”贤妃想到尚仪局另外的三个小姑娘，提醒明功峪。
“什么？没有啊。”明功峪听到这句话，一怔，仔细想了想，皱着眉毛，摇了摇头。
“你真是一点都不上心。”贤妃叹息，提醒他，“你未来的王妃还在尚仪局受磋磨呢，你看都不去看一眼？”
选上了王妃，可不意味着从此金银绣堆里活，在成亲前，这些女子还要在尚仪局学习一年有余的礼仪，包括大礼、宫礼、族礼等等不一而足，在贤妃看来，这是另一种磋磨。
经此一提醒，明功峪恍然大悟，选秀时参与的太少了，完全没有自己定了王妃的自觉。
“常喜，去把殿里那白玉簪取来。”明功峪想想，打算等会儿过去看一眼。
“这就对了，别天天往外头跑，趁着现在多培养培养感情，等你开府了，那就有的忙的。”贤妃满意了，惬意地眯着眸子。
“是。”明功峪无奈一笑，静静听着贤妃的念叨。
“不过妹妹去那儿做什么，她的礼仪不是都学完了吗？”明功峪想起明功岚来。
三名秀女学的宫廷礼仪，是公主日常的功课，怎么都不会忘了的。
“谁知道啊。”贤妃看得很开，语气平静说道，“你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阿娘不管那么多。”
左右不是学坏就行了，皇子皇女，行事放肆一点也没什么。
明功峪心里啧了一声，明功岚估摸着又憋着什么坏主意。
陪贤妃闲话家常，当她问起明功峪近日在宫外做什么时。
明功峪只推说监督工部的工程去了，全然没提这几日在点财坊钻进钻出，又是给谁下了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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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财坊，在一处帘子遮着的大门外，一名男子倒在门口大貔貅前，头大的口对着这名男子，凄厉的喊叫便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不不不！你们不能这么做！”
男子被一名壮汉拽着衣领，沙包大的拳头横在他眼前，只要再用点力，他便会被打得头破血流。
“你，你们饶了我！我会还钱的！”男子用尽全身力气抱着貔貅，拼命摇头，任身后的大汉怎么拉都不放手。
“嘿，冯小爷，咱们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的，欠账一千两，逾期未还，用您的手，来抵债。”
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粘着胡须，看笑话一样看着门前的一幕，他身后的打手得到命令，一拥而下，生生将男子从貔貅上拔下来。
“我还！六爷！六爷！你再宽限我几日，我一定能还上的！”锦缎绸衣穿在男子身上，像是腌渍了好几天的冬菜，被几个打手拉拉扯扯，腰封松垮地搭在身上，好不狼狈。
打手一个不留意，让这男子溜了下去，抱着六爷的腿不撒手。
“可以啊。”六爷开口，低头看着脚下狼狈不堪的男子，看他露出高兴的表情，不等他开口，又说道，“逾期后，一日利钱三分。”
“这，这，六爷，您行行好，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给我少点儿吧。”男子被唬的一愣一愣，眼看着每日三分利钱，家里是会翻天的，连忙哭着求情。
“冯耀冯少爷，你看到门口这牌匾了没？”
六爷蹲下身子，似笑非笑看着冯耀，指着头顶上的牌匾，上书“有借有还”，看他点点头，神色凄惶。
“您也瞧见了，我这开门做生意，得有规矩，嗯？”
说罢，脸色一变，眼神中满是戾气，吓得冯耀一个哆嗦，下一刻就被打手拖走了。
“我还！我还！三日！三日后连本带利，我一定还！”
“回来！”听到这话，六爷笑了一声，让那些打手将人拖了回来。
冯耀劫后余生般摊在地上。
“冯小爷，三日后，我可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六爷逆着光站在冯耀旁边，重新恢复了笑容，提醒道，“连本带利，两千一百九十七两。”
“怎，怎么这么多？”冯耀心有戚戚，怎么才三日就翻了一倍有余。
六爷略带疑惑，嗯了一声，眼神逐渐凶狠。
“还！我一定还！两千一百九十七两，一定全都还上。”冯耀吓了一跳，连忙许诺。
“这才对，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冯小爷这不就懂规矩了吗。”
冯耀诺诺，缩着脑袋赔笑。
“对了，再提醒冯小爷一句，别想着跑，和尚跑了，庙还在呢。”临走之前，六爷又回过头。
“是是。”冯耀什么话都不敢说，只能唯唯。
