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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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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远远远就看见风尘仆仆的薛宣,略一沉眸便知晓他这是为了孙氏提前赶回来。
对于这个二哥,薛远接触的并不多,只知晓生得极为聪慧,是父亲极为宠爱的孩子,也是兄长极为讨厌的人。
兄长不喜欢的,他也不喜欢。
薛远垂眸,低头若无其事地攥着毛笔继续临摹,专注的神情透着倔强,好似在打一场不服输的胜仗。
孟鹤润笑嘻嘻地陪着暗一同薛老太太说话,偶尔插科打诨把老太太哄得高高兴兴。
不经意抬头望见拐角处的薛宣便抖着胳膊碰了碰暗一,“阿寻,你看那儿是谁?”
暗一闻言转眸就看见薛宣目色沉暗地瞧着自个儿,那模样似乎是想要上来寻麻烦一般。
他挑眉,低声同老太太说了句什么,老太太嘴角的笑容浅了些,慈和的面容也跟着变得肃穆。
薛宣知晓老太太不待见自己,他隔着亭廊遥遥一拜后便步履匆匆地进了孙氏院里。
老太太也不在意,微垂眸看向认真习字的薛远,白色的宣纸上字迹清晰,隐隐显出些许锐利。
都说字如其人,这孩子瞧着倒是个果决利落的性子。
薛老太太眼中露出赞许,孟鹤润叼着如意糕碰了碰暗一的肩膀,含糊道:“你家老太太看着挺喜欢阿远的。”
“嗯。”暗一点头,伸手给他满上一杯茶,“你吃慢点儿,小心噎着。”
“你家这个好吃,一会儿我带些回去。”孟鹤润艰难咽下去喉中的如意糕,开口便暴露吃货属性。
“早给你包好了。”暗一无奈道。他顶着薛寻的脸同孟鹤润日日混在一起,早就摸清了这人馋嘴猫似的脾性。
孟鹤润嘿嘿笑着搭靠在暗一左肩,“知我者,阿寻也。”
暗一瞥了眼他搭放在自己肩头的手,默不作声地把身子往左边倾斜了些,让对方能够更加稳当地靠着。
与此同时,数墙壁之隔的正晖院里,薛晋正温柔地哄着心神不安的美人儿,美人淌着泪的小脸白嫩,仿似娇花泣露。
“你莫要哭了,再哭本国公心都要化了。”薛晋心疼地揽着人安慰。
琴婉闻言抬眸,许是因为泪水浸润的缘故,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显得格外清透妩媚。
“爷还是放奴家回天香楼吧,也省的夫人伤神坏了身子。”她娇声开口,语中带着哀伤,望向薛晋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情谊和不舍。
“只求爷得空时来瞧奴家几眼,奴家便心满意足了。”
欲拒还迎的招式被琴婉把握得恰到好处,一双秋水目更是看得薛晋揪心不已。
多年前他便错过了曲环儿,更是为此娶了三分相似的孙氏,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同环儿一模一样的琴婉,难道还要错过不成?!
薛晋心中迸射出强烈的不甘,他伸手捏住琴婉的下巴,眼中露出势在必得的霸道。
“婉娘留在此处陪爷不好么?”
琴婉被他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蹙眉欲言又止道:“奴家也不愿离开爷,可夫人……”
孙氏的反应那样大,便是入了府也只是个姨娘,届时得日日给孙氏请安奉茶被她磋磨。
琴婉自认为做不到这些,因而便有些打退堂鼓,盘算着完成了那人的交代便全身而退。
只可惜薛晋就跟着了魔似的不肯放手,否则也不会有今日这一出。
“旁的婉娘不必忧心。”薛晋松开捏住她下巴的手,转身把美人儿环扣在膝上,继续道:“爷会想办法处理。”
琴婉破涕而笑,埋首伏在薛晋颈窝,明白薛晋这是铁了心要把她留在薛国公府。
一心只想美人倾心的薛晋享受地揉了揉琴婉雪白的柔荑,暗自琢磨着如何俘获美人心。
常言英雄难过美人关,咱们的太子殿下如今也正被美人的兄长堵在客栈门前含笑攀谈。
萧策打量着拦住自己去路的锦衣公子,见他目光清正,言词间并无冒犯方才给了个正眼。
江锦尧笑容和煦地拱了拱手,“在下江锦尧,想邀肖兄入府一叙。”
萧策暗暗思索,他来华阳方才不过第二日,未曾识得当地人家,此人约莫不过是在哪处瞧见了先前的乱局便寻个借口过来探探虚实罢了。
莫非老二老三聪明了一回,寻摸到他的踪迹想要引诱他入局?