“走吧。”说罢，六爷带着打手进门，门口貔貅的耳根子终于是清净了。
冯耀连忙爬起来，忙不佚连滚带爬跑了。
周围的行人见怪不怪，到这里来的，都是见过场面的人，要么就是贝者鬼，这种事，一天要发生几十起。
且不说冯耀回家是怎么一番鸡飞狗跳。
六爷进了赌坊，同坊内的人挥挥手，独自穿过三道门，进了赌坊的内室。
“人走了？”内室中坐着一名年轻男子，蓄着络腮胡，低着头，闭着眼，乍一看像是四五十岁的年纪。
“那可不，多大点事儿。”六爷跟着坐在男子身侧，端起茶壶就喝。
见此，年轻男子抬起头，抛下手中的骰子，落在骰盅，正正好是豹子。
“哟，这么多年没见，手艺没生疏啊。”六爷一看，连声赞叹，竖起拇指，“李细，你，这个！”
“我现在叫李争。”李争，也就是李怀安转头看着他，强调道，“别叫错了。”
“是是是，李争，怀安大人。”六爷抱拳，笑着赔罪。
“你说你这一走十几年，如今发达了？怎么又光临这小破地儿了。”
六爷，原名王六，同李怀安同一年的打手，干了几十年的脏活，终于把前头的老大撬下马了，翻身做主扬眉吐气。
李怀安从边境回来匆忙，趁着这几天空闲，来看看旧友。
“你这外头干啥呢？”李怀安避而不谈自己的事，转而问起他来。
“不就那点子事儿，这次可是个大人物。”王六竖着大拇指，神情自得，夸着海口吹嘘。
“外头那个，冯家独苗苗，也不知惹到谁了，徐叔找到我这来，还专门给他设了个局，点名让他倾家荡产。”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落魄时候的熟人，王六收不住嘴，将冯耀的前因后果都露了个底儿朝天。
随意话聊间，王六嘴里的冯耀，就像路边的野草一样，随意践踏。
李怀安习以为然，对王六说的没什么兴趣。
“徐叔还在呢？”
徐叔本名早已不可考，是西大街小时迁坊当铺的掌柜，在这一带颇有威望。
“在，健朗着呢，不过金盆洗手了，收了两个干儿子，享清福去了。”王六神神秘秘凑近李怀安，咬耳朵，“所以说这次是大人物，连徐叔都亲自来了，讳莫如深。”
两人闲聊，殊不知东大街的一户人家，因为这两千两的欠银，分崩离析。
冯家家产不丰，全靠进了宫的姑婆帮衬，眼看着姑婆出宫了，带来了金银住家，怎料出了这档子事儿。
冯家老爷也想一刀劈了这畜生，奈何这一脉，就只剩这么根独苗苗，只好厚着老脸，跟出宫的姑婆张嘴。
冯家一大家子住在三进的四合院里，满满当当，为了给冯耀还债，院子也卖了，库房也掏空了，这才将债还清。
——
明功峪听着下人的禀报，淡淡点头，眼神在库房中周巡，半晌才找到东西。
宁王府即将建成，他让青虹将库房规整了一遍，省得到时搬家让人钻了空子。
明功峪手上的是紫檀盒子装着的钿子，金丝勾勒，镶嵌着清透的玉石，红、绿、紫和黑的棱角，在烛火映射下，闪闪发亮。
“把这钿子送到储秀宫。”明功峪盖上盒子，将它递给青叶。
“是，保证送到王妃手里。”青叶笑嘻嘻的，接过饰盒抱在怀里。
明功峪漫不经心瞥了她一眼，没纠正她的叫法，“就你会说话。”
钿子虽然样式普通，但上面的金丝同玉石都是不可多得的东西，整个钿子放到宫外，能卖出天价。
“殿下，工部的人来报，王府已经基本修缮好了，您要去看看吗？”常喜看见青叶面带笑意离开，这才进了库房，跟明功峪禀报。
“你带人去看看，凡是用料不行的，架构不合理的，拒绝和工部交接。”明功峪拒绝了，只让常喜带人去。
“是。”常喜点头退下。
——
此时的储秀宫，偌大的宫殿只住了罗芊等三人，还有一干伺候的宫女嬷嬷。
“罗秀女，我家娘娘有请。”
罗芊正发着呆，消化今日同样繁忙的课程，一名宫女走到她面前。
她看了一眼天色，月亮已经升到了半空，最少有戌时了，天这么黑，哪家娘娘要见她。
“你家娘娘是？”
“我家娘娘是惠妃娘娘。”
听了宫女的话，罗芊直觉有古怪，惠妃娘娘是九皇子的生母，找她“十皇子妃”做什么。
“你是不是找错了，盛秀女在隔壁的屋子。”罗芊好心指路。
盛秀女是惠妃选中的九皇子妃，大半夜就算要找人也应该找她去吧。
“就是您，罗芊罗秀女。”宫女语气中带了点强势。
“我不去，跟你们娘娘说我累了，去不了了。”罗芊一听，站起来就想走。
“罗秀女，有个人想必你也认识，司娇娇也在那儿等你。”
“那又怎么样？我跟她又不熟。”罗芊转头反驳，偷情的是司娇娇，又不是她，关她一个无辜的人什么事。
“你看看你带进宫的玉佩还在不在？”宫女一句提醒，罗芊心一跳。
怀疑地看了眼宫女，罗芊转身进屋翻找玉佩。
那是她唯一带进宫的东西，临走之前她哥哥给她的，一直压在她的枕头下。
现在不见了。
罗芊恨恨地咬牙，想着在这宫里，惠妃对她下手也讨不到好处，拖拖拉拉跟在宫女身后。
作者有话说第53章 设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