萧策的眼神微不可查的变得危险,他勾唇似笑非笑道:“今日不巧,还有些急事需要处理。”
言下之意便是婉拒了江锦尧的邀约,不过他也不泄气,含笑道:“肖兄若是得闲,明日来也行。”
“明日也不得闲。”他这几日要忙着去给侯昊安排回雪域的事宜,哪还有空搭理旁的。
江锦尧脸上的笑容滞了滞,厚着脸皮继续道:“那便后日吧,后日在下在百盛楼设宴,还请肖兄一定赴约。”
好不容易遇上的机会,江锦尧怎会轻易放弃,因而在萧策开口婉拒时便想好了对策。
萧策闻言扫了一眼不肯放弃的江锦尧,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下来,对方这才笑着拱手告退。
潇洒离开的背影半点也不像方才死皮赖脸的模样,看得身后的暗二忍不住啧啧称奇。
萧策有些探究地望了眼江锦尧远去的背影,低声道:“派人查查此人的底细。”说罢便抬脚出了客栈。
虽然大多数事情都交给了暗一和宋青遥去办,可有些事需得他亲自安排才是。
宋青遥则因为跟着太子的这些时日学到了不少东西,如今正抽空坐在案前去给家里那个没良心的孟鹤润写信。
先头送地契的事害得小祖宗被老祖宗教训,这回怎么也要在信里解释清楚才行,免得回去了对他爱搭不理。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厢房,薛寻蹙眉立在窗户旁,不远处的床榻之上,玉雪可爱的小娃娃砸吧着嘴睡得正香。
不知梦到了什么,粉润的小嘴啊啊两声,引得神游天外的清俊公子回神,紧接着素白衣袖在空中晃过一道白线。
他在榻上坐下,伸手给小娃娃掖了掖被子,再然后盯着前方的菱形窗格继续发呆。
薛寻心里乱糟糟的,好似挖空了一块似的。他叹了口气,叮嘱好护卫看着郑克便起身出了房门去寻侯昊。
暗二是萧策的护卫,自然得跟着主子行事,因而此时并不在客栈内,倒是侯昊一时间清闲得很。
解决了心腹大患的他只需要窝在客栈等着萧策把事情办妥再悄悄启程回雪域便是。
如此一来,唯一能让侯昊苦恼的便只有雪域青莲了,可这东西只有回雪域才有,如今便是冥思苦想也是徒劳。
因此放弃挣扎的他便从萧策那儿借了一套棋具来解闷,这不薛寻来时他正举着棋子同自己对弈。
“你这黑子太过霸道,再往后便能将白子吃个干净了。”薛寻在他旁边坐下,仔细端详着紧凑的棋子。
侯昊笑笑,顺手补上一颗棋子,整个棋盘便立刻呈现出黑子的犬牙牢牢咬住白子脖颈的势态。
强烈的杀意从纵横交错的棋子之间展露,随之显露的还有侯昊的野心。
薛寻从棋篓中摸出一颗白子,葱白的指尖夹着它落在棋盘,整个局势便仿佛被扭转一般活了过来。
侯昊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暗芒,薛寻落子之处实在巧妙,竟让原本颓势的白子起死回生。
他赞叹道:“阿寻这一子着实精妙。”
“是你大意了。”薛寻一针见血道。
侯昊摇摇头,“以身入局,自然会为局所限。”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的便是这般。
薛寻怔住,忽然明白过来自己为何这般别扭了。他在意萧策,却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才会在对方靠近时试图避开。
可等萧策真的冷下来才发觉这种不知不觉渗透的在意会这样显著,以至于苦恼许久。
人当真是会被自己困住。
薛寻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他弯了弯唇露出一抹浅淡笑意,看得对面的侯昊晃了眼。
他不禁唤道:“阿寻。”
“嗯?”薛寻抬眸看他,清润的眼神中透着些许疑惑,“何事?”
侯昊轻扣棋盘提醒道:“该你下了。”
“好。”他道。
侯三王子心跳有些加速,砰砰失衡的状态让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待再次注意到棋盘时才发觉自己的黑子已经被白子反扑,再有二子便能被对方直捣黄龙。
他拧眉问道:“阿寻棋艺这般好,可是刻意研习过?”
“不曾,只少时随兄长学过些许皮毛罢了。”
“那便是悟性好了。可惜阿寻不入朝堂,否则去我宫中做个国师也是使得的。”
“我若是做了国师,第一个便率人吞了你的雪域。”薛寻清清冷冷道。
侯昊先是愣住,随即闷声发笑,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阿寻有些异常可爱,让他越发舍不得放手了。
太子殿下:我这是被偷家了?!